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振俠叫得雖然夠聲音響亮,但是泉吟香卻像是完主未曾聽到他的唿叫。


    她現在惘然更甚的神情,繼續道:“我真的不知道,也不知道該如何說當時的情形才好,一切,對我來說,像是一場夢一樣,真的是一場夢,但是,那是太清醒的夢,我記得自己曾於做過的一切,可是卻不知道為什麽要這樣做!”


    原振俠大踏步向前走去,來到了泉吟香的麵前,想令泉吟香正視著他。但是泉吟香隻是看著灰白的墓碑,一直在說著:“那天晚上,我已經睡著了,夢境就在那時候開始,我突然醒過來,感到我要去做這件事。在那以前,我從來也不知道有一個人名字叫輕見小劍,更不知他已經死了,也不知道他的墓在什麽地方。我到大阪來,是拍外景,可是我卻感到我一定要做這件事,一切真的全像夢一祥!”


    原振俠怔怔的聽著,泉吟香是講得那麽真摯,聽起來,沒有人可以懷疑她所講的是事實,但是,那是可以接受的事實嗎?


    她做了那麽可怕的事,但是她卻金然不知道為什麽要去做!


    泉吟香在繼續著:“當晚,我就睡不著,一直在想:我必須去做這件事,但是怎麽做呢?我至少應該有工具才行,我有那麽大的氣力,可以將一個墓掘開來嗎?一直在想直到天亮。白天,我吩咐工作人員去買了一些必要的工具,放在我的車子行李箱中。”


    原振俠沒有打斷泉吟香的敘述,他感到迷惑。泉吟香的話,將他帶到了一個迷幻的,不可測的境界之中,令得他冰冷的手心在冒汗。


    當地才聽到泉吟香講述經過之際,他感到那是不可能的事。但這時,他想到了一點,想到了他和黃絹兩人,共同的發現:那股神秘的主宰力量!


    那股神秘的主宰力量,已經令得幾個人死亡,泉吟香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要那樣做,而隻是強烈地感到非那樣做不可是不是由於這股神秘的力量的影響?


    原振俠知道當自己想到這一點之際,臉上的神情一定十分怪異,所以他偏過頭去用冰冷的手在僵硬的臉上撫摸著。


    泉吟香去,根本沒有注意原振俠的動行,她的語調聽來平板,好像她在講述的不是發生在她自己身上的事情,她道:“工具有了,我又作了晚上可以單獨行動的準備。於是,行動開始,一切異乎尋常的順利,我掘開了輕見的墳,撬開了棺木,將他的頭,用利斧砍了下來,當我完成了這一切之後,我離開之際,忽然又感到,附近還有一個墳,我也應該去掘開它,做同樣的事。”泉吟香講到這裏,急促地喘起氣來。原振俠真正感到吃驚,他記得第一次遇見黃絹的情形,黃絹曾說了一句:“先父的墳,看起來,好像也在最近被弄開過的樣子!”那……


    那也是泉吟香做的事?


    假設泉吟香去弄開輕見的墓,是因為輕見博士的頭部有著秘密,那股神秘力量不想秘密泄漏,但是,黃應駒教授的墳,又是為了什麽?


    原振俠盯著泉吟香,隻見她那種偶然的神情,越來越甚。


    顯然易見,她真的不知道當時為什麽那樣做,她的話變得有點斷續,道:“我走過去……又去掘了那個墳,好像是屬於一個姓黃的人,我甚至沒有仔細去看墓碑,然後,我便將棺木中的屍體的頭,砍了下來……”


    原振俠感到自己的一顆心,像是懸在半空一樣,跳蕩得厲害。原來黃教授的屍體,也變成了無頭屍體。那又是為了什麽?


    難道黃教授的頭部,也有著秘密,難道黃教授也是“那一種人”?


    所謂“那一種人”,究竟是怎樣的一種人?這種人的頭裏麵,都有一片神秘的金屬片?這種人一直在地球上主活?遠自景行大皇時代的大將軍勘八,一直到現在的卡爾斯和眼前的泉吟香。


    泉吟香也是這一種人?


