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清晨的第一縷晨曦透過雲層灑落大地時,洪領瑾和舞道杠才稍稍放鬆警惕,尤其是舞道杠幾乎是靠在樹杆上的一刻便迷糊地睡了過去。


    洪領瑾睜著一雙布滿血絲的大眼,打了個哈欠後拿出鋒利的竹片開始小心翼翼地給那兩隻昨晚收獲的野狼剝皮,不過說到底這磨的再鋒利竹片也沒刀子好使,沒一會兒她的手上就被膈出細細的傷痕,她不得不私下衣服上的爛布條裹在手上繼續分割。


    可惜了這上好的狼皮被戳了個大窟窿,不然絕對能賣個好價錢。至於狼肉,又腥又老隻怕沒多少人願意花銀子。


    一直忙活到天大亮,第一張狼皮被完整剝下,洪領瑾的身邊已經有好幾片磨損的竹片了。舞道杠這才悠悠轉醒,看著狼肉舌忝了舌忝嘴巴道:“咱啥時候煮。”


    “先賣了這皮,然後去買把刀,否則我隻想殺人。”洪領瑾已經被那破竹片折磨的精神崩潰,滿手滿身的狼血甚是恐怖。


    舞道杠連連點頭,識相收拾好狼肉狼皮扛在肩上跟著洪領瑾朝山下走去。


    巧的是,她們碰上了一個月一次的集市,盛世大唐的偏遠小城鎮熱鬧非凡。空中冉冉騰起炊煙,各式各樣的早飯點心攤也招待著絡繹不絕的路人。洪領瑾找了半天終於找到一個空位,連忙帶著舞道杠一坐下,又小心地把新鮮的狼皮狼肉整齊地碼放在麵前。


    “你先睡會。”洪領瑾側首朝哈欠連天的舞道杠說了聲,舞道杠連忙閉上張大的嘴巴搖頭。


    “下午你來守,我來睡。”一會兒的功夫一個野味攤就被她整理出來,相比其他攤位雜亂的擺法,她這現代超市鮮肉條的樣子瞬間就高端洋氣上檔次。


    果然不消多少功夫就開始有人前來問價,有人是看中狼皮,也有人是看中那被切成一條條的狼肉。一般這賣野味的都是整隻,連皮帶毛,不少嘴饞之人也隻能看看花不了那銀子全買了,這下好,分成細條大家想要多少就買多少。


    洪領瑾事先問了肉販,這裏豬肉約莫是七文錢,她沒有稱重用具隻拿手掂了掂重量,對前來問價的人告知一條連骨帶肉的狼肉五文錢。


    這價格著實實惠,一個時辰後狼肉也被買去不少。洪領瑾看著那有個大窟窿的狼皮琢磨要實在賣不出去,就做雙皮絨鞋子穿,這幾天打著赤腳可算是疼死她了。


    正想著如何下手,她的視線不自覺地被一旁售賣野果的攤子吸引,隻因攤主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麵黃肌瘦不說那一身襤褸的衣衫比她們這兩套乞丐服好不到哪去。


    “這狼皮幾個錢?”突然幾名長相流裏流氣穿著粗布衣的男子圍住了洪領瑾的攤子,指著那張被剝下的狼皮問道。


    洪領瑾知道在這個年代,皮草那是相當值錢的。想了想迴答:“五十文”她這也是個公道價,隻想著趕緊賣了好買把刀,那山上物資富饒想再打幾隻野狼不是問題。


    領頭老大哥穿著灰色馬褂,蹲下模了模那狼皮道:“五文。”


    “不賣。”洪領瑾差點兒就拿那狼腰子糊他臉上,這還價還的喪心病狂啊。


    老大哥臉色一變,正想作難,可是轉念一想這兩個乞兒能捕殺兩隻野狼也不是泛泛之輩,瞧那傷口顯然是被鈍器所傷。而這小娘們眼帶煞氣,不是好惹的主。俗話說光腳不怕穿鞋的,惹急了自己討不得好處。


    想著他識趣地冷哼一聲,慢悠悠的起身又看了她們一眼,倒是睡著的那個乞兒長的有些姿色,不過她們身上發出的這股子餿味著實讓他作嘔,還是罷了。


    洪領瑾當然不知道就這一會兒的功夫對方已經做了這麽多的思想活動,疑惑地看著他來到不遠處小姑娘賣野果的地方。


    隻見那老大哥厚著臉皮在小姑娘不安的眼神下拿起個果子,哢哢兩口一個下肚。吃完粗眉一挑顯得味道還不錯,又拿了幾個並且分給身邊的幾個弟兄。


    小姑娘被嚇的不清,明亮的大眼裏透著忐忑驚慌,囁囁道:“三個果子一文錢……”


    “啥?吃你個果子還要錢?這麽難吃的東西你也敢拿出來賣!?”老大哥沒想到這小姑娘敢開口問他要錢,牛眼一瞪倒有幾分氣勢。


    小姑娘越加害怕了,金豆子像斷了線般從她眼眶裏流出。


    “伯伯,這果子……是賣了給女乃女乃換藥的……你……”小姑娘眼看他們就要走,連忙站起來追上去抓著其中一個人的衣擺。


    被抓的瘦高個反身就是一腳,小姑娘摔的七暈八素,可還掙紮著站起來語帶哭腔道:“伯伯……天冷了摘不到果子了……女乃女乃需要銀子買藥……”


