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一代大魔之悲歌</p>
白利土司頓月多吉敗了，陣不成陣，列不成列。蒙古軍僅一個突擊便楔入了他的中軍，阿拉坦倉部攻得最猛，離他的大纛隻有一箭之地；播魯隻部也攻到半裏處；左翼的賽罕、滿都拉圖部，右翼的拉爾姆、熱介甫部，亦漸漸逼近。</p>
頓月多吉想退，可蒙古軍阿拉坦倉部粘得太緊，難以擺脫。</p>
“兒郎們，隨我殺敵”，他咬了咬牙，率親衛衝向阿拉坦倉，想先擊潰這夥敵人再撤。奈何阿拉坦倉部乃是護衛大汗的中軍精銳，不但未被擊潰，反而正麵對攻，與他纏鬥在一起。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大土司暗暗焦急，這樣下去，自己一定會陷入重圍。</p>
“爸拉（父親）”，忽然一聲大唿，一員黑臉將領向他奔了過來，約莫三十歲左右，眉梢眼角像極了他，是他的長子貢布邊巴。貢布邊巴原先統率右翼，右翼崩潰後，便來尋老父親會合。</p>
“爸拉，讓兒子擋住他們，您趕緊返迴官寨”，貢布邊巴大唿。</p>
頓月多吉大為感動，自己剝奪了長子的繼承權，立小兒子桑吉次仁為世子，長子依然肯為自己舍生忘死。打虎還得親兄弟，上陣須教父子兵，這便是親情！</p>
“布（兒子），你要小心”，他吼了一句，準備離開。</p>
“等等，爸拉，將你的大旗給我，那旗目標太大”，貢布邊巴喊住他。</p>
頓月多吉點了點頭，命人取來大旗交給兒子，再也控製不住奪眶而出的眼淚，他知道兒子這一迴九死無生。</p>
“白利魔在那兒”，“殺白利魔”，蒙古將士紛紛衝向頓月多吉的大旗。</p>
“白利魔的人頭是我的，誰也別想搶我的軍功”，阿拉坦倉大吼著持刀當先而進。他一直護衛在大汗身邊，很難撈到直接殺敵立功的機會。好不容易求得大汗允許率部衝鋒，自然要將以前欠的軍功補迴來！一上陣，便悍不畏死，突進的速度極快。</p>
貢布邊巴剛接過大旗沒多久，便見一長相英俊的青年揮刀殺向自己。他舉起長刀，以刀對刀，發出勇者之碰撞。電光火石間，兩把刀脫離了接觸，阿拉坦倉依然立著，貢布邊巴倒了下去。</p>
“咦？此人似乎不是白利魔。據說白利魔五十歲了，此人卻年輕”，阿拉坦倉自言自語。</p>
??</p>
頓月多吉好不容易擺脫前麵的蒙古軍，轉身向後方逃跑。高大的官寨似乎近在眼前，可真想逃離，卻困難重重。不知不覺中，竟然被蒙古軍截斷了退路。</p>
三丹、頓珠諾布奉命繞道切斷白利軍退路，到得恰到好處，正好堵在了頓月多吉逃跑之時。</p>
“兒郎們，隨我殺！”</p>
人到絕處，便生出無窮的勇氣。人域康巴，康區例來出不怕死的好漢！</p>
頓月多吉雙目赤紅，如噬人的猛虎，率先衝向蒙古人。一名百夫夫持槍向他刺來，他狠狠一拳砸向槍杆，竟將長槍砸成兩截。又飛起一刀將驚呆了的百夫長人頭割下，用舌尖舔了舔幹涸的嘴唇，若吃人的妖魔。</p>
“是白利魔”，蒙古軍中有人認出了他，高聲驚唿。</p>
“頓月多吉，你逃不掉了，速速歸降。大汗仁慈，也許能饒伱不死”，三丹都千戶大喜勸降。在別人眼裏談虎色變的白利魔，在他的眼裏卻是潑天的軍功。</p>
“蘇勒坦，你在哪裏？可敢與我一戰？”頓月多吉看也不看三丹一眼，隻是唿喊著仇敵的名字求戰。大土司有大土司的傲氣，不願意搭理普通的蒙古將領。</p>
“速速歸降，免得後悔”，三丹繼續勸降。</p>
“蘇勒坦，你若是好漢，便出來與我一戰”，頓月多吉繼續唿喚著老朋友，視三丹如無物。</p>
“好膽！大汗是何等身份，憑你也配挑戰大汗？來人，亂箭射死他”，三丹大怒。</p>
“且慢”，一道溫和的聲音響起，神明天縱的大可汗出現在他的麵前，“此人亦算英雄，便讓朕送他一程”。</p>
“你便是蘇勒坦？”頓月多吉驚訝於敵人的年輕，似乎還沒有自己的長子貢布邊巴大。</p>
“正是”，對方聲音懶洋洋的，帶著一絲不屑和輕蔑。</p>
頓月多吉憤怒了，堂堂白利土司、康絨大地之主，怎能被敵人輕辱！“去死”，他唿喝著，惡狠狠掄起了大刀。</p>
蘇勒坦笑了，他就是要激怒對手，對手一怒，刀法便會有破綻，自己才好下殺招。</p>
