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雷斯垂德又有案子交給你辦了?”


    “我想是的。”夏洛克彎腰拿起沙發桌上的檔案袋,棕色牛皮紙,牛皮紙上有指印按下的褶皺,檔案袋很薄,在手指間幾乎沒什麽厚度。這從側麵證明了雷斯垂德給他的線索絕不會很多,嗬。


    夏洛克繞開圓孔處的白線,抽出幾張紙,和夾雜在其中的照片,像扇子一樣展開,在每張紙的左上角印有人物頭像,以及出生年月日,工作單位,人物生平,生猝年,另外的紙張和照片上印著死因和死狀。這是三份死亡報告。


    夏洛克認真審查了三份報告,半驚訝半平靜道:“隻有三份?”手臂一伸,隨意的將檔案遞給巫真。


    “應該還有更多的。”他說。“顯然他們目前隻找到了這些。”


    巫真反手將頭發用皮筋綁上,仍有幾縷黑色的調皮碎發垂在她的臉頰上。接過檔案,第一眼先是看到最上麵的照片。


    浮腫的屍體,麵龐青白色,被身上衣服繃著,漲得像個人形皮球,一戳就爆的那種。


    所以說,這輩子就算是死,也不要淹死,太難看了。媽都認不出是誰。


    “謀殺,自殺?”巫真問。


    “身上。”夏洛克迴答。


    巫真聞言,一張張照片拿出仔細看,一看明白了,怪不得剛才查看照片時心裏一股怪異感。屍體腳上通通沒有鞋子,一開始想到的是喜歡收集死者鞋子的變態,這樣的案子有過。


    再一看,男人穿戴的西裝革履,女人也穿著品味不俗,卻甚至連手表,項鏈,戒指這種基本點綴裝飾物都沒有。男人身上沒有就算了,女人身上也一點裝飾品都沒有,這就有些說不通了。


    像是自殺。


    夏洛克陷入沉思,他在辦案子時都是很沉默的,很少對閑人說話,隻有當著眾人的麵破案或是解開一個棘手的謎題時,才會滔滔不絕,神采奕奕。


    巫真抽動照片,微微偏著頭迎著光查看第二張照片,以及第三張照片。都是在河岸邊,很眼熟的河岸。她注意到照片把一座圓頂建築,上麵插著若幹尖柱子的剪影照進去了。


    “這是泰晤士河?”


    “是的。”夏洛克說。


    第二張照片不是在河岸同一地點,但還是能看到一點圓頂建築尖柱子的頂尖。第三張換了一個場景,打撈上來的屍體身下砂礫顏色和前兩張基本上是一樣的。


    三天時間,同一條河,三具屍體。


    鑒定結果為屍體上無傷痕,初步斷定為自殺。


    因為屍體浮腫無法快速檢測死者正確死亡時間,檔案上顯示死亡時間初步斷定為二十二號至二十四號一天死一人。


    那麽一個新的問題就來了:


    三個人約好了分別在一、二、三天,在同一條河,褪去身上所有裝飾物,投河自盡嗎?


    荒謬。


    “英國的自殺率高嗎?”不論自殺謀殺,這樣消耗人口,長此以往下去可不得了呢。


    “很顯然不高。”夏洛克說:“一般來說心髒猝死的比率更大,謀殺、情殺、仇殺稍次。”


    自殺不成立,謀殺未見端倪,雷斯垂德為什麽要把這份檔案一開始就拿來給夏洛克呢,想要在其他警官破案之前先一步“破案”搶功?從來沒有過。


    沒事找事?


    雷斯垂德不是那樣的人,她是說,誰會沒事來夏洛克這兒找虐,天才通常瞧不起智商比他們低的人物,夏洛克直接表現為嘲笑加蔑視,心靈上的打擊。


    而與雷斯垂德關係最近也最指使得動他的,麥考夫。會是他嗎?


    “不夠,不夠,還不夠。”夏洛克猛地站起來,穿著皮鞋直接從沙發桌上踩過去,走了幾步,走到做實驗的實驗桌旁,迅速轉身,微笑著問巫真。


    “我們晚上去飯廳吃飯吧。”


    “夏洛克先生,你上一秒還在討論與思索案子的事情。現在卻說要和我去飯廳吃飯,轉遍太快了吧?”巫真也微笑著說。“讓人猝不及防呢。”


    “哦,這是我的風格。”夏洛克歪頭笑了一下,煙灰色眼睛裏閃著莫名快樂的光。


    巫真太熟悉這種從他眼睛裏散發出的光芒了。


    “這次的案子讓你很感興趣。”


    “是的,非常對。”


    夏洛克走進起居室,拿起西裝外套往身上披。


    “但是還不夠,還會再死幾個人,讓雷斯垂德在泰晤士河邊加強守備,說不定能直接逮到想要投河自盡的人!這樣能省下我們一大筆功夫。”


    “還能救下一個人。”


    “是的。”


    夏洛克打開221b大門,向巫真做了一個“請”的紳士手禮,含笑頜首。


    巫真裝作提著裙子,微微一點頭,款款而出。


    能夠在飯廳看見麥考夫,這簡直比天外隕石直接命中地球的幾率還低。在此之前,巫真隻在三個地方看見過麥考夫,221b夏洛克的居室,第歐根尼俱樂部,以及非自願去的那個有著莫名恐怖意味的地下停車場。


    因此對於餐廳裏除了他們三個之外空無一人的狀況,也不奇怪了。


    或許餐廳方麵應該在門口掛一個“今日休息”的牌子,那樣別的顧客就不會以為這裏還在正常營業從而進入,如同誤入仙境的愛麗絲一樣,夏洛克是那隻引導愛麗絲的兔子——巫真絲毫不懷疑夏洛克在進入這裏之前已經看穿麥考夫的把戲,更何況,餐廳第一重門,是玻璃做的。她眼神不好,看不清餐廳裏麵被人包場了。


    大英政府是需要保護的。


    麥考夫坐在餐廳中央的一個鋪著精致白桌布的桌子邊座位上,他基本不離手的黑傘掛在椅背上。這個桌子看起來與其他桌子很不一樣,因為它鋪著別的桌子享受不來的精心準備的精致桌布,以及麥考夫·福爾摩斯紆尊降貴的就座,它應該感到榮幸,甚至可以在漫長的餐桌生涯內向其他桌子誇耀一生了。


    看見夏洛克和巫真推開玻璃門進入餐廳,站在餐廳門口,他習慣性嘴角勾起微笑,招了招手:“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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