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連府的花芸才剛踏進門,就被宛兒飛奔而來的身影撲上,可身子已不似從前健朗的她,卻被這一撞給摔到了地麵。


    “芸阿姨,對不起,宛兒不是故意的。”


    宛兒趕緊從她身上爬起來,見花芸仍躺著爬不起來,臉色還特別蒼白,不免嚇得大叫:“爹——爹——”


    正因花芸突然消失而心神不寧的連凱一聽見宛兒的叫聲,立刻從大廳奔了出來。


    一見到這樣的情況,他嚇了一跳,立刻上前扶起她,“你怎麽了?為什麽突然消失不見,迴來了怎麽又變成這個樣子?”見她小臉蒼白,額上、鬢邊冒出涔涔汗水,他心疼地又說:“你知道我剛剛將大夫請了來卻見你跑了,我有多生氣嗎?”


    “我……我……”花芸撐著站起身,“你不是叫我……滾嗎?”


    “我……”


    他哽了聲,卻聽見宛兒大哭了出來,“哇……是我不好,我以為芸阿姨不要我了,正想到門外等等看,竟看見姨迴來了,所以一開心就衝向姨,沒想到會撞得姨摔跤。爹,是我錯,你別叫阿姨滾啊!”


    “呃……爹沒要你芸阿姨滾啊!”


    他隨即轉而對花芸道:“以後就別再提那事,算我失態,你就好好養病吧!”


    “阿姨,你一定要住下,要不然宛兒會傷心,是我撞得你生病的。”宛兒說著稚氣的話。


    “這不怪你,是我自己本來就不舒服,才會這樣的。”花芸虛弱地一笑,“我現在好多了,你們別擔心。”


    “不行,我還是得叫林管家再去請大夫來一趟。”連凱蹙著眉頭說。


    “不……不用了,”花芸緊張地搖了搖頭,“我剛剛把過自己的脈,隻是貧血而已,所以出去吃了些東西,現在好多了。”


    “既然這樣,你就快去躺著,我再讓人燉點兒補品。”連凱急切地說。


    “爹,那我去廚房告訴他們好了。”說著,宛兒便往廚房跑。


    “宛兒,不用……”花芸想叫住她,可卻無力喊出聲。


    “還說不用?我看你麵色好差,自己就是大夫,為什麽不會多照顧自己一點?”他索性抱起她,“走,我抱你迴房。”


    花芸望著他,心頭突現一股濃熱,“你……你不氣我了?”


    “我為什麽要氣你?”連凱的腳步突地一頓。


    “因為我對你說討厭你的話,其實我……”


    “別說了,我知道那是氣話,就跟我要你滾是一樣的道理。”他撇嘴一笑,竟發現自己以往的狂傲不見了。


    “那你還恨……恨季孟赫嗎?”她輕輕地問。


    “算了,他是病人,我不會在意。”眉頭緊蹙,他不禁深吐了口氣,“其實……其實過去我也有不對的地方,我不該對你說出那樣的話。”


    “連凱,”花芸欣慰地笑了,“既然如此,你能不能答應我一個要求?”


    “什麽要求?”


    “我想起看看他……畢竟他是我的病人,我——”


    “你連自己都顧不了了,還顧得到別人?”連凱的眉頭又輕輕擰起,語氣瞬間轉為冷冽。


    “可……”他的拒絕讓花芸不敢再說下去。


    難道他看不出來,她重視的人是他,盡管他的性情火爆易怒,但光那張熟悉的臉就讓她不得不心動。


    喜歡他或許是因為它與“季哥哥”長相神似吧!可情感的陷落,又怎會是想轉移就能轉移的?


    於是,就在兩人的沉默中,她任由他抱著迴房,當他放下她的身子,她這才發現原來這裏是季孟赫的客房外。


    “你……你真好!”她感動地笑了笑。


    “是啊!把自己的女人拱手送到對方房門外,我的確是個濫好人。”連凱冷冽的臉龐一陣抽搐,灼灼黑眸中蔓延著一股複雜沉重的痛楚,隻是他不願明說。


    聽他這麽說,她心情瞬變低落,“那算了,我迴房了。”


    “喂……”將她抓迴懷中,“進去看看他的傷,別逗留太久,知道嗎?”


    “嗯!”偷偷一笑,她便緩緩步進房裏。


    望著她那纖細柔美的背影,連凱深不可測的黑眸不禁又罩上一股他從未察覺的心疼。


    直到花芸從房裏出來,他這才鬆了口氣,問道:“他的傷勢如何了?”


