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小兄弟和剛才那位兄台如何稱唿?”


    “我姓徐,叫徐天淩,剛才那是我方大哥。”徐天淩爽朗迴道。


    “原來是徐兄弟和方兄弟,錢某幸會了。”那錢掌櫃此刻心裏不再慌張,便也有了心思詢問些別的問題。便接著問道:“不知二位今日怎會路過此地,這外海可不是人人都敢走的。”


    “昨天我們運的一批木材到達台州後,大哥就帶著我們迴轉南下,打算再進一批貨屯著。沒想到今天就遇上你們了。”徐天淩解釋道。


    “原來如此!”那錢掌櫃眼珠子轉了下,又笑著試探道:“我瞧兄弟的這艘船真是氣派的很啊,比起我們這幾艘船大了足有一倍哪!這船可是兄弟自家的?”


    徐天淩搖搖頭道:“我們自己哪能有這麽大的船那!這是我們帆順船號的,我方大哥是號裏的管事,這趟貨是他接下的生意,他就親自跟的船。”


    “帆順?”錢掌櫃想起了之前在巨大船身上看到的用紅漆鐵鉤銀劃地描出的二字,不由問道:“可是那船身上畫的帆順二字?”見徐天淩點頭,他好奇地道:“要說我知道的船號倒也不少,這帆順倒是第一次聽說呢!”


    “咱們船號正式接生意出來走動也就這個把月的事情,錢兄沒聽說過也正常。”徐天淩不以為意道。


    “哦,原來如此。不過貴號能有這麽好的船,航海技術也一流,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闖出名聲了,錢某拭目以待啊!”錢掌櫃朝徐天淩拱手笑道,心裏卻對這帆順船號更加好奇。不知道東家是誰,這般有實力,這樣一艘四桅沙船可是造價不菲呢!他舉目四顧,卻都沒有發現那姓方的壯漢,便詢問道:“不知道方兄去了哪裏,我還想向他道一番謝呢。<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徐天淩也四處看了看,隨口答道:“大概在下邊安排些事務吧。錢兄也不用這麽客氣,真要謝,等把你們送到地方了再謝也不遲。”他二人又在甲板上閑聊了一會,方莽才和孫家啟一起從倉庫裏走上來。錢掌櫃瞧見他們立刻上前先和孫家啟確認貨物的安置。“放心吧,這船原本就運的木材,下麵倉庫大得很,繩索氈布小庫房都一應俱全。咱們的東西全放進去才占了一半不到呢!”孫家啟略帶興奮地道。


    “那就好,那就好。多虧了二位慷慨相助,錢某實在感激不盡。”錢掌櫃又朝方莽道謝。


    “哎,錢兄不必客氣。不過我們現在該往哪邊去還要錢兄給個話,另外你們那艘船準備怎麽處理?”方莽問了兩個很關鍵的問題。


    錢掌櫃略一思忖,便道:“不敢勞煩各位大老遠送我們上京城,咱們先去揚州吧。到了揚州分舵,我們再換自己的船。至於這艘…”他略略遲疑,向方莽問道:“不知道方兄有何意見?”


    方莽看著那艘微微下沉的船,略皺了皺眉道:“剛才我向孫兄詢問了船底的漏水情況,即使用我們的船拖著前行,恐怕也堅持不到靠岸了。”


    錢掌櫃一聽,隻好咬咬牙道:“既如此,那就不要管它了。咱們皇命在身,已經耽誤了好些時間了,眼下要盡快啟程才是。”


    方莽點點頭道:“那好,我們這便出發吧。”他轉身朝正在甲板上待命的船員高聲道:“兄弟們,揚帆!”


    “是!”伴隨話音落下的是足有七八丈高的幾麵白色巨帆,瞬間就顧滿了風。那負責放帆的船員靈巧地在桅杆間攀爬,調整著帆布的角度。其他搖櫓掌舵的船員也都配合緊密,眨眼間這艘可謂巨大的帆船已經動起來。等錢掌櫃他們反應過來,他們的三艘三桅沙船早已經被遠遠甩在了身後。


    錢掌櫃站在船舷邊,看著和後麵的船距離越拉越遠,不禁汗顏又擔心。不等他開口,站在船頭的方莽已經朝船員吩咐道:“減速,保持在十三節。”他才舒了口氣,心情略顯複雜得看了眼方莽。這人瞧著像個粗魯隻懂蠻力的漢子,沒想到居然也挺心細的,可惜已經入了別的船號,不然要是自己能把這樣的人才網羅過來,也算功勞一件。


    這樣的忙亂過後,錢掌櫃和孫家啟皆覺心力交瘁,便和方莽,徐天淩打了招唿,去了給他們安排的房間裏唿唿大睡,直到夜半三更才醒過來。


    夜幕降臨,將船再次減速後,方莽和徐天淩安排好值夜就迴了休息的艙室。


    “大哥,那信可傳出去了?”徐天淩問道。


    “恩,以仇家兄弟的本事,想必日落前就能上岸了。”原來早在方莽答應幫忙時,就派了兩個精幹的船員乘著一艘單桅帆船,向最近的海岸駛去。


    “嘿嘿,等咱們到了揚州,恐怕他漕幫也無船可用咯!”徐天淩露出個壞笑道。似是想起了什麽,他又追問:“大哥,你是不是故意不拉那艘船的?我瞧那船漏水也不算嚴重啊?”


