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消雲散


    此時,稍瘦些的黑風,木歌還勉強可以直身而過,而霸王草幾人隻能半側身而過,速度不免慢了些。


    弱風聲這人就是典型的誓不罷休之人。在幽冥焰洞中設置了各種詭異的機關也就罷了,竟然還用這種方法想要置闖洞者以死地。狠毒之心觀者可知。估計就是清羽那一炸,觸動了機關。


    霸王草氣喘籲籲,抬胳膊擦了擦汗,嘴裏還不停的罵,“他老娘的,弱風聲他八輩祖宗的,這是要活活夾死爺幾個啊!”


    黑風也喘著氣說道:“不好意思各位,我不知道弱風聲還留了這麽一手,不然肯定不會犯下這種錯誤啊。”


    艾殤皺著眉頭穩穩心神道:“不知者無罪。弱風聲既然可以引火燒身,那麽把此洞偷偷移過來,定然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進洞者,若是逼不得已,他估計自己也會啟動機關死在這裏。這個人的頭腦非常精明,我們還真是小看他了。”


    “照你這麽說,他做這一切也是逼不得已?為什麽?難不成裏麵還有什麽更厲害的奇珍異寶我們沒見過?所以他才會完完全全的封閉幽冥焰洞?”


    “這個就不曉得了。修顏禪師說大荒隻有五靈珠,其他的還真沒聽說過。”


    黑風擦擦額頭點頭,“沒錯,大荒最珍貴的不過是金纏蛇和五靈珠。”


    洞口近在咫尺,然而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亮光卻越來越小。


    等眾人眯著眼看仔細了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他娘的一個大石頭正緩緩的移動著想要把洞口給堵嚴實!


    “用最快速度!!”,為首的楊旭天駕著木歌喊了一句,幹脆像螃蟹一樣橫著慢跑起來。


    眾人一聽趕緊照辦,也不管是不是身姿優雅,這種時候,逃命最重要。


    於是乎,一大排人就這樣擺動著屁股在甬道中蠕動著。


    楊旭天幾人率先出了甬道,也顧不上其他,趕緊去拉卡在石縫中的霸王草。


    幸虧霸王草矮胖,他身後的墨子梵和蔣清羽借著力從他肩上躍到了身前,然後一起來拉這個胖子。清羽邊拉邊罵,“死胖子誰讓你吃這麽肥!卡住了吧?誤事的家夥,迴京城不給你討姑娘了!”


    霸王草顯出一副無辜的樣子小眼睛看著忙活的眾人,許久歎了一口氣,“胖爺我死在這裏也心滿意足了,最起碼現在有了新任荒主,弱風聲也死了,我的仇也算報了。洞口快關上了,你們快走!別管我了!”


    那邊黑風楊旭天拚命的想阻止石頭的移動,可是石頭竟然還在兩人的反力下緩緩移動。不由得眉頭擰成了一股繩。


    “你個死胖子,迴京城減減你那一身肥膘,本公子還是說到做到,啊啊”清羽拽著霸王草的一隻胳膊吃力的往外拽,力道之大他自己都唯恐把他胳膊給活生生的拽下來。


    “蔣清羽!你他娘的這時候裝什麽英雄大義!難不成要我一個拖累你們一群麽?!!快放手!”,霸王草還在不依不饒的呐喊,氣憤的想甩開清羽的手,誰知道清羽反而拽得更緊了。


    “我們出生入死,就是兄弟。本公子一向喜歡裝英雄,更何況是這個時候!”


    霸王草急的汗流浹背,看楊旭天兩人也漸漸體力不支,這才大怒,“滾開!老子不需要你們救!老子孜然一身,死不足惜!誰用得著你們的可憐!滾!都給我滾!!”