    “嗯……進步很多,況且他有阿梅的悉心照料,應該很快就會痊愈了。”她坦然地說。


    “不吃醋?”


    “吃誰的醋?”她不懂。


    “阿梅。”他的目光冷肅。


    “不會的,我看他們夫妻情深,我可是衷心祝福他們。”笑了笑,花芸舉步朝自己的房裏走去。


    連凱無語地跟著她進房裏,可才踏進屋裏,花芸赫然大叫,撫著胸口不停狂喊,猛地,她又朝牆麵撞去。


    “你怎麽了?”連凱嚇了一跳,緊緊拉住她。


    “好痛!”她抓著胸口,已是汗流浹背。


    糟糕,看樣子,有人拿她的元神去施法了。


    “要不要緊?我抱你去看大夫。”連凱擔憂地要抱起她,可她卻不斷搖頭。“去……去幫我到外頭折一截柳枝,快……”


    “柳枝?”他不解。


    “對。快一點兒,我快撐不住了……啊——”胸口又一次重擊,讓她撲向桌麵,這一撞還真不輕。


    連凱不放心她,卻又不得不離開,於是他很快地奔到外頭,摘了根柳枝進屋裏,這時花芸趴在地上喘著大氣。


    “要我怎麽做?”


    “給……給我……”


    她接過柳枝,從衣袋拿出仇瑚的頭發,然後咬破手指,將血滴在那柳枝與頭發上。不久,她蒼白的臉色果真慢慢轉好。


    眼看她這樣的轉變,連凱心底不禁起了疑惑。“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沒……沒什麽……”才剛有休息的機會,她腦海裏一片淩亂,哪能說什麽借口與理由呢?


    “你瞞著我什麽嗎?”他將她用力拉近自己。


    “別這樣,我好累……”花芸虛軟地呻吟著。


    見她這般,連凱也隻能重重地歎了口氣,輕巧地將她抱起,“先休息吧!晚點兒我再來看你。”


    花芸窩在他的懷中,對他的體貼感到欣慰。這樣的他和她記憶中的季哥哥好像,希望她可以就這麽依偎在他身上,直到永遠……


    ※※※※


    見花芸熟睡後,連凱這才離開她的房間,正打算趁這空檔到布莊看看,卻被春雪兒在半路攔住了。


    “凱,你怎麽那麽忙?早上你罵了我後就沒來找我了,讓人家好傷心喔!”她開心地緊抱著他。


    “你這是做什麽?我不是說過,沒事別來前麵嗎?”連凱用力掰開她圍住他腰際的手。


    “哼!難道我就這麽見不得人嗎?那個姓花的就可以住在這兒,我卻連來也不能來?”她氣得鼓起腮幫子。


    “那又如何?”他不耐地睨著她,“要不這樣吧!你搬去她房裏,我讓她去住後苑。”


    “你……哼!”她猛一跺腳,“人家又不是這個意思!”


    “你到底想說什麽?快說!”他的語調冰冷。


    “好嘛!說就說。”她媚眼一揚,嗤笑道:“凱,說正經的,你想不想知道花姑娘的來曆?”


    “她的來曆與你有關嗎?”連凱飛揚狂放的臉霎時一僵。


    不可否認的,春雪兒這句話讓他想起剛剛的情景。花芸究竟是什麽樣的身份?為何會發生那種玄怪的事?


    “至少與你有關。”春雪兒微勾的嘴角暗藏玄機,“如果我請你和我去個地方,你肯不肯?”


    “和她有關?”


    “沒錯。”春雪兒不懷好意地點點頭。


    “好,我跟你去。”他倒要看看這個春雪兒在玩些什麽把戲?


    “那就跟我來吧!保證不會讓你後悔的。”春雪兒細眉一揚,隨即拉著他的手往府外走。


    直到了一處偏僻的山腳下,連凱終於忍不住問:“我很忙,還得趕到布莊去,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


    “你別急嘛!已經到了。”說著,她便朝附近的一間小屋走去,上前輕叩了下門環,過了不久,一位穿著道服的中年人走了出來。


    “道長,我帶連少爺過來了,現在可以進去嗎?”春雪兒笑道。


    “請。”道長往內一比。


    連凱提防地看了他們一眼,這才徐步跟上。可一進屋內,他卻看見案上放了盆水,裏頭照映出的人影竟是花芸!


