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軍律,外來軍隊進城布防必須請示上級批準,可嶽元帥威名震天下,在大宋朝的軍中如神話一般存在。レ思路客レ正在惶恐不安的中州城守將劉青劉大人聽說金兵即將攻城,又親眼見得嶽元帥令箭,便毫不遲疑打開城門,讓韓將軍的八千多兵馬進城布防,主守東門,協防北門。


    看著自已的部隊盡數進了中州城,鬆了一口氣的韓天賜正在城頭觀望,秋天的雨下得氣悶得緊,將人的心思都打得cháo濕不堪。


    突然,遠處突然隱隱響起了悶雷之聲,心裏詛罵道:難道這鬼天氣又要下一場暴雨?可抬頭看了看,空中依舊青灰一片,沒有烏雲聚集。


    又側耳仔細聽了一下,那沉悶之聲卻是從地麵傳來,越來越來近,越來越響。不好,滾滾而來好像不是雷聲,而是馬蹄聲。


    渾厚低沉的蹄聲清晰入耳,北門守軍的心都懸得到了嗓子眼。與韓將軍一起目不轉睛的盯著北方。那聲音來得極快,片刻之後,已經望得見遠處黑壓壓一片,cháo水般襲卷而來。無數的馬蹄敲打著大地,滾滾煙塵衝天而起,直上雲霄,將遠處的天空都染成了渾黃之sè。


    突然,金兵速度慢了下來,開始向前徐徐推進,刀槍霍然高舉,閃耀出萬道寒光,頓時連ri頭都黯淡了下去。


    韓天賜暗吸了一口涼氣,冷汗從額頭滾滾而落,背心也濕了一片。這時才明白,當初自已乘一時之勇,帶著萬餘將士奔襲數百裏,輕擼金帝兵鋒是多麽無知可笑,如果兩軍正麵對決,隻怕一個衝鋒,自已的萬餘將士就將灰飛煙滅。


    層層疊疊的金兵一直推進到離城八百餘步,突然一聲怒吼:“殺”,十多萬人一起咆哮起來,聲浪炸開,震撼得宋軍的心中劇烈顫抖,中州城的城牆在這一聲怒吼中好似突然變得異常單薄起來,如同蒼茫大海中的一葉小舟,正在風雨飄搖中上下顛簸,隨時都能讓浪頭打翻,沉覆於漆黑的深海之中,而維係小舟苦苦堅持,還沒有讓風雨打翻的信念卻來自一隻金箭,因為這金箭上麵刻著一個嶽字。


    此刻正捧在中州城守將劉青手中。


    劉青五十多歲,身材微胖,麵白無須,像掌櫃的多過像將軍,靠著家世與謹小慎微的個xing熬三十年,終於熬出了四品軍職,做了這一城之主。


    他此刻正臉sè鐵青的立在北門城頭,目如死灰注視著城下不遠的金軍兵馬。


    有名小兵在金兵的怒吼聲中受到驚嚇,失神間手中突然一鬆,長矛“叮鐺”一聲掉在了地上。


    長矛落地聲讓劉大人也自覺失態,惱怒的盯了小兵一眼,鼓起勇氣將金箭舉了起來,大聲說道:“看到沒有?這是嶽元帥的金箭,嶽家軍正在趕來,大家死守中州城,嶽元帥天下無敵,一定能打敗金兵。”


    用盡全力把一句話說完,劉大人隻覺得緊握金箭的手心全是汗水,濕碌碌一片。


    什麽?剛才進城的軍隊不是韓將軍的嗎?怎麽劉大人手中拿著嶽元帥的金箭,城頭的將士瞬間激動起來,一股熱血湧上心頭,好像正在步步逼近的金軍也不是那麽可怕了。


    可金箭畢竟不是嶽元帥本人,剛帶起來的激動瞬間又讓金軍的腳步聲壓了下去,金軍每前進一步,中州城的壓力就增大一份,無邊無際的肅殺之氣滾滾而來,空氣好似都凝結如水銀一般粘稠。


    突然,嘩的一聲,前進中的金軍在五百步之外停了下來。數萬匹戰馬也一同猝然站立,中州城下頓時鴉雀無聲。


    隨著金兵前進的步伐嘎然而止,城上也陷入了死一般寂靜,殺氣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城頭的守兵大氣都不敢出,雙腿似乎已經在顫抖。


    片刻間已經衣衫濕透的劉大人發現手心全是汗水,此刻自已唯一的依靠居然就是手裏的這支金箭。


    “得得得……”金陣之中,突然衝出來一匹快馬,箭一般奔了過來,馬上一員金將直接衝到了城門五十步之內,左右跑了三圈,才猛勒馬韁,在正門前麵停了下來,馬鞭一指,衝城頭高聲喊道:“城頭可是嶽飛?”


