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大崇的三公主重嘉柔,顧無言這個從小在山裏長大的土鱉當然不知道,那是個命好到令人發指的人,從小錦衣玉食自不必說,集萬千寵愛於一身,親爹在的時候是公主,親爹不在了,親哥哥又是一國之君,榮寵長盛不衰。


    時運不濟,命途多舛這種事好像從來不會發生在她身上,當然,蘇白夙是個例外,畢竟蘇白夙這種情操高尚,節操爆表的大好青年無論放到哪個國家都會是國家棟梁,重皇帝也不好強求。


    不過聽到這話的蘇白夙還是變了臉色,那個丫頭頂著那麽大的名號他也不敢惹啊!


    顧無言瞅到蘇白夙的臉色變化,促狹一笑,“怎麽?你相好啊?”


    蘇白夙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卻並不開口。


    顧無言也就當他默認了,想著蘇白夙這個悶騷的就算喜歡人家也不會說出來,當下拍著他的肩膀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不過作為男人還是要主動些,我就不打擾你倆了。”


    他本也不願顧無言見到重嘉柔,甚至不願顧無言卷到任何朝廷俗事中去,見她這麽說,便也沒有阻止,一直目送那道身影消失在迴廊拐角,他才緩緩抬起手,一臉疲憊對管家吩咐道:“去迎公主吧!”


    顧無言嘴角的弧度在轉身的那一刻便徹底跨下,一個人坐在庭院中間的古樹下,伸手接住緩緩墜落的枯葉。


    原來自己始終是一個人啊!


    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之後,師傅小白師兄是她最親近的人,可是現在她才發現自己對他們依舊不了解,他們每個身上好像都有著秘密,而這層秘密隔開了她。


    顧無言自嘲一笑,提起劍在院子裏練了起來,管他呢,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憂。


    一時間劍氣流散,漫天枯葉,如同下著一場紛紛揚揚的雨。


    無論外麵為這一“悍醜妻”的來臨鬧的如何沸沸揚揚,丞相府裏的“悍醜妻”依舊自我自在,照樣天天在早晨和傍晚練自己的劍。


    前世讀書成績不行,做個老實搞研究的人不行,認真學門手藝更不行,追尋藝術的跟不上,投筆從商血本賠完,反正就是做啥都不成,諸事不順,幹什麽都沒勁。


    顧無言曾一度以為自己的未來就這樣一直迷茫無所事事下去了,可是後來她發現自己錯了,未來這種東西和前世的她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大好的青春,美麗的年華,就這樣隨著一次落水而逝去,微微有點不甘心啊!說不定在那個世界她會成就一番偉大事業呢?那啥不是說過嘛,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來著嗎?前世的她什麽沒經曆過,大任也是該降到她身上的時候了。


    顧無言練劍休息的時候常常會想,如果一切都沒有發生,如果她還是那個顧無言,如果現在的一切都是一場夢,那會是怎樣一副場景?


    頗為懷戀呢,雖然那裏環境很差,有時唿吸都有細砂,街上很吵,人心還有點不好,但畢竟是自己生活了那麽多年的地方,盡管在這個世界也活了十七年,可是先入為主是誰也改不了的。


    顧無言坐在庭院裏的古樹下傷感了一會兒,喝了口水便又開始揮舞她的劍。


    能進入後院當值的下人們最近在庭院裏看到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東西,有踩著兩隻輪子的鳥,有一隻站起來的鵝,還有一麵旗幟上摳出了五個星星狀的洞以及各種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


    怪者必有異。


    以至於走那條路的人一時間少了許多,不僅因為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看著有點嚇人,更重要的是,他們不想當替死鬼,誰知道管家會不會把氣撒到他們身上。


    每次丞相大人的“悍妻”利劍揮舞完畢離開後,府中的老管家便會出現為一地的嬌花女敕葉痛哭失聲,這些都是千金難求一株的奇花珍木啊!以往受到的待遇比活人還好,可是如今都毀於那個兇殘的女子之手,老管家捶胸頓足,痛心疾首,悔啊,悔不當初放那個兇殘女子進門!


