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外生枝


    他們並不知道幽冥焰洞到底在何處,眼看著天邊已泛紅,夕陽西下,幾個人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不過幸運的是,艾殤昏睡了幾個時辰便醒了過來,神智都已清醒,當清羽拍著自己的胸脯一臉傲慢的說是自己救了他時,艾殤臉黑了大半邊,盡可能的遠離,再遠離那個花花公子。


    楊旭天以自己的元氣分成三股分別注入到了霸王草,木歌和艾殤體內,自己也損耗了不少,他隱隱擔心,唯恐弱風聲再追來,那麽他們可能真的就再劫難逃了。不過,他們這方圓十裏,卻是安靜的出奇。


    一夜無話。


    次日淩晨,幾個人零星的睡在地上,身子掩埋了大半的身體,墨子梵一夜無眠,靜靜的望著眸子中倒映出的朝陽,出神的想著事情。他的臉色越來越差,如同宣紙般的蒼白無力,坐了一晚上,身子也有些僵。


    清羽明顯感覺到了他的異常,覺得自己睡一會兒也就精神飽滿了,大義凜然毫不客氣的坐在他的身旁,側頭看著他道:“想什麽呢?”


    墨子梵波瀾不驚的迴過神淡淡迴道:“沒什麽。”


    清羽心底歎口氣,想著墨子梵這樣真是讓人不爽啊,然而還是關切道:“你睡一會兒吧,我來守著。”


    他輕輕搖搖頭,“不必。”


    清羽隻好作罷,兩人沉默了很長時間,他最終道:“是生是死,全看造化,命由天注定,躲不過的,看開點”,他心知肚明墨子梵心底到底在想什麽,不知道魅兒姑娘現在如何了,想想,他們新婚兩個月不到便動身前往江南巡遊,然而,一念之差,兩人分道揚鑣。也真是苦了他們了。


    “清羽兄,你不覺得奇怪麽?師父失蹤之時,是我了解自己身世的後兩日,再後,我們碰上那麽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他頓頓,蹩眉,“事有蹊蹺。”


    清羽愣了愣,一邊為自己猜錯了他的心事而汗顏,一邊又認真的理了下思緒,半晌點點頭,“確然,師父不知所蹤,而我們又是馬不停蹄的四處奔波尋找線索,但是,像妖星草,鳳蝶環,藍又彩浮,華冥劍,也確實是我們所需啊。”


    墨子梵這才看了他一眼冷笑一聲,“華冥劍自進入大荒便被封印在楊兄體內無法拿出,而那些東西,誠然是一時之需,但也不是可以奪取火靈珠的最佳兵器,其實他早就知道,他的那個蛇杖,才是真的有用處的。”


    清羽頓悟,伸出右手的食指,臉色一變,“修顏禪師的壽德源沒有靈童,卻有個徒弟。他自稱自己從未進過大荒,不染紅塵之事,卻了解大荒有一處叫生死輪,這些都可以不深究,但是,他的那杆蛇杖,卻是大有來頭啊。”


    “哦?”墨子梵挑眉,“此話怎講?”


    “哎呀!”清羽白他一眼,解釋道:“傳聞,天開辟地之時海麵驚濤駭浪直達雲霄,風起雲湧,光芒絢爛,太陽與月亮同在,也就是當時最有名氣的“吸靈時”,聽聞天兵天將也前來駐足汲取精華,攝得精華者,穩穩升天不成問題。也因此大地之光將千年封化的蛇妖的變換成了啊!什麽東西這是!”


    清羽講的津津有味之時,一個黑乎乎的東西直直的從天而降,一下打在了清羽的腦殼子上。


    他這一聲的大叫,吵醒了楊旭天他們。


    幾個人揉著眼睛歎著氣緩緩起身圍成一團,看這黑乎乎的東西是什麽。


    清羽用雙手輕輕戳了一下,聞了聞,“嗯,手感細膩潤滑,特別有感覺,嗯,隻是有一股怪味,好像還挺熟悉”


    “是麽?我怎麽沒聞到?”,艾殤說著就要看看這到底是個什麽東西,然而還未觸碰,那家夥竟然自己一動,翻了個身。


    眾人大驚。


    墨子梵瞥了一眼淡淡道:“這是烏鴉,弱風聲的手下”,然後盯著那個東西幽幽道:“我說的沒錯吧,黑風小弟?”


    正在眾人訝異之時,眼前的東西好像有了生氣,“撲哧”一聲猛然煽動翅膀飛向遠處穩穩的立了起來,泛黃的眼珠盯著墨子梵看了一會兒,最終幻化成一名英俊挺拔的小少年。


    他的皮膚黝黑黝黑,看來是長年累月暴漏在陽光之下所曬,然而,他的臉上卻有兩三道觸目驚心的疤痕。這名叫“黑風”的少年倒也有禮貌,恭恭敬敬的彎下腰做個禮,“見過幾位公子,墨王爺。”


    墨子梵沒有看他,冷冷的開門見山,“來跟蹤我們?”