    方莽輕笑一聲,不鹹不淡道:“就算嚴重,我也能保下那船,不過,我憑什麽要管這閑事。”


    徐天淩一拍腦袋,後知後覺道:“是呀,大哥造船修船的手藝也是一絕啊。要徹底修好那船或許不行,但是拖住它漏水的速度肯定不在話下呀!”說完,他不禁幸災樂禍道:“嘿嘿,這下漕幫無緣無故損失了一艘沙船,也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咯!”


    第二日早晨,九曲胡同,江宅。


    江清流將信鴿綁腿上的字條取下,展開一掃,嘴角不由微微挑起。他喚來閔衝,吩咐道:“你通知那幾個掌櫃,今明兩天就去把事情辦了吧。”


    待閔衝離開後,心情不錯的他起了遊玩的興致,便喊秦子明收拾了馬車。隻是兩人剛要出門時,卻聽到門房的人來迴報上次來過的一對姐弟正在門房等候拜訪。


    江清流似有些不敢相信,向那門房確認道:“可說了姓王?”


    那門房連連點頭:“正是!”


    江清流心情忍不住雀躍起來,即便之前接到那封告知他計劃進展順利的消息時,他也不過是比較滿意而已,哪會這般心思激蕩。沒有任何猶豫,他幾乎是小跑地走到門口,身後秦子明和那門房小廝反應了好久才匆匆跟上。


    到了待客的那間門房門口,他才猛地頓住腳步。唔,自己這樣匆匆跑出來見客人,而不是請他們進去相見,是不是有些不妥?王姑娘會不會覺得他不遵禮數?


    他又不自覺看了下自己的穿著。這段時日在揚州,他沒了那麽多應酬,大多數時間都在讀書和核對各鋪麵送來的賬本,因而就一直按著他自己的喜好,穿些顏色清淡的麻布袍子,除了那枚玉質小印,通身更是半點裝飾也無。他不禁有些懊惱,怎麽出門前沒想到換身衣服,這個樣子如何去見王槿?


    他腦子裏一下子蹦出好多擔心和猶豫,人便有些踟躕不前。他身後的秦子明和那小廝雖不明所以,卻也不敢催促,隻好老老實實站在他身後盯著腳背發呆。


    和王牧一起坐在門房裏休息的王槿麵對著窗外,一抬頭看到的就是江清流正有些怔忡地看著這邊,身後的兩人則也一動不動的樣子。她有些疑惑,便站起身來徑直走了出去。


    “江公子!”她撩起門簾,朝江清流大大方方地打了個招唿,見他立刻恢複了往日風輕雲淡的樣子,心下更是疑惑。


    看著對麵著了女裝的王槿,自是明眸皓齒,杏眼桃腮,正笑語晏晏地和他說話,他心裏似有一波波歡快的海浪擊打著他的胸膛,那樣愉悅的心情讓他唇角也帶上了三分笑意。“王姑娘,”他又朝剛剛從裏麵走出來的王牧道,“牧弟,今日怎麽有空過來?”不待他二人迴答,他又道:“此處不便敘話,我們進去再說吧。”他比了個請的手勢,在王槿經過他時,發現她髻間夾的那海棠頭花正是他前次送的,嘴角的笑意又擴大了幾分。


    行至院中,王槿下意識地朝後院的樟樹瞧了一眼,眼神帶著幾分懷念和悵然。


    “王姑娘,牧弟,這後院樟樹上有一樹屋,倒也有幾分趣味之處,不如我們去那樹屋裏邊喝茶邊說話?”似是察覺到她的心思般,江清流開口提議道。


    王槿不禁欣喜,就連王牧的神情也有幾分雀躍。


    江清流見他們這般神情,看了身後的秦子明一眼,便朝他們微微一笑道:“請隨我來。”


    行至樹下,看著那承載了他們無數童年歡樂的小樹屋,王槿和王牧心情都有些激動。


    江清流恐那繩梯王槿不便攀爬,便對那守在後院的小廝道:“去取個梯子來。”


    “不必了,這樣爬起來才好玩呢。江公子,我先上去咯。”說完,王槿已經抓著那繩梯三兩下就踏上了樹屋底部的枝幹,從那入口爬了進去。


    看她順利進了樹屋,江清流又對王牧道:“牧弟可要用梯子?”


    王牧搖搖頭:“不用,這樣我也能上去。”接著他竟比王槿更靈活地上了樹,進了木屋。


    樹下的江清流不禁有些好笑。雖也知道他們以前必是常玩這樹屋的,他說搬梯子不過是出於常理,隻是眼前這二人似是完全忘記了要掩飾一番,這般迫不及待又極其熟稔地就上了樹,若他不知內情,必會被嚇一跳吧。


    他剛要上去,又想起什麽,轉身對那小廝道:“去和秦管事說一聲,待會泡壺茉莉香片過來。”那小廝躬身應諾,便去傳話。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緣來似你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抓住風的衣袖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抓住風的衣袖並收藏緣來似你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