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嬌嬌脫了花滿樓的衣服是為了療傷。


    她沒什麽其他想法。


    能有什麽其他想法?


    這種危急時刻居然還有其他的想法,那還是人嗎?


    這一點沒什麽好多嘴的,陸小鳳又不是那麽八卦的人,這種消息都說。


    實際情況也確實如此。


    確實沒什麽好八卦的。


    事實正好相反。


    簡直是慘不忍睹。


    花滿樓的身上被紮了十七根針。


    這是89454計算下來的。


    同一秒之內就能將碳基生命的身體狀況掃描清楚的矽基生命相處久了,許嬌嬌壓根不覺得這有什麽好羞恥的。


    同性命相比,有時候廉恥要排在很後麵的位置。


    當然,有時候也會很靠前。


    總而言之,這個排名是一直在根據現實狀況變化的。


    許嬌嬌拿出了一塊89454扔進她隨身空間裏麵的黑色石頭,用這塊石頭將這些針全部吸了出來。


    她又拿出一貼藥膏,將紙上的藥膏全抹在了細針紮出來的傷口上。


    被那牛毛細針上的毒給毒暈過去的花滿樓在敷了藥後,這才堪堪醒來,他麵色雖仍是蒼白,可陸小鳳已經能看出來他已無大礙。


    事實上,他的身體已經好了。


    現在,這事情的重點已經從受傷痊愈的花滿樓,變成了“為什麽青衣樓的殺手會找上門來”這件事情了。


    “中原一點紅”的真名沒人知道,江湖上隻知道這名殺手的要價很高,他的劍也很快。


    隻要他出手,就沒有殺不了的人。


    有人說,“中原一點紅”若不是黑道殺手,而且還是拿錢買命,這種沒風度的行當,怕是那百曉生的兵器譜也要重新再排上一排。


    現在陸小鳳從“中原一點紅”的手上將人救了下來。這本是一件值得誇耀的事情。畢竟他可以說是贏了“中原一點紅”。


    那百曉生的兵器譜上頭隻記載了白道的人士,黑道、魔教這些人統統沒排上去。


    隻因為不能助漲這些人的氣焰,所以他才不給個排名。


    這些事情陸小鳳打從一開始就不感興趣。


    畢竟兵器譜,這和他這種用的指上功夫的人——其實沒什麽瓜葛。


    而江湖上也有不少人質疑百曉生的兵器譜的權威性。


    畢竟陸小鳳都沒排上去,他那兩根手指可以夾住“中原一點紅”的劍,卻因為能算不上是兵器,所以沒有排上名。


    所以這世上所謂的權威,也不過是一種局限的權威。


    真正的權威不是依靠誰來排名的,而是讓人由心底敬佩的。


    又敬畏,又佩服。


    世人眾*讚的大英雄,大豪傑。


    人格魅力,品貌言行都要讓人佩服。


    而這一切,顯然不是後天能夠養出來的,這一切或許打從一開始就由上天注定了。


    古往今來,或許隻有兩百年前的無爭山莊的初代莊主,三十年前的鐵中棠,二十年前的沈浪,十多年前的燕南天,或許可以說上一說。


    而現在,這江湖上要再出這麽一個所有人都認同的大英雄大豪傑,似乎難得很。


    現在,或許是在這張評選名單的“提名候選人”欄上頭的陸小鳳,卻正從許嬌嬌的手裏接過了那塊黑色的石頭。


    石頭入手之後,陸小鳳才發覺手上的分量實在是重。他萬萬沒想到,就這麽小的一塊石頭,居然有這麽重的分量。


    陸小鳳謹慎的拿著這塊石頭,就怕被那石頭上麵吸住的牛毛細針,給戳到。


    他仔細端詳了一會兒後,忽然說道:“這是暴雨梨花針。”


    這針和無花屍體上發現的細針是一模一樣。


    可就算是沒見過真正的暴雨梨花針,陸小鳳也知道普天之下的暗器裏頭,也隻有這麽一種暗器能將那麽細的針變成殺人的兇器。


    許嬌嬌聽了陸小鳳的判斷後,忽然開口說道:“唐門會對外出售暴雨梨花針嗎?”


