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能不能多給我兩成?”


    宴清平期待問道。


    陳宓搖頭道:“給你兩成的話,後麵的人就不好分了。”


    宴清平疑惑道:“令師已經拜為知製誥,難道還護不住麽?”


    陳宓啞然失笑:“煤場大多在朝廷的手裏……嗯,也就是在陛下的手裏,怎麽,你要與陛下搶生意?”


    宴清平連連擺手。


    他是瘋了也不敢和官家搶生意啊。


    陳宓笑了笑,這當然是個原因,但是關鍵的不在這裏,不過這就沒有必要與宴清平多說了。


    雖說錢帛動人心,但以張載如今的官職,一個製煤場倒不是不能護住,隻要給官家那邊分個三四成的股份,其餘的其實別人也未必真敢過來爭搶,但陳宓卻是想要以煤場做一個……秀。


    這些陳宓沒有說,宴清平聽說涉及到官家,也沒敢多問,但具體該如何做卻還是要仔細談好的。


    “……現在將任務給你分解一下,第一步便是打造製煤的模具以及煤爐,煤爐雖然不好打造,但也該盡力去打造。


    有煤爐配合,才能夠真正體現咱們這煤球的節省,這個時候能夠打多少便是多少,盡力去擴大產量。


    咱們可以與煤球一起捆綁銷售,至少要占領一半的市場……”


    宴清平趕緊點頭:“我將所有的鐵匠都安排好。”


    “還不夠,最好是將城中所有的鐵匠鋪接下來的兩個月的產量都給提前承包下來,你去和他們下訂單,包圓他們的產量,這樣既能最大程度的提高產量,還能夠減少競爭對手。”


    宴清平有些為難:“有一個問題,如果要打造三十多萬個爐子,用鐵可不少,就算是將整個汴京城的鐵都用來打爐子,恐怕還是不夠的。”


    一樣驚醒夢中人,陳宓頓時醒悟過來,他思考了一下,恍惚記得小時候的爐子除了外麵一層是鐵皮,裏麵其實都是泥土製作,那麽……能夠將其全部都用泥土製作呢?


    陳宓立即吩咐道:“沒有製陶師傅?另外,有木匠嗎?”


    宴清平笑道:“鐵匠罕見,但製陶師傅和木匠卻是要多得多。”


    陳宓點頭:“找幾個過來。”


    宴清平立即叫人去照顧來,沒有多久,便有兩個局促不安的製陶師傅和木匠過來。


    陳宓給他們看了圖紙,問道:“這種樣式的爐子能做麽,還有這個,用木頭能不能做出來,嗯……需要堅固一些的。”


    製陶師傅看了看爐子的形製,涉及到專業的東西,局促便也不見了,自信道:“簡單的,就是您這圖紙上應該是用鐵蒙皮,如果單純用泥土的話,可能做不了這麽輕薄。”


    宴清平眼睛一亮,如果能夠全用泥土,成本可是要能夠降下來不少,他趕緊看向陳宓,陳宓點點頭:“厚一點無所謂,就是能夠用多久?”


    製陶師傅笑道:“可能用個一兩年就會開裂,不過是可以修的,裂了重新用陶泥糊上就好。”


    陳宓點點頭,用陶土糊密封性肯定是沒有那麽好,但能夠用一兩年是夠了,後世用鐵皮的爐子,實際上用個幾年外麵的鐵皮一般也都爛掉了。


    陳宓看向木匠,木匠趕緊放下圖紙道:“官人,這個應該是要拿來印製東西的模具?”


    陳宓豎了個大拇指:“行家,這是個製作煤球的工具,大約就是用這個地方戳入泥中,然後將這個往下推,將泥土推出來,變成了一個個藕狀的煤餅了。”


    木匠想了想道:“那就是說,外麵其實厚薄沒有關係對麽?”


