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泊點了點頭:“有可能,但是有可能是一迴事,要找到它,又是一迴事了。”


    我沉聲道:“那我就不明白了,何以在我們之前,五次去尋找那金字培的人,會消失在沙漠之中呢?”


    艾泊聽了之後,一言不發,隻是突然策動他所騎的駱駝,向前奔去。我也策動著駱駝,趕了上去,問道:“艾泊,你是知道他們失蹤的原因的,是不是?”


    從他的動態中,我可以看出來,他是在避開問題的主要一麵。


    我又追問道:“你對沙漠如此熟悉,難道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麽?”


    艾泊半晌不語,才道:“我可以告訴你的是,你不要再問我,而在到了我們的目的地的附近之後,不論有甚麽怪事出現,你都不要大驚小怪。”


    艾泊的話,使得我們本已充滿了神秘的旅途,更增加了幾分神秘的色彩。


    我忙問道:“我們可能遇到甚麽怪事?”


    艾泊道:“不要再問我,或許我們會平安到達,那你就不必虛驚了。”


    我苦笑了一下:“艾泊,你將我當作神經衰弱的病人麽?”


    艾泊道:“當然不,但是沙漠是沙漠,和天空、陸地、海洋,完全不同,天空、海洋、陸地是人們所熟悉的三度空間,而沙漠就像是人類未知的第四度空間,在沙漠中,可以發生一切超乎常理之外的怪事!”


    艾泊的話,我是同意一部份的,那主要是由於沙漠的單調,空氣的幹燥,都可以使人產生十分如真的錯覺之故,以前我認識一個沙漠旅行家,他就堅持說澳洲之大沙漠中,有著“無頭族”人,是他親眼看到的:每一個人都沒有頭!


    我沒有再和他爭辯,我們在寂靜的沙漠中行進,幾乎連話都不想多說。一連幾天,我們向大沙漠的腹地前進。


    潮濕的空氣本來是最令人討厭的,但在那時,我卻懷念起江南的“黃梅天”來了,我不斷地用清水從頭淋下來,使我的頭發保持濕潤。雖然不到幾分鍾,頭發又幹得像枯柴一樣,但總比一點水份都沾不到好得多。


    在出發的時候,我認為我們帶得水太多了,這時我才知道並不,在沙漠中,即使有一水塘水,也還是不夠的。人在沙漠中,主要倒不是生理上需要水,而是心理上需要水!


    第五天黃昏,根據艾泊的紀錄,我們已經來到了那英國人所記載的那個金字塔的附近了。艾泊檢查了蓄電池,開動了那具經過他改裝的探測儀。探測儀發出“嗡嗡”的聲音,開始工作。


    探測儀上的一個指針,定在“零”度上不動。艾泊向那枚指針指了一指,道:“如果這根指針移動的話,那我們或者可能發現了一座雲母礦,或者是會發現了那座金字塔。”


    我向前望去,沙漠十分平整,夕陽的光輝映在無邊無際的沙漠上,閃起一片真正的金黃色的光芒,如果有一個高起的物事,我想我一定不必用望遠鏡就可以看到了的。


    但是沙麵之上卻甚麽也沒有。


    艾泊大聲叱喝了幾聲,駱駝隊停了下來。我奇道:“今天我們就這樣在這裏紮營了麽?”


    艾泊點了點頭:“是的,我們準備的武器呢?要取出來了。”


    我吃了一驚:“今天晚上可能有意外的變故麽?”


    艾泊搖了搖頭:“說不定,說不定!”


    他要我紮營帳,他自己則調整著探測儀上的一些零件,牽著那正負著探測儀的駱駝,向前走了開去。等我紮好了營帳,弄好了吃的東西,他還沒有迴來。


    但是我卻並不擔心,因為在暮色中,我還可以看得到他。


    他和那頭駱駝,大約在一公裏開外處,我想叫他,又怕他聽不到,於是我取起了望遠鏡,想看看他是不是已準備迴來。


    在望遠鏡中,我看出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那隻駱駝停著不動,駱駝的背上,仍然負著那具探測儀,和艾泊將駱駝走開去的時候一樣。


    但是艾泊本人呢,他在離開駱駝不遠處,雙手按在沙上,雙足向上倒立著!


    我乍一看那種怪異的情形,心中不禁猛地嚇了一大跳:難道我的神經竟這樣脆弱,在沙漠五天,已使我的眼前,出現幻覺了麽?因為我實是想不出艾泊為甚麽要頭下腳上地倒豎!


    我立即放下了望遠鏡,定了定神,再舉起望遠鏡,暮色雖然更濃,但是我還是可以看得清艾泊正以那種怪姿勢倒立著。


    我又放下了望遠鏡,天色已更黑了。月亮悄悄地爬上來,半小時前還是金黃色的沙漠,變成一片銀輝,如果不是那麽枯燥、單調的話,沙漠不論日夜,都是很美麗的。


    我再度舉起望遠鏡,已看到艾泊牽著駱駝,向營帳走來。我不等他走近,便將望遠鏡收了起來,我不想被他知道我曾經看過他以這樣的一個怪姿勢,倒立在沙漠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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