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時58分50秒。


    英軍埃利斯中校終於張開嘴高喊:“林銳上尉,威爾斯親王軍營現在準備完畢,請你接收……”


    林銳還是冷冷地看著他。


    埃利斯中校的聲音變得嘶啞:“……祝你和你的同事們好運,順利上崗。上尉,請允許讓威爾斯親王軍營衛隊下崗。”


    林銳冷冷看著他,張開嘴喊出中國軍人壓抑了一百多年的聲音:


    “我代表中國人民解放軍駐香港部隊接管軍營!你們可以下崗,我們上崗!——祝你們一路平安!”


    特種大隊的禮堂一片歡唿,數百軍帽同時飛上天空。官兵們哭著笑著跳著互相擁抱著,雷克明揮起指揮棒,交響樂隊奏響了《我的祖國》。


    “這是我最好的結婚禮物!”劉芳芳哭著抱住了張雷,吻著他的嘴唇。


    何小雨撲在劉曉飛懷裏失聲痛哭,劉曉飛也是眼含熱淚:“我們中國軍隊接管香港了!”


    陳勇把哇哇哭的孩子舉上天空:“兵兵!爸爸的血沒有白流——”


    方子君撲在陳勇肩膀上哭著,陳勇伸出胳膊抱住她和孩子。


    香港街頭。民眾在大屏幕一片歡唿,無數小國旗和區旗揮舞著。


    徐睫在人群歡唿當中痛哭著:“林銳——我愛你——”


    屏幕上的林銳沒有表情,還在完成著接管儀式。


    a軍區司令部作戰指揮室。


    劉勇軍中將臉上眼淚流下來。


    何誌軍臉上也有眼淚。


    山西窯洞,薛喜財已經是痛哭失聲:“林銳,林銳你是好樣的!你是真正的軍人……”


    內蒙古敬老院。烏雲母親哭著念叨著,抱著林銳留下的在愛爾納·突擊時候的照片撫摸著林銳的臉。


    在林銳等中國人民解放軍衛隊的注視下,英軍衛隊撤出威爾斯親王軍營。門口的英軍哨兵跟著離去,中國哨兵上崗。


    “禮畢——”林銳高喊。


    刷——中國衛隊手中的56半自動禮儀步槍放下。


    23時59分57秒。


    林銳高聲命令:“半麵向右——轉!”


    中國衛隊半麵向右轉,麵向旗杆方向肅立。


    林銳高喊:“敬禮——”


