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ri清晨,馮焰與周善起床出門之時,那段竹尚未從酩酊大醉中醒來,何欣則已經開始準備起早飯,隻有段玲一人坐在廊下一把小木凳上獨自玩耍。


    馮焰在欣竹父母答應下親事之後,就將這一家子當成了自己的至親,昨ri聽段玲說出她父親的手是被阿狗所傷,便一直耿耿於懷,現在見段玲一人在此,就上前道:“玲兒,哥哥問你一個事。”


    “啥事啊?”段玲放下手中的小石子,好奇地看著他道。


    “你昨天說的阿狗是誰啊?”馮焰笑眯眯地問道。


    他這一問,段玲還好,倒讓一旁的周善好奇起來,也湊了過來聽段玲的迴答。


    段玲嘟著小嘴想了想,迴道:“阿狗就是漁場那個壞蛋。”


    馮焰也是一嘟嘴,道:“他有多壞啊?”


    段玲思考了好一會,方才迴道:“很壞很壞,老是欺負我爹爹還有其他叔叔伯伯。”


    “哦。”馮焰聽後轉頭看向周善。


    周善與馮焰相處了多年,怎不知道這個小屁孩的心思,見馮焰露出懇求般的眼神,定是要請他出馬教訓那個阿狗。


    “此事過會再說。”周善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


    “嘻嘻。”馮焰卻是會意一笑,當下又和段玲玩耍起來。


    又過了半個時辰,在馮焰與周善用了早飯之後,段竹這才慵懶地起床。兩人待段竹草草用過早餐,就起身告辭了。


    這一次段竹沒有過多挽留,送了幾句一路平安之類的話語之後就與何欣一道將兩人送到了村口,待兩人的身影一消失,就立刻急匆匆地向漁場方向跑去。


    周善和馮焰沒有遠去,在村口繞了一圈後,就緊隨在了段竹的身後百餘丈處。兩人都是修士,腳力比段竹好上太多,一路跟著沒有被段竹發現。


    漁場距離村子大約有一裏路程,臨海處是一個小碼頭,停靠著七八隻木桅漁船,碼頭往下則是兩排雜亂的魚攤,又因是早晨,這一個個攤位之上並沒有多少鮮魚。


    馮焰跟著周善剛來到魚攤一頭,就聽遠處有吵鬧之聲傳來,於是跟著漁場中的眾人圍了上去。


    他人小個子矮,幸好前方有周善開道,沒有多久就鑽入了人群的前排處。隻見被四五十人圍成一圈的人群中間此刻站著兩人,一個是他的未來嶽父段竹,另一個是與段竹一樣粗壯的光頭大臉漢,赤膊的上身泛著油光。


    “媽的,老子懶得聽你解釋,遲到半個時辰,按規矩在這個月工錢中扣半兩銀子。”光頭大臉漢噴著唾沫衝段竹喝斥道。


    “王八蛋!”馮焰見那個光頭居然敢罵自己的嶽父,一下子火氣,輕罵道。


    這時,站在他身邊的兩個漢子各自議論了幾句:


    “半兩銀子,這可是段哥月工錢的一半了,這阿狗也太狠了。”


    “放心吧,段哥不是那麽好欺負的,等會隻要打起來,咱們一起上。”


    “好!”


    正當眾人都在等待段竹會如何迴答之時,卻見他將手中的汗衫往肩上一甩,對阿狗說道:“半兩就半兩。”說著他徑直走向一邊,不再理睬身前之人。


    他的這個舉動立刻引發了周邊之人一陣轟鳴。


    “不會吧?今天段哥怎麽了?”


    “半兩銀子,段哥下月可要揭不開鍋了。”


    “可惜咱們也窮,要不然接濟他一點。”


    “媽的,這姓段的今天居然不反抗,害我們白準備了家夥。”


    眾人議論紛紛,隻有馮焰與周善兩人知道段竹今天的表現與之前判若兩人的原因,因為自昨天收到二百兩銀子之後,他就不用再受這阿狗的氣了。


    除了他兩人,所有人都表現地十分詫異,其中表情最為誇張的就是阿狗了。他長大了嘴,目送段竹走向一側,直到對方快要沒入人群之時,方才醒轉過來,衝段竹大聲罵道:“媽的,你小子站住。”


    段竹腳步一停,迴身濃眉一皺道:“老狗,還有什麽事?”


    阿狗聽對方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罵自己“老狗”,胸中的怒火一下子竄起,漲紅著臉大罵道:“媽的你這個死窮鬼,真的是活膩了,你給老子聽好了,從今天起你小子不用來此處做活,趕緊給我滾蛋!滾蛋……”


    “今天就廢了你這條老狗!”段竹火起,大罵一聲,同時將肩上衣衫用力一摔,快步走向阿狗。


    “你想幹嘛?”阿狗後退一步,同時用力向後方招了招手。


    人群在一陣攢動之後,走出三四十人,各自抄著木棍站到了阿狗的身後。而人群中剩餘之人在沉默片刻之後,則紛紛走向段竹兩側,將其緊緊護在中間,從人數上看也有二三十。馮焰與周善就跟著這些人來到段竹後方,始終沒有被段竹發現。


    “你想造反?”阿狗將手下遞過的木棍揮了揮。


    段竹將兩邊yu往上衝的同伴攔下,指著阿狗冷笑道:“造反?嗬嗬,如果我段竹真想造反,怕你活不過今ri!”