    “管我屁事!你這小兒刁鑽的很,我能搶你個小兒果子不成,錢不是給你了嗎!”俗話說做了婊子還要立牌坊的就是這種人。看的洪領瑾牙根癢癢,這要是現代她絕對會上去伸張正義,可畢竟她們在一個陌生的世界,她們對這裏的律例一無所知,到時候一個衝動被逼上了梁山也可能。


    就在洪領瑾繼續觀望時,女孩又一次因為和他們拉扯而被打翻在地,帶頭男子朝著她吐了口唾沫,羞辱道:“也不知道是誰家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做人不做要做狗!”


    漸漸地周圍開始聚集了不少路人,一旁賣炸油條的大嬸幾次想舉著火鉗上去,但都被自家男人攔下。這種事被牽扯進去沒幾個人能落的好,他們以後還想在這做買賣養家糊口。


    “伯伯……求你了……”小姑娘哭的撕心裂肺,死死地抱住他的小腿趴在地上哀求。男子們因為被圍觀也有些不悅,一看這死孩子油鹽不進氣的老大哥一腳狠狠地踢在她的頭上,又是一腳踢翻她的籃子,果子瞬間在地上滾動散落四處。


    “倒黴催的。”老大哥說完就要走,可洪領瑾卻因為他最後那一腳忍無可忍,抓起地上的石頭以極快的速度跑上去朝著他的後腦勺就是一下,並且爆粗怒罵道:“x你娘的!”


    她自己就是孤兒,知道那種孤立無援的恐懼,她會這麽生氣也是因為之前自己的猶豫,自己的不作為。


    老大哥被這猝不及防的一石頭給拍的直直摔下,一旁的幾名男子先是愣了片刻,反應過來也開始試圖想要抓住洪領瑾。


    洪領瑾知道為了不引起更多的注意,她不能使用自己真正的能力。在旁人看來隻是一群男人試圖想要圍毆一名身手略微敏捷的女子,他們看不清洪領瑾扮豬吃老虎地躲開了他們每個人的攻擊,並且不時出黑腳打的他們哭爹喊娘。幾天幾夜的折騰舞道杠困的神智都有些不清,加上饑寒交迫她允了洪領瑾的要求後就沉沉睡去。待她再次醒來是被身邊的喧雜聲吵醒,睜開眼眸隻見洪領瑾已與幾個古人打起來。


    且不說誰對誰錯,護犢子的本性讓還迷糊的她隨手操起地上的石頭朝著其中一個大漢拍去,床氣讓她看起來殺氣十足,布滿血絲的眼裏透著兇狠。


    正打算大開殺戒時,她錯愕地看見洪領瑾像潑婦一般拽著一名長相似驢一般男子的長發,這招她就在幼兒園的時候用過啊,還是因為當初那熊孩子取笑她們死了爹媽。


    周圍圍觀的路人驚愕地盯著這兩個小乞丐在經過一番廝打以後竟然成功地製服了幾秒大漢,不久之後突然一名頭戴氈帽的大叔拍手叫好:“打的好!”


    舞道杠不明就裏,手裏還掂著石頭轉頭想詢問好友,卻見洪領瑾已經蹲在一名頭破血流的女童身邊安撫。女童看似十來歲,和她們一樣衣衫襤褸。她緊緊地抱著籃子裏不知名的果子依偎在舞道杠的懷裏心有餘悸地哭著,看這滿地散落被踩爛的果子舞道杠推測估計是這孩子被人欺負了,洪領瑾打小就是古道熱腸最容不下這種事,當年她們也因為是孤兒而被欺負。


    果然,洪領瑾猛地起身走到躺在地上痛吟的男子身邊,甩手就是一個大耳刮子怒罵道:“還不把果子的錢給賠了!”


    圍觀群眾紛紛聲援:“就是!這麽些人欺負一個小女伢子真是丟人。”


    “真真是畜生啊。”


    “所幸這兩乞兒身手了得,不然這娃兒指不定被打死了。”


    在場所有人,隻有舞道杠暫時還沒入戲,誰能告訴她,剛才她睡著那會到底發生了什麽?她插不了嘴啊!


    “還不趕緊走,一會官府一會就來人了!”賣油條的大嬸終於忍不住,躲在人群中嚎了一嗓子,被丈夫狠狠瞪了一眼拉著她離開人群。


    洪領瑾這才如夢初醒,她跟舞道杠沒任何代表身份的東西,要是被抓進去怕是出不來。


    舞道杠也焦急地往遠處看了一眼,還別說那大嬸真是烏鴉嘴,遠遠地還真有身著差服的人朝人群走來,應該是還不知道這發生了什麽事。


    洪領瑾咬了咬牙,二話不說抱起流血不止的女孩對舞道杠說道:“快把我們的東西收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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