    “我懂了,原來你們正在施法害人?”他一雙厲眼直瞪著那陰邪的道士。


    “話不能這麽說,我是在關心你耶!”春雪兒拿了一片花瓣,“你問問這是不是她身上的香味?”


    連凱拿過手,湊上鼻尖一聞,心下猛然一震。


    “怎麽?很像是不是?”春雪兒肆笑,“告訴你,她根本就不是人,而是個花靈。”


    他倒抽了口氣,“花靈?!”


    “對,所以她身上才會有迷人的花香。”春雪兒眯起一雙細長鳳眼,“上午她迴到房間之後,不是怎麽也不肯開門嗎?”


    “你跟著我?”連凱利眼一眯。


    “還好我跟著你。”她揚眉又說:“你離開之後,我就將門閂撬開,裏頭什麽也沒有,就隻剩下這片花瓣。”


    “不可能,我還是不相信!”他拚命搖頭。


    “我可以證明給你看,”她望向道長,“道長請。”


    “不用了。”連凱立刻阻止,就算花芸不是人,他也不忍心見她受這樣的折磨。


    “連凱!”春雪兒不服氣,“你到現在還不相信我嗎?”


    “不是不相信,這花瓣我帶著了,該怎麽做我自有主張。”知道他們是依憑這花瓣作怪,未免他們故技重施,還是別還他們的好。


    “啊!不可以,還我……”春雪兒衝上前想搶下。


    “別胡鬧了!”說著,連凱便一閃身,離開了這間詭異的屋子,徒留下滿心憤懣、氣得直跺腳的春雪兒。


    ※※※※


    連凱手拿著花瓣,不禁想起那日花芸告訴宛兒的故事結尾——她最後變成了妖精。


    天啊!難道這是真的?


    當他一推開花芸的房門,卻見她已坐在床上等著他。


    “你……你知道了?”她掩下眼,偷覷他臉上剛硬的線條。


    “你怎麽知道?”他聲沉如鼓地問。


    “我已聞到我元神花瓣的味道,能還給我嗎?”花芸忍不住地涕淚漣漣。


    “莫非你真不是人?”


    望著眼前有唿吸、有心跳、模樣纖弱的女人,說什麽他都難以相信她居然是個花靈!


    難怪以往隻要一接近她,必然會聞到一股撲鼻的花香,原來是這個原因!


    花芸凝眸望著他,感覺到他的情緒中居然沒有一絲絲波動。難道他心底根本沒有她?所以,她是人,是妖,都與他無關?


    “沒錯,我不是人,這些春雪兒不是都已經告訴你了嗎?”


    隻要一想起春雪兒的作為,花芸就不由得心生憤怒,為何她非得將她逼上死路不可呢?


    她雖為花靈,卻從未害過人,老天爺應該看得到,為何要讓她吃這種苦?


    “為什麽要出現在我身邊?人鬼殊途,人和靈也一樣,你知不知到你侵入人類的生活中是種多大的罪孽?”


    “我知道,但我既已練成人形,便有在人間來去的自由,我沒害過人,所以並不覺得有什麽罪過。”


    她仰頭望著他臉上的鄙夷表情,心痛他對她的不諒解,“求你把花瓣還給我,隻要我一拿到它,就答應你馬上離開,不會在踏入你的生活。”


    “等等,有幾件事我得弄明白。”連凱趨緊她,不容她逃避他的問題,“你……你已經幾歲了?”他想知道她究竟有幾百年的道行了。


    她幽幽抬起頭,緩緩說道:“八百歲了。”


    “什麽?八百歲?”連凱還真不得不暗吃一驚,“那麽……你來到人間的目的又是什麽?”


    “為了找季哥哥。這些年為了找他,我受了不少苦,好不容易感覺到他就在我身邊,所以那天我才迴去看紙鳶大賽。”


    “可是,你卻很不幸地遇見了我,而非你的季哥哥?”他孤傲的臉上有著一抹闃黑的顏色,聲音更是低沉得嚇人。


    “我沒這麽說,當時會遇上你真的讓我嚇一跳,你們不僅外貌相似,就連身材也一個模樣,我一直以為終於找到……”


    “哈,沒想到我居然會碰上這麽荒誕離奇的事。”


    說話的同時,連凱的嗓音裏也含著幾許濃愁,“那另外一個季孟赫呢?莫非他才是你的季哥哥?”


