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馬車早有等候多時的仆人們來迎接,穿過前廳,遊廊,花園,再繞幾個彎,經過幾個院子,才來到浣葛居的門前。(.無彈窗廣告)


    一路上,來來往往的下人們皆含胸低頭,目不斜視,行而不語。遇見江清流則立即退到路邊躬身行禮,儀態姿勢無可挑剔。


    果然是名門望族,府裏規矩可謂森嚴。再看這些仆人們,無一不著錦穿綢,那些稍有地位的年輕丫環更是戴玉佩環,不遜正經小姐的氣派。


    怪不得都說寧為富家婢,不做貧家婦。王槿不禁感歎。


    錢媽媽一直在院內瞧著,見到他二人立即迎了上來。


    “四爺和王姑娘來啦,老夫人正等著呢!”她笑盈盈地領著二人進了正屋。


    她態度熱情親切,仿佛之前在山園的那些對話沒有發生過一般。


    王槿進了屋子,便瞧見上首位置坐著一位慈眉善目的花甲婦人,穿著一身絳色五蝠捧壽團花襖服,頭上綁著藏青色抹額,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眼睛奕奕有神,極是精神的模樣。


    “母親今日可安好?”江清流上前行禮問安道。


    “好,好!”馮氏扶著他的手站起來,走到王槿身旁笑咪咪招唿道:“這位就是你那位姓王的朋友吧?”


    王槿忙福身一禮道:“小女子王槿,見過老夫人。”


    馮氏虛扶一把,笑道:“快起來吧!你可是貴客,不用這麽拘禮。”


    她邊說邊上下打量了一番,讚道:“真是個玲瓏漂亮的小姑娘,揚州果真出美人!”


    王槿聞言不由抬頭看了一眼馮氏,見她神態自然,未有異色,不禁笑自己多心。


    揚州盛產美人這說法確實有,不過卻多暗指煙花風流女子,不過老夫人未必知道這點。(.$>>>棉、花‘糖’小‘說’)


    “老夫人謬讚了,要說漂亮,淑兒小姐才真讓人驚為天人呢!”她微微一笑道。


    提起沈淑兒,馮氏眼裏的慈愛似要滿溢而出,笑著搖頭道:“那丫頭什麽都好,就是膽子忒小,遇到芝麻大點的事兒就掉金豆子,我和清流可沒少為她操心!”


    這時江清流問道:“淑兒腳傷好些了麽?”


    “哎,哪有那麽快。傷筋動骨一百天,她這會還在屋裏躺著呢,悶了好些天,人都瘦了。”馮氏歎氣道。


    江清流不由皺了皺眉:“雖是傷了腳,也不用整日悶在屋子裏,總要出來透透氣才是。”


    馮氏神色更是無奈,輕聲在江清流耳邊說了幾句。


    “有這事?”江清流眉頭輕蹙,對馮氏道:“那我過去看一下。”


    他又對王槿柔聲道:“槿…王姑娘,你先在此和母親說會話,我很快迴來。”


    王槿連忙點頭:“你有事就去忙吧,不用管我。”


    江清流走後,王槿在馮氏的下首坐下。


    屋子裏的各處都放了炭盆,暖烘烘的且沒有一絲煙熏之感。空氣中的熏香,淡雅清新,聞之曠然。伺候的人除了錢媽媽,都靜立在角落,連唿吸聲都幾不可聞,整個屋子靜的掉根針都能聽見。


    這樣的氣氛,王槿不禁有些緊張起來。


    “不知姑娘家是做什麽的?”馮氏抿了抿茶,問道。


    “迴老夫人的話,以前父親在世時有經營些小生意,如今我們搬到了莊子上,和普通農家一樣種地為生。”王槿恭謹地答道。


    “你父親過世了?”馮氏有些意外,又有些感慨道,“清流的父親也是在他六歲時就過世了,都是可憐的孩子。”


    “如今家裏有幾口人?”馮氏接著道。


    “如今娘帶著我們兄弟姐妹四個一起生活。”王槿道。


    “聽說有一個剛進了雍學書院?”馮氏笑道,“那可不是說進就能進的,雖說有清流幫著引薦,也得有幾分真本事才行,想必你那弟弟將來一定會有大出息!”


