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山人自然有妙計</p>
“可敦，大汗說他今晚不過來了”，侍女帶來了消息，卻不是她想聽到的。</p>
持針的手一顫，一滴鮮血滴到了手中蒙古袍的袍領上。淑濟咬了咬牙，“大汗今晚又宿於阿茹娜妣吉那兒嗎？”</p>
“並非如此，聽說是大清國來了使臣，大汗今晚要設宴款待清使”。</p>
“清國使臣？”淑濟心裏一驚，吩咐侍女，“你立即去找大汗，讓他宴席結束後來我這裏一趟”。</p>
“是”。</p>
“這些東西都是給我的？”鄂齊爾圖汗望著麵前的物資，目露紅光。十五門虎蹲炮，兩百支火銃、兩百套綿甲、三百張弓、三百杆長槍、五百副刀盾、一百匹布，盡管數量比給準噶爾人的少得多，依然讓這位大汗開心得手舞足蹈。</p>
祁充格心中不屑，這人的眼眶子比那準噶爾部的巴圖爾淺多了。才這麽點東西，就樂成這樣。哼，這些東西都是從明軍手中繳獲的，入關後，我大清繳獲的物資多著呢。</p>
“咳～”他低咳一聲，笑道：“大汗，本官來時，叔父攝政王已經下令，同意和碩特、準噶爾諸部通過喀爾喀蒙古與大清交易軍事物資。今後，這些物資有的是”。</p>
鄂齊爾圖的目光更熾熱了，自己坐擁伊犁這塊寶地，糧食、牲畜都是不缺的，若是有了可靠的軍械來源，爭霸天下並非不可能。哼！蘇勒坦那小子和自己同齡，憑什麽他能做皇帝我不能？</p>
做皇帝的想法隻是一瞬間，很快他便迴歸到了現實，笑著對祁充格、烏爾滕說道：“我已在大帳內擺好酒肉，兩位天使快隨我進帳痛飲吧”。</p>
酒肉的香味飄蕩在帳內，鄂齊爾圖忽然看見了妻子的侍女，喚她上前，問道：“何事？”</p>
“可敦請您酒宴後去她的格兒一趟”</p>
“唉！”鄂齊爾圖歎了口氣，他很清楚妻子找自己想說什麽，無非是勸自己不要和她的義父作對。這女人啥都好，就是太護娘家，不懂得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道理。哼，軍國大事，豈是女人家能做主的？拜巴噶斯的兒子怎能做他人的附庸？</p>
雄心勝過了親情，他打了個大大的酒嗝，“你告訴可敦，今晚我多飲了幾杯，便不過去了”。</p>
??</p>
“兩位天使，為何不在我的兀魯斯多待些日子”，望著向自己辭行的祁充格、烏爾滕，鄂齊爾圖竭力挽留。骨子裏，他保留著蒙古人熱情好客的好傳統。</p>
“多謝大汗美意，我等還要去達延鄂齊爾汗的汗庭”，祁充格微微一笑。</p>
“天使要去我那從兄的兀魯斯？”卾齊爾圖汗吃了一驚，“您有所不知，我那從兄已經遷往青海，去他那兒要經過輝特人或者李闖的領地，危險得很呢”。</p>
“無妨，山人自有妙計”，祁充格微笑著擺出了成竹在胸的姿勢，僅僅是手中少了把扇子而已。</p>
祁充格的自信來自於一個人：範永鬥，或者說一個家族：介休範氏。</p>
一輛又一輛的大車絡繹不絕，足有數百車，商隊前的“範”字旗直如通行證，一路行來，暢通無阻。</p>
“少掌櫃，馬上就要到甘州了，不會有什麽問題吧？”祁充格不自信地問範三拔。畢竟，那一輛輛的大車上麵是磚茶和布匹，下麵卻是各種各樣的軍械，可經不起檢查。</p>
“天使盡管放心，在漠西，沒有我範氏商隊去不了的地方。前麵是靖安堡，過了這靖安堡，便是甘肅鎮的鎮城，再往南，經拒敵堡、大滿堡、古城堡、順江堡，渡過大通河，便是大小烏蘭和碩，達延鄂齊爾汗的汗庭便設在此處”，年輕的範三拔得意洋洋。</p>
這尼堪（滿人對漢人的稱唿）好生狂妄！祁充格心中微慍，麵上卻禮貌地朝他笑了笑。</p>
??</p>
靖安堡的堡城到了。</p>
如今這甘肅已是大順永昌皇帝的天下，大順製將軍、名列十三家的大賊“左金王”賀錦襲取了蘭州、涼州、莊浪、甘州、肅州諸地，正磨刀霍霍向西寧。</p>
靖安堡的守將姓辛名思忠，乃是賀錦部下驍將，官拜標右威武將軍。昔年做賊時，有個響亮的匪號：“虎焰班”，人唿“辛將軍”，後來果然便做了大順朝的將軍。他是陝西榆林人，善使雙刀，作戰兇悍無比。賀錦襲取甘肅後，派他鎮守這靖安堡，防範北邊歸順清廷的漠南蒙古諸部的襲擾。</p>