    陳宓看了看木匠指的是壁沿,點點頭:“倒是沒有太大的關係,但是因為要戳進泥中,太厚的話費力。”


    木匠笑道:“沒事,這個沿口可以削鋒利一些,上麵部分厚一些,然後箍緊一些,一樣可以用的很利索,不過就是沒有鐵皮那麽耐用就是了。”


    陳宓笑道:“這種東西就是消耗品,壞了就換就是,無妨。”


    陳密封吩咐了他們不要泄露,就讓他們走了。


    宴清平喜道:“都能做的話,咱們卻是可以大批量製作的,這爐子如果用模具來印製,即便是一般人也是能夠上手的。


    模具用鐵皮和用木頭的都是一樣的,這樣的話,咱們可以大量製作爐子的模具,製作個幾千個,每個模具一天至少能夠製作個十幾二十個爐子。


    這麽一來,三十四萬個爐子,可能兩個月內是能夠製作完成的。至於煤球,隻要工具足夠,要多少能製作多少。”


    陳宓倒是詫異與宴清平的思路寬廣,這胥吏出身的,格局未必大,但處理這些小事情卻是格外有辦法。


    他點點頭道:“是這個道理,但無論是製作爐子還是製作煤球,數量這麽多,人少了可不行。”


    宴清平不以為意道:“沒事,今年天氣這麽冷,開春也可能要遲的,地裏化不開,他們便得推遲耕種,到時候閑人很多,要多少有多少。”


    宴清平無意的一句話,卻讓陳宓警醒了一下,趕緊問道:“你的意思是今年可能會延誤春耕?”


    宴清平點點頭:“這是一定的,天氣這麽冷,運河都結冰了,開春一定會延遲的,甚至有可能誤了春耕呢。”


    陳宓皺起了眉頭::“這個可能性有多大?”


    宴清平想了想道:“在我的記憶中,隻要運河結冰,當年的春耕是一定會延遲的。”


    陳宓暗暗記下,道:“嗯,運河結冰,煤炭估計也要開始慢慢告急了,咱們製作煤球恰好能夠緩解這種情況……盡快招募製作煤球的工人,不需要經驗,隻要有體力便行。


    快速將煤爐、煤球鋪滿市場,具體該招募多少,你大約這麽算一下,如果工具合適的話,大約一個人每天能夠印製個七八百個,多一些的話可以達到千個,要達到每天至少一百萬個……嗯一千個人差不多。”


    宴清平想的還要更加細一些,問道:“分銷怎麽解決,要放在各處煤店銷售麽?”


    陳宓想了想搖頭:“煤電是咱們的競爭對手,要經過他們恐怕麻煩太多,一家一家去談太麻煩,而且要鋪滿整個汴京城,咱們要兵貴神速,還得提防後期他們自起爐灶。


    咱們……自己培養銷售員,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咱們采取直銷手段,讓銷售員直接上門銷售去,給他們足夠的提成,甚至城裏麵的用戶也可以成為銷售員,他們隻要給鄰居推薦,就可以獲得煤球作為報酬。”


    宴清平讚歎道:“靜安奇思妙想,如此一來,咱們必然能夠快速鋪展開來……就是……“


    宴清平有些惆悵:“……前期的投入太大了,宴家承擔不起啊。”


    陳宓看了宴清平一眼,點點頭道:“放心,我會安排人帶資入場的,前期也不用全部投入,咱們先鋪市場,一旦有成效,自然有諸多人撲過來要求入股的,你的一成股份也不會變。”


    宴清平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笑道:“不是我有所保留,宴家畢竟也不闊綽。”


    陳宓笑道:“嗯,我理解的,慢慢來便是,不過你得記住了,這一成股份是給你壓服宴家內部反對意見的。”


    宴清平肅穆起來,臉上帶著陰狠,與陳宓保證道:“放心,有這一成股份,每年多達六萬貫的收入,宴家不會有人會反對的。


    接下來,我會以此為條件,願意服從安排的,將會有安排其子弟進入煤場中,若是不願意接受安排的,嗬嗬,就將會被宴家拋棄!