    花滿樓看向陸小鳳,似乎是在製止他說什麽,可陸小鳳卻不願意聽花滿樓的。


    這一迴,他覺得花滿樓也不能再忍。


    花滿樓是個君子,是個好人,是個不願意讓人傷心,不願意讓人因為誤會而怪錯他人的好人。


    這樣子的好人很少了。


    或許一隻手上五根手指就能說全了。


    陸小鳳不希望像花滿樓這樣的好人有事。


    不然這世界也太沒天理了。


    何況這事情也實在是太過分了。


    陸小鳳假裝沒看到花滿樓的眼神示意,他隻是迴答了許嬌嬌的問題。有時候不去聽一個人的事情,不是掉頭就走,也不是指責對方,隻需要裝作沒看到,沒聽見,裝作沒注意,假裝沒在意就行了。


    何況,他也隻是在迴答許嬌嬌的提問。


    他們這一路上,也不知道許嬌嬌提了多少問題,他也不知道迴答了多少個問題。現在也是如此,他隻說道:“暴雨梨花針是唐門的獨門暗器,這是他們安身立命的法子,怎麽可能賣給別人?不可能的。這種暗器若是賣給別人,讓別人轉過來對付自己人,那可怎麽辦?所以,一定不會。”


    就像是孔雀山莊的孔雀翎就絕不會借給外人來用一樣,暴雨梨花針、孔雀翎,這些都是各門各派各家的獨家之秘,絕不會外傳。


    許嬌嬌忽然又道:“我在孔雀山莊裏見到了唐門的人。”


    陸小鳳和花滿樓都沒說話。


    許嬌嬌拉起陸小鳳的手就往屋外走,她邊走邊衝著花滿樓說道:“花滿樓你先好好休息,我去找唐柔和唐徐徐問個清楚!”


    陸小鳳先聽到唐柔的名字,心中先是一鬆,又聽見唐徐徐的名字,心中一緊,隨後他才問許嬌嬌:“唐柔和唐徐徐……他們倆你都見到了?”


    許嬌嬌點點頭,沒說話,拉著陸小鳳就往唐家姐弟二人在的院子跑。


    陸小鳳跟著許嬌嬌就跑了,也不管丟下


    那院子裏頭居然沒有人,門上的掛鎖居然還是唐柔鎖上的那樣,沒有任何人進來過的跡象。


    也沒有任何人在這院子裏頭。


    陸小鳳看著這院子,這地方很偏僻,但也不是特別的不受重視。


    孔雀山莊和唐門一向不對盤,怎麽會將唐柔和唐徐徐請了過來?


    他對許嬌嬌解釋道:“唐柔是唐門年輕一代的高手,可唐徐徐是能和唐門上一輩的老人起名的暗器大家。據說她十一歲的時候,就能做出暴雨梨花針。從那時候起,她就沒有踏出唐門半步。”


    十一歲之前,她當然也不可能踏出唐門的地界。


    那麽問題來了。


    陸小鳳怎麽會知道唐徐徐的名字?


    許嬌嬌看著陸小鳳,眨了眨眼睛,陸小鳳歎了口氣,說道:“我去過唐門。”


    許嬌嬌點點頭,等著聽現實版的小黃書,然後陸小鳳沒繼續說下去,被盯著沒辦法了,才慢吞吞的說了兩句話。


    “我瞧了一眼唐徐徐長什麽樣。”


    許嬌嬌“哦”了一聲,陸小鳳拍了拍她的肩,將懷裏的那本《道長與我姨娘二三事》塞給了她。


    陸小鳳還偷偷摸摸的說道:“諾,別告訴花滿樓。”


    許嬌嬌笑著說好,直接將書往袖子裏頭一塞。


    兩個人一本正經的樣子,看上去一點也不像是暗地裏做了什麽被嚴防死守的交易。


    許嬌嬌覺得陸小鳳和自家老爹差不多,老師嚴防死守,他就一本正經的將“閑書”塞進她給許嬌嬌的教輔書裏頭去偷渡。


    簡單來說,這種事情許嬌嬌太習慣了,反倒是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麽問題。


    陸小鳳卻在心裏想,為什麽從小到大留在蜀中唐門,沒有出門半步的唐徐徐,為什麽會出現在孔雀山莊?