“來得好”，他凝神靜氣，捕捉著敵人的勁風，微一閃避，躲過刀光，手中長槍閃電般直刺。</p>
“呃～”</p>
頓月多吉不敢置信地捂著自己的咽喉，那裏汩汩地冒著鮮血。他想說話，卻說不出，隻能劇烈地咳嗽，越咳血流得越多，漸漸地、無法唿吸。原來我也是凡人，被刺中要害也會死。他終於醒悟到了這一點，雙目的神彩慢慢消散，終於失去意識。</p>
??</p>
白瑪立於官寨內的木樓上，抱著繈褓中的桑吉次仁，等待著他的男人。不管別人怎麽看待頓月多吉，英雄也好，妖魔也罷，他隻是她的男人，僅此而已。</p>
丈夫沒有迴來，卻闖入了敵人，三丹、頓珠諾布率部殺入了官寨。</p>
“兩位將軍從戰場上來，可知我家老爺的下落”，木樓上傳來甜美的聲音。</p>
二人往木樓上望，看到了一朵雪中白蓮，或者說一個如白蓮般聖潔美麗的仙女，不由得神色一呆。</p>
“夫人的丈夫是？”頓珠諾布問。</p>
“白利土司頓月多吉”。</p>
“什麽，你是頓月多吉的阿佳拉（對土司夫人的尊稱）！”三丹大喜，便想將這高貴的女人據為己有，卻被頓珠諾布扯住了衣?，“將軍不可魯莽，這樣高貴的夫人隻有大汗才能擁有”。</p>
三丹醒悟，朝木樓喊道：“頓月多吉已死，以您的美貌，何不侍奉我家大汗？”</p>
沒有反應，空氣死一般沉寂。</p>
“兒啊，原諒娘，娘不想讓土司的兒子為人奴隸”，白瑪流著淚，抱著繈褓中的孩兒縱身躍下高樓。</p>
後世有號“泱泱大明”者作詞紀念這對雪中魔蓮。</p>
《烏夜啼·魔歌》</p>
蓮兒何必悲傷，淚千行。</p>
白利一生無悔為卿狂。</p>
雅礱水，流不盡，愛情長。</p>
誰笑妖魔蒙難，又何妨？</p>
白利土司頓月多吉敗了，陣不成陣，列不成列。蒙古軍僅一個突擊便楔入了他的中軍，阿拉坦倉部攻得最猛，離他的大纛隻有一箭之地；播魯隻部也攻到半裏處；左翼的賽罕、滿都拉圖部，右翼的拉爾姆、熱介甫部，亦漸漸逼近。</p>
頓月多吉想退，可蒙古軍阿拉坦倉部粘得太緊，難以擺脫。</p>
“兒郎們，隨我殺敵”，他咬了咬牙，率親衛衝向阿拉坦倉，想先擊潰這夥敵人再撤。奈何阿拉坦倉部乃是護衛大汗的中軍精銳，不但未被擊潰，反而正麵對攻，與他纏鬥在一起。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大土司暗暗焦急，這樣下去，自己一定會陷入重圍。</p>
“爸拉（父親）”，忽然一聲大唿，一員黑臉將領向他奔了過來，約莫三十歲左右，眉梢眼角像極了他，是他的長子貢布邊巴。貢布邊巴原先統率右翼，右翼崩潰後，便來尋老父親會合。</p>
“爸拉，讓兒子擋住他們，您趕緊返迴官寨”，貢布邊巴大唿。</p>
頓月多吉大為感動，自己剝奪了長子的繼承權，立小兒子桑吉次仁為世子，長子依然肯為自己舍生忘死。打虎還得親兄弟，上陣須教父子兵，這便是親情！</p>
“布（兒子），你要小心”，他吼了一句，準備離開。</p>
“等等，爸拉，將你的大旗給我，那旗目標太大”，貢布邊巴喊住他。</p>
頓月多吉點了點頭，命人取來大旗交給兒子，再也控製不住奪眶而出的眼淚，他知道兒子這一迴九死無生。</p>
“白利魔在那兒”，“殺白利魔”，蒙古將士紛紛衝向頓月多吉的大旗。</p>
“白利魔的人頭是我的，誰也別想搶我的軍功”，阿拉坦倉大吼著持刀當先而進。他一直護衛在大汗身邊，很難撈到直接殺敵立功的機會。好不容易求得大汗允許率部衝鋒，自然要將以前欠的軍功補迴來！一上陣，便悍不畏死，突進的速度極快。</p>
貢布邊巴剛接過大旗沒多久，便見一長相英俊的青年揮刀殺向自己。他舉起長刀，以刀對刀，發出勇者之碰撞。電光火石間，兩把刀脫離了接觸，阿拉坦倉依然立著，貢布邊巴倒了下去。</p>
“咦？此人似乎不是白利魔。據說白利魔五十歲了，此人卻年輕”，阿拉坦倉自言自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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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月多吉好不容易擺脫前麵的蒙古軍，轉身向後方逃跑。高大的官寨似乎近在眼前，可真想逃離，卻困難重重。不知不覺中，竟然被蒙古軍截斷了退路。</p>
