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槿迴到家,和陳氏快手快腳地燒水下了麵條,一家人草草對付了午飯。[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飯後又將兩個小的哄去睡覺,她們三人在堂屋裏輕聲商議著待會要和雇工說的章程。


    “槿兒,這一下子就招十個人會不會有點多啊?”陳氏略顯擔憂道。


    “娘,不多的,這種棉花也不是種下去就好了,後頭還有好多事呢。不多雇幾個人到時候忙不過來,可是會耽誤收成的。”王槿解釋道。


    “娘你不用擔心,這雇幾個人是我和大姐前頭就算好的,不多不少。不過姐,你招這麽多人過來,有些還是長輩,會不會不好管啊?”王牧對王槿問道。


    “這個我也考慮過了,咱們也不是白讓人幹活的,既拿了錢,就要照著要求辦事才行。待會等人來了我自會說明的,你就放心吧。”王槿胸有成竹道。


    三人又絮絮說了一番,外麵傳來栓子的聲音:“王嬸子,可在家?”


    “在的,在的!”陳氏立馬迎了出去,王槿和王牧也跟過去,隻見栓子和其他四個雇工正在院門外站著,就趕緊將人請進屋裏坐。


    這幾個雇工坐在王槿家寬敞明亮的大瓦房裏喝著茶水,樣子稍顯局促。他們一邊悄悄打量著比自家好上無數的青磚房和件件齊整美觀的家具,一邊心裏讚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王家即使落敗了,家底也比他們這些農家好上不少;再看陪他們坐著的年幼的王牧和忙著端茶倒水的王槿以及陳氏,又覺得王家如今隻能靠著他們孤兒寡母的守著這份家業,隻怕日子也過得煎熬,不知道哪一天出點問題就撐不住了。先前的那幾分眼熱便也消退下去,變成了一絲同情之心。若是王槿知道了這般變化,肯定會大歎人心之複雜吧。


    閑聊一番後,剩下那幾名雇工陸陸續續都來了,寒暄幾句後,王槿就切入了正題,道:“今日請大家到我家來這一趟,是想在正式上工前把該有的規章說一說,若是有什麽地方不妥的,咱們再商量了定下,免得日後出了問題說不清楚誰的責任。按村長的話說,這叫把醜話說在前頭。”雇工聽了皆笑了起來,又見王槿繼續道:“這第一條,就是上工時間的問題。[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你們都是我家請來的村裏幹活的好手,最是勤快,自然是不會偷懶的。但是這辦事都得有個標準,不然怎麽知道辦得好還是壞呢?”一位三十許麵向憨直的大漢道:“這個我曉得,咱們都是家裏有活的人,王家侄女擔心也是有原因的。不過你盡管放心,叔既然給你家做工,肯定會給你把地伺候得好好的!”


    王槿聽了笑道:“許叔叔的話我當然相信了,不過我是想這會把上工的時間定了,你們和家裏人也好說個準,以後要是有個衝突的時候也有個依據是不是?”眾人聽了也覺得有理,都點點頭。


    王槿繼續道:“這種棉也有忙有閑的時候。我想著忙得時候,比如播種,大家就從早上辰時開始到傍晚申時結束,閑的時候隻要早晚各來一趟瞧瞧就行了。不知道大家夥覺得妥不妥?”王槿定的時間實際上和他們平時的勞作時間差不多,因而也未覺不妥,隻有那先前的許大叔又問:“那吃晌午飯的時間咋算?”


    “許叔問的極是,這個我和我娘也商量了下。因著各家遠近不一,若不是特別忙得時候,中間留一個時辰大夥迴去吃飯歇晌,若是忙不過來的時候,就由我家統一給你們做了飯送去,也省的你們來迴跑了。”王槿微笑迴道。


    “那怎麽好意思呢,咱們幾個大男人一頓可得吃不老少,可別把你家吃窮了。”那許叔玩笑道。


    “怎麽會呢,也就那幾天功夫。大家夥都使了勁給我家幹活,做點飯也是應該的呢。”王槿接著詢問道:“既然都沒有意見,那這上工的時間就這麽定了?”見眾人紛紛點頭,她繼續說:“這第二條就是因著這種棉花的技術是我大弟從古書上自己學來的,也算是我家的家傳之秘,所以之後我家單獨教你們的一些技巧未經允許,不得隨意外傳。如果有違反這條的,我家雖不好太過為難,但也要扣下所有工錢,再罰銀十兩以示懲戒。”王槿說完就停下打量眾人神色。果然大部分人臉上都有些意外,略帶點為難和猶疑。她也不著急,靜靜地等待他們開口。