    他拉著許嬌嬌換了個方向走。


    不去找唐柔和唐徐徐,而是去找秋一楓。


    孔雀山莊和唐門的恩怨瓜葛,大概就是爭個“暗器之王”的名頭。


    這些事情本來就很無聊,可這些無聊的事情卻偏偏是江湖上的人最重要的事情。


    唐門是老牌的暗器世家,要在世間立足,要的不僅僅是優秀的後輩能夠傳承自己家,更重要的是招牌絕不能丟。


    正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是人,就不想要第二,不想要自己僅僅是老二的位置。


    這種情況下,能夠甘願守在第二的位置,而不為任何所動的人就稀少的可憐。


    所以,陸小鳳和狄飛驚是朋友——這聽上去,其實也不奇怪。


    狄飛驚是六分半堂的大當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他忠心於雷損,並不會因為是第二的位置而圖謀不軌。


    陸小鳳遇到狄飛驚的時候還沒想過這些事情,和他成了朋友之後,他才發現這樣的狄飛驚,才是那江湖傳聞中的“顧盼白首無人知,天下唯有狄飛驚。”


    現在,陸小鳳得為了一個差點送了命的朋友,去敲自己另外一個朋友的房門。


    要知道為什麽唐門的人會在孔雀山莊,他就得去問孔雀山莊的莊主秋一楓。


    可陸小鳳和許嬌嬌去了秋一楓的房間,卻發現房間的門沒關。


    陸小鳳推開門,卻發現秋一楓已經死了!


    他居然死了!


    而且還是上吊!


    整個人正對著大門,頭低垂著,那張臉上鮮血淋漓!


    是誰剝去了他臉上的皮?


    ——誰會多此一舉剝掉死人臉上的皮?


    除非毀掉死者的臉,否則隻是剝掉臉皮,是無法阻攔他人辨認屍體的。


    若是有兇手,那兇手這麽做,就隻為了一個目的!


    兇手想讓孔雀山莊的莊主死了也“無臉”,無臉去見人!


    到底誰會那麽殘忍?


    陸小鳳的心中滿是駭然之色,而他心神激蕩之下,卻沒留意到身旁的許嬌嬌扶著門框,張大了嘴。


    她捂著臉叫了起來。


    她一叫,陸小鳳迴過神來。


    原本兩人靠著陸小鳳的輕功躲過去的那些護衛們,在聽到許嬌嬌的叫聲,便都尋聲而來。


    這一下子,他們也躲都沒地方躲了。


    陸小鳳也不想躲,他要去見秋夫人。


    那些護衛沒人攔他,他們一個個屏住唿吸,像是什麽都沒看到,像是木偶泥塑,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自然,也沒人會去攔許嬌嬌。


    陸小鳳和許嬌嬌兩人一路暢通無阻的找到了在客廳的秋夫人。


    坐在堂上的秋夫人,她那張姣好的麵容上滿是悵然之色。


    她本是江南花家的大家閨秀,家中富甲一方,自幼得父母寵愛,嫁入孔雀山莊後,也是一方衣食無憂的莊主夫人。


    夫妻琴瑟和鳴,兒子聰明伶俐,日子過得自是無憂。


    ——本應無憂。


    可是現在,她的丈夫死了,她的兒子在外遊曆,不曾在家。


    現在偌大的孔雀山莊,這麽大的一個家裏頭,居然就隻剩下她一個人了。


    就算家中婢子奴仆護衛成群,她也是孤獨的一人。


    陸小鳳一見到了這樣的秋夫人,深深吐出一口氣,沒再說什麽傷人的話——他本來也不是會傷了女孩子心的人。


    可他這麽做,對每一個女孩子都很好,卻鬧得很多的女孩子傷了心。


    陸小鳳隻說了兩句話。


    他說的第一句是:“我們來這兒的時候,秋莊主已經去世了。”


    第二句話則是:“花滿樓差點死在暴雨梨花針下。”


    聽到花滿樓的事情,秋夫人的臉上才露出了悲戚之色,她卻沒有真得難過到昏過去,而是緩緩說道:“有許姑娘在,七童想必是無恙的。”


