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木達萊率領六千七百勇士由小裕勒都斯出發，翻躍博脫禿山，來到了博斯騰湖西側的叉力失城外。這一次選擇的南征路線與上一次不同，誓要將這座重鎮拿下。</p>
他將人馬埋伏於城外的森林中，派人裝扮成商旅探聽消息。得知叉力失的總督原是吐魯番阿不杜拉哈王子，阿不杜拉哈奉命移駐柳城後帶走了五千精兵，如今城內隻有一千兩百老弱雜兵。雖然如此，此處乃吐魯番西部重鎮，城池堅固，城頭還有三門青銅炮，並不好打。</p>
“大台吉，我二人的鄂托克離叉力失較近，熟知本地人情，願化裝成商人，詐取此城”，阿勒達爾和碩奇、額爾克台吉齊聲說道。這兩位是輝特部的小諾顏，勢力弱小，隻能依附輝特本部才能生存，因而對諾木達萊頗為忠心。此番南征，諾木達萊命二人率一千五百部屬為先鋒。</p>
“如此甚好，隻是須小心行事”，諾木達萊囑咐道。</p>
??</p>
清晨的風吹得人臉生疼，艾尼卻早已習慣。“艾尼”這名字，在迴鶻語中意為：富有的。他也的確很有錢，出身於一個富有的大貴族家庭，後來找門路攀附上阿不杜拉哈王子。王子去柳城時，任其為叉力失伊什罕伯克，鎮守這座邊疆重鎮。</p>
此人也算敬業，上任以來日日去城牆巡視，不敢懈怠。今兒一大早，又帶著十幾個親衛上了城。</p>
和往常一樣，絡繹不絕的商旅擠滿了城門，巴匝爾伯克（收稅官）帶著幾個兵丁，不慌不忙地登記著物資，收著城門稅。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著金路便吃這條路。這是個瘦子，極其精明，能多收絕不少收，想逃他的稅極難。</p>
艾尼微笑著瞅了他一眼，那意思：我那一份兒別忘了；對方還之以同樣曖昧的眼神，那意思：放心吧，兄弟，有財大家一起發。</p>
一切是多麽美好！感謝這條金路，養肥了無數官員。</p>
“讓一讓，讓一讓，大人，請行個方便”，一個珠光寶氣、渾身肥肉的大胖子擠上前去，遞給巴匝爾伯克一個沉甸甸的錢袋。他的身後跟著兩三百趕著大車的夥計，顯見是哪家大商號的掌櫃。</p>
巴匝爾伯克打開錢袋一看，金子！居然是一袋亮閃閃的金子！雖然內心十分滿意，卻將臉一板，“你們是哪來的商隊呀？不會攜帶有違禁品吧？”</p>
說完努了努嘴，身後的兵丁會意地去大車上胡搜亂搜起來，有人甚至用長槍在貨物上捅來捅去。</p>
“還請大人通融”，大胖子顯然是懂規矩的，趕緊又掏出一個稍小些的錢袋。</p>
巴匝爾伯克放在手中掂了掂，估計從對方那裏再也榨不出什麽油水，終於鬆了口：“進城吧”。</p>
“多謝您咧”，大胖子彎腰稱謝，唿喝著夥計推車入城。</p>
最後一輛車入城時出現狀況，車軲轆損壞，堵塞了城門。</p>
“怎麽迴事？快把車移開”，巴匝爾伯克怒吼道。</p>
“馬上，馬上”，大胖子忙不迭地賠禮，忽然從車底下取出一把大刀，兜頭便是一刀。巴匝爾伯克的頭飛了出去，懸在半空，臉上保留著驚惶的表情。夥計們也紛紛從車上取出暗藏的兵器，殺散守軍，控製城門。哪裏是什麽商隊，分明是訓練有素的軍隊！</p>
