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篇-貳


    綠間真太郎簽過字之後,從律師手裏接過那個據說是赤司征十郎遺囑中特別交代要給自己的東西時,一直覺得從他出生到現在,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困難的問題。


    就算是家裏的私立醫院遭遇資金周轉困難,手術失敗被患者家屬告上法庭,等等,諸如此類的事情,也隻要一個錢字就能搞定。


    在這個世界上,隻要有錢,什麽都可以擺平,什麽都可以得到。


    這是綠間在走入社會多年之後的一個心得,人從分子上定義都是一樣的,但是如果有了外在的包裝,什麽都可以改變。


    以此為典型代表的人,就是赤司征十郎。


    赤司家族是日本少數財閥的少爺,對外雖然宣稱是獨子,但是綠間相信,即使這個赤司征十郎沒有用處了,那個名叫赤司藤九郎的男人隨時都能拿出一個替代品來代替他。


    所以才會有赤司征十郎變成這樣的結果,為了活下去,為了有尊嚴的活下去,為了自由的活下去,赤司付出的東西遠比他收到的迴複多。


    說著“我永遠是正確的”的男人,在一條沒有退路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最後消失在地平線的那一端。


    綠間整了整自己的領帶,他覺得有點悶,今天的天氣不錯,但是對於一個剛剛失去兩個朋友的綠間真太郎來說,絕對不是一個好天氣。


    今天是赤司征十郎的葬禮,日本是一個土地資源稀少的國家,想要獲得一塊墓地,不僅金額昂貴的讓人卻步,法律上也不被允許。


    但是沒有什麽事赤司征十郎辦不到的事情,無論出於什麽原因,神奈川的知事特批了一塊土地給赤司家族,或者說是個赤司征十郎。


    即使這個男人死了,也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人。


    綠間突然想到了那個有著天空色眼眸的人,離開了日本的青年有一天突然迴到神奈川,出人意料的選擇了幼兒園老師這樣一個完全沒有辦法和青年倔強性格聯係在一起的職業。


    “為什麽要迴來呢?”綠間曾經不止一次這樣問過對方。


    也許隻有一次,其他的全部都是自己在內心想象出來的?


    綠間看著麵前的咖啡杯,深褐色的液體在冬日的嚴寒之下變得冰涼,散發出一種苦澀的味道,卡在喉嚨口,直衝的的他眼角發酸。


    答案又是什麽呢?


    綠間皺起眉頭卻完全沒有頭緒,他從桌上拿起裁紙刀,打開那封由律師交到綠間手上的“悼詞”,赤司征十郎早就寫好的悼詞,為自己寫好的悼詞,將有他最好的朋友,在自己的葬禮上宣讀。


    這是個多殘忍的男人啊。綠間想著,他好像知道青年的答案了。


    “真太郎,沒有人能離開赤司君啊。”


    他說過嗎?還是自己最近實在是太累了產生的幻覺。


    身後似乎有人伸手按在自己眉間,“真太郎,老是皺著眉頭說不定很快就會變老呢。”


    果然,是太累了所以產生幻覺了嗎?綠間捂住眼睛,為什麽明明已經知道青年已經死了,卻還是覺得青年似乎就在那個角落看著自己呢?


    都是一群“陰魂不散”的家夥啊。


    綠間大略的掃了一眼悼詞,咬著牙森森的想到。


    一個兩個都是這樣,如果當年自己沒有因為無聊而去打籃球的話,就不會加入帝光籃球部,也不會遇到那一個兩個笨蛋,留下一堆爛攤子,要自己幫著來善後。


    自己惹的麻煩自己解決啊!


    新聞上滾動播出著赤司征十郎的死亡消息,由於青峰封鎖了現場,所以死亡原因一直沒有對外公布。網絡上,新聞上,一時間眾說紛紜。


    情殺,仇殺,家族內部矛盾……


    綠間笑了笑,想起了那句赤司曾經說過的話:“如果在這裏沒有人想殺你,那就意味著你還不夠強大。”


    還真是諷刺呢,這個號稱強大的男人,自己了結了自己的生命。


    綠間有赤司征十郎成為赤司家正式繼承人之後的所有身體檢查,非常細致。


    但是疾病來的兇猛,赤司22歲那年冬天被確診為胃癌中期,動了兩次手術之後身體早就被拖累的不成樣子,但是他還在工作,嗎啡和安定成了處方上必備的藥品。綠間沒有給他開多,因為他確信赤司肯定還是可以從別的地方弄到藥品,隻要他想。


    隻要他想,就能讓黑子哲也這個已經飛出牢籠的鳥兒重新迴到籠中,甚至打開籠門都不再離開,隻要他想,勝利就不會棄他而去,隻要他想,就沒有人可以離開他。


    同樣,隻要他想,他也能絲毫沒有猶豫的奪走自己的生命。


    誰會相信這個男人是自殺的呢?這是留存在綠間腦海裏的一個疑點,一個無法解釋的疑點。


    這樣一個高傲的男人,綠間沒有絲毫貶義的想著,僅僅是黑子哲也死去這樣的事情,就足以讓他舍棄自己的生命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綠間還是不能相信,即使是他親眼所見,他還是不能相信,赤司征十郎會這樣舍棄自己的一切,把他用命爭取來的一切拱手他人。