    劉大人一愣,怎麽金兵也知道嶽元帥到了中州?雖然心中畏懼之極,可場麵也不能過於難看,膽戰心驚的走到城頭,向下喊話:“我乃本城守將劉青,嶽元帥不在城中,找他有何要事?本官可代為轉告”


    別人都明刀明馬,欺到了頭上,還問有何要事?


    這幾句說得軟弱無比,可這也是大宋王朝的通病,除了廖廖數人之外,誰不畏金如虎?


    金將跟本不理會他姓什名誰,居然囂張的跳下馬去,解開褲帶,居然衝城門尿起尿來,守城官兵氣得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隻能在心中咒罵幾句。


    金將一邊尿一邊笑道:“嶽飛既然不在,那傳個話與他。數ri前,我軍斬殺了幾名盜馬賊。本yu交到大宋官府尋問盜竊軍馬該治何罪,不料昨ri貴軍嶽飛遣使前來,說這批盜馬賊是他屬下,yu用千兩白銀交換盜馬賊的屍體。


    我主寬宏大量,既然盜馬賊愧疚之下,已經集體自盡,也不yu再繼續追究。屍體如今就在後麵軍中,可以立刻可以交還於他,不知何人出來代他領取?”


    金將說著,用力一揮,金軍陣中又跑出數十匹戰馬,向城門猛衝過來,卻並不靠近,隻在百餘步外來迴奔跑。


    劉大人定睛一看,原來每匹戰馬後麵都綁有兩具屍體。


    屍體大多殘缺不全,有人缺一隻了胳膊,有人少了一條腿,其中更有二三十具沒有頭顱。


    劉大人心裏“咯噔”一聲,心中忐忑不安,七上八下起來。可不明白事情原委,哪裏敢打開城門去收還莫明其妙的屍體?


    金將嘩啦啦尿著,見城頭無人上來答話,大笑道:“既然無人下來下來收屍,那我便將這些無人認領的屍體帶迴去吧。”


    說著向後猛一揮手,戰馬又上前二十餘步,在城門前來迴縱橫馳奔起來,馬蹄踐踏,塵土飛揚。屍體綁在馬後,撞在地上,讓尖石劃開,立刻拖得一片血肉模糊,有些更是劃得開腸破肚,一陣冷風吹過,血腥之味與塵土混合在一起,向城頭飄來,讓人聞之yu嘔。


    劉大人臉sè鐵青,嘴唇哆嗦,實在不知如何處理!


    猛然聽得身邊響起一聲怒吼:“住手,快快住手。”


    墨明棋妙18:00:20


    劉大人轉頭一看,原來是剛進城不久的韓將軍,心中一寬,既然他是拿著嶽元帥的金箭進城的,那麽他肯定知道嶽元帥的下落,這情景實在過於可怕,生自已再也支撐不下去而嘔吐出來,嘴唇哆嗦了兩下,拱手道:“韓……韓將軍,你來得正好,本大人突然身體不適,


    頭暈胸悶,這中州城防務便交與韓將軍,一應事情,連同城中數千官兵,都交由你指揮定奪。”


    原來韓天賜聽得北門馬蹄大作,匆匆趕來正好看見那慘絕人寰的一幕,氣得火冒三丈,城下金兵馬尾之上綁著的屍體肯定是嶽家軍刺候營死去的將士。自已令人前去交涉沒有迴音,想不到讓金人帶到城外,用來當做打擊守城官兵士氣的工具。


    兩軍交戰,即使有血海深仇,也極少侮辱對方戰死之人的屍體,金軍手段之卑劣,實在讓人發指。正yu與劉大人商量對策,想不到他居然臨陣月兌逃,將指揮權一鼓腦全部交了出來。韓將軍連忙勸阻,可劉大人執意說自已頭暈胸悶,無法堅持,請自已暫代主將之職,交代數句便在親兵的攙扶下,匆匆下城去了。


    不過估計劉大人說自已頭暈胸漲是真心話,因為他確實讓金兵在城下的一幕嚇破了膽。


    勸阻無效,劉大人一走,韓天賜往城下看去,這一看,血氣湧上胸口,幾乎暈了過去。


    數十名嶽家軍將士的屍體在戰馬來迴踐踏之下,已經肚破腸流,與塵土稀泥合在一起,成了血肉模糊一團。


    那金將尤在得意的狂笑:“中州城的軍民聽著。這此屍體跟本不是什麽盜馬賊,而是嶽家軍的jing銳,讓我軍一網打盡,我軍有心歸還,卻無人敢來收屍。如此膽小如鼠的膿包官兵,有何本事拒城頑守?