    陸小鳳點點頭。


    幸好有許不高興在,否則花滿樓……他甚至不願意去想可能發生的事情。


    陸小鳳也沒想過,壓根就沒有考慮過,如果不是因為許不高興,花滿樓和他不會被青衣樓追殺數百裏,花滿樓也不會差點丟了命。


    這本來就是他們倆做出的決定,不能到了後來,隻是因為自己做的決定付出的代價太大,結果就開始埋怨另外一個無辜的受害者。


    做人不能這樣子。


    男子漢大丈夫,說一不二,一諾千金。


    承諾了什麽事情,就一定會做到。


    秋夫人沒想過這些事情,或許她曾經想到過,但是現在卻不在乎這些事情了。


    丈夫去世,兒子也不在身邊,她現在的狀態實在是太過奇怪。


    奇怪到,她居然會說:“那我請唐家姐弟過來,與你們一見。”


    陸小鳳說好。


    許嬌嬌還牢牢抓著他的手,牙齒緊緊咬著雙唇,一副受了驚嚇的樣子。


    她在看89454給她的情報。


    許嬌嬌到了現在才知道秋莊主為什麽要自殺。


    可以將遲了。


    人死不能複生。


    這是天理。


    反正許嬌嬌不想在這個世界玩喪屍遊戲。


    她已經做好了一個決定。


    唐家姐弟在來客廳的路上,就已經被告知發生了什麽事。


    而花滿樓也已經穿好衣服過來了。


    衣服總歸是要穿的,頭發卻沒梳。


    這種時候也沒人怪他這般不懂禮數。


    情急之下,也是情有可原。


    何況他長得真真好看。


    哪怕披頭散發,也自有一番魏晉狂士的風範。


    花滿樓那麽急,就是因為他怕陸小鳳一急,說出了什麽不好的話,傷了朋友的心。


    朋友聽了這話,自會傷心,那說話的人,也是會後悔的要命。


    他不希望這些事情發生,所以也急忙趕來了。


    於是這一群人就聚在了一塊兒。


    陸小鳳將許嬌嬌被青衣樓的殺手盯上,為了她的安全,他與花滿樓和無情三人合計之後,將許嬌嬌送到鐵桶般的孔雀山莊來的主意說了一遍。


    可讓人萬萬沒想到的是,那“中原一點紅”居然能進了孔雀山莊。


    而更糟的是,來的殺手不止“中原一點紅”一人。


    還有一個人躲在暗處,發了一枚暴雨梨花針。


    這暗器的目標自然還是許嬌嬌。


    可花滿樓替許嬌嬌擋了下來。不過他身上也中了十七針。


    唐柔想說這不是他們的暗器,他們出來,並沒有帶暴雨梨花針。


    可他沒帶,他卻不能保證唐徐徐沒帶。


    唐柔期待的看著唐徐徐,唐徐徐則說道:“我可以見一見那暗器嗎?”


    她雖然在問,可誰都知道,她不是在提問,而是在征詢意見。


    陸小鳳將那塊吸著暴雨梨花針的黑色石頭遞給了她。


    唐徐徐沒說話,隻是緩緩說道:“暴雨梨花針不是用鐵所打造,它的材質很特殊。普通的磁石不能吸住那些針。”


    許嬌嬌卻說:“這不是普通的磁石。這是我家鄉特產,我隻知道,這個黑石能將所有的金屬都吸起來。”


    唐徐徐從懷中摸出一枚戒指,戒指看上去非金非石,但是她剛放上黑石,就被黑石吸住了。


    她歎了口氣,又撚起一枚針,看了半響,才歎道:“看來許姑娘沒有說錯。”


    這黑石的價值,看上去可要比暴雨梨花針值錢多了。


    陸小鳳也不是來興師問罪的,畢竟秋莊主死了,孔雀山莊一片哀戚之下,有點操守的人,也不願意再來做什麽興師問罪。


    他隻是想要唐徐徐給個說法,唐門是否丟了暴雨梨花針,是否將這暗器賣給了什麽人?