    真的拱手他人了嗎?綠間看著手裏的那份悼詞。


    即使這個男人死了,也沒有人可以忤逆他。


    重新係好領帶,綠間緩緩走到司儀的身後。赤司征十郎的葬禮場麵宏大的猶如一場舞會,隻是那些應該濃妝豔抹穿著華麗的女人現在隻能畫著淡妝穿著黑色的長裙,胸口帶著白色的紙花做出一副憂傷的表情。


    做出一副憂傷的表情……綠間對自己的用詞覺得很諷刺。


    【你覺得你死後會有人為你哭泣嗎?我倒是覺得會有很多人非常高興。】


    【一定會有的……】


    他看著麵前的百合花組成的花台上,堪稱精致的赤發青年靜靜的躺在那裏,嘴角甚至帶著一絲微笑。


    沒有絲毫僵硬的微笑,這個男人,是笑著死去的。


    笑什麽?


    “下麵,我們請赤司先生生前的好友綠間先生讀悼詞。”


    綠間深唿吸了一下,他又看了一眼手中的悼詞,他不知道,讀完這份悼詞之後,這些帶著憂傷表情的人,會不會真的哭出來。


    “這份悼詞,並不是我寫的。”綠間站上台前說出的第一句話,就讓下麵的感到了一種深深的不安,似乎最為擔心的事情即將降臨,事實是,這件事就這樣降臨了。“這份悼詞,由赤司先生生前便已經寫好,我隻是一個轉告人,下麵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赤司征十郎要對在場每一個人說的話。”


    原本肅穆的氣氛,在這一瞬間變得冰冷僵硬,一絲騷動不安的氣息蔓延在葬禮每一個角落。每一個人都知道,那個躺在水晶棺材中的男人,即使隻剩下一個軀殼留在這個世界上,卻沒有任何要放過他們的意思。


    “我相信,在座的每一個人等我暴斃或者被殺已經很久了。”綠間並不是很喜歡用第一人稱來讀,因為這讓他感覺這是在說他自己。但是這是赤司要求的最後一件事,他決定為他做完。


    騷動從第一句話開始蔓延,它像是慢慢泄漏的瓦斯,無聲無味,隻等著燃點到達,最後將一切摧毀。


    “我不得不說,今天,你們的願望實現了。我已經死了。並且即將被埋進這塊土地中。”


    “這塊土地並非我一個人的墓地,除了我還有一個人,他已經在兩天前埋葬於此。”


    “這樣可以被稱為合葬吧,我想應該是可以的,雖然我覺得那個人可能不會高興。”


    “話題扯遠了,我要說的是,我至今為止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那個人,既然那個人已經不在了,那麽這一切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連我也是……”


    隨著綠間讀出紙張上麵的一句一句話,現場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堪稱驚恐的表情。


    有人不顧葬禮的理解打開手機,現場趨向一個崩潰的節奏,手機鈴聲響成一片,助手們想參加葬禮的男人焦急的傳達著諸如股市崩潰或者醜聞曝光之類的事情。而原本就如同帶上假麵具的男人或者女人們的臉上現在真真正正的露出的驚恐,絕望的表情。


    “也就是說,從今天開始,赤司家族永久性解散,赤司這個姓,將伴隨著我的葬禮,永遠埋沒。”綠間沒有看下麵亂成一團的場景,他隻是用著平直的語氣一字一句的讀著赤司的悼詞,一種仿佛報複得逞的快感在身體深處蔓延。他看著麵前青年臉上的笑容。


    剩下的話語他一點都不記得了。


    他隻是看著那些人的醜態,然後,慢慢讀出悼詞上的最後一句話,“最後,請允許我向你們介紹那個人,我最愛的人——黑子哲也。”


    綠間放下手中印著燙金花邊的紙張,看著混亂的場景,他不確定那些人是否聽到悼詞的最後一句話,他也知道即使那些人聽到那句話,他們也想不起來黑子哲也是什麽人。


    他無力探求這兩個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他也沒有能力去探求。


    也許這兩個人錯過了太多,也許是他們一開始的路線就沒有交集點。


    但是他確信赤司最後還是做到了,綠間將視線移到一邊大片的天堂鳥上,剛從溫室裏移植出來的花根還沒有紮牢,但是這些花卻沒有那種剛剛走出溫室的無力感,鮮豔的花瓣在寒風中如同展翅的飛鳥一般,如同埋葬在它們下麵的青年一般,倔強的,讓人流淚。


    作者有話要說:我現在已經話癆不出來了,


    我隻知道我下麵會非常的忙,而且最近赤黑黨各種文荒


    首先非常感謝買下這章閱讀的菇涼們……葉子看我文下的評論的時候,特別是前兩章的評論,她說,完了你文下的妹子實在是太有愛了!【捂臉】


    然後,讓我解釋一下,每次一涉及到時間問題就會非常的詭異,綠間君在這兩個不負責任的家夥離開以後隻能各種苦逼的一邊抱怨一邊個他們收拾爛攤子了……


    但願我寫的大家可以看懂,其實到現在為止,黑子一直都很迷茫,而且想要逃避,現在就是要讓他認清現實,自己選擇一次!哈哈哈哈!


    最後,有沒有人覺得……高尾和兵長很像?【作得一手好死……捂脖子


    來一發性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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