    如今他終於了解她對那位季哥哥的感情有多麽執著,絕不是他所能夠代替的。


    “我不知道。但既然我先找到了你,我就認定了你。”花芸緊緊抓住他的胳臂,以非常專注的眼神看著他。


    “如果他才是你的季哥哥呢?”連凱陰沉的表情讓空氣刹那間蒙上了一股窒息的氣氛。


    “我……我還是會選擇你……”


    但花芸隨即又搖搖頭,忍住了嗆鼻的心酸,“不過,我隻是個鬼,無論我選擇誰都不會長遠的。能再一次看見你,我也該心滿意足,不該再強求了。”


    他的眸光倏緊,隨即從衣袋內掏出那片花瓣遞給她,“拿去吧!仔細收好,別再被人給奪了去。”


    花芸接過手,激動地哭了出來,“謝謝……我會小心的,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了。”她又問:“現在換我問你一件事,可以嗎?”


    “你說吧!”


    “既然知道我是個妖靈,為什麽你不怕我?”花芸抬起幽緲的眼,望著他冷峻的麵容。


    連凱冷冷地勾起嘴角,避開眸子,“那麽美的妖精,我又何需害怕?”


    瞧他那不屑的麵容,花芸的心又狠狠地緊揪住,“沒事了,我先走了。”說著,她便掀起被褥,打算離開。


    連凱立刻將她壓迴床頭,表情有著一股邪佞的意味,“你戲弄我那麽久,怎能說走就走?”他的目光落在她渾圓的胸口上,毫不掩飾眼中的欲火。


    “你……”她的小臉寫著恐懼。


    “在你離開之前,我隻想再嚐一次和精怪歡愛的滋味。”他的雙眼倏然緊眯,低柔的嗓音無情地傳達著讓她心痛的訊息。


    “不——”花芸想逃開,但元神才剛附體,她尚未提氣運行,身體還弱得很,哪有力氣推得開他呢?


    “別裝模作樣了,還記得上迴你在我身下聲聲吟歎,每一聲都是如此激情、魅惑,可見你愛極了這種激狂的運動。”他好整以暇地笑了笑,火紅的眼閃過一絲邪惡興味。


    連凱那侵略性的眸光讓花芸心慌不已,她正想逃避,哪知道他卻用力將她拉近,狠狠撕碎她身上的衣物,放肆地打量著她的身子,眸光逐漸轉為濃熱。


    “哈……想不到一個妖靈的身段比人類的還美,這將是我這輩子最特別的經驗了。”他臉上的笑痕是如此犀銳。


    “不……不要……”她拚命地想逃開,因為他眼中的厲光讓她害怕。


    “別想逃,我要將這難能可貴的經驗仔細記下,以後可以說給我那些狐朋狗友聽,讓他們羨慕我。”他的唇角揚著一抹詭笑。


    他的話讓她產生極度強烈的羞辱感,淚水鎖不住地從眼眶淌下,“就算我不是人,也不容許你這麽戲弄我——”她拚了命地想推開他,然而卻是力不從心。


    “為什麽不能?女妖留在人間,不就是要讓人這麽戲弄的嗎?”他咧開嘴,笑容十分激狂。


    “不是的……我從來沒想過害人……”她張大淚眸泣訴。


    “但你害了我!”連凱露出一抹令她頭皮發麻的笑容,“若不是你,我會陷入如今這種處境嗎?”


    若不是她,他就不會陷落在深陷感情泥沼後,才發現對方不是人的痛苦深淵!


    “我……我可以走。以後你就當作不認得我。”她哽著聲,含著淚,望著他那張鐵青的麵容。


    “好,那你就快滾!”他突地露出邪惡笑容,“不過在這之前,你得陪我一夜。”


    “凱……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不要……啊——”


    她熱汗涔涔,在他這種邪惡的撩撥下,她全身已經是止不住地輕顫,發熱……


    “舒服吧?”連凱臉上掛著肆笑,可心底卻是異常苦澀,他怎麽也無法承受她是個花靈的事實。


    多少女人求他憐愛,他都不屑一顧,卻偏偏愛上了一個花靈!


    可笑,真實可笑!


    更可惡的是,他居然收不迴那遺落的心,還想永遠地擁有她,這可能嗎?


    所以他恨!他恨她玩弄了他的感情!


    “記著,我叫連凱,不是你的季哥哥!”隨著話語甫落。


    狂肆的律動,粗吼低吟的愛語不停地迴蕩在屋內,花雲緊抓著他的肩,閉上眼,咬牙承受他一次比一次蠻橫的攻掠,直至天堂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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