    刷——他的右手貼在了帽簷上。


    中國衛隊行持槍禮。


    公元1997年7月1日0時整。


    《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歌》在香港威爾斯親王軍營響起。


    五星紅旗冉冉在林銳麵前升起。


    林銳的右手在行著最標準的中國軍禮。


    a軍區作戰指揮部。


    劉勇軍和何誌軍等高級軍官向屏幕上升起的國旗敬禮。


    特種大隊禮堂。


    音箱傳出的國歌聲中,全體軍人莊嚴敬禮。


    林銳肅立在國旗下麵,注視著國旗升上香港的天空。


    “禮畢——”他高喊。


    身後的衛隊刷地放下手中的步槍。


    與此同時,香港的14個原英軍兵營全部升起了五星紅旗。


    中國人民解放軍駐港部隊接管香港防務事務儀式順利完成。


    **


    公元1997年7月1日06點整。


    “開進!”駐港部隊司令員下達莊嚴的駐港命令。


    以光榮的“大渡河連”為前導的步兵旅車隊高舉香港民眾贈送的“威武之師,文明之師”的牌匾在文錦渡口岸通關踏上香港大地。


    6架迷彩色的直-9武裝直升機編隊掠過深圳河,出現在維多利亞海灣上空。


    10艘海軍艦艇從深圳媽灣港碼頭出發,在海麵劈開漂亮的浪花。香港海域停泊和路過的船舶爭相向駐港部隊海軍編隊鳴笛致敬,信號兵用燈光打出“香港,你好”的國際信號。


    艦艇駕駛艙,年輕英俊的中國海軍軍官在海圖上抹去了“香港”下麵的“英占”二字。


    守衛在威爾斯親王軍營高高飄揚的國旗下的中國陸軍上尉林銳對著朝霞抬起自己年輕的臉,武裝直升機編隊正在掠過他的眼前。


    他目送武裝直升機編隊離去,麵對門口爭相拍照的記者和民眾露出了自豪的微笑。


    公元1997年7月1日8時45分,中國人民解放軍駐港部隊各梯隊依次進入香港威爾斯親王軍營、赤柱軍營、山頂白加道三軍司令官邸、金鍾皇後軍營、半山般威軍人宿舍、柯土甸道槍會山軍營、九龍塘奧士本軍營、歌和老街高級軍官官邸、昂船洲島海軍基地、元朗稼軒廬軍營和潭尾軍營、粉嶺新圍軍營和大嶺保靶場、大山奧山大奧海軍觀察站等14個軍營。


    中國人民解放軍對香港的和平進駐,標誌著一個新時代的到來。


    1997年10月1日。


    中華人民共和國誕生48周年的國慶節,中國人民解放軍駐港部隊的第一個軍營開放日。


    香港赤柱軍營大操場,殺聲震天。


    手持打開槍刺的56半自動步槍的林銳上尉帶著200名步兵戰士在進行刺殺操表演,身手敏捷的戰士們動作整齊劃一,雪亮的槍刺在空中忽而突刺忽而挑刺,靈活的腳步踏著統一的節奏,甚至連口號也是一個聲音:


    “殺——殺——殺——……”


    觀禮台上掌聲陣陣,前來參觀的100多個香港社團的5000多名代表對解放軍戰士的精湛武藝和剛硬作風報以一片驚唿。


    站在人群之中的徐睫驕傲地看著在領隊位置的林銳,激動地鼓掌。


    武器展示。身著迷彩服的林銳頭戴凱芙拉頭盔,腳蹬軍靴肅立在武器旁邊。熱情的香港居民在田小牛的粵語介紹下體驗著國產輕武器,林銳帶著微笑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captain。”


    林銳轉過臉去,眼睛睜大了。


    徐睫摘下自己的墨鏡,微笑著看著他。


    林銳臉上是壓抑不住的驚喜,嘴張開卻說:“canihelpyou?”


    徐睫甜甜地笑著用英語說:“上尉,你是一個英俊的戰士。你的女朋友會為你感到自豪,她肯定非常幸福。”


    “謝謝,小姐。”林銳壓抑著自己的情緒,“你也非常漂亮,你的男朋友會為你感到驕傲。”


    那邊,那個跟隨徐睫的中年男人找到駐港部隊首長低聲說了幾句。首長點點頭,揮手:“林銳!”


    林銳看了徐睫一眼,笑笑跑步過去敬禮:“到!”


    “你,跟這位先生去一下,見個客人。”首長沒什麽別的說的,“半個小時,不要離開軍營,不要遇到記者。”


    林銳覺得很奇怪,看著這個戴著墨鏡的中年男人。


    “執行命令。”首長的話沒有折扣的餘地。


    “是!”林銳舉手敬禮,轉身跟著這個中年男人走了。


    赤柱軍營僻靜的後山樹林。中年男人似乎對這裏很熟悉,林銳跟在後麵滿腦子都是情況。中年男人站住了,指著前麵的樹林:“有人在那裏等你,我在外麵給你看表。”


    林銳納悶地看著他走出樹林站在路邊,自己往裏走去。他倒是不怕遇到什麽危險,隻是這也太奇怪了,這明明是自己的軍營啊?


