張新葉聽完看看麻團,心裏憋氣。


    他不要趙家什麽,可趙家明擺著是防著他。趙家認孫子可以,血緣關係擺在那裏,就連高韌都無法對人否認他是趙某人的親生兒子,麻團是趙某人的孫子,他根本否認不了。


    他來不是為了裝什麽,也不想要趙家給他什麽。趙老爺子那麽大年紀了,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他也不能讓高韌背了黑鍋。


    高韌走到今天,外界一直以為高韌是靠著趙家起來的,他看著不像,這其中的隱情他不想去問。


    他清楚他躲不開趙老爺子,這次不來,下次呢?趙老爺子那人不達目的不罷休,總像隻蒼蠅一樣盯著人,日子也不好過。趙老爺子承認不承認他無所謂,如今連麻團都這樣對待,看來他也不必要在顧及趙老爺子了。


    撕破臉固然不好,但不撕破了有些人總是自我感覺良好。


    高韌拍了拍張新葉的肩膀說:“對不起,委屈你們了。”


    麻團哼著,說:“我不喜歡他們,他們一家都欺負我們。你不要為了他們道歉,我和爸爸會傷心的。”


    趙軍苦笑著:“麻團,有些事不能像你這樣解決,大人有時候也有難處。”


    麻團低著頭說:“他都那麽老了,還欺負我一個小孩子,他有難處,憑什麽讓我和爸爸也為難。”


    張新葉說:“麻團,就這麽一次,這一次就夠了。”趙家他從未想過要登門入室,而且就他和高韌的關係,他也不可能大搖大擺的進去。


    如今撕破了臉也好,讓趙老爺子也清醒下,不是所有人非要按照他安排的路去走,他和麻團不需要趙老爺子的恩準進入趙家,而且高韌他不是姓高嗎。


    高韌摸摸麻團的頭說:“不會有下一次了,麻團你姓張,我姓高,他姓趙,咱們是一家人,明白嗎?”


    麻團看了看趙軍,趙軍連忙說:“麻團,我也說了,我那個趙和他不一樣,我是你叔叔,你別拿鄙視的小眼神看我。叔叔站在你這邊。要不,叔叔明天就去改了姓。”


    麻團點點頭:“那你改了姓再做我叔叔吧。”


    趙軍翻著白眼,小祖宗,你饒了我吧。


    ………………


    高韌默不作聲地陪著吃完了飯,帶著麻團和張新葉迴了家,站在屋裏他看了看四周,說:“新葉,這裏我要退了。”


    張新葉有些疑慮:“退了?”


    高韌點點頭:“這次迴來我也是有些工作上的事要交接一下,日後我就定居在你們那。麻團,我知道你是男子漢,那麽今天我們可以用男子漢的身份說話嗎?”


    麻團坐在一邊扣著手指頭,他剛才打架了,還罵了人,高爸爸是要和他秋後算賬了麽?


    張新葉到了杯水,問:“你出啥事了?”


    高韌笑笑:“上麵不批我的辭職報告。我已經和上麵說了我和你的關係。”畢竟他那個位置不是想走就可以走的,沒想到上麵竟然還是不批。


    麻團低下了頭,有些不高興,高爸爸還要跟趙家在一起嗎?


    高韌說:“我也希望能從這裏出去,和你們一起種種茶葉,過點悠閑的日子,如今我也說不出什麽‘國家需要我’,‘我想為國家做點事’的話,可我穿上了製服,就必須服從命令。”


    張新葉擠出一絲笑容,人都殘了,還不能走?


    高韌看著麻團大眼睛裏浮現淚花,蹲下摸著麻團的臉頰說:“麻團,你希望爸爸是個懦夫嗎?”


    麻團抽著鼻子,搖了搖頭。


    張新葉苦笑連連說:“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路要走,你自己選好了路,就走下去吧。”


    高韌歎了口氣,抱著麻團久久不肯鬆手。


    麻團:“爸爸,你不要我們了嗎?”


    高韌:“怎麽可能,我就怕你和新葉爸爸不要我了。”他是廢人呢,身體殘缺,除了腦子,還有什麽能給人的。


    張新葉拍了拍麻團的頭,看著高韌紅了的眼睛,說:“你要做什麽就去做,別娘們唧唧的,去去去。”床上是個男人,怎麽現在就跟老娘們一個屬性的。他更喜歡以前那個牛逼哄哄臊的其他連隊沒地躲的那個高韌。


    高韌站起身,摸著麻團的頭頂說:“以後爸爸不能經常陪在你身邊,你要聽新葉爸爸的話。”


    麻團哼了一聲,抱著高韌的腿不想撒手,臉頰在高韌的褲子上蹭來蹭去。


    張新葉扯開麻團抱在懷裏對高韌說:“行了,你走吧。”


    高韌愣:“要我去哪?”


    張新葉:“你不是有任務嗎?去忙的,我和麻團四處逛逛,好不容易來一趟不能浪費了車費。麻團你想去哪裏?”