    清羽一愣,墨子梵也挑挑眉抬頭。


    清羽竟然微微的紅了眼眶,盯著霸王草就罵,“你以為爺願意啊?!要不是爺答應了你迴京城讓你好吃好喝給你找姑娘,誰他娘的願意呆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墨子梵倒是用很稀奇的眼光瞥了清羽一眼,揉揉額角歎息道:“現在隻剩一個辦法,但是霸王兄的這一身皮就不保了。”


    清羽明了,皺了皺眉有些於心不忍,雙手運氣對霸王草道:“兄弟忍住了。”


    音未消,便一個躍身又到了霸王草身後,霸王草的身子已經被夾得特別緊,有些不成形了。之見一個衝擊波下來,眼前的一大坨肉就飛出了甬道。清羽眉頭一緊趕忙衝出去扶住他。


    墨子梵見他身上衣服破爛不堪,肚子和後背刮掉了一大片皮肉,血淋淋的,慘不忍睹,他不禁皺了皺眉。趕忙走過去扶著霸王草,向洞口走去。


    木歌,楊旭天,黑風幾人已經出了洞口,洞口已經很小,但是可以容納霸王草過去。


    眾人皆鬆口氣,這場劫難可算熬過去了。而幾人的情意也因為這同生共死而明顯濃厚了許多。


    在清羽的極力要求下,墨子梵先走出了洞口,然而他剛跨出洞口,瞬間洞內就有一團火影疾馳而來與清羽倆人撲打成一團。


    與此同時,巨大的石頭發出磨地的轟鳴聲,速度竟快了許多。


    眾人一愣趕忙看去,忍不住都白了臉色。


    那團火,正是弱風聲。


    他娘的這家夥生命力太頑強了吧!被毒箭射,被蟲子咬,被大火燒,又被石板夾。我靠,仙人也不過如此了吧!


    來不及思索,洞口已經小了一半,墨子梵幾人正欲衝下去,卻見一個人被狠狠的丟了出來,一下子把圍在洞口的幾個人都壓倒了。


    這力道,怕是用盡了生命中的最後一點力氣。


    還未來得及明白狀況,石頭隻留下一道很小的縫隙。


    兩個人,隻出來一個。


    幾個人不敢看出來的是誰,立即借著縫隙向洞內看去――霸王草身上燃燒著熊熊大火,痛不欲生,嘴咬出了一道血柱,他仍是怒吼著與弱風聲撕咬。


    本來皮肉都已撕破,又被火焚燒,如此情景,不敢想象。


    四周的牆壁噴著隱隱白氣。那是毒氣。吸入者,必死無疑。


    他們很明顯的看到,是霸王草踩著那個機關。


    他寧願粉身碎骨,也要在最後一刻殺死弱風聲。兩個人幹脆都不活。


    來不及叫喊,來不及控製巨石,來不及再看最後一眼,石頭轟然一聲,震落碎石,密不透風的合上了。


    四周安靜了。


    是死一般的沉寂。


    短短幾秒,翻天覆地。


    清羽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神情呆滯,幹裂的嘴唇止不住的顫抖。其他人麵無表情的趕忙撲滅他身上的火,然後一起躺了下來。


    他們又聽到一聲高喊――天佑大荒。


    他們曉得,那是胖子最後的一句話。至始至終,他仍心係大荒,惦念著百姓。


    然而現在,他終於如願以償的去見他的爹娘,可以給他弟弟解釋當年的事情了。他們團聚了。


    很久之後,幾個人麵無表情的起身,拍拍塵土,很有默契的誰都沒說話走出了那扇沉重的青銅門。


    似乎是許久沒有見過陽光了,他們一出門便閉起了雙眼,讓流動的明媚陽光透出眼簾照耀進身體裏,照耀進陰暗的心房。


    一場大劫難,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


    等他們適應了陽光放眼望去,忍不住驚愕。


    眼前竟然不再是荒漠,而是連根拔起的參天大樹。綠樹閃著透明光澤,遠望,藍天下山脈如浪連綿,白雲絲絲清細,慵懶閑適的緩緩漂浮於明淨湛藍的天空,目光忍不住如野馬在前方開闊平展處狂奔而來,在每一寸山肌與綠蔭中轉折跳躍。