    “借您吉言。”王槿也微微一笑。


    “姑娘今年多大了?”馮氏摘下了手腕上的佛珠串輕輕撥弄,問道。


    “過了年虛歲十五了。”王槿道。


    “那今年就要及笄了,可許了人家了?”馮氏笑問道。


    王槿心微微一沉,垂了目輕聲道:“家中弟妹尚幼,我想再幫著母親照顧幾年,親事的話,還沒有定。”


    “是個孝順的好孩子。”馮氏笑歎道,“不過姑娘家最精貴的時候就在這一兩年,還是要抓緊相看個好人家,再商量晚些嫁過去也不遲。”


    王槿抬起頭來,看著馮氏依舊慈祥的笑臉,暗暗歎道,果然該來的還是來了。


    反而不再拘謹,她粲然一笑道:“老夫人說的是,如果有合適的,槿兒確實應該抓緊才對。”


    馮氏聞言眼中一抹精光閃過。


    這話實在有些大膽,她到底是心直口快,還是故作不懂自己的意思?


    “不知道姑娘和我們家老四是如何認識的,我明裏暗裏問了他好幾迴,他都不肯說,不知道的人還當這裏麵有什麽不好說的事兒呢!”馮氏嗔道。


    這是馮氏以及很多人都有的疑問。王槿這樣的農家丫頭,是怎麽認識江清流,還讓他如此傾心?要說裏麵沒有一點問題,她是無論如何都不信的。甚至某些極為惡意的念頭,她也不是全然沒想過。


    王槿不慌不忙道:“我和江公子相識確實有幾分巧合。當日江公子在趕往揚州城的路上,突發急症,急需休養,碰巧找到了我家附近,便借宿了幾日。江公子不肯告訴老夫人,應是怕您擔心吧。”


    怕老夫人年紀大了受不住刺激,她便略去了刺殺一事。


    果然馮氏聽到突發急症這幾個字時,一顆心頓時被高高吊起,好一會才平複。


    “那真是多虧姑娘了,欠了這麽大一份人情,也不知道老四有沒有好好向你家裏道過謝。”馮氏平靜下來,看著王槿的眼神隱藏了一絲審視之意。


    “當時收留江公子一行,我們也是收足了銀兩的。即是生意,便談不上什麽謝不謝的。”王槿淡淡一笑道。


    馮氏微感意外,覺得王槿和她想象的並不同,便暫時收起了那些不善的揣測。


    王槿接著道:“倒是這次我們全家來金陵的這些日子,全虧了江公子的周全安排,我想聊表謝意,又怕他不肯收,想著送給您也是一樣的,就趁著今日拜訪的機會帶來了,還望您不要嫌棄。”


    說著她看了眼替她捧著木匣的丫環,那丫環立即會意,緩步上前將木匣遞給了錢媽媽。


    “你有心了。”馮氏笑眯眯道,“初次見麵,我這也有樣東西要贈與你。”


    說著,她朝王槿招了招手,然後從手腕上褪下一個晶瑩透亮,水頭極好的翡翠玉鐲。


    她牽起王槿的手,要將鐲子套上,王槿連忙推辭道:“老夫人,這太貴重了!”


    馮氏搖了搖頭道:“這鐲子我戴了有些年頭了,雖說玉養人,可我都一把年紀了,戴什麽首飾也沒用,不如給你們這些小姑娘,也好養養眼。”


    王槿還要推辭,錢媽媽出聲道:“王姑娘就收著吧,這鐲子一般人老夫人可舍不得送!”


    見馮氏堅持,她雖既不安又不解,也隻好暫時收下。


    又略略敘了一番話,外麵傳來一個嬌嫩如黃鶯的聲音。


    “王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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