“嗚～嗚～嗚～”</p>
嘹亮的號角吹響，蒙古軍由城門蜂擁而入。</p>
“別慌，不過是一夥毛賊，給我頂住”，艾尼伯克唿喚部下抵抗。卻發現跟隨自己的隻有十幾個親衛，精兵大多被阿不杜拉哈王子帶往柳城，守城的多是老弱，哪有與敵人拚命的勇氣？</p>
那大胖子衝到艾尼跟前，一刀將其劈倒，擺了個風騷的姿勢：“輝特台吉額爾克斬敵將於此”。</p>
偷襲很順利，蒙古軍以二十餘人的傷亡，殲敵千人，光俘虜就抓了七百。</p>
諾木達萊正在欣賞自己的戰果，火器營千戶西日莫喜滋滋地走來，“大台吉，奴才在城頭發現了三門青銅炮”。</p>
這些年，輝特部韜光養晦，經濟實力增強不少。諾木達萊命人從撒馬爾罕買了兩門炮、兩百多支火槍，自己的軍器廠也生產了一百多支土銃，組建了一支四百人的銃營。</p>
“嗬嗬，你呀，一見大炮就邁不開腿，這樣吧，把炮從城牆上拆下來，再成立一個炮營，攻城時用得上”，諾木達萊笑罵道。</p>
兵貴神速，久經沙場的諾木達萊自然知道這個道理，隻在叉力失休整了一天，便渡過海都河往鐵門關殺來。</p>
鐵門關隻有三百守軍，卻是座石城，十分堅固。</p>
“大台吉，城小卻堅，硬攻恐傷兒郎性命，何不令俘虜攻城？”巴圖和坦獻上一計。</p>
諾木達萊點點頭，命千戶脫裏領兵逼迫降兵攻城。</p>
五門青銅炮對鐵門關進行齊射，卻隻在堅固的城牆上留下些許痕跡，雄關依然雄立。</p>
“攻城！”諾木達萊大吼，中軍旗鼓忙升起號旗。</p>
脫裏率八百士兵，驅趕俘虜攻城，膽敢後退，便亂刀砍死或亂箭射死。</p>
七百俘虜手持刀盾，扛著長梯往城牆走去。一開始他們並不想與自己人為敵，可城上的銃彈、箭矢卻毫不留情地將他們射倒。這是戰爭，隻有攻城方和守城方，沒有什麽自己人。想退，身後又有蒙古人的督戰隊。</p>
要活命，便隻有攻上城去。</p>
“嗷～嗷～嗷～”</p>
俘虜們被激發出求生本能，瘋狂地順著梯子往城頭攀登。</p>
蒙古弓手開始攢射，掩護俘虜攻城。</p>
諾木達萊鎮定地觀察這場攻城戰，人死了一隊又一隊，眉宇間沒有絲毫同情和憐憫。</p>
忽然，一名俘虜緣梯而上，幾個箭步便撲上城，手中的長槍連挑帶剌，片刻間便刺殺數人，在城上占據了一個小角。後麵的人以他為軸心，不斷地登上城來。</p>
“咦？這俘虜倒是勇猛”，諾木達萊談淡地說。</p>
付出四百名俘虜、五十名蒙古勇士的傷亡後，輝特軍終於攻下了鐵門關。</p>
登上關牆，諾木達萊連連感歎，“此關如此堅固，若不是那阿不杜拉哈帶走了軍隊主力，還真不一定攻得下來！”</p>
忽然，他記起了那個率先攻城的俘虜，喝令將人帶過來。</p>
虎背熊腰，好一名壯士！</p>
“壯士何名？原先在吐魯番軍中任何職呀？”諾木達萊親切地問。他知道蒙古人少，要想鞏固統治，必須利用好降軍。</p>
“末將，不，奴才名喚薩比爾，在吐魯番軍中隻是一小卒”，那俘虜倒是光棍，雙膝撲通一跪，直接自稱起了奴才。</p>
