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上次公子說有幾家布行的生意?”走到溪邊一棵垂柳下,王槿目視著前方問道。[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


    “確有幾家。”李明乾點頭。


    “我家有一百多畝的棉花已經采收了,不知道公子是否有意收購?”王槿有些緊張,袖子下的手不自覺地捏了捏。


    “棉布向來是布行最重要的貨品之一,哪有不收之理。”李明乾已然知曉她的意思,看著她烏發上隨風輕舞的藕色絲帶,心神都隨之蕩漾起來,緩緩溫言道:“姑娘需要多少定金?”


    王槿沉默片刻,輕聲道:“一百五十兩。”


    “那好,我馬上讓人準備。”李明乾笑起來,“希望我們再次合作愉快。”


    “恩。”王槿看著麵前淺而清澈的小溪,覺得這個人似乎沒那麽可惡了。


    “謝謝你。”她說。


    “沒關係。”他笑,“我們不是都已經有同筷之誼了麽?”


    果然剛剛都是假象,這人分明還是一頭大尾巴狼!


    王槿狠狠瞪了他一眼,但那紅彤彤的臉頰,水潤潤的雙眸哪裏有半點殺傷力,反而讓李明乾笑容更深。


    她氣唿唿地走得飛快,將那討厭鬼甩在身後。


    到了莊雪二人麵前,她立刻說道:“這中午還是有些曬,我們迴你的住處休息一會,下午再出來逛好不好?”哼,這你總不好跟著了吧!


    聽她能夠留下,莊雪眉開眼笑,自然滿口答應。


    正當王槿鬆了一口氣,隻聽後麵趕上來的那人悠哉哉地說道:“你們先迴去休息,下午去馬場。今天教你們騎馬。”


    “哇――真的嗎表哥?”莊雪喜出望外。


    阮敏玉也歡唿出聲。


    “當然是真的。”李明乾含笑道。


    果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王槿不禁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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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莊雪和母親住在出雲閣,是三房中景致最好的院子,以前是李明乾的嫡親妹妹李明玉的閨閣,自從她兩年前嫁人後便空置了。李明蘭和李明繡幾次表示想搬進來,李三夫人卻都沒有鬆口。這次莊雪和母親來省親,李三夫人就安排她們住了進來。大概也因為這個原因,李明蘭和李明繡一開始便對莊雪心懷不滿。


    除了精致的花草,清雅的布局,華貴的內飾,出雲閣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座三層高的木製小樓。(.)莊雪帶王槿她們去的,就是這座小樓。


    徑直上了三樓,在門口便脫了鞋,莊雪拉著她們坐到窗戶邊,指著外麵興奮道:“你們看,這裏可以看到我們剛剛烤魚的地方呢!”


    王槿朝外望去,視野十分開闊,可以很清楚的看見散布的院落,遠處的湖泊和樹林,甚至更遠處的馬場都能望見些許輪廓。


    “你表哥家可真大啊!”阮敏玉不禁感歎。


    “聽母親說表哥家很有錢的,所以才能住這麽大的地方。”莊雪趴在窗沿上,笑嘻嘻道。


    “那到底有多少錢啊?”阮敏玉來了興致,追問道:“京城的有錢人那麽多,也很少人住這麽大的地方吧?”


    “這個…”莊雪摸摸下巴,語氣天真道,“他家是開錢莊的,想必要多少錢有多少錢吧!”


    王槿不由噗嗤一笑,說道:“要是這樣,那還有誰敢去錢莊存錢,豈不都被老板卷跑了?”


    莊學不好意思地捂嘴笑笑,阮敏玉又問道:“槿兒姐姐肯定比我們懂得多,那你說李表哥家有多少錢啊?”


    “這個…”王槿想了想道:“通利錢莊在大昭門店有幾百家,雖然有一部分是用作周轉的,我想每年的利潤二三十萬兩應該有吧。而且他們還有其他產業,土地田莊自不用說,還有布行,酒行,貨行,這些零零碎碎的應該也有十萬兩左右。”


    “所以他們每年能賺三四十萬兩?”阮敏玉瞪大了眼睛,“那豈不是兩三年就有一百萬兩銀子?那得多大的地方才能裝下這麽多銀子啊!”