    約莫沉默了一盞茶的功夫,那先前說話的許大叔小心地道:“王家侄女,這要咱們不外傳倒也不難,就怕有心人學了去,到時也說不清楚哪!”立即有人出聲附和道:“是啊,大侄女,這種田的好法子放在咱們農家誰都會眼熱的,又是明晃晃長在地裏的東西,人家懂行的看一眼說不定就能猜到其中的門道,可不好藏哩!”王槿聽了一笑,道:“大伯這話說得在理,我家也不是想藏私。隻是這些東西雖是從書上看來的,咱們卻也從來沒試過,萬一哪裏不對,又早早傳開了出去,豈不是帶累了別人家辛辛苦苦的收成?這罪過我家可擔不起。”她見眾人若有所思,又道:“我雖不讓大家夥特意外傳,但也不會防著咱們村裏人自己去看,去學,說不定他們能琢磨出更好的法子呢。等過幾年咱們也把這裏麵的門道摸清楚了,心裏有了底,再找機會把這些技術傳出去,那才是真的造福鄉裏。”


    那些雇工聽她說以後會把這些技術教給村裏時,頓時驚喜萬分。之前他們有所猶豫也是覺得照著王槿的說法,那他們就算是學會了裏頭的竅門,也不能在自家種,未免不甘。現在聽了王槿的解釋,覺得她的顧慮很是合理,又感激她大方不藏私,這要是放在清水村其他人家,恐怕誰也不會舍得拿出來吧。因此哪怕要等上幾年才能真正學會掌握這種棉的技巧,這些雇工也覺得值得,並且十分期待起來。當下眾人皆表態道在未經王槿允許的情況下,絕不向別人透露這種棉之法。王槿心中鬆了口氣。她一直避免在村裏人麵前表現得太過強硬,凡事盡量商量著來,遇到這種特別敏感的問題,也總是盡量從道理上說服眾人。其實她完全可以強行要求雇工們嚴守機密,違者重罰,畢竟是她出了錢請人幹活的,要放在別家就是算是雇傭長工了,規矩嚴苛,更不可能這樣好商好量的。但一來這樣人心不齊,幹活肯定積極性會差一些,二來若是有些事情上強人所難,反而會埋下禍根,惹出事情來。現在這些雇工們已經被她說服,人心已收攏,以後做起事自然事半功倍了。


    王槿又說了幾條零零碎碎的注意事項,最後才提到獎懲和工錢的事情。眾人紛紛豎起耳朵,熾熱的眼神齊齊望向她。王槿心中知道,她早先向那些租地的人家許的報酬也算得上豐厚了,村裏人心裏也給她貼上了慷慨,大方的標簽,待她家也更加親近熱情起來,這次雇工大家自然對這工錢也很期待。王槿並不生氣,反而覺得欣慰,若是她特意多分些利益給村裏人都捂不熱他們的心,那恐怕她就要考慮換個地方住了。


    因為她輕輕喉嚨,略微提高了聲音道:“首先是大家夥的工錢,按月結算,每月三百文。”見眾人臉上微有喜色,她又道:“每人負責的棉花田總產量最高的前三位,再分別獎勵三百文,兩百文和一百文。但若是因為自身疏忽造成了大幅損失的,則需扣除一個月的工錢。大家覺得如何?”雇工們聽得種的好還有獎勵,心動不已,又聽得要罰錢,不禁有些惴惴,哀怨地想:這個王家侄女,每迴說話都讓人又是喜又是驚的!


    一個黑臉的中年大叔道:“王家出得這工錢我們隻有歡喜的,十裏八村恐怕都找不出這樣豐厚的了。不過這最後一條,具體該怎麽算得有個說法,畢竟誰也不能保證每棵苗都長得好的。”


    王槿笑道:“蔣大伯,您別擔心,我這裏說的大幅損失,除非你十天半月不好好照看地裏,讓棉花都旱死了,這樣的才算的。隻要大家平時多往地裏跑幾趟看看,肯定不會發生這種事情的,我這樣說隻不過是為了以防萬一。”


    眾人這才舒一口氣,又見王牧走過來,手裏拿了一遝契紙,遞給了王槿。王槿笑眯眯地分發到他們手裏,道:“這契紙上寫的就是我剛剛和大家夥說的幾條章程,獎懲以及工錢的發放,若是沒有意見,咱們就簽了這契約,明兒就正式上工了!”眾人瞧著手裏的契紙,麵露尷尬,這字認識我,我不認識它呀!不過他們也沒多問,這些條款他們都沒有意見,也信得過王家,便都幹脆地按了手印。一式兩份,各人收好後,約好明日辰時前來上工,都向王槿告了辭。原本他們都有意今天就先將種子收拾起來,被王槿推拒了,讓他們今天迴去先把上工的事情和家裏報備好,還要好好休息一番,明日再開始動工。眾人聽了,更覺得王槿體貼厚道,暗暗鼓足了勁頭要好好替他們把這地種好。


    眾人離開後,王槿瞧著天色還早,便去後院將兩個剛剛醒過來的弟弟妹妹梳洗一番,領著他們出門挖野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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