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夜思,夜相詢


    其實,在年青人踏舟行來的時候,鍾晉已經jing覺。他停止修煉,摒氣斂神,努力使自己與身邊的長艾草環境渾然一體。這,並不是有意窺情。午夜,輕舟,青年,逆流而上,怎麽看都不像一個磊落光明的善茬,倒像一名偷偷而模的黑夜惡靈。


    果不其然,年青人停留在湖邊,思緒神感應四周環境時刻,鍾晉有一種被毒蛇盯上,全身就像沒有遮攔片縷,被雷達全方位鎖定,一股冷意自脊背瞬間冒到頭頂。身體,絲毫動彈不得,他斷定,年青人隻要雷霆出手,自己斷然毫無反抗能力,被一招致命。


    “奇怪,這年青人怎麽不把我給揪出來,還讓我聽到了許多的秘密?”他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說,發現一名潛伏的未知人物,不是把潛伏者當場擊斃就是打個半死,他可不認為年青人是一個善於之輩,看看他絲毫無顧忌的隨意淩虐霸家的蒙麵人就知道,此人心狠手辣。


    想不明白,鍾晉幹脆不再想,當下之急是理清思緒,解決問題。方才兩人的談話,他聽到了幾點消息。


    第一,鍾家的無世劍膽再次出世;無世劍膽他頭緒間沒有哪怕一絲絲的印象,不過,說起風驛城十大神兵,那可是赫赫威名的存在。修者有境界,武器有品階,說的就是武器對應人的境界也粗分為一致九品。一品最次,乃尋常砍瓜切菜的農刃;九品最高,具開山斷流,削鐵如泥的威力。


    而九品武器之上還有神兵。神兵有靈,靜之中有如巨靈鎮邪,萬侵難蝕;動之間有若神靈執掌,浩浩蕩蕩,威力無窮。風驛城十大神兵,皆是這種威能如海的大殺器,各世家的鎮族之寶。無世劍膽,排名第六,可見它的不一般,而它的出世,對鍾家乃至整個風驛城的格局都有著極為重大的衝擊。


    第二,霸家的霸道竟然在悄無聲息之間潛伏進入鍾家,yu奪取出世的無世劍膽;鍾晉心田升起yin霾,風驛城五大家族霸,狂,秋,賀,鍾相互牽連,又互相製約。


    其中,霸狂兩家流傳之久可直追大賀帝國千年前的開國年間,可謂是老牌家族的代表,具有豐厚的底蘊。兩家千年之間的合作,具有千絲萬縷的聯係,剪不斷理還亂,是風驛城最具代表的兩大舊勢力,一直打壓著百年前才剛剛崛起的秋鍾兩家族;


    新興的秋鍾兩大世家雖沒有殷實的家底,卻有著無限的朝氣和潛力,頂著霸狂兩家的打壓,一直倔強不倒,隱隱間有後來居上之勢。


    時下,最要急的是把霸道潛伏進入鍾家的事情告知鍾啟元。雖然,現在他依然還談不上對鍾家有過多的感情,不過,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家族的榮辱興衰關乎自己現在的生存大計,誰都不想自己的家族落敗,即便這個家族從來不待見自己。


    第三,霸家不知何種原因,勾搭上了仙門中人,這也得趕快把消息通知鍾家。


    所謂仙門中人,終年盤居靈山玄島,修為極為高明,他們生而自負,以仙人自居,超月兌世俗之外,不參廟堂,不拜神佛,不與野事,不受帝王將令。這也使得曆朝曆代朝堂都想方設法除之而後快的原因,試想,總有一些視社稷律法如無物的特殊人物存在,不諦於在睡榻之側,盤臥著一頭嗜血猛獸。


    索幸,這些人很少出世,鮮有與俗人爭端,隱然間隻成為令人爭相傳說的世外高人,倒令得朝堂並沒有與之死磕到底。


    如今,所謂的仙門中人竟然出現在小小的風驛城中並與霸家勾結,事情並不簡單吶!


    最後,今晚兩人的交談重點始終是‘飛仙圖’。蒙麵人嘴裏吐出的風驛城十大神兵,竟被年青人稱作不入流東西。而今,後者卻自降身份,遁入俗世,假手霸家追查飛仙圖,這定是一件遠遠淩駕於神兵的至寶。可惜,今晚聽到的消息雖然挺多,卻零零散散,不足以窺本追源,要不然也好有個應對的策略。


    “也不知道飛仙圖長什麽樣子,自己能不能撈得一些好處?”鍾晉如是想到,他不介意當個黃雀,至寶人人想得到,當然也包括自己。即便現在他的修為也就蛻凡三境,卻實打實的擁有五境的戰鬥力。


    且在聽到牧州府的來人竟是牧千語,她也在秘密尋找飛仙圖,而年青人又似乎挺忌憚牧家。待到時尋得飛仙圖,雙方爭奪,自己指不定也會有機會參乎裏麵,最好的結局就是從牧千語手中奪得飛仙圖,用來惡心惡心這個令人牙憎的女人。


    他心中,已經把牧千語歸為一個自忖道德楷模,目中無人的小女人之類。


    於此同時,風驛城城主府賀家,東苑紫林軒,水榭廊亭中。


    一襲碎花黃裙的鍾雨燕抱琴而駐,慕首哀思,舉指間琴聲破弦而出,音律同樣的哀情傷感,配上這清冷的月夜,更顯得黯然**。


    “鏗鏗鏗~”