    我將用這煤場篩選出一批聽話又能幹的年輕人,這批人,將會成為靜安最堅定的支持者!”


    陳宓露出笑容:“也不要打擊報複,還是以治病救人為主,若是可以挽救,就多點耐心,以後生意會越來越多,我需要的人也會越來越多,這煤場的生意,也就是一個開始而已。”


    宴清平氣息不由得一窒:果然,還真的是小生意麽!


    卻聽陳宓道:“你盡快安排製作一批模具出來,然後做一些成品,包括爐子以及煤球,我要拿來招商引資了。”


    宴清平不敢耽擱,趕緊的去了。


    張載從後麵出來,問陳宓道:“你這是當真要做生意啊。”


    陳宓笑道:“是也不是。”


    張載好奇道:“這是怎麽個說法?”


    陳宓道:“老師您當知製誥,若是當真隻當個兩製官,影響力不足,若是手上能夠監管一件實事,才算是真正掌握實權。


    如那陳薦,不也是擔著知製誥的職務,還兼著開封知府麽,又能上達天聽,又有掌握各種資源,這才是真正的實權。”


    張載點點頭:“靜安想讓為師掌握什麽?”


    陳宓從懷裏掏出一個銅錢放在桌子上,笑道:“銀行!”


    張載啞然失笑:“這銀行還是沒個影子呢,而且介甫看起來對銀行還是頗為看重的,為師如何能夠與他爭?”


    陳宓搖搖頭笑道:“老師,您這麽想就錯了,怎麽叫與他爭,咱們現在也算是與他是一派的,官家剛剛任命他為參知政事,他現在想要推動成立製置三司條例司,這才是他目前最重要的工作。


    那事情千頭萬緒,他如何能夠處理得過來,更別說要籌建銀行了,籌建銀行的事情也是千頭萬緒一點也不比籌建三司條例司簡單,他哪裏抽得開空來。


    等條例司組建完,他就得開始忙活各種條例的製作,銀行這等事情,怎麽能夠去分他的精神,咱們正好要為他分憂啊。”


    張載啞然失笑:“你這走一步算三步的,我就知道你提出這個建議沒有安好心,果然應在這裏了。”


    陳宓歎了口氣:“老師你說的也沒錯,銀行法本不該這個時候提出,隻是陰差陽錯罷了,不過沒有關係,提前走上台前來,那就隻能多謀多算,將危機轉變成機會了。”


    張載點頭:“為師該怎麽爭?”


    陳宓笑道:“老師您不必多管,您先熟悉知製誥的工作,我先將煤場的生意鋪開來,等有所成果,到時候還要考老師上通下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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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載好奇道:“你想用煤場撬動銀行的籌建?”


    陳宓豎起大拇指誇道:“老師果然明見千裏。”


    張載笑罵道:“你別拍我馬匹,趕緊說,我也好為你把把關。”


    “銀行乃是商業,王介甫這些人謀政可以,但商業就是外行了,弟子要用煤場撬動一個百萬貫的投資,我要讓這汴京城的王公貴族都瞠目結舌。


    當然,主要還是拿來讓咱們的官家震撼一下的,我提出銀行法,在他們看來隻是一個好的想法,但如果我隨手就完成一個每年高達百萬貫市場的壟斷呢?”


    陳宓神色淡定道。


    張載微微抬頭,眼神看向房頂,想象一下那個場景,忍不住笑了出來:“那官家恐怕得拿出你那份富國策,連夜點著燈一看再看了。”


    陳宓笑道:“如果我還送過去價值高達二三十萬貫的股份呢?”


    張載哈哈笑道:“怕是得當場與你……哈哈。”


    張載本想著說官家要與陳宓結拜為兄弟,隻是想到對君主不敬,便以哈哈結尾。


    陳宓憋笑道:“不至於,不至於,咱們陛下富有四海……”


    張載嗬嗬一笑:“咱們官家啊,窮瘋了啊。”


    陳宓聳肩道:“如此一來啊,這銀行的籌建便勢在必行了,那麽,誰最適合呢?”