    眼前此景,竟如仙境一般。不免令人詫異。


    “這是大荒原本之景。雖有黃沙席卷,卻也擁有綠蔭萬頃。如此來看,弱風聲設下的種種迷境已經消失,他真的已經死了”


    沉默半晌後,黑風緩緩解釋著。


    於是眾人再次沉默。


    這一切,歸功於那些戰死的人。更包括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大義之人,霸王草。


    他們仰望著天空,深深的唿吸著清新的空氣。


    隨著腦神經和身體的緊繃放鬆下來,他們才覺得身體到處都是疼痛之感。


    在眾人不經意間,身後的墨子梵無力倒地。


    等墨子梵醒來,他沒有如願以償的成為毒屍然後幹脆決絕的殺了自己,而是頭腦清醒,除了一條胳膊沒了知覺,兩條腿隻能踉蹌著走幾步,別無大礙。


    但這些也足夠令人絕望了。


    他睜開眼,墨色的眸子凝望著眾人擔憂的臉龐,嘴角輕挑。


    清羽見他一醒露出孩子氣的笑臉,“墨老弟,你是怎麽撐過來的?”


    當眾人看到他的胳膊時,都不免倒吸一口冷氣。兩條腿差不多已經廢了,可是他竟然吭都不吭一聲,就這樣走了那麽長時間,還要時時刻刻保護他們的安危。他們實在想象不到,他是靠著怎樣的毅力走出來的。


    差一點,他就完全屍化了。


    多虧黑風到了他的大殿裏扒拉出兩顆續命丸,一下子都給他服用了下去。這才救了他一命,使屍毒退去一半。


    然而這終究不是萬全之策。不過五天,墨子梵依然會屍化,依然會死去。


    於是,他們不做多留,告別黑風向昆侖峰進發。


    “放心吧,等到你們再來之時,我定能給你們一看大荒的奇妙之景。”黑風跟他們告別揮手,稚嫩的臉上濺著血光,揚著灰塵,一副少年模樣卻遮擋不了散發著的絕代風華之氣,“隻是可惜,火靈珠我現在不能給你們,若可以,十日後,我會親自前往給你們送去,”他的眸子看了一個又一個人,最終看著他們一樣狼狽的臉龐道:“還有,謝謝你們。兄弟們。”


    清羽笑了笑,“別矯情了,你趕緊整你的大荒去吧。我們走了。後會有期。”


    於是,幾人雙雙抱拳作禮,“後會有期。”


    隻有五天時間。他們已經筋疲力盡,可是仍咬著牙在堅持。


    春天來了。


    耳邊突然有了一陣空靈輕盈的鳥啼聲,她以為是在夢中,或者21世紀,亦或者,奈何橋。


    漸漸的,她的手指有了一絲感覺。她下意識的悶哼一聲,轉而欣喜的發現自己竟然沒有死。


    忽然木門發出吱呀的聲響,有人推門而進,腳步聲臨近床邊,頓住。幾秒後,那人在床榻邊坐了下來。


    魅兒感覺有人在輕撫她的臉頰,指尖溫柔,令人沉醉。那人卻忽而歎息一聲,似是發泄心中的不快。


    魅兒被這一聲歎息驚到,害怕起來,腦子昏昏沉沉,嘴巴張了張,“墨墨子梵?”,那人觸碰她臉頰的手指明顯一頓,繼而拿開。“他在你心裏,就這麽重要麽?”


    她愣了一愣,努力的晃晃腦袋睜開了她那攝人心魄的清澈眸子,在不可思議的心緒下,瞳孔倒映出那張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臉。


    她的嘴幾度張開,卻啞口無言。


    那人見此淡淡一笑,“魅兒,好久不見。你似乎…過得不好。”


    魅兒愣了半天,沒說話,隻是僵硬的看著他,緩緩滑落兩行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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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歡樂的季兄迴來了。可是一切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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