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紮好了傷口,按動了一個鈕掣,使得那椅子向下落來,然後,我又按動了使椅子上升的鈕掣,飛身上了椅子,椅子再向上升去。


    約莫三分鍾之後,我便在那株榕樹之下的洞中,鑽了出來。然而,當我一出洞之後,隻見濃霧已散去,就著星月微光,我首先看到,那兩個特瓦族人,躺在地上,男的壓在女的身上,已經死了。


    我吸進了一口涼氣,立即向漢克倒地的地方看去——那實是多此一舉的事情,漢克當然不在了!


    在那片刻之間,我心頭感到了一陣難以形容的絞痛。


    死的雖然是兩個和我絕無關係的特瓦族印第安侏儒,但是,在他們純樸的心靈之中,我卻是“特武華”——他們信奉的大力神。也正因為如此,所以才將他們的發現告訴了我。但是,我卻對漢克的體格,作了錯誤的估計,在他昏了過去之後,未曾作進一步的措施,便進入了地洞之中。


    我的疏忽,使他們喪失的性命!


    我歎了一口氣,迴頭看去,隻見那株榕樹,又恢複了原狀,實是再精細的人,也難以想像在一株生長得十分茂盛的榕樹之下,會有著地下室和地道的。


    我同時聽得警犬的吠聲和電筒光,可以想像,那一定是漢克的槍聲,引來了警察。漢克不止放了兩槍,因為那兩個特瓦族人身上的傷痕十分多。


    我不能再在這裏耽擱下去了,我連忙在草叢之中,向前疾竄而出。不一會,我便繞過了張海龍的別墅,走到接近我停車的地方。


    但是我剛一到離我停車還有二十公尺之處,我便呆住了。


    在我“借用”來的那輛車之旁,大放光明,一輛警車的車頭燈,正射在車子上,有一個警官,在通無線電話,有一個警官,正在打開車門,檢查車子的內部。


    我自然不能再出去了!


    我向後退去,不禁猶豫起來:我該如何呢?我總不能步行迴去市區去的!


    當然我並沒有猶豫了多久,我立即想到,張海龍的別墅,是我最好的藏匿地點。所以,我又向前奔出,翻了過圍牆。在我翻過圍牆,落在地上的那一瞬間,我心中突然閃過了一絲念頭:漢克到那裏去了呢?野心集團既然在張海龍的別墅附近,設下了控製遠東地區的分支,那麽,漢克對張海龍的別墅,一定也十分熟悉了!


    在四周圍已全是警察的情形下,他要不給警察發覺,會上哪裏去呢?當然也是躲到別墅中來!而別墅中隻有張海龍一個人在!


    張海龍是一個固執的老人,而漢克則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兇手,我的心中,不禁生出了一股寒意,為張海龍的處境,擔起心來。


    我連忙以最快的身形,來到了大門口,廳堂中的燈光已經熄滅了,張海龍可能是在二樓的臥室中。我抓著牆上的“爬山虎”,那雖然不能承受多重的份量,但是已足夠我迅速地向上爬去。


    當我站在二樓窗口凸出的石台上之際,警犬聲已接近張海龍的別墅,電筒光芒,也迅速地移了近來。


    我沒有再多考慮的餘地,反手一掌,擊破了一塊玻璃,伸手摸到了窗栓,拔開了栓,推開了窗,一個倒翻身,翻進了室中。


    我到過這別墅的次數雖然不多,但是我在爬上牆時,早已認定了窗戶,我翻進來的時間,是張海龍的臥室。張海龍當然不會在這間房間中的,我一落地,立即便站了起來,準備去找張海龍。但是我剛一站起,在漆黑的房間中,我身後的那個屋角中,傳來了漢克的冷酷的聲音,道:“衛斯理,我等你好久了!”


    漢克的聲音,旋地傳出,實在是我的意料之外,我隻是料到漢克可能在這裏,卻料不到漢克已經在這裏等著我了!


    因為,我在擊倒漢克的時候,根本未曾想到漢克已看清襲擊他的是我!


    當時,我除了立即站定不動之外,絕無其他的事可做。我苦笑了一下,道:“我不相信你能夠在黑暗之下認清目標。”


    漢克“桀桀”地怪笑了起來,道:“衛斯理,經過紅外線處理的特種眼鏡,我可以在黑暗之中,數清楚你的頭發!”


    我不再說什麽,漢克的話可能是實在的。人類已經有了在黑暗之中利用紅外線攝影的發明,野心集團自然可以進一步製造出能夠在黑暗中視物的紅外線眼鏡來的。


    漢克又怪笑了幾聲,道:“衛斯理,這次你可承認失敗在我手中了?”


    漢克道:“我在昏過去之前的一刹間,看到了襲擊者是你,我的意誌使我隻不過昏迷了五分鍾,槍聲引來警察,我又知道你必然能夠製服那個笨蛋的,你必然會來到這裏,我可以舒舒服服地坐在沙發上等你,朋友,你還不承認失敗?”


    我不得不承認漢克的料斷十分正確,但我的確不知道什麽叫失敗,我冷笑了一聲,道:“張海龍呢?”漢克道:“他睡得天翻地覆也不會醒了!”


    我不禁吃了一驚,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漢克笑道:“你以為我殺了他麽?放心,他是遠東地區著名的銀行家,我們還要利用他的。”


    張海龍沒有死,這使我暫時鬆了一口氣。


    漢克道:“衛斯理,你知道你可以使我高升到什麽地位麽?”


    我冷冷地道:“升到什麽地位?”漢克顯是得意之極,大聲道:“使我升到我們首腦的整個亞洲地區的顧問,你知道麽?”


    這時候,在黑暗中久了,室中已不像是我剛進來那時一片漆黑了。我抬頭看去,隻見漢克正坐在屋角的一張沙發上。


    而我才一轉頭,他使失聲道:“別動!”


    這證明他看我要比我看他清楚得多,我不敢再動,道:“我可以坐下來麽?”漢克道:“當然可以。”我向橫走了幾步,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就在這時,警犬的吠聲已到了大門口,擂門聲,電鈴聲一齊響了起來。漢克低聲警告我:“不要出聲。”我道:“沒有人應門,警察是會破門而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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