“站住，幹什麽的？”堡上的幾個老兵喝止住了靠近的範氏車隊。</p>
範三拔朝老管事範恆使了個眼色。範恆湊上前去，看到了堡牆上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高唿道：“王哨總，是額，一點心意，給弟兄們打幾斤酒喝”，說完，一個沉甸甸的銀袋甩上了城頭。</p>
哨總乃闖軍編製中的武職。李自成坐了天下後，覺得以前的草台班子不行，一切都得正規起來。永昌元年（1644年）三月，他改前明五軍都督府為五軍部，仍設左右都督；改總兵為總權，副將為副總權，守備為守旅，把總為守旗；又設專事征伐的武職：權將軍，一品；副權將軍，二品；製將軍，三品；果毅將軍，四品；威武將軍，五品；都尉，六品；掌旗，七品；部總，八品；哨總，九品。</p>
不過農民軍編製一向混亂，想立刻統一起來，談何容易！就拿這哨總來說，有的哨不過幾十人，有的哨能高達數百人。</p>
這姓王的哨總生得高大，臉上一道長長的刀疤，盡顯猙獰之色，部下一百多兵卒皆是屍山血海裏殺出的老兵，個個兇惡。</p>
範管事與他是極熟的，這條商路範恆不知道走過多少遍，以前的明軍、現在的闖軍，上上下下早已用銀子喂飽。以前這位王哨總收了銀子，便會痛快地放行。不料今兒個竟然不同，姓王的取過一個號角，“嗚～嗚～嗚～”吹了起來，一隊隊的軍卒排著隊列從堡中走出，明晃著刀槍，殺氣騰騰。</p>
“王哨總，您這是做甚？鄙號有什麽不周到的地方，萬望海涵”，範恆駭得汗流浹背，又奉上了一個更大的銀袋。</p>
姓王的掂了掂，嗬嗬一笑，“對不住咧，範管事，我家辛將軍有令，凡是山西來的大商隊都要扣下，等製將軍發落”。</p>
“可敦，大汗說他今晚不過來了”，侍女帶來了消息，卻不是她想聽到的。</p>
持針的手一顫，一滴鮮血滴到了手中蒙古袍的袍領上。淑濟咬了咬牙，“大汗今晚又宿於阿茹娜妣吉那兒嗎？”</p>
“並非如此，聽說是大清國來了使臣，大汗今晚要設宴款待清使”。</p>
“清國使臣？”淑濟心裏一驚，吩咐侍女，“你立即去找大汗，讓他宴席結束後來我這裏一趟”。</p>
“是”。</p>
“這些東西都是給我的？”鄂齊爾圖汗望著麵前的物資，目露紅光。十五門虎蹲炮，兩百支火銃、兩百套綿甲、三百張弓、三百杆長槍、五百副刀盾、一百匹布，盡管數量比給準噶爾人的少得多，依然讓這位大汗開心得手舞足蹈。</p>
祁充格心中不屑，這人的眼眶子比那準噶爾部的巴圖爾淺多了。才這麽點東西，就樂成這樣。哼，這些東西都是從明軍手中繳獲的，入關後，我大清繳獲的物資多著呢。</p>
“咳～”他低咳一聲，笑道：“大汗，本官來時，叔父攝政王已經下令，同意和碩特、準噶爾諸部通過喀爾喀蒙古與大清交易軍事物資。今後，這些物資有的是”。</p>
鄂齊爾圖的目光更熾熱了，自己坐擁伊犁這塊寶地，糧食、牲畜都是不缺的，若是有了可靠的軍械來源，爭霸天下並非不可能。哼！蘇勒坦那小子和自己同齡，憑什麽他能做皇帝我不能？</p>
做皇帝的想法隻是一瞬間，很快他便迴歸到了現實，笑著對祁充格、烏爾滕說道：“我已在大帳內擺好酒肉，兩位天使快隨我進帳痛飲吧”。</p>
酒肉的香味飄蕩在帳內，鄂齊爾圖忽然看見了妻子的侍女，喚她上前，問道：“何事？”</p>
“可敦請您酒宴後去她的格兒一趟”</p>
“唉！”鄂齊爾圖歎了口氣，他很清楚妻子找自己想說什麽，無非是勸自己不要和她的義父作對。這女人啥都好，就是太護娘家，不懂得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道理。哼，軍國大事，豈是女人家能做主的？拜巴噶斯的兒子怎能做他人的附庸？</p>
雄心勝過了親情，他打了個大大的酒嗝，“你告訴可敦，今晚我多飲了幾杯，便不過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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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天使，為何不在我的兀魯斯多待些日子”，望著向自己辭行的祁充格、烏爾滕，鄂齊爾圖竭力挽留。骨子裏，他保留著蒙古人熱情好客的好傳統。</p>