    最後,鍾雨燕纖指奮力撥弄,在激昂的沉音中結束這曲哀悼的旋律,音符久久繚繞,方漸漸消去。然後,她盯著廊亭下邊的水麵,輕輕道“水榭底下那人,你聽夠了麽?如果你還想在水下喝飽汙水黃泥,恕不奉陪了。”


    嘩~


    鍾雨燕話畢,水榭下突然竄出一道水花,四散而去,一位邪魅俊美的公子翩翩而至。初時,貼身衣裳還沾染著水榭濕珠,不停滴落。


    蹭蹭蹭


    邪魅公子瞬間往前遞進三步,每前進一步身上水珠濕水便幹爽許多,在堪堪鍾雨燕麵前五尺處驟然停下,再觀身上,卻冒起滾滾白霧。稍時,衣裳便有了迎風而展的飄然,分明是已經幹透,好不飄灑。


    “好一個以身作爐,借勢為火,用來烘幹衣裳,這位公子好瀟灑,不去招蜂引蝶,實在可惜了。”


    “非也,非也”邪魅公子罷罷手“小技爾,何足道哉。小子木邪,冒昧造訪,誤偶聽雨燕姑娘彈得一手如此哀轉憂思的音律,甚為動情,勿怪才好。”


    “人生無聊,隨手撥弄,借以祭奠亡夫,不足以聞;木公子深夜到訪該不會是為了聽寡婦彈琴吧?那可要小心咯,帝國律令可是嚴禁寡婦門前出現男子的。”


    “雨燕姑娘別說笑了,在下過來隻是有事要相詢,毫無褻瀆之意。”木邪拿出一柄黑玉骨質的折扇,啪的一聲甩開,翩翩涼風,說不出的優雅。


    “哦!木公子倒說來聽聽。”鍾雨燕依然低首抱琴,輕聲道。


    “曾相聞,雨燕姑娘和鍾無世自小便感情甚好,親密無間;而鍾無世最最疼愛的也就是你這個小妹了。這,是也不是?”


    “世間冷暖,時間飛逝,物是人非。這都是一些陳年老史,不提也罷。”鍾雨燕緊抱著懷中璿琴,jing惕的看著木邪。心中,莫名的弦根被觸動,鍾無世這個名字已經好久沒被提及,甚至在風驛城中,各大家極力封鎖禁言,不準談論這個人的任何事情,好多年過去,他們終於做到了呀。


    “雨燕姑娘不必害怕,邪並無惡意的。”看著鍾雨燕的表情,木邪忙解釋。


    “你有什麽事情,快快說罷走人,如今風驛城雖然沒有幾年前嚴厲,不過,關於提及他的事情,被人知道也會有著許多的麻煩。”


    “好,在下先謝過雨燕姑娘。”木邪抱手作揖道“再聽聞,鍾無世天縱之姿,絕世之質,十六歲前卻也平淡無奇,與尋常平凡人一般無二,隻修得蛻凡五境;不過,十六歲後修為突飛猛進,短短兩年間便勢如破竹,披荊斬棘般衝破重重障礙晉得天人。


    十八歲的天人,嘖嘖!這放在帝國中也是一隻手都能數的過來的。”木邪讚歎道,心中,對這個風驛城的天才也是讚賞不已。


    “他,天縱之姿,十八歲的天人信手拈來;修行境界,在他身上,何足道哉?”鍾雨燕仿佛在說給木邪聽,又像是自顧自的低喃喃。


    “天縱之姿麽?小道傳聞,十六歲之前一直平淡無奇的鍾無世能在短短兩年間晉入天人,靠的是得到上古飛仙族的一件至寶—飛仙圖!”


    唰~


    仿佛一束光,又似一道閃電,本無jing彩的鍾雨燕徒然雙眼爆出深邃的芒電,直盯盯的望著木邪。


    嗖~


    她原地迅速消失,下一刹那便出現在木邪跟前,五指成爪抓攝後者。看其樣子,竟是沒有半點的留情。


    一道白光抵擋在木邪身前兩尺處,他左手附後,右手食中兩指撚訣挺直優哉遊哉置於距離左肩三寸處,鍾雨燕手掌碰到白光竟是再也不能寸進分毫。他露著迷人的邪笑,道“雨燕姑娘何必下此痛手?”


    “你待如何?”鍾雨燕無可奈何,眼前邪魅之人看似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分明修為極高。


    “在下早說了,我無惡意的,今晚隻是相詢姑娘事情。”木邪輕輕撤去白光。


    鍾雨燕也是識趣收迴抓攝,小心的後退一步,然後道“你要知道什麽?”


    “飛仙圖的下落。”


    “我說不知道什麽飛仙圖,你又如何?”


    “嗬!”木邪嗬笑著,看向鍾雨燕眼睛充滿了邪意,道“在下對美女說出的話,一直奉守的是相信,雨燕姑娘說不知道那自然是不知道的。我隻好去找另外與鍾無世有關的人了。”


    木邪話畢,也不再廢話,抬腳靜靜的後退,直至退到廊亭盡頭,就yu踏步離去。


    “慢著”身後傳來鍾雨燕的叫聲。


    木邪轉身望去,鍾雨燕仿佛下了極大的決心道“劍膽藏飛仙,無世亦無世,出世便出世。這是他最後見我時對我說過的話,隻消你不要去打擾他。”


    “謝謝,我答應你,不去打擾他,也不準別人去打擾他。”木邪說完踏足虛空,瞬間便消了蹤影。


    風蕭蕭,鍾雨燕雙目許些濕潤“傑哥,對不起,我答應小哥的,不會說出飛仙圖的秘密,以至於讓你枉死;現在我為了晉哥兒,卻又不得不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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