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後,眾人便出了酒樓,王槿和江清流在馬車旁道別。(.)


    “江公子,我還要去街上買些東西,就此別過了。以後若是江公子有興致去鄉下走走,我家必定掃灑以待。”王槿真誠道。


    “王姑娘既然還要買些東西迴去,路上想必不方便攜帶,不如讓子明到時送姑娘一程吧。”江清流道。


    “不用了,我這次買的種子數量很大,肯定要雇車運迴去的。倒是江公子你們剛買了新宅,還需要打掃安置,秦大哥還有很多事情忙呢,我可不能給你們添麻煩。”


    “那也好,隻是姑娘一個人要注意安全,切勿去那魚龍混雜,偏僻之地。”江清流不放心的囑咐道。


    “恩,我會注意的。江公子,告辭了。”王槿朝他拱了拱手,又與一旁的秦子明和閔衝道了別,便一人先行,向清河街南行去。


    她穿梭在如潮的人群中,左右瞧著這熟悉的街景,不由有點物是人非之感。不過她向來不是自怨自艾,悲觀消極的人,當下便斂住情緒,琢磨起棉籽的事來。她先摸摸自己胸前藏著的荷包,裏麵裝了二兩碎銀,可是她今天帶的全部家當。想到這她不由有些心虛,今天這午飯隻怕不止二兩銀子,真是要她請客的話,恐怕就要出糗了。這樣想著便覺得江清流這人脾氣性格真是不錯,和他打交道穩賺不賠嘛!


    她這樣左瞧瞧右看看地晃到了從清河街口拐進去的窄巷胡同裏的一家種子店裏。進去之後,她按著每畝七斤的毛籽計算,共需要九百八十斤種子,把這個數說出來後,本來還隻是讓個夥計接待她的掌櫃立馬熱情起來。雖然棉花種子現在不走俏了,賣不上好價,但這麽大的量也能賺一筆呢。他將庫裏所有的存貨調了出來,驗過稱後發現一共才九百斤,不由捏了把汗,怕王槿嫌少。不過王槿讓他把每個袋子打開看了一眼,發現這些種子皆保存良好,抓了一把細看,品相也十分飽滿,心下滿意,便詢問掌櫃的價錢。<strong>.</strong>那掌櫃的見她似是有意購買,立馬殷勤道:“這位小兄弟好眼光,這批棉種可是我們專門從山東進來的,比一般棉種強了不少,你要的量大,原本我們是賣十文一斤的,給你九文你看如何?”


    “七文一斤,外加送貨上門。”王槿斬釘截鐵地道。


    “這,這價可太低了些,可不好賣,小兄弟再加一點吧。”掌握的聽了臉皮一抖,這後生看著年紀不大,價砍得可有點狠哪,他幾乎都沒得賺了。


    王槿聽出他語氣裏的難意,心裏估摸著大概這價快接近成本了,想了想道:“這樣吧,7文半一斤,賣不賣你說個痛快話。”


    掌櫃的心顫了顫,還是有些猶豫。王槿卻胸有成竹,這離棉花播種的日子也沒幾天了,這家店還剩這麽多積在倉庫,自己一下子全買走了,還算幫他們解決了難題呢。況且他們也不是一點都沒的賺,肯定會同意的。


    果然那掌櫃的一咬牙,道:“小兄弟一口氣買這麽多,我也不好小氣,就七文半吧,還給你送貨上門!”


    王槿心中一喜,向那掌櫃笑道:“既如此,那掌櫃的就立馬將這些種子裝車吧,這是二兩定金,等貨運到了家,我再把剩下的交給你。”


    掌櫃的接過王槿遞來的碎銀,在手裏顛了顛分量,點頭道:“行,就這麽辦。”他喊了店裏的幾個夥計套了兩輛牛車,將幾大袋子棉種裝上,吩咐他們將貨送到後再取貨款。王槿坐上其中一輛牛車便往清水村趕,心中大唿僥幸,日後出門可要記得帶夠銀子啊。她來到大昭後過得便是衣食無憂,父母疼愛的生活,已經不知柴米貴了。這次出門買種子,總覺得花不了幾個錢,也沒去特意打聽,就拿了平日裏裝碎銀的荷包出了門,還覺得好歹帶了銀子,又不是銅板,總不會不夠花吧。結果不但不夠請客吃飯,更不夠買種,直讓她懊惱地想敲自己的腦袋。如今她要謀算賺錢的法子,這樣拎不清可不行。她暗暗提醒自己迴家後要好好向家人和村民了解一下行情才是。