    陳宓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這天下之大,還有誰比我更合適的?”


    張載拍了拍陳宓的肩膀道:“嗯,為師明白了。”


    陳宓點點頭:“弟子沒有官身,名義還是得老師擔起來。”


    張載笑道:“你說得對,有知製誥職務,手上又有銀行為抓手,才方便做事。”


    陳宓道:“如我之前所說,銀行作用巨大,扶農助農隻是其一,鋪橋搭路也是尋常。


    還有啊,各地的官府軍州,因著這大宋朝的強幹弱枝政策,稅收盡付中央,地方官府艱難度日,到時候少不得有求到老師的地方。


    到時候便是老師與他們打好關係的時候,咱們既然想著以後要收拾殘局,便該與地方打好關係。”


    張載點頭:“為師明白的,希望不會有那麽一天吧,唉。”


    陳宓笑著不說話。


    這話張載恐怕也不會相信吧。


    ……


    “你來做什麽,不好好跟著你的主子?”


    盧伯蘊冷冷看著盧仲文。


    盧仲文笑道:“大哥,你何必如此?”


    盧仲文嗬嗬一笑:“你的主子現在青雲直上了,你便跑來我這裏耀武揚威來了?”


    盧仲文苦笑道:“大哥,你這可是誤會我了,咱們再怎麽說也是兄弟,我怎麽會是那般小人做法。


    是,之前是我不對,但那不過是正常的正常的競爭罷了,現在家主之爭已經塵埃落地,大哥您是勝利者,有何必耿耿於懷?


    況且我已經淪落到去給別人做幫閑,大哥不念著兄弟情分,反而對我視如仇寇,這哪裏是個大哥的做法?”


    盧仲文這話一出,倒是讓盧伯蘊愣了愣,臉上稍微有些異樣,語氣卻是緩和了下來。


    “仲文,你去陳靜安那邊倒是一條好出路,以後便好好跟著他罷,張老宗師現在已經是身在中樞,這陳靜安也是要青雲直上了。


    你當他的朋友,也是個好處理,比大哥我這也是不差了,希望你痛改前非,好好地輔助陳靜安,以後也能有個好出身。”


    盧仲文點點頭,感慨道:“大哥您說得對,跟在靜安的身邊,他們兄弟兩個的感情令我感慨頗多。


    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咱們兄弟兩個的感情就生分了,不過這是我的問題,我要向大哥您道歉,希望您原諒我。


    以後咱們兄弟兩個沒有利益糾紛,仲文卻是希望咱們兄弟兩個能夠相互扶持,再怎麽說,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總不至於讓外人看了笑話。”


    盧伯蘊終於連上有了些感觸,點點頭道:“仲文你長大了,大哥也有錯,父親臨死前讓我照顧你,我卻是被蒙了眼睛……


    你說得對,以後咱們兄弟兩個要好好扶持,盧家不小,咱們長房正該團結起來。”


    盧仲文開心道:“這般太好了,大哥,今日我來卻不是來說我們兄弟的舊事,而是有正事的。”


    盧伯蘊點頭道:“可是身上沒錢了,沒事,你跟我來,找李夫子支一些錢,這些就記在我這裏好了,等你手上寬鬆了……算了,你拿著花銷吧。”


    盧仲文哭笑不得:“大哥,我在你眼裏就是這麽不成器呢,你還以為我來找你和好就是要錢來了呀?”


    盧伯蘊趕緊否認:“說什麽呢,大哥給弟弟錢話,還需要理由麽?”


    盧仲文卻是不願意拿錢,趕緊道:“大哥,真不是來要錢的,現在我不喝花酒了,嗯……還喝,不過是工作需要嘛,但是錢有東家出,不用我出錢,今天是靜安讓我來請你去家裏吃飯的,有要事相商。”


    “哦,當真?”盧伯蘊將信將疑。


    盧仲文苦笑道:“我以前是多不懂事啊,才讓大哥你這麽看我。”


    盧伯蘊哈哈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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