    限你們一個時辰之內,棄城投降,我主有好生之德,可免死路一條。如若執意不從,劍鋒所指,必定雞犬不留,界時悔之晚矣!”


    韓天賜忍無可忍,血管幾乎爆裂開來,從親兵手奪過弓箭,“嗖”的一箭shè出。


    可距離足有五十多步,雖然嚇了金將一跳,卻沒有shè中。


    韓天賜憤怒的咆哮:“我是本城暫代守軍韓天賜,迴去稟報你家主子,有種就放馬攻城,中州城數萬百姓,戰死到最後一人也絕不會投降。”


    金將倉促退了數步,將尿完之後的醜陋之物衝城門抖了兩抖,哈哈狂笑:“姓韓的漢子!希望城破之時,你的嘴還像現在這般硬,”說完轉身上馬一個唿哨,眾騎兵齊齊轉身揮刀,將綁在馬尾之上的繩索斬斷,狂奔迴營去了。


    城門之外留下的數十具屍體已經無法分辯出人的模樣,腦漿摒裂,五髒六腑流了一地,又讓戰馬踏得稀爛,更有慘者,大小腸生拉硬拽出來,在地上蜿蜒數米。韓天賜血氣上湧,眼中通紅,怒吼道:“聽我命令,從現在起,本將軍暫代中州城的守將一職,城中軍隊都歸我指揮,現在聽我號令,大開城門,為戰死的兄弟們收屍。”


    金軍離此僅數百步之遠,正虎視眈眈,加固城門還來不及,韓將軍居然命令大開城門?


    劉大人留在城門的一隊衛兵以葛統領為首,本就對劉大人將指揮權交出去本就不太服氣,雖然不敢明裏抗命,可心中卻暗自罵道:“聽說還是關邊韓老將軍的侄子,想不到是個愣頭青。如果城門一開,金兵乘機衝鋒過來,誰能抵擋?那中州城內十數萬軍民的xing命如何能夠保全?”


    韓天賜一聲令下,葛統領帶著城頭守軍居然紋絲不動,氣得勃然大怒,的對自已的親兵大命令道:“火速從東門調人,接管北門防務,出門收拾嶽家軍屍體,誰敢阻攔……”突然頓了一下,冷冷道:“不管是誰,殺無赦!”冷酷到極點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震得葛統領心頭一顫,將臉低了下去,萬一讓這愣頭青以軍令開刀可不值得。


    韓將軍自已的部正在防守東門,聽說主將無法調動北門衛隊,立刻匆匆趕來,將原先的城頭守軍盡數繳械捆綁,葛統領不敢言語,另兩個沒有眼頭的把總依仗與劉大人有些關係,嘴裏不幹不淨,罵罵咧咧,讓韓將軍的親兵一刀柄過去,砸掉了幾顆門牙,滿嘴是血,再無一人敢出聲反對。


    沉重厚實的城門“吱吱呀呀”推開了,韓將軍帶著衛隊第一個走了出去,才發現城門外如同修羅地獄,怪不忍睹。


    親兵眼含熱淚,將殘肢斷骸一點點用手捧了起來,放進準備好的白布裹好。


    韓將軍提著長刀,又向前走了數十步,像一柄殺氣衝天的戰刀,獨自麵對著十數萬的金兵,怒聲咆哮道:“犯我邊關,殺我將士,辱我亡靈,人神共怒!如此血海深仇,我韓天賜與中州城十萬軍民一同啟誓:戰死到最後一人,絕不讓你們踏進這中州城半步。”


    聲音帶著滔天的恨意向金營滾滾而去,他韓家的血脈在這一刻徹底蘇醒了。


    這一句血的誓言,不僅傳到時了金營,也傳上了城頭。


    聽到的軍士無不血脈賁張,心懷激蕩!原來低落的士氣瞬間提升到了極點。主將身先士卒,如此血xing,我們還怕什麽?原來對戰爭的畏懼的居然變成渴望起來。


    人生總是在坎坷中成長的,一個事業,一個國家,一個民族都是如此,華夏兩千年以來,經曆了多少次血雨腥風,可隻要信念還在,民族的脊背就不會崩塌。


    韓天賜也是如此,有一個光芒萬丈的家叔在前麵,既是韓家子孫幸運,也是他們的悲哀,因為叔叔就是一道壁立萬仞的高峰,誰也無法逾越。但自從見到了嶽元帥,這短短的半月,他見識了太多太多,也改變了太多太多。這一刻,刺候營眾人的血已經將他徹底的升華了,他的jing神世界已經到了另一種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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