    麻團想了想,紅著眼睛說:“我想去看升旗儀式。”


    張新葉點了點頭:“行,早點睡,明天一早我們就去。”


    高韌有些不淡定了:“我明天送你們去。我們一家一起去。”


    張新葉:“你不是要忙嗎?”


    高韌鬱悶了:“不是現在走!”


    張新葉翻了個白眼,“哦!你說話不要大喘氣好不好!”


    麻團也歎了口氣:“他和叔叔是一家的。”


    第二天一家子到底沒去成,趙老爺子當天夜裏派人過來請張新葉去醫院,來人十分客氣,說趙老爺子病重無法親自過來,再三說明請張新葉一個人過去。


    高韌和麻團堅持送張新葉去了醫院,兩人就在外麵等著。


    張新葉進了病房,白色的燈光照得病房裏慘白一片,趙老爺子老了,臉上也浮現著一層灰白色。


    趙老爺子閉了閉眼,他沒有力氣和小輩生氣,也不想再和人說道什麽,他看得清楚,如今隻要他一閉眼,他家那個老大隻怕不僅僅是一個生活作風問題。


    真想不到風水輪流轉,他都要閉眼的人還要去求一位被自己斷了前程的人。


    張新葉:“您找我來有事麽?”


    趙老爺子:“高韌他在外麵嗎?”


    張新葉幹笑了兩聲:“啊,在呢。您有事?”


    趙老爺子實在開不了口,白天他說要把大兒子給依法處理了,但那是他疼了一輩子的孩子,大兒子小時候吃苦,被人笑話,好不容易接到身邊,被人罵拖油瓶,野種!可隻有他心裏清楚,這大的也是他的骨血,他這一輩子做錯了不少的事,其中錯得最離譜的就是娶了高韌和趙軍的母親。


    對高韌和趙軍他有心彌補,但那倆兔崽子是養不熟的狼,他父親在世給趙軍祖傳的玉鐲子,也是一種認定,可誰知趙軍當著眾人的麵給砸了,他父親下不來台麵,他也沒麵子,可孩子不能打。


    他父親當時就說高韌和趙軍這倆孩子日後會有出息,但趙家就毀在這倆孩子身上,這都是他咎由自取。


    的確是咎由自取,四個字就概括了他的一生。


    張新葉看著趙老爺子陰晴不定的臉,有些累了,人家躺著他站著,要是再鞠個躬……旁人還以為他在幹嘛呢。


    趙老爺子迴過神說:“坐吧。我希望張念恩能姓趙。”


    張新葉:“我姓張,就算他是高韌的孩子也是姓高。”姓趙算什麽?


    趙老爺子歎了口氣,如今握在他手上的牌不多,他想拿麻團說事,可高韌是麻團的親爹,他又能怎麽做?今天早上就鬧了一出,麻團要是接迴趙家,那就是第二個高韌趙軍,家裏老婆子就算送到鄉下去,大孫子還要在城裏上學,到時候麻團能整死他大孫子。


    趙老爺子:“高韌以後你多照顧,張念恩若不想迴趙家也是他的自由,隻是這孩子聰明,不能耽誤了。”


    張新葉:“哪能呢,我兒子聰明著呢,再說我家也不會不送他上學,除非……”除非某些人找事。


    趙老爺子看了眼張新葉,這人仍舊入不了他的眼。高韌跟他在一起是自尋死路,他熬不過這個冬天的,看不見也不會心煩。


    趙老爺子:“高韌他大哥……”


    張新葉連忙站起身說:“高韌的弟弟我見過,但您家的家事我一個外人管不了。”他隻是個外人,不想知道那麽多不該知道的事。


    趙老爺子:……


    這兩人不是在一起了嗎?到是一條心。


    趙老爺子一輩子發號施令慣了,今天竟然連續被倆個人給堵住了,胸口隱隱作痛。高韌生下來就是和他作對的,張新葉就是紮在高韌腳底的刺,如今高韌上不去就是因為張新葉,可高韌不上去對他反而有力,他簡直不知道是該感謝張新葉,還是該恨這個人。


    趙老爺子說:“我還是那句話,你要是自己走,該給高韌的我全給。”


    張新葉笑了笑說:“老爺子,高韌要是自己走我絕對不留他。但我敢保證,您那些東西還是留給別人吧。”


    趙老爺子:“你就真想攔他的路?”


    張新葉:“他的路上會有什麽我不知道,但他既然要和我一起走,我絕對不會撒手不管他。再說人這一輩子怎麽可能一帆風順的,兩個人一起扶著慢慢走下去,走到哪算哪。而且麻團也離不了他,父子連心,這份情您那點東西買不了。”


    張新葉走到門口轉身看了看趙老爺子:“您好好休息,身體重要。”


    趙老爺子:“我死也不同意你們在一起。”


    張新葉到是淡淡一笑:“隨便您,您要這麽想心裏舒坦就這麽想吧。”


    反正高韌仍舊會走那條路,沒人能妨礙高韌,這人到了一定得位置有些事不能隨心所欲。但也會擁有一定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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