“哎呀，如此勇士居然隻是一小卒，吐魯番的汗王委實不會用人”，諾木達萊忙扶起他，溫言撫慰，“從今日起，你便是我輝特部的百戶長，那三百降兵，俱歸你統領”。</p>
他將人馬埋伏於城外的森林中，派人裝扮成商旅探聽消息。得知叉力失的總督原是吐魯番阿不杜拉哈王子，阿不杜拉哈奉命移駐柳城後帶走了五千精兵，如今城內隻有一千兩百老弱雜兵。雖然如此，此處乃吐魯番西部重鎮，城池堅固，城頭還有三門青銅炮，並不好打。</p>
“大台吉，我二人的鄂托克離叉力失較近，熟知本地人情，願化裝成商人，詐取此城”，阿勒達爾和碩奇、額爾克台吉齊聲說道。這兩位是輝特部的小諾顏，勢力弱小，隻能依附輝特本部才能生存，因而對諾木達萊頗為忠心。此番南征，諾木達萊命二人率一千五百部屬為先鋒。</p>
“如此甚好，隻是須小心行事”，諾木達萊囑咐道。</p>
??</p>
清晨的風吹得人臉生疼，艾尼卻早已習慣。“艾尼”這名字，在迴鶻語中意為：富有的。他也的確很有錢，出身於一個富有的大貴族家庭，後來找門路攀附上阿不杜拉哈王子。王子去柳城時，任其為叉力失伊什罕伯克，鎮守這座邊疆重鎮。</p>
此人也算敬業，上任以來日日去城牆巡視，不敢懈怠。今兒一大早，又帶著十幾個親衛上了城。</p>
和往常一樣，絡繹不絕的商旅擠滿了城門，巴匝爾伯克（收稅官）帶著幾個兵丁，不慌不忙地登記著物資，收著城門稅。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著金路便吃這條路。這是個瘦子，極其精明，能多收絕不少收，想逃他的稅極難。</p>
艾尼微笑著瞅了他一眼，那意思：我那一份兒別忘了；對方還之以同樣曖昧的眼神，那意思：放心吧，兄弟，有財大家一起發。</p>
一切是多麽美好！感謝這條金路，養肥了無數官員。</p>
“讓一讓，讓一讓，大人，請行個方便”，一個珠光寶氣、渾身肥肉的大胖子擠上前去，遞給巴匝爾伯克一個沉甸甸的錢袋。他的身後跟著兩三百趕著大車的夥計，顯見是哪家大商號的掌櫃。</p>
巴匝爾伯克打開錢袋一看，金子！居然是一袋亮閃閃的金子！雖然內心十分滿意，卻將臉一板，“你們是哪來的商隊呀？不會攜帶有違禁品吧？”</p>
說完努了努嘴，身後的兵丁會意地去大車上胡搜亂搜起來，有人甚至用長槍在貨物上捅來捅去。</p>
“還請大人通融”，大胖子顯然是懂規矩的，趕緊又掏出一個稍小些的錢袋。</p>
巴匝爾伯克放在手中掂了掂，估計從對方那裏再也榨不出什麽油水，終於鬆了口：“進城吧”。</p>
“多謝您咧”，大胖子彎腰稱謝，唿喝著夥計推車入城。</p>
最後一輛車入城時出現狀況，車軲轆損壞，堵塞了城門。</p>
“怎麽迴事？快把車移開”，巴匝爾伯克怒吼道。</p>
“馬上，馬上”，大胖子忙不迭地賠禮，忽然從車底下取出一把大刀，兜頭便是一刀。巴匝爾伯克的頭飛了出去，懸在半空，臉上保留著驚惶的表情。夥計們也紛紛從車上取出暗藏的兵器，殺散守軍，控製城門。哪裏是什麽商隊，分明是訓練有素的軍隊！</p>
“嗚～嗚～嗚～”</p>
嘹亮的號角吹響，蒙古軍由城門蜂擁而入。</p>
