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遠鏢局丟了價值一白二十萬兩鏢銀的鏢物。


    次日一早,這些丟失物品的主人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


    點得香木,滿室皆香。


    長信公主穿著一身道袍,三千青絲挽了一個發髻,手上拿著一柄拂塵,看上去就像是個出塵脫俗的修道之人。


    她聽得這個消息後,沒說什麽,隻是歎了口氣。


    “唉,可惜我那珊瑚。”


    長信公主從南海購得的那珊瑚高約六尺,本是用來賞玩之物,丟了便丟了,財大氣粗的她也不在乎。


    她在乎的是那大盜居然敢讓她丟了麵子。


    拿不出珊瑚,還可以用別的奇珍異寶替代,可被落下的麵子,她總是不愉快的。


    長信公主忽然問道:“可報官了?”


    身旁的女吏便輕聲迴答:“已經報官了。”


    公主輕頷首後,又道:“那捕頭也該上門了。”


    天子聽聞自家親姐的東西被人劫走了,勃然大怒,親自過問了諸葛正我此事的進展。


    又聽聞那大盜神出鬼沒,一臉絡腮胡子的大漢,卻在繡花,實在是匪夷所思。


    更加可怕的是,此人單槍匹馬,一個人就劫走了東西不說,居然還刺瞎了押送鏢銀的鏢師。


    “這世上盡有這等窮兇極惡之徒,盡早逮捕歸案才是!”


    當朝天子剛剛二十出頭,自六歲登基,直至十六歲婚後重掌大權後,便一直勵精圖治,是個難得的明君。


    可他畢竟是年輕氣盛的年紀,聽到自家姐姐受了委屈,自然是想為她出頭的。


    家中女性受了委屈,若是她沒有父親,家中兄弟也應是為她出頭的。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在這個時代,大多數女子的地位還需要依附男子,或許在將來的某一天,女孩子們可以不用依靠家中的父兄,僅憑自己也能討得正當的道理和說法。


    諸葛正我迴了神侯府後,在府內正巧見到追命捧著一壇酒,正與鐵手拚酒。


    兩人見到了他進屋,連忙站了起來,口中稱道:“世叔。”


    諸葛正我收了四位徒弟,無情鐵手追命冷血,卻不需要他們喊自己師傅,而是稱自己為“世叔”。


    見到他們二人,諸葛先生便說道:“長信公主的鏢物丟了。”


    那是一支高六尺的珊瑚,價值一百二十萬兩。


    又聽聞那大盜歹毒的手段,二人具是一怔,諸葛先生又說道:“鐵手,此事便交由你罷。”


    鐵手領命而去,追命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他問道:“上迴長信公主為了自己的女吏之死而保管,追去蝙蝠島的人是鐵手吧?”


    諸葛先生含笑點了點頭。


    追命猛地大笑起來,又猛地喝起了酒。


    .


    .


    長信公主正拿著一本冊子,想著該用什麽替那六尺珊瑚。


    忽然接到了宮內送來的禮物。


    宮內送來的是一株幹花。


    女吏將盛著幹花的托盤一並送到了公主手上。


    長信公主那隻沒拿過比硯台更重東西的右手拈起了花,她聞了聞花的氣味,聞到了一股鹽的味道。


    她將那花往邊上一擺,對著宮內的宦官說道:“勞煩公公,替我謝謝陛下厚恩。”


    高公公也隻是笑著連連說好。


    公主的手上玩著那朵幹花,這幹花的枝幹很長,花瓣全部縮在一塊兒,灰撲撲的,手指若是不小心,一定會壓壞了花。


    可真是難看的要命。


    過了一會兒,門外來報,說是天子親賜“四大名捕”之一的鐵手來訪。


    長信公主轉過身,笑著對女吏說道:“綠萼,你瞧瞧,我可說對了吧。”


    被喚作綠萼的女吏則同樣含笑道:“公主可真是神機妙算。”


    長信公主笑了起來,等她笑夠了,那鐵手——鐵遊夏,也進了屋。


    他進屋的時候,正好瞧見公主眼裏眉梢間尚未褪去的笑意。


    便是皇後都比不上長信公主所享的聖眷,所謂天之驕女,無需穿金戴銀珍珠鋪路寶石做彈丸,高人數等的傲氣自是與生俱來的。


    說來這世間對女子真是不公平,花金弓長得不好看,所以她蠻橫不講理,別人也不會對她客氣。


    可長信公主這般又高貴,又美麗,如同天上仙子一般不染塵埃的女子,再怎麽目下無塵,男人卻還是趨之若鶩。


    鐵手向公主詢問的事情,不外乎是所押送的鏢物,以及是否會有人因此得利。


    長信公主倒是一一迴答了他的提問,至於可能的得利者……


    公主便說道:“聽說凡是丟得東西,想要銷贓,最後會去的地方隻有五羊城。”


    鐵手也沒想到這位公主居然還知道這些事情。


    她似乎足不出戶也能知曉天下之事。


    既然得了個線索,那就先查查看吧。


    思及此處,正想告辭,公主忽然將手上的幹花調轉了方向,遞到了鐵手的麵前。


    “鐵捕頭,這枝花送你。”


    鐵手一怔,也不知道為什麽這位富甲一方的公主居然送了這麽一個古怪的東西給他。


    時下的女子無論貴賤,都喜歡簪上一朵鮮花戴,男子簪花也是件風流之事,可花總歸是鮮花才好看。


    哪有人戴朵幹花的?