“多謝大汗美意，我等還要去達延鄂齊爾汗的汗庭”，祁充格微微一笑。</p>
“天使要去我那從兄的兀魯斯？”卾齊爾圖汗吃了一驚，“您有所不知，我那從兄已經遷往青海，去他那兒要經過輝特人或者李闖的領地，危險得很呢”。</p>
“無妨，山人自有妙計”，祁充格微笑著擺出了成竹在胸的姿勢，僅僅是手中少了把扇子而已。</p>
祁充格的自信來自於一個人：範永鬥，或者說一個家族：介休範氏。</p>
一輛又一輛的大車絡繹不絕，足有數百車，商隊前的“範”字旗直如通行證，一路行來，暢通無阻。</p>
“少掌櫃，馬上就要到甘州了，不會有什麽問題吧？”祁充格不自信地問範三拔。畢竟，那一輛輛的大車上麵是磚茶和布匹，下麵卻是各種各樣的軍械，可經不起檢查。</p>
“天使盡管放心，在漠西，沒有我範氏商隊去不了的地方。前麵是靖安堡，過了這靖安堡，便是甘肅鎮的鎮城，再往南，經拒敵堡、大滿堡、古城堡、順江堡，渡過大通河，便是大小烏蘭和碩，達延鄂齊爾汗的汗庭便設在此處”，年輕的範三拔得意洋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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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安堡的堡城到了。</p>
如今這甘肅已是大順永昌皇帝的天下，大順製將軍、名列十三家的大賊“左金王”賀錦襲取了蘭州、涼州、莊浪、甘州、肅州諸地，正磨刀霍霍向西寧。</p>
靖安堡的守將姓辛名思忠，乃是賀錦部下驍將，官拜標右威武將軍。昔年做賊時，有個響亮的匪號：“虎焰班”，人唿“辛將軍”，後來果然便做了大順朝的將軍。他是陝西榆林人，善使雙刀，作戰兇悍無比。賀錦襲取甘肅後，派他鎮守這靖安堡，防範北邊歸順清廷的漠南蒙古諸部的襲擾。</p>
“站住，幹什麽的？”堡上的幾個老兵喝止住了靠近的範氏車隊。</p>
範三拔朝老管事範恆使了個眼色。範恆湊上前去，看到了堡牆上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高唿道：“王哨總，是額，一點心意，給弟兄們打幾斤酒喝”，說完，一個沉甸甸的銀袋甩上了城頭。</p>
哨總乃闖軍編製中的武職。李自成坐了天下後，覺得以前的草台班子不行，一切都得正規起來。永昌元年（1644年）三月，他改前明五軍都督府為五軍部，仍設左右都督；改總兵為總權，副將為副總權，守備為守旅，把總為守旗；又設專事征伐的武職：權將軍，一品；副權將軍，二品；製將軍，三品；果毅將軍，四品；威武將軍，五品；都尉，六品；掌旗，七品；部總，八品；哨總，九品。</p>
不過農民軍編製一向混亂，想立刻統一起來，談何容易！就拿這哨總來說，有的哨不過幾十人，有的哨能高達數百人。</p>
這姓王的哨總生得高大，臉上一道長長的刀疤，盡顯猙獰之色，部下一百多兵卒皆是屍山血海裏殺出的老兵，個個兇惡。</p>
範管事與他是極熟的，這條商路範恆不知道走過多少遍，以前的明軍、現在的闖軍，上上下下早已用銀子喂飽。以前這位王哨總收了銀子，便會痛快地放行。不料今兒個竟然不同，姓王的取過一個號角，“嗚～嗚～嗚～”吹了起來，一隊隊的軍卒排著隊列從堡中走出，明晃著刀槍，殺氣騰騰。</p>
“王哨總，您這是做甚？鄙號有什麽不周到的地方，萬望海涵”，範恆駭得汗流浹背，又奉上了一個更大的銀袋。</p>
姓王的掂了掂，嗬嗬一笑，“對不住咧，範管事，我家辛將軍有令，凡是山西來的大商隊都要扣下，等製將軍發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