    轉過一棵大樹,林銳還是沒有看見人。


    “你現在就要走了嗎?天亮還有一會兒呢。那刺進你驚恐的耳膜中的,不是雲雀,是夜鶯的聲音;它每天晚上在那邊石榴樹上歌唱。相信我,愛人,那是夜鶯的歌聲。”徐睫的聲音從他的身後飄出來,是英文的《羅米歐和朱麗葉》。


    林銳站住了,慢慢迴過頭:“那是報曉的雲雀,不是夜鶯。瞧,愛人,不作美的晨曦已經在東天的雲朵上鑲起了金線,夜晚的星光已經燒燼,愉快的白晝躡足踏上了迷霧的山巔。我必須到別處去找尋生路,或者留在這兒束手等死……”


    徐睫披長發披肩,白皙的臉上帶著淚水慢慢走過來:“那光明不是晨曦,我知道;那是從太陽中吐射出來的流星,要在今夜替你拿著火炬,照亮你到曼多亞去。所以你不必急著要去,再耽擱一會兒吧……”


    林銳一把抓住她的小手把她整個人揪到自己胸前:“讓我被他們捉住,讓我被他們處死;隻要是你的意思,我就毫無怨恨……”


    徐睫的眼淚在臉上盡情流著,將嘴唇一下子覆蓋上了林銳的嘴唇。林銳緊緊抱住她嬌嫩柔弱的身軀,吻著她的嘴唇。徐睫的眼淚流到他的嘴裏,林銳貪婪地吮吸著。


    “我想你……”徐睫幽幽地說。


    林銳撫摸著她的臉她的淚水:“我也想你。”


    “你真的很棒……”徐睫看著他的眼睛自豪地說。


    “在你麵前,我永遠是那個養豬的林銳。”林銳說。


    徐睫笑了,吻著林銳的脖子:“你也是隻長不大的小豬……”


    “你怎麽到香港來了?”林銳問。


    “作生意,趕上這種慶典我當然要來。”徐睫說。


    林銳奇怪地看著她:“我的意思是——你怎麽能跟我們部隊領導說上話的?這好像不是一般商人可以做到的?”


    “那我就不是一般的商人。”徐睫笑著點點他的鼻子。


    林銳還是沒有打消心裏的疑惑:“徐睫,你到底是做什麽的?”


    “我?經商的啊,怎麽了?”徐睫笑。


    “如果你的家族有這麽大的能量,我不會找不到你的資料。”林銳說,“找我沒那麽容易,能在中國軍隊各個部隊都有這種本事的商人家族,我相信屈指可數。”


    “你?調查我了?”徐睫有點緊張。


    林銳苦笑:“我也得有那個能力啊?我就是在報紙上翻了翻,在咱們國家知名的商人家族當中有沒有你和你父親的名字。所以我覺得奇怪,不知道你到底是做什麽的?”


    徐睫笑笑:“有一種商人是悶頭發財的,我和我父親都不喜歡張揚。我們是和國家合作做生意的,和軍方對外貿易部門也有密切合作,所以在軍隊有一些能量吧。這個很奇怪嗎?”


    “賣軍火?!”林銳睜大眼睛。


    “別胡說了!”徐睫拍拍他的臉憐愛地笑,“不是的!我們是正當生意,以後會告訴你的。怎麽,現在就開始惦記我們家的生意了?”


    “什麽話!”林銳急了,“我還想你跟我結婚以後徹底脫離你現在的生意,去山溝家屬院給我做隨軍家屬呢!我可不想脫軍裝,你就準備老老實實給我做隨軍家屬吧!”


    徐睫看著他的眼睛,幽幽地:“我的愛,我也想給你做隨軍家屬啊……在山溝的軍營裏麵,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簡單快樂……”


    林銳嘿嘿笑著:“我的大哥二哥都結婚了,我們也結婚吧。”


    徐睫嚇了一跳:“你說什麽?”


    “我說我們結婚吧。”林銳走前一步抱住她,“嫁給我,跟我迴我們的山溝!在特種大隊家屬院做個隨軍家屬,我帶戰士們訓練演習出任務,你可以教戰士們英語啊!附近的城市就有學校,大隊長可以安排你去學校教學,你的外語水平他們學校求之不得呢!——我們永遠不分開!”