“別慌，不過是一夥毛賊，給我頂住”，艾尼伯克唿喚部下抵抗。卻發現跟隨自己的隻有十幾個親衛，精兵大多被阿不杜拉哈王子帶往柳城，守城的多是老弱，哪有與敵人拚命的勇氣？</p>
那大胖子衝到艾尼跟前，一刀將其劈倒，擺了個風騷的姿勢：“輝特台吉額爾克斬敵將於此”。</p>
偷襲很順利，蒙古軍以二十餘人的傷亡，殲敵千人，光俘虜就抓了七百。</p>
諾木達萊正在欣賞自己的戰果，火器營千戶西日莫喜滋滋地走來，“大台吉，奴才在城頭發現了三門青銅炮”。</p>
這些年，輝特部韜光養晦，經濟實力增強不少。諾木達萊命人從撒馬爾罕買了兩門炮、兩百多支火槍，自己的軍器廠也生產了一百多支土銃，組建了一支四百人的銃營。</p>
“嗬嗬，你呀，一見大炮就邁不開腿，這樣吧，把炮從城牆上拆下來，再成立一個炮營，攻城時用得上”，諾木達萊笑罵道。</p>
兵貴神速，久經沙場的諾木達萊自然知道這個道理，隻在叉力失休整了一天，便渡過海都河往鐵門關殺來。</p>
鐵門關隻有三百守軍，卻是座石城，十分堅固。</p>
“大台吉，城小卻堅，硬攻恐傷兒郎性命，何不令俘虜攻城？”巴圖和坦獻上一計。</p>
諾木達萊點點頭，命千戶脫裏領兵逼迫降兵攻城。</p>
五門青銅炮對鐵門關進行齊射，卻隻在堅固的城牆上留下些許痕跡，雄關依然雄立。</p>
“攻城！”諾木達萊大吼，中軍旗鼓忙升起號旗。</p>
脫裏率八百士兵，驅趕俘虜攻城，膽敢後退，便亂刀砍死或亂箭射死。</p>
七百俘虜手持刀盾，扛著長梯往城牆走去。一開始他們並不想與自己人為敵，可城上的銃彈、箭矢卻毫不留情地將他們射倒。這是戰爭，隻有攻城方和守城方，沒有什麽自己人。想退，身後又有蒙古人的督戰隊。</p>
要活命，便隻有攻上城去。</p>
“嗷～嗷～嗷～”</p>
俘虜們被激發出求生本能，瘋狂地順著梯子往城頭攀登。</p>
蒙古弓手開始攢射，掩護俘虜攻城。</p>
諾木達萊鎮定地觀察這場攻城戰，人死了一隊又一隊，眉宇間沒有絲毫同情和憐憫。</p>
忽然，一名俘虜緣梯而上，幾個箭步便撲上城，手中的長槍連挑帶剌，片刻間便刺殺數人，在城上占據了一個小角。後麵的人以他為軸心，不斷地登上城來。</p>
“咦？這俘虜倒是勇猛”，諾木達萊談淡地說。</p>
付出四百名俘虜、五十名蒙古勇士的傷亡後，輝特軍終於攻下了鐵門關。</p>
登上關牆，諾木達萊連連感歎，“此關如此堅固，若不是那阿不杜拉哈帶走了軍隊主力，還真不一定攻得下來！”</p>
忽然，他記起了那個率先攻城的俘虜，喝令將人帶過來。</p>
虎背熊腰，好一名壯士！</p>
“壯士何名？原先在吐魯番軍中任何職呀？”諾木達萊親切地問。他知道蒙古人少，要想鞏固統治，必須利用好降軍。</p>
“末將，不，奴才名喚薩比爾，在吐魯番軍中隻是一小卒”，那俘虜倒是光棍，雙膝撲通一跪，直接自稱起了奴才。</p>
“哎呀，如此勇士居然隻是一小卒，吐魯番的汗王委實不會用人”，諾木達萊忙扶起他，溫言撫慰，“從今日起，你便是我輝特部的百戶長，那三百降兵，俱歸你統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