三丹、頓珠諾布奉命繞道切斷白利軍退路，到得恰到好處，正好堵在了頓月多吉逃跑之時。</p>
“兒郎們，隨我殺！”</p>
人到絕處，便生出無窮的勇氣。人域康巴，康區例來出不怕死的好漢！</p>
頓月多吉雙目赤紅，如噬人的猛虎，率先衝向蒙古人。一名百夫夫持槍向他刺來，他狠狠一拳砸向槍杆，竟將長槍砸成兩截。又飛起一刀將驚呆了的百夫長人頭割下，用舌尖舔了舔幹涸的嘴唇，若吃人的妖魔。</p>
“是白利魔”，蒙古軍中有人認出了他，高聲驚唿。</p>
“頓月多吉，你逃不掉了，速速歸降。大汗仁慈，也許能饒伱不死”，三丹都千戶大喜勸降。在別人眼裏談虎色變的白利魔，在他的眼裏卻是潑天的軍功。</p>
“蘇勒坦，你在哪裏？可敢與我一戰？”頓月多吉看也不看三丹一眼，隻是唿喊著仇敵的名字求戰。大土司有大土司的傲氣，不願意搭理普通的蒙古將領。</p>
“速速歸降，免得後悔”，三丹繼續勸降。</p>
“蘇勒坦，你若是好漢，便出來與我一戰”，頓月多吉繼續唿喚著老朋友，視三丹如無物。</p>
“好膽！大汗是何等身份，憑你也配挑戰大汗？來人，亂箭射死他”，三丹大怒。</p>
“且慢”，一道溫和的聲音響起，神明天縱的大可汗出現在他的麵前，“此人亦算英雄，便讓朕送他一程”。</p>
“你便是蘇勒坦？”頓月多吉驚訝於敵人的年輕，似乎還沒有自己的長子貢布邊巴大。</p>
“正是”，對方聲音懶洋洋的，帶著一絲不屑和輕蔑。</p>
頓月多吉憤怒了，堂堂白利土司、康絨大地之主，怎能被敵人輕辱！“去死”，他唿喝著，惡狠狠掄起了大刀。</p>
蘇勒坦笑了，他就是要激怒對手，對手一怒，刀法便會有破綻，自己才好下殺招。</p>
“來得好”，他凝神靜氣，捕捉著敵人的勁風，微一閃避，躲過刀光，手中長槍閃電般直刺。</p>
“呃～”</p>
頓月多吉不敢置信地捂著自己的咽喉，那裏汩汩地冒著鮮血。他想說話，卻說不出，隻能劇烈地咳嗽，越咳血流得越多，漸漸地、無法唿吸。原來我也是凡人，被刺中要害也會死。他終於醒悟到了這一點，雙目的神彩慢慢消散，終於失去意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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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瑪立於官寨內的木樓上，抱著繈褓中的桑吉次仁，等待著他的男人。不管別人怎麽看待頓月多吉，英雄也好，妖魔也罷，他隻是她的男人，僅此而已。</p>
丈夫沒有迴來，卻闖入了敵人，三丹、頓珠諾布率部殺入了官寨。</p>
“兩位將軍從戰場上來，可知我家老爺的下落”，木樓上傳來甜美的聲音。</p>
二人往木樓上望，看到了一朵雪中白蓮，或者說一個如白蓮般聖潔美麗的仙女，不由得神色一呆。</p>
“夫人的丈夫是？”頓珠諾布問。</p>
“白利土司頓月多吉”。</p>
“什麽，你是頓月多吉的阿佳拉（對土司夫人的尊稱）！”三丹大喜，便想將這高貴的女人據為己有，卻被頓珠諾布扯住了衣?，“將軍不可魯莽，這樣高貴的夫人隻有大汗才能擁有”。</p>
三丹醒悟，朝木樓喊道：“頓月多吉已死，以您的美貌，何不侍奉我家大汗？”</p>
沒有反應，空氣死一般沉寂。</p>
“兒啊，原諒娘，娘不想讓土司的兒子為人奴隸”，白瑪流著淚，抱著繈褓中的孩兒縱身躍下高樓。</p>
後世有號“泱泱大明”者作詞紀念這對雪中魔蓮。</p>
《烏夜啼·魔歌》</p>
蓮兒何必悲傷，淚千行。</p>
白利一生無悔為卿狂。</p>
雅礱水，流不盡，愛情長。</p>
誰笑妖魔蒙難，又何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