    “哇,嶽父大人他好威武啊。”馮焰鑽出一個腦袋看著前方,不由佩服起來。


    “男人就要這樣,該衝的時候衝,該拚命就要拚命!”周善在一旁說道。


    “恩!”馮焰點了點頭,繼續將視線放在前方。


    段竹這邊的人數雖然沒有阿狗那邊多,但阿狗知道這個段竹以及手下一幫人都是不要命的,如果真的拚起命來,他絕對沒有完整離開此處的可能xing,現在他已經將話說滿,不可能將說出的話收迴,思量片刻後,決定拿出他最為依仗之物。


    “你們這幫雜種給我聽好了,明ri我的叔父,也就是老虎門正牌弟子段術真人他老人家就要迴家探親,你們若不想斷子絕孫就趕緊給我滾開。”阿狗趾高氣揚地說道。


    此話一出,還果真讓原本支持段竹的漢子們猶豫了起來。對他們來說,老虎門弟子就相當於神仙一般的存在,任誰也不敢輕易得罪。


    站在中間的段竹也看出了眾人的異sè,上前一步道:“老狗,你我之間的事與他們無關。你想讓我離開也可以,隻要將我的船還我就行。”


    “哈哈……”阿狗一陣長笑,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道:“太好笑了,居然還想著拿迴木船,這木船在你入夥之時就已經充公了,想要拿迴去,就用十兩銀子來贖!”


    “王八蛋……死老狗……”站在後方的馮焰聽到阿狗說出如此不要臉的話來,激憤無比,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下子就從人群中鑽了出去,並指著阿狗大罵道。


    這突然出現的一幕讓眾人一陣愕然,紛紛將焦點擊中到了中心處的那個十來歲的小孩身上。


    “這小屁孩是誰啊?”


    “不知道啊,他居然罵阿狗死老狗,哈哈,太過癮了。”


    “娘的,連這麽小的孩子都敢罵他,看來這阿狗果然不得人心。”


    阿狗正在大笑,突然聽到一個小孩衝自己大罵,瞬間石化,撓了撓頭問道:“你小子是誰啊?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馮焰,快迴來!”段竹見馮焰不顧個人安危出言相助,對馮焰的欣賞之情倍增,但馮焰畢竟是個孩子,他可不想這個未來女婿受到牽連,於是想要將馮焰拉迴。


    馮焰雖剛剛開竅,但他在老虎門異常嚴苛的體能訓練之下,無論體格還是反應能力都已經強出尋常孩童太多,甚至可與十五六歲的少年想比。


    他身子一側,立刻避過了段竹從後方伸出的手。


    “死老狗你聽好了,我是段大叔的未來女婿馮焰,你若再欺負他,我就讓你這輩子都下不了床!”他怒瞪著雙眼,用手指指著阿狗道。


    阿狗的大臉瞬時鐵青,他本就受了段竹的氣,現在又受到了一個還在尿褲子的小不點威脅,自覺臉麵盡失,一下子憤怒到了極點,也不管尊老愛幼、以大欺小之類,提起手中的大棍就朝馮焰砸去。


    馮焰見狀正想後退,就在這時,卻見頭頂處白光一閃,眨眼間身前就傳出了阿狗的慘唿之聲。


    “啊……是哪個天殺的……”此時阿狗手中早已經沒有了木棍的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血淋淋,而地麵之上則多出了五個尚在抽動的手指。


    眾人見狀紛紛向外圍逃竄,隻留下馮焰、段竹和阿狗三人站在原地。


    空中又是白光一閃,光芒散去,周善已經站在馮焰身前,冷聲道:“哼,自作孽不可活,今ri暫取你五個手指,若是再狐假虎威就替段術取了你的狗命!”


    周邊眾人到了此刻方才知道剛才出手的是何人,齊刷刷跪拜下去,口唿“見過仙人”。


    段竹也十分感激地向周善一抱拳,而馮焰則向周善拋了個欽佩的目光,之後便站到了段竹身邊。


    “都起來吧。”周善向眾人道。


    “啊……痛死我了……”


    “是。”眾人先後站起,弓腰站在一側,誰都不敢擅自說話。


    “砰!”周善伸出一腿就將在一邊哭喊不止的阿狗踢入了海中,之後向眾人道:“這段老哥是我老虎門穀豐真人的親家,你們哪個若是活膩了便可動他試試。”


    “天呐,原來是穀豐真人的親家。”


    “我等絕不會欺負段哥的。”


    “是啊,段哥平ri裏對我們很好,我們支持他成為這漁場的領頭人!”


    “支持段哥……”


    眾人見老虎門仙人親自給段竹撐腰,也不管情不情願,趕緊表起衷心來,根本不考慮正在海中撲騰的阿狗。


    “好!”周善點了點頭,繼續道:“這死狗自稱的叔父段術乃是我手下一名修靈士,迴去之後我自會向他仔細詢問,若他果真參與了凡間恩怨,便重罰於他,諸位隻需好好經營漁場不必擔心其他。”


    “是!”眾人聽後神sè各異,有的是發自內心的開心,而有的則是僅存的最後一絲希望也徹底破滅了。


    “師弟,咱們迴去吧。”周善自始至終一直板著個臉,倒讓馮焰看不習慣了。


    “嘻嘻。”馮焰衝周善笑了笑後,又轉身向著段竹重重磕了一頭,這才與周善一道離開了此地,向山門而去。


    段竹看著馮焰遠去的背影,滿意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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