    少年一笑,宛如皓月,露出潔白的牙齒,分外明媚,然後笑著說:“王爺想多了,我是來幫你們的,聽聞你們要找幽冥焰洞,我正好知道在哪裏。”


    墨子梵冷笑一聲,“弱風聲未免太高看你了。”


    黑風並不生氣,一貫的微笑,他泛黃的衣衫微微飄動,往前走了兩步,似乎是苦笑了一下,“你們不相信我也沒關係,畢竟我從小就跟在弱風聲身邊。但是你們要明白,若是我想告密,我大可直接告訴他,我也可以撈個好處。實話告訴諸位,幽冥焰洞在哪兒,連荒主都不曉得,他所知道的幽冥焰洞,是假的,弱風聲早已經將真的幽冥焰洞利用幻術轉移到別的地方了,而這個地方,大荒之內,曉得的人,除了他,就隻剩下我了”,他邪惡的上揚嘴角,弧度更深,“你們就是死,也找不到的。”


    楊旭天打量了他一下,問道:“你現在告訴我們,怕是想引我們上鉤吧?”


    黑風看了他一眼,迴憶了一下啞然,“啊,我認得你,迷龍教教主。你那金蟬脫殼引走王爺之計,小兄弟很是佩服呢!”然後移迴話題,“其實,我是不受弱風聲控製的,可能是因為我對他過於忠心耿耿的緣故,他沒有逼迫我吃丹藥,你們也聞見了,我身上的氣味是極清的,那都是別人的氣味弄到我身上了而已。”


    “既然你說你對弱風聲忠心耿耿,為何現在來幫我們?”,艾殤問道。


    黑風明媚的笑容黯然了不少,聳聳肩,“你們不會了解我的感受,在我還沒出生,弱風聲就捕獵了我,你們曉得一破殼睜開雙眼就看見詭異微笑的感受麽?我從來沒有得到過溫暖,你們也看到了,我身上的傷痕都是被他打出來的,我的羽毛本是濃密黝黑發亮的,可是現在越來越少,他甚至甚至拔過我的羽毛挺巧的,當時我在墨王爺身邊跟著,不小心讓墨王爺給前麵設了個障,結果”,黑風指著自己的肩膀處,一大塊的青紫色淤血,“他就當著墨王爺的麵懲罰了我”,然後歎息著用右手捂住臉,“真丟人啊我一直在忍,可是已經超過了極限,絕望之時,我遇到了你們,你們也把我帶走吧,我受夠這裏了!”


    眾人靜靜聽完,一邊唏噓,猶豫不定。


    霸王草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過來,擠了過去,“我理解你的感受”,說著,眼眶中泛起淚花。


    清羽鬱悶,“霸王兄偷聽別人講話不好哦”


    霸王草沒搭理他徑直走到黑風身邊,黑風看著他錯愕了一下,隨即行禮,“霸王總管!”


    霸王草扶起他,笑了笑,“我見過你雙親還有你的兄弟”


    黑風愣住。


    “你雙親以前盤踞於我家院裏的一顆荊棘叢中,可惜後來,他們還是沒能保住你之後,我也被擄走了。”


    沉寂半晌,黑風才終於換成明媚的笑容,“我早已猜測他們會升天,嗬嗬,這樣也挺好的,不用再受苦”


    霸王草歎息一口氣,咳嗽了兩聲轉過頭看向墨子梵,“王爺,你可以不相信一個人的外表,但是你不能不信他的內心。”


    清羽皺眉,“你什麽時候會說這麽酸氣的話了?”


    霸王草瞪他一眼沒理,隨後他們都看向墨子梵,等著他的決定。


    他的手掌隱隱作痛,疼痛過後,漸漸沒有知覺。他凝望著已是大亮的天空,沉默半晌,最終擺手。


    黑風感激的笑了一下,“謝王爺信任!”然後對他們道:“你們傷成這樣,遇到弱風聲肯定逃不了,我知道曲沙哥哥在哪兒,我帶你們去救他們,然後我們一起去幽冥焰洞,大不了殺出一條血路,你們放心,我絕對會幫助你們順利拿到火靈珠!”


    “曲沙是誰啊?”


    “就是那天幫你們去生死輪救人最後把自己兄弟給搭進去的人啊,有些口吃的那個”


    “他還活著?!”


    “嗯,弱風聲覺得留著他有用處,可能會有陷阱,我們都小心為好”,說著拿出一瓶紅色的東西給每人都倒了一點,解釋,“塗在身體上任何一處都可,這種血可以擊退死人還有一些已屍體為食的蟲子,很有效的。”


    幾個人修行整頓過後,跟著黑風朝某一處走去。


    看著他們的背影,墨子梵隱隱歎息揉揉眉心,心頭陰霾揮之不去,索性不再思考,跟了上去。


    江湖險惡,人心難測。還有一句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些,都將人之本性描繪的淋漓盡致。


    他們繞來繞去,始終兜著圈子,在黑暗中摸索碰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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