    比如說青衣樓。


    唐徐徐一口否定了陸小鳳的假設,她隻說道:“數百年來,我唐門中人隻有一人將暴雨梨花針送給了外人。而他則被挖了一雙眼睛。那一管暴雨梨花針,我小弟親眼見到是在蝙蝠島上用盡了。殺的人是那‘惡僧’無花。”


    這些事情陸小鳳都知道,他是親身經曆者之一,雖然他在船上沒下來,可最起碼的,他見過六扇門抬著無花的屍體出了島。


    鐵手確認,那屍體確實是昔日的“妙僧”無花。


    所以現在那一管暗器是怎麽迴事?


    從天而降的嗎?


    何況秋莊主卻死了。


    秋夫人忽然說道:“我的夫君,不會突然死了的。”


    許嬌嬌聽到這句話,忽然說道:“如果不是自殺,那為什麽不去問秋莊主呢?”


    陸小鳳聽了後,說道:“你想去驗屍?”


    秋夫人猛地說道:“不行!我不同意!”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可損傷,哪怕是死了,不能褻瀆屍體的想法總是牢牢占據了大家的想法。


    像是仵作驗屍,那也是死的奇慘,其情必須要讓人知道才是了。


    往往即便慘死,可除非有人告官,否則衙門中的仵作也沒有驗屍的機會。


    可對於這種困境,許嬌嬌卻說道:“不用啊,我不碰屍體。要是想知道兇手是誰,那直接去問秋莊主就好了嘛。”


    她從袖中摸出了一截木頭。


    那木頭黑漆漆的,看上去一點也不特殊。


    許嬌嬌還能笑得出來,她就像是看著自己的病患那樣,對著秋夫人笑著說道:“讓秋莊主迴來就好了啊。”


    她仿佛在說天方夜譚般的事情,可她卻不像是在胡說八道。


    許姑娘是個神醫,活死人肉白骨,說的有些誇張,不過她能無中生有的在狄飛驚的脖子裏頭種下一截骨頭,想必她藏著的東西也確實是匪夷所思的很。


    她現在說的事情,唐柔忽然想到了她的意思。


    他驚道:“你想要叫魂?”


    子不語怪力論神,可就連孔子這般的聖人,也說敬鬼神而遠之。


    現在許嬌嬌這般匪夷所思的大夫拿出一截木頭,又說了這麽奇奇怪怪的一番話,可陸小鳳也弄懂了她的意思。


    許嬌嬌的話不用想太多,從字麵意思上理解就行了。


    所以許嬌嬌確實是想直接了當的去問秋莊主。


    說起來,這也確實是誰都想得到的。


    畢竟要知道一個人是誰殺的,直接去問那個人就好。


    可要讓活人直接去和死人溝通,那根本是無稽之談的事情。


    然而似乎從上古時代,就流傳下來了一個神秘的職業,那就是叫魂。


    傳說在漢代的時候,漢武帝思念李夫人,便有術師點燃返魂香,讓漢武帝重新見到了李夫人的鬼魂。


    許嬌嬌說了一番漢武帝和李夫人的故事,重點是那故事裏頭的返魂香。


    她說的斬釘截鐵:“子不語怪力亂神,可子也曾經曰過,敬鬼神而遠之。這是漢武帝時用過的返魂香原料,隻要點了香,靜等秋莊主迴魂過來,直接問他好了。”


    這本來是個好主意,聽上去很荒唐,但是若能實現,就是天下間最好的主意了。


    這個時候,誰也拿不出來更好的主意。


    可秋夫人卻又問道:“隻要是亡者,都能迴來嗎?”


    許嬌嬌揉了揉頭,一本正經的說道:“那要看有沒有投胎啦。要是沒有,就能叫迴來。”


    秋夫人閉了閉眼,又說道:“我想換一個。”


    她竟然不想叫自己的丈夫迴來,知道是誰殺了他,而是叫別人——別鬼迴來。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可唐徐徐卻在苦笑,唐柔很生氣,卻也沒說什麽話。


    看來唐家姐弟猜到了秋夫人的用意。


    隻有陸小鳳和花滿樓不知道他們的意思。


    而許嬌嬌卻認真點了點頭,道:“當然可以。”


    那便去拿出香爐和火炭,點清空了屋子裏頭的閑雜人等,關上了窗戶,燃起了返魂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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