    話分兩邊。


    江清流待王槿走後,看著她漸漸消失的背影微微有些失神。好一會後轉身對閔衝道:“你去一趟錦繡胡同的宅子,讓他們那邊調幾個雜役仆婦過來,務必隱蔽些,不要引人察覺。”說完便上了馬車往王宅去。


    秦子明在前麵趕著車,看著有些垂頭喪氣,江清流也不理他,坐在馬車裏閉目養神。秦子明真的是很哀怨哪,公子放著好好的大宅子不住,偏要去住剛買的院子,又要打掃又要置辦家什的,苦的可是他。原本還想著辛苦了這一路還差點丟了命,到了揚州城他總可以鬆鬆筋骨了,結果還是要忙裏忙外,偷不得閑,他不禁直歎:唉,王姑娘可把我坑慘了!


    待他們到了王宅,沒等秦子明站穩,江清流就道:“你今日先去添置些必要的用物,不要緊的東西若是來不及可以緩緩,注意不要張揚,挑些實用的就行了。”秦子明苦著臉應了,待江清流進了門,他才不情不願地趕著車去采購了。


    江清流進了院子,此時心情又有些不同。他瞧著裏麵每一處皆是王家生活過的痕跡,想起總是一本正經的王牧,調皮可愛的王軾和王棠,還有對他甚是關切的陳氏,心中不由泛起淡淡地親切之感。還有…王槿。她應該是住在後院吧,念頭一起,他的腳步不自覺地穿過了那竹林走到了後院。這裏其實並無甚新奇的地方,他隻是看著那幾塊禿禿的田壟,眼前似是浮現了王槿在這裏嬉笑玩鬧,鋤田種菜的畫麵。他想到王槿平日裏的開朗大方,聰慧機敏,照顧人時的細致體貼,心靈手巧,假扮男裝時的古靈精怪,雖沒有他往日所知的閨閣女兒家的矜持嬌柔,卻更令他心生好感,仿佛一株生機盎然,活潑喜人的爬山虎,已牢牢地攀在他的心上了。


    江清流舉目四顧,細細打量這後院其他地方,很快就被那棵高大茂盛的樟樹吸引了。隻見這樹高達四丈許,枝繁葉茂,華蓋擎天,遮天蔽日般。他眼光突然一閃,似是發現了什麽,快步走到樹下,足下輕點,就躍上了一根枝幹。他驚奇地發現這樹上竟搭了個木屋,隻是從他這個角度卻看不到門在哪裏。他眼光四處搜尋了一下,在樹屋下的枝幹上發現了一捆卷起的繩子。隻是那附近沒有可以落腳的枝幹,上麵不遠就是木屋底部,人也無法在其上立足。他略一思忖,抽出綁腿裏的匕首,輕輕一擲,那匕首便穩穩插入下麵的樹幹中。他輕躍而下,一隻腳著力於匕首上,一隻手攀著旁邊的枝幹,穩住了身形。他手指勾了幾處就輕巧地解開了王槿特意打的八字結,將繩子展開放下,原來是一副繩梯。他換到了繩梯之上,將匕首收好,順著繩梯往上爬,才發現原來入口在木屋底部。


    他挪開那塊擋板,進了木屋,先是找到個木撐斜斜撐起了東麵的窗戶,再打量這小小的空間裏五髒俱全的擺設。窗戶邊的牆角設了幾層橢圓的木架子,想使用來放點心茶水的,隻是這桌子在哪裏呢?他見那擋板位置的旁邊,靠著牆還貼著塊長方形的木板,便輕輕將它提起,發現這木板中間還有兩跟窄窄的木板和牆壁相連,相連處是個橢圓的活動設計。他有些明白過來,便將木板往橫著放下,果然擺成了個桌子的樣子。他又用手在木板下摸索了會,找到了那作腿撐用的橫杠,兩頭各一根,將它們擺到正確的位置後,這張長桌就撐起來了。他微微一笑,盤膝在桌前坐下,將這一麵的可以推移的小窗也打開,便有絲絲縷縷的清風吹進來,讓他的心漸漸靜下來。


    有些事情,他也需要想個明白了。


    周末有事,明天可能不能更新,不過我會盡量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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