    “原來如此,怪不得表哥家這麽大!”莊雪恍然大悟道。


    王槿忍俊不禁。難怪她和阮敏玉這般投緣,說話脾性倒真是十分相像。


    三人又探討了會關於李家到底多有錢的話題,然後倒頭睡了會午覺,直到菡萏知香進來才醒過來。


    “小姐,表少爺已經過來等著接你們去馬場了。”知香跪坐在地板,替莊雪整理衣服,一邊說道。


    “雪兒,槿兒姐姐,咱們快些弄好,馬上就可以去騎馬了!”阮敏玉本來還有些迷糊,一聽這話瞬間清醒,急切興奮道。


    “我去淨個麵。”王槿已經整理好衣衫,便起身洗臉。


    有微涼的風從窗戶縫隙中鑽進來,讓王槿精神一振。


    輕輕推開窗戶,入眼正是整個出雲閣。瀟紅倚翠,即便在秋日也無蕭瑟蒼涼之感。


    一個青年男子負手立於其間,正在觀賞麵前形態別有意趣的太湖石。他著了一身墨綠色勁裝,身形頎長挺拔,姿態閑適風流,即便隻有背影,也給人極多的遐想。


    似乎有所感應,男子轉過頭望向小樓,看見一張紅撲撲的小臉。下一瞬間,那張臉的主人便轉過身去,留給他一個纖瘦的背影。


    這是害羞了?李明乾唇角勾起,心情極好。


    臉這麽熱,應該是午睡後的自然反應吧。害羞?絕對不可能。她掬起一捧水,拍打在臉上,覺得大腦清醒過來,麵上紅潮也退了下去。


    待她們都整理好了下了樓,早等在一旁的李媽媽立即迎上來。


    “這裏離馬場路有些遠,少爺安排了馬車,小姐們請隨我來。”她笑容可掬道,偷偷打量了眼王槿,眼裏閃過一絲狡黠。


    在院外不遠的主道上停著兩輛青帷小油車。李媽媽將莊雪和阮敏玉安排在第一輛車後,十分熱情地扶著王槿上了第二輛車。


    王槿掀開車簾,看見裏麵坐著一人,頓時一驚,急忙退出來看向李媽媽想要說什麽。


    “今日實在不巧家裏來了好些客人,小油車也就剩這兩輛了,隻能委屈姑娘和少爺擠一擠了!”李媽媽先一步含笑歉意道。


    王槿剛想說自己可以和莊雪她們擠一擠,卻發現她們的車已經出發走遠了。


    她隻好認命,視死如歸地再次掀開車簾,坐了進去。


    “姑娘休息得可好?”車內響起了那人磁性溫和的聲音。


    “恩。”她抱著手臂,坐在離他最遠的地方,眼睛盯著自己的腳尖,目不斜視道。


    “會騎馬麽?”那人又問道。


    “不會。”她語調平板。


    “哦?那說不得李某今日要當一迴姑娘的老師了。”那人含笑道。


    “不敢當。”王槿淡淡道,“李公子還要教雪兒她們,讓別人指導我就行了。”


    她語氣甚是冷淡,然而李某人因為中午的“同筷”事件到現在心情依舊十分愉悅,幾句冷言冷語對他絲毫沒有影響。


    不過他也沒有再說話,車廂內極為安靜,隻有車輪軲轆轉動之聲。李媽媽坐在車轅上全神貫注地偷聽,這時聽不見任何動靜,不由有些著急。


    旁邊的車夫正專心趕車,高高揮起的鞭子總是輕輕落下,溫柔地催促著馬兒前行。李媽媽眼珠微轉,想到了什麽,咧嘴偷笑起來。


    馬車裏的二人涇渭分明地相隔而坐,一個板著臉低頭不語,一個噙著笑閉目養神。


    這時馬車突然加速,又一陣劇烈顛簸,王槿身子不由朝前一個趔趄,“咚”的一聲重重地栽進了李明乾懷裏。


    頭上傳來低低的悶哼聲,她臉頰緊貼著他的胸膛,可以清晰地聽到他鼓點般有力的心跳聲。衣服上有淡淡的清香鑽進她的鼻子,很是好聞。


    壞了壞了壞了,肯定又要被調笑一番了!王槿閉上眼,心中不禁哀嚎。


    此刻她雙膝跪地,手扒在他腿上,身子依靠在他懷裏,姿勢極其曖昧。


    “你沒事吧?”頭上響起他溫暖關切的聲音,“可有哪裏摔疼了?”


    王槿迴過神來,趕緊挪開靠著他的身體,急急抽迴自己還抓著他不放的手,垂著腦袋搖了搖頭,聲如蚊訥:“沒…沒事。”


    又聽得那人悶悶笑起來,語氣有些無奈:“我可有些疼呢!”


    王槿急忙抬起頭看著他,有些擔心道:“是我剛剛撞得太重了嗎?你受傷了?”


    “還好。”他眼神極亮,嘴角有笑意滿溢而出,“姑娘沒事就好。”


    他是常常笑的,但此時的笑容似乎有些不太一樣。王槿呆呆地想到。


    “還沒到過年呢,姑娘這是跟我討紅包呢?”見她還跪在地上,李明乾打趣道。


    王槿迴過神來,急忙坐好,卻沒有故意離他遠遠的。


    其實他也沒那麽可怕,又不會真的吃了我。王槿心道,神態也漸漸自然,不再像之前那麽拘束。


    “剛才怎麽迴事?”李明乾掀開簾子沉聲問道。


    “是老奴瞧著咱們和表小姐的車落得有點遠,就讓車夫趕了趕,沒想到這段路不怎麽平整,驚著了少爺和王姑娘,真是該死!”李媽媽一臉惶恐地解釋。


    李明乾掃了她一眼,淡淡道:“下不為例。”


    李媽媽連聲稱是。


    李明乾放下簾子,目光落在王槿的膝蓋,皺了皺眉:“剛才摔得那麽重,真的沒事?”


    剛剛沒能顧得上,這會王槿也覺得膝蓋很疼,但她不想勞動別人,語氣輕鬆道:“沒事的,隻不過聲音聽著大,其實不疼的。”


    這時馬車停了下來,李媽媽掀開簾子滿臉堆笑:“少爺,王姑娘,到馬場了。”


    李明乾先一步下了車,王槿走下來的時候膝蓋卻是一疼,眉頭不禁微蹙。


    捕捉到她的神色,李明乾眼裏閃過一絲擔憂。


    “媽媽帶雪兒她們去取些護具帶上吧,以免受傷。”李明乾吩咐道。


    “是,少爺。”李媽媽低著頭露出一絲笑意,領著她們去了前麵一排罩房。


    見王槿走路時姿態並無異常,李明乾才放下心,朝馬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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