    何況這花的枝幹也是不短。


    長信公主笑吟吟的看著鐵手接過了花,才說道:“這花是能開的。”


    幹花怎麽能開?


    鐵手是不知道這是怎麽一迴事,可長信公主的女吏卻已經悄無聲息的將湯端了上來,他也隻能告辭了。


    上茶迎客,端湯送客,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


    長信公主又撿起了自己昨日看了一半的書,這書的書名叫做《天地博物誌》,講得都是一些讓人聞所未聞,估摸著該算是作者臆想出來的植物。


    比如說有一種蘭花,叫做八彩珠蘭,一棵蘭花上能同時開出八種顏色的花,蘭花的根和水服下,還能有假死的效果。


    再比如說海上有一種無名的花,開花時顏色多彩,絢爛奪目,豔麗無雙。可離開了海水,立刻就幹枯如死,但是無論過了多少年,隻要再碰到水,就能再開出和之前別無二致的花來。


    長信公主是沒見過海上開出的花,但是楚留香見到了。


    他和蘇蓉蓉、李紅袖還有宋甜兒三位姑娘一起駕船出海,正是優哉遊哉的時候,忽然見到了海上開出了鮮紅的花。


    那花一片一片的盛開,仿佛讓人置身花海,可博聞強記的李紅袖卻臉色大變,連聲說道:“快,快些掉頭!不能讓船掉到這花海裏頭!”


    楚留香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可見到李紅袖那副畏懼的神情,他立刻調轉船頭,四人所在的船,竟然與這片紅花隻差了一線之距。


    李紅袖麵白如紙,她怕得要死。


    可其他人卻不知道為什麽她那麽怕。


    等她穩定心神,才說道:“這是紅魔……”


    宋甜兒連忙追問道:“什麽事紅魔?”


    紅魔當然不足球隊,是一種水生植物,這種植物具有極強的繁衍性和生長性,任何生物到了它們中間,就一定會被吞噬的一幹二淨,哪怕是駕船出航的海員,一不留神將船開到了這片紅花之中,就再也出不來了。


    海上多險,未知巨大,誰知道會遇到什麽恐怖而又匪夷所思的事情。


    蘇蓉蓉聽得李紅袖所說,又道:“那這紅魔之花,可是無敵了麽?”


    李紅袖笑道:“怎會如此,若真是如此,這海上不早就是它們的天下了嗎?這紅魔有個弱點,若是遇上了海上孤花,便會全然死去。”


    宋甜兒奇怪道:“海上孤花?那又是什麽花?”


    李紅袖便做了一番解釋,這花據說從不同時開第二朵,凡是開花之時,莫說能趕盡殺絕這紅魔,這海上更是會在它開花之時風平浪靜。


    聽了一耳朵的海上奇聞,眾人皆覺得有趣,楚留香又釣上來了幾條魚,宋甜兒做了一桌全魚宴出來,四人吃得正是高興,這海上忽然又出現了一艘船。


    這船很小,看上去比楚留香他們所在的船還要小。


    船上站著一名年輕的女子,一身杏黃色的衣衫,腰間掛著一塊白玉佩,玉佩上似乎刻著複雜的圖案,因為距離過遠,便是眼神極好的楚留香,也看不清玉佩上刻了些什麽。


    可他卻看清了那女子的相貌,那是一名年輕的姑娘。


    一名美若天仙的少女。


    正是那“秋水為神玉為骨,芙蓉如麵柳如眉”,天上仙子,想必也不過如此。


    楚留香見到了她,她也見到了楚留香。


    她腳下一踏船舷,長袖一攬,便如那太白詩仙水中攬月,足下一點水麵,恍若禦風而行。


    這等輕功,簡直堪與號稱輕功妙絕天下的楚留香爭一爭天下第一的名頭了。


    這位少女輕輕巧巧的站在了楚留香的船上,她輕輕欠身,朱唇輕啟,道:“我有一事,要勞煩香帥。”


    她的聲音也極其動聽。


    楚留香摸摸鼻子,問道:“什麽事?”


    少女笑道:“我知香帥乃是俠盜,想必香帥也不想讓沿海的百姓受苦。”


    楚留香不知道她要說什麽,便繼續等了下去。


    她又說道:“海上孤花,於二十五年前被家師摘下,贈於師母。可不知為何,師母故去後,那花便不知所蹤,後家師多方打探,這才得知,這花不知何時,居然落到了大明宮內。”


    楚留香不是什麽蠢人,他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這少女的意思。


    “海上孤花若是一被摘下,就不會再開第二朵,隻有前一朵花迴到海中,徹底死去,新的花才會再次綻放。可那紅魔蔓延的速度,不出三十日,想必沿海之船,再也派不上用場了。”


    那少女言盡於此,說完,便迴了自己的船上,駕船離開了。


    楚留香是瞠目結舌。


    這消息簡直是匪夷所思。


    可李紅袖卻看出了她的武功路數。


    “她是西方魔教的人!”


    蘇蓉蓉聽到此處,心中也隱隱猜到了這名少女的身份。


    “她腰間所掛玉佩上刻的是飛天仙子與羅刹共舞的圖案。”


    這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飛天本是六道輪迴中的天人,而那羅刹則是六道輪迴中地獄中的惡鬼。


    此二者乃是天敵,怎麽可能共同起舞?


    簡直匪夷所思,莫名其妙,不可思議。


    李紅袖聽聞此言,喃喃道:“難道她是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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