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名還沒有真正步入仕途的人來說,要如何做才能夠阻止一項即將施行的國策?


    這個問題便是現在陳宓需要麵對的問題。


    雖然在陳宓看來,這市易法的製定乃是呂惠卿,當在呂惠卿的身後,還有諸多的人在支持。


    呂惠卿是條例司實際主持人不錯,但還有章惇、曾布、蔡卞、呂嘉問、蔡京、李定、鄧綰、薛向的共同智慧在其中。


    或者說,是這許多掌握了莫大權力的人共同推動的。


    國策這個東西,裏麵參雜的便是集體的意誌,以及……集體的利益。


    所謂變革,隻有少部分是為了促進生產力的舉措,大部分變革隻是重新一個瓜分利益蛋糕的方案罷了。


    這市易法便是如此。


    原本的瓜分方式是商人在商業活動中獲利,朝廷通過征收商稅獲利,朝廷十取其一。


    但市易法卻是直接低價收購商人貨物,將商人的利潤幾乎給截留了。


    甚至商人為了做生意,還得用房子車輛之類的東西去抵押。


    如果還不上,還得被罰款,基本上算是敲骨吸髓了。


    這樣的方式,贏家隻有一個,便是朝廷了。


    以前的方式是官不與民爭利,但現在卻是官取民之利,而民無利可圖了,但這些主持變法的人,卻是有大大利益。


    現在陳宓想要去阻止這市易法,著實有螳臂當車之嫌疑了。


    張載說了,要想阻止這市易法,便要得罪三人,一是座師呂惠卿,二是宰相王安石,三是大宋官家趙頊。


    其實何止如此,他得罪的還有整個變法派啊!


    世上的事情,曆來都是環環相扣,牽一發而動全身。


    陳宓想要阻止市易法,但在王安石趙頊等人看來,這不僅僅是市易法的事情,而是整個新法的問題。


    在王安石等人眼中看來,新法不是一個個法規組成,而是一個整體。


    攻擊某個領域的新法,便是攻擊整個新法,便是攻擊變法,便是要對付變法派!


    陳宓在考慮到這些因素之後,其實他內心是有些沮喪的。


    想要和平的去阻止市易法,或者說推動市易法的修改,這個事情本身便是絕難完成的。


    參與其中的人,基於種種考慮,他們不會輕易地去改變的。


    對於呂惠卿這個主持人來說,改變已經定型的法規,而且是原則性的修改,意味著是對他的否定,也意味著是對整個階級的背叛。


    對他來說,是危及到他的政治生涯的。


    除非是所有人都共同提出,說他們自己的意見有商榷的地方,將諸多的責任給分散出去,才可能推動這個修改。


    但是這是不可能的,章惇、曾布、蔡卞、呂嘉問、蔡京、李定、鄧綰、薛向這些人,他們是市易法的製定者,也將會是市易法的執行者,也會是這市易法的受益者。


    他們怎麽可能去修改對他們有利的東西?


    對於王安石來說,市易法能夠解決他遇到的大部分的問題,尤其是錢的問題,這個問題對於趙頊來說也是如此。


    市易法能夠在短時間內幫朝廷斂財,至少渡過眼前的難關是沒有問題的。


    ——對於餓急眼的人來說,沒有什麽事情做不出來的。


    但是,該做的努力還是得做。


    陳宓再次拜訪呂惠卿,呂惠卿倒是抽時間見了他,但對於陳宓提出來的問題不置可否,最後還告誡陳宓要努力備考,這些事情暫時不是他需要考慮的問題。


    甚至還提醒道,若是之後新法涉及到他的產業,可以找他說說,到時候會有選擇性幫幫忙之類的話。


    雖然果如陳宓所料,但陳宓還是不免有些失望,他想了想,去拜訪王安石,王安石倒是接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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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靜安兄弟兩個在解試都考得不錯,恭喜啊。”


    王安石對陳宓恭喜道。


    陳宓有些驚奇王安石竟然知道這種小事,趕緊謙虛道:“王相公謬讚了。”


    王安石笑道:“靜安出色老夫是知道的,沒想到令兄竟然比靜安還要出色,倒是老夫沒有想過的。”


    陳宓笑道:“家兄內秀,不像我有一點才華便要展露在外,家師也說過家兄基礎更加紮實,才華內斂,他能夠比學生強,倒是不出意外。”


    王安石點點頭道:“這是好事情啊,後起之秀越多,國朝的未來便愈加的光明,靜安能力超群,入了仕途後,國朝也得益更多,令兄性情沉穩,以後也有大作為,朝廷之幸啊!”


    陳宓趕緊謙虛道:“相公謬讚了,比起元澤兄,我們兄弟兩個的這點才華猶如螢蟲之光。”


    王安石臉上露出笑容:“犬子性情跋扈,卻總是不太好的,唉,不說這個了,靜安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陳宓道:“便是準備春闈的事情了,不過,再此之前,卻是有些不成熟的建議想與相公說一說。”


    王安石微微笑了笑:“若靜安想說市易法之事,卻是無須再提了。”


    陳宓臉色一滯:“相公怎麽知道在下想說這個事情的?”


    王安石輕輕搖頭道:“此事吉甫、還有你老師都有與老夫提過,但此事卻是不用多說。


    一來市易法之施行乃是勢在必行,二來麽……靜安能力是不錯的,但還是缺乏一些曆練,你想的那些問題,我們自然也是想過的,也會規避的。


    不過無論怎麽說都好,還是要謝謝靜安的建議,你的建議給了我們很多的啟示,不過靜安現在最重要的事情還是春闈,等靜安高中,以後便可以加入到變法的行列中來,豈不是更能夠大展你心中的宏圖?”


    “可是……”


    陳宓想要說話,王安石卻是擺擺手道:“好了,此事便不用多提了。”


    陳宓無奈,與王安石說了一些話之後,便告別離開了。


    秋天夜色撩人,陳宓卻隻覺得胸中燥熱,拒絕坐馬車,沿著街道走著,秦大步牽著馬車在後麵跟著。


    隻是這越走,陳宓心中的煩悶卻是越深,抬頭望月時候,他還是做了一個決定——不能放棄,還是得找趙頊!


    第二百四十九章 螳臂當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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