    可以在惡劣的環境中主吞的“天人”?


    原振俠的心中,越來越是迷惑,他甚至需要吸入額外的、更多的空氣,以解除他由於思結上的迷惑而產主的那種壓迫感。


    泉吟香雙手掩住麵,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現在想起來,真是太可怕了。盡管一切好像是在做夢一樣。我實在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那樣做,好像是有人在命令我這樣做。不是在我耳邊命令我,那種命令,像是發自我身體的深處,而我也必須服從!”


    她講到這裏,抬起頭,用一種極茫然無助的神情,向原振俠望過來。原振俠思緒雖然紊亂,但是他還是用心在聽泉吟香說著。他吞下了一口口水,發顫的口唇,幾乎不能發出聲音來,他道:“那情形……就像是你受了催眠,被人命令著去做事!”


    :泉吟香變得略為鎮定了些,她想了一想,緩緩搖著頭,道:“我沒有被催眠的經驗,說不出來。我……在做了這些可怕的事上後,駕著車迴酒店,在半途,將……砍下了的頭額拋了出去——”原振俠陡然一怔:“你還能記得拋出頭額的正確所在?請用心想想,好好想想!”


    這一點,實在太重要了,要是能找迴輕見博十和黃應駒教授的頭額來,疑問縱使不能立即解開,也土少可以離答案更接近一步吧?


    泉吟香在一再被追問之下,皺著眉,道:“或許,再經過同樣的途徑,我可以記得起來!”


    原振俠道:“那還等什麽?”


    泉吟香出現了迷惑的神情未,道:“那……被吹下來的頭額,有什麽重要?”原振俠道:“有可能——”,他隻講了三個字就沒有法子再講下去,因為要講清楚黃應駒和輕見的頭部究竟有什麽重要,實在不是三言兩語所能講明的,而更重要的是——當原振俠想到這一點的時候,他不由自主,向泉吟香的頭部,望了一眼,心中在想:“難道在她這樣美麗的頭部,也有著秘密?在大腦的兩個半球之間,有著一片金屬片?難道……”


    原振俠望著泉吟香頭部的眼光,在刹那之間,變得十分古怪,以致泉吟香不由自主,伸手按住了包在頭上的白色圍巾。


    原振俠連忙收迴眼光來,道:“說起來……相當複雜,希望可以找得迴來。”他說得有點心不在焉,他不由自主地想到,所有人的頭額,其實全是一樣的,哪有什麽美不美麗的分別?


    再美麗,像泉吟香,在隻剩下頭骨之後,還不是一樣?


    原振俠不願再想下去,泉吟香向著墓碑,喃喃地道:“鐵男君,我要對你說的,全部說了,或許我早就應該對你說的。但那時我就算對你說了,你也一定不相信,現在,你如果聽得到我的話,一定會相信我!”


    她說著,又深深地鞠著躬,後退了兩步。這時,她的神情看來已完全恢複正常了,她道:“沿那條路再走一次,盡可能記起拋掉……的地方來,然後,我要趕迴東京去,迴醫院去!”


    原振俠陡然道:“泉小姐,迴到醫院之後,千萬別讓醫院方麵,對你作x光檢查,尤其是頭部,千萬別照x光!”


    泉吟香十分疑惑,又用手按著自己的頭部。


    原振俠道:“這是一個醫學的人的勸告,沒有別的意思……”他忍著心撒著謊:“你知道,x光照射,對人體多少是有一點害處的!”


    泉吟香道:“多謝你關心,我已經完全康複了,我想,醫生不會這樣檢查我。”


    泉吟香這樣想,那隻是她的想法,醫院中的醫生,卻不是這樣想。


    自從泉吟香一進醫院,初步檢查,她身上幾乎沒有任何地方有凍傷的跡象,而且迅速康健之際,醫院方麵就召集了幾個專家,和醫院中的醫生,舉行了一個公眾所不知道的秘密會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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