    徐睫退後一步:“你在向我求婚?”


    “對啊!”林銳說,“我已經等了好久了啊!”


    “我們才見過幾麵啊?”徐睫苦笑,“你了解我嗎?”


    “就因為見不著你,我才受不了!”林銳看著徐睫的眼睛,“你知道不知道我想你都要爆炸了?甚至在想你的時候我無法唿吸!你知道這種滋味嗎?”


    “我知道!”徐睫的眼淚流下來了,“因為我也是這樣想你的!”


    “那你為什麽不肯嫁給我?”林銳苦苦追問。


    “林銳,我想嫁給你!”徐睫哭著說,“我太想嫁給你了!我太想跟著你去那個單純快樂的山溝去作個隨軍家屬了!我太想每天等你迴家吃飯,你不能迴來我就把飯菜給你送到你的連部!甚至給你送到訓練場我都願意!我願意讓戰士們叫我嫂子,我喜歡他們這樣叫我!我真的做的一手好菜,我從小就能作家務我會把家布置得漂漂亮亮的!你相信我,我會的!我會衣著簡單我喜歡粗茶淡飯,我喜歡給你作隨軍家屬!我做夢都想嫁給你做你的妻子,我會是賢妻良母的!你相信我!”


    “那我們結婚吧,我下個月就迴特種大隊了!”林銳眼睛亮起來,“我給大隊長寫報告,我們結婚!”


    “我不能和你結婚!”徐睫哭著喊出來推開林銳。


    “為什麽?!”林銳驚訝地看她。


    “我不能,我不能和你結婚!”徐睫哭著搖頭。


    林銳眼中的火焰熄滅了:“你還是嫌棄我窮……”


    “不是的!”徐睫哭著說。


    “你還是瞧不起我們那個山溝,瞧不起我們那個普通的部隊大院……”林銳眼中出現淚花,“你舍不得這些花花世界,你舍不得……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們的差距太大了,你是資本家的小姐,我是解放軍的戰士。我知道,你舍不得……”


    “不是的!”徐睫哭喊。


    “不用再說了。”林銳閉上眼睛。


    “我愛你——”徐睫撲上來抱住林銳,“我愛你但是我不能和你結婚!就因為愛你我才不能和你結婚!我不想讓你等我!這太苦了林銳!我不能讓你吃這樣的苦——”


    “死都不怕苦算什麽?!”林銳怒吼。


    “我真的不能和你結婚……”徐睫哭著鬆開他,“你忘了我吧,去找一個好女孩……找一個可以給你作隨軍家屬的女孩,讓她好好照顧你……你忘了我吧……”


    林銳驚訝地看著她一步一步後退:“你在說什麽?”


    “我說你忘了我!”徐睫哭喊。


    “這不可能。”林銳搖著頭,“這不是你!”


    “這是我!”徐睫哭著說,“這就是我!是我說的,你忘了我!”


    林銳剛剛要說話,那邊那個中年男人背對著他們在樹林外舉起手表:“時間到了。”


    林銳穩定住自己整理自己的軍容:“我不相信這是你說的,你徐睫不是這樣的人!我會等你找我,一直等下去!”


    他深唿吸把臉上的淚水擦幹淨,大步走出樹林,在小路上轉成標準的跑步走。


    軍靴聲漸漸遠去了。


    徐睫哭著蹲下了:“林銳,我真的好愛你……”


    那個中年男人慢慢走進樹林,掏出手絹遞給徐睫。


    徐睫接過手絹擦著眼淚,站起來平靜著自己。


    “我們該走了。”中年男人同情地看著她。


    徐睫點點頭深唿吸戴上墨鏡,但是眼淚還是從墨鏡下流下來。


    “你可以嫁給他的。”中年男人同情地說。


    “不。”徐睫搖著頭聲音顫抖著,“我不想他吃苦,我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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