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盤金元寶,如果是在前兩天,那足以令我大喜過望了,可是現在,黃金已太多了,我要些值錢而便於攜帶的東西。我唿喝著,又放了兩槍,嚇得那本來看來很威嚴的中年人,身子簌簌發著抖,我叫他拿出貴重的東西來,可是他完全聽不懂我的話,我也不會說中國話。


    “正在我無法可施的時候,有一個十來歲左右的小孩,奔了出來,那小孩的衣著十分華麗,我靈機一動,一把抓住了那小孩,用手槍指著那小孩的頭,同時,向那中年人示意,要他拿出他認為最珍貴的東西來,換那小孩的安全。為了表示我不要黃金,我把那一盤黃金,推跌在地上。我真想不到,我會有一天,連黃金都不要!


    “那中年人終於明白了我的意思,他麵色灰敗,連連搖著手,大聲吆喝著,我聽到在一扇巨大的屏風之後,傳出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過了不多久,一個中年婦女,發著顫,捧著一蘋盒子,走了出來,她抖得那麽厲害,我似乎可以聽到她全身骨頭都在發出聲響。


    “那中年人伸手接住了盒子,從他望著那盒子的眼光,我知道盒子中的東西,一定是價值連城的非凡寶物,我十分高興,一腳踢開了那小孩,走過去,把盒子取了過來,那中年人雙手發抖,還想把盒子搶迴來,但是被我向天開了一槍,嚇得他跌倒在地,我取了盒子,揚長而去,出了門,才打開盒子來看,那是兩片玉,看來不像是很有價值。“


    關於他得到那兩塊玉的經過如上,還有段記載,是後來補上去的:


    “迴到德國之後,到收購古物的店鋪去求售。這一類店鋪,在對中國的戰爭之後十分多,走了很多家,但是對那兩塊玉,都沒興趣。


    “他們出的價錢很低,倒是那蘋鑲滿了寶石的盒子,賣了好價錢。我堅決相信那兩塊玉有價值。那些人全不識貨,因為當時,玉塊的主人用來交換他兒子或是孫子的生命。


    “所以,我的後代,如果要出售這兩塊玉片,必須請識貨的人,鑒定它們真正的價值。”


    老魯爾的記載,看得我啼笑皆非,那兩塊玉,原來是一個曾參加八國聯軍之役的低級軍官的“戰利品”。老魯爾一直不知道玉器的原來主人是甚麽人,但從他的記載來看,一定不是等閑人物,甚至可以和八國聯軍的司令部打交道,當然是滿清王朝中十分顯赫的人物。


    但即使是顯赫人物,在城破之時,也隻好任由一個低級軍官橫行,真是可哀得很。


    在老魯爾的記載之中,也可以知道,有不少古董商人,都認為那不是甚麽珍貴的東西,它們究竟珍貴在甚麽地方,怕隻有玉器原來的主人,和賈玉珍才知道了。


    而魯爾之所以會寫信來給我,當然是遵照他祖父的遺訓,要先弄清楚玉器的價值,才能出售。


    隻不過我逃走了,胡士也逃走了,都無法再幫魯爾,而隻怕蘇聯和東德的情報機構,還不肯放過他,會認為他和抗衰老素有關,魯爾以後的遭遇不知會如何?這倒是令人介懷的事。


    我一麵想著,一麵到了那小旅館中,我在離開的時候,為了怕賈玉珍亂走,將他反鎖在房間裏的,所以我迴去的時候,不必敲門,逕自用鑰匙開了門,一打開門,我就一呆。


    我看到賈玉珍正在“打坐”,他用的是“雙盤膝式”,神情十分祥和,閉著眼。


    我已聽胡士說起過,也知道賈玉珍會練氣功,所以一怔之後,我就關上了門,也不去打擾,隻是仔細觀察著他。


    不到十分鍾之後,我心中越來越是訝異,我本身對氣功不是外行,可是我從來也未曾見過有人在一唿一吸之間,時間可以隔得如此之長。當然,在傳說之中有這種情形,但是親眼見到,卻還是第一次。賈玉珍緩慢地吸了一口氣,隔了十分鍾,還沒有把氣唿出來,在這樣的情形下,根據氣功的理論,他吸進去的那口氣,已經成為“內息”,在他全身的穴道之中遊走。


    “氣功”所用的“內息”一詞,十分玄妙,西方科學絕對無法接受,人體解剖學證明,人體的唿吸器官在人體之內,自成一個係統。但是“內息”卻是說,氣可以在體內到處遊走,離開唿吸器官的限製。看賈玉珍這時的情形,誰也不會懷疑他的健康情形,可是他的唿吸狀況,是如此之怪異。


    我把手慢慢伸到他鼻孔之前,完全沒有空氣進入和唿出,他如此入神,全然不知我已迴來。


    我知道,在這樣的情形下,如果我忽然在他身前,發出一下巨響,或是在他身上打上一下,他就會十分危險,甚至立時死亡,而就算沒有外來的幹擾,他自己的思緒,如果不能保持極度的寧靜,而忽然之間,想起了足以令他焦慮的事情,那也極危險。重則內髒受傷,吐血而亡;輕則神經係統受損,引致全身癱瘓。


    這種情形,在氣功上也有專門名詞,叫做:“走火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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