    老管家老眼含淚望著庭院裏一株株植物成被修剪成奇模怪樣,劍劍犀利果斷,修剪出來的“怪物”線條流暢,形象生動,倒不失為一件藝術品,當然,這種觀點得是建立在樹木本身不具有大價值的前提下。


    將那個粗暴女子的惡行稟報給相爺,相爺一言不發跟著他來到庭院中,氣氛很低沉,老管家憋著一口氣不敢出聲,心裏暗喜相爺要發怒了。


    可是預想之中的暴風雨並沒有來臨。


    他無比明智的丞相大人看了許久那些奇形異狀的花花草草後,雙眼一閉,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嘴角輕輕揚起一個溫柔的弧度,似呢喃自語,低低道:“那丫頭是又想家了啊!”


    腦海中那個人矯健輕盈的身姿揮之不去,翩若驚鴻,矯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樹葉若流雪飄飄灑灑,劍氣又卷起一地塵埃,是誰的發絲輕揚迷了他的眼,那人練劍的場景看了那麽多年,可卻從不厭倦,試問能將殺氣騰騰的場麵輕易轉化成如此賞心悅目的人,除了她還有誰?


    那幅場麵一直被他珍藏在心裏,歲月推移,最終成為他不能與人言說的心底事。


    “李叟,今後她來練劍的話誰也不許打擾,不管是下人們還是來府裏的貴人們。”


    老管家被這巨大的差異弄得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抬頭詢問,可是他還沒說一個字,他家相爺聲音已經響起,“明白了嗎?”


    老管家低頭連連應是,“奴才這就吩咐下去,今後這個院子就是顧姑娘的,所有人都要繞道走。”


    ==


    “蘇白夙,怎麽覺得你這個丞相當的很閑啊!”


    “無言,你什麽時候才能意識到我是你的師兄。”一身便服的丞相正立在書桌前在宣紙上寫意,略帶無奈。


    “嘁,你是丞相大人,咱這種升鬥小民怎麽高攀的起?”顧無言對著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大快朵頤,一句話剛說完便又往自己碗裏夾了塊紅燒肉。


    “那你便一直待在這,我自當好吃好喝給你供著。”蘇白夙停筆,看著一幅山水田園躍然紙上,滿意地笑了。


    “得了吧!你要供著我還不幹呢!”放下筷子,一隻手撚起一塊點心。


    “還在生氣呢,那如何才能讓你安心被供著?”


    顧無言走到他旁邊,將還剩下的半塊糕點塞進嘴裏,“嘿,這小畫還不錯。”手已經貼上去了,待那隻手放開,蘇白夙隻看到一塊由油印出的拇指印。


    “既如此,那這幅畫就送給你了。”


    “我什麽時候說要了。”


    “……”


    顧無言那隻魔爪往一個方向一指,那裏正靜靜的躺著一件白色的衣服,“你懂的,給我縫衣服吧!”


    於是老管家又受到驚嚇了。


    他本來是想來向告知丞相大人三公主殿下又派人來了,走到書房前發現房門並沒有關,他一探頭便定在原地了,再也不敢往前伸進一寸。


    丞相大人這是在幹什麽啊?誰能來告訴他,相爺手中拿的絕對不是針線,相爺絕對不是在幹女紅啊,絕對不是……


    “無言,好了,不管是師傅還是小白都看不出來的。”蘇白夙將那件衣服抖開,撈起一隻袖子。


    顧無言對著那隻袖子定定的盯了許久,又翻過去看了半天,絲毫看不出有修補的痕跡,當初被那個刺客劃出的長口子就像完全消失了一樣,拍了拍蘇白夙的肩,對著他毫不保留地讚許道:“果然,你很適合幹這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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