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傾心


    我一直記得那驚鴻一瞥,你麵帶笑容,傾國傾城。


    既來之則安之,魅兒這些天心情慢慢好轉,也漸漸適應了古代人緩慢的生活節奏。這對於21世紀充滿競爭和壓力的時代,截然不同,魅兒也樂在其中。


    “小花小花!快快快!晚了晚了!”


    她起晚了。而且在這個重要的日子。


    艾幽的大喜日子。


    魅兒看著銅鏡中自己的隱隱的黑眼圈,心痛的歎息,好好的一副皮相愣是被自己給糟蹋了。心中思索著,呆呆的看著銅鏡中小花靈活的給自己挽各式各樣漂亮的發髻。


    這些日子,幾乎京城中所有人都知道了柳府大小姐死而複生的奇跡,最關鍵的是她一改往日的懦弱,竟大方起來,樣貌也嫵媚動人了不少,美若天仙。


    當然,這都要拜那天魅兒很霸氣的當著一群閃著好奇的大眼睛的無辜百姓的麵兒扒掉李公子的衣服並且往李公子身上寫字所賜。


    京城中理所應當的頓時熱鬧非凡。特別是柳府,所有的公子哥上門提親也就罷,偏偏李公子這時聲稱若讓魅兒嫁給他,他便不追究以前的事,否則他會告到衙門,處置柳府。


    “該死的小人!”魅兒暗自罵道。這兩天因這個流氓整天找事,她都快瘋了。


    現在,她深刻的認識到自己當時行為有多不妥了,好歹也得帶個黑紗帽再犯罪阿。


    “小姐不必費神。現在人人都知道李公子的可惡,也看到小姐您多麽勇敢無畏,行俠仗義了,就算是他聲稱討伐柳府,他也沒那個膽子了,況且怎麽能對美人粗暴無禮呢?”看到小姐一聲聲歎息,小花開始想方設法的安慰主子。其實,她的話也不是不無道理的。這麽想想,魅兒倒放心許多。


    換了一身鮮豔紅色的,鐫刻了很多精致紋路的蝴蝶裙,鋪上少許粉底,胭脂。帶些飾品。便匆匆提裙邁步向奶奶的別院走去。


    用早膳的時候,老人家皺著眉頭第一百五十遍的提起那天魅兒行俠仗義的事,厲聲教育著她。


    並不是說她做得不對,而是太危險,萬一出差錯,可怎麽辦呢。魅兒一臉膽怯的喝著粥,對奶奶的指責唯唯諾諾。


    唉,女人就是女人,就算換個朝代,過了幾個世紀,也一樣喜歡不厭其煩的嘮叨,這是通病吧。魅兒心裏想著。


    用過早膳後,有一男子姍姍來遲。


    “真是不好意思,我來晚了!”人還沒見,卻先聽見了一聲男子特有的豪邁渾厚聲。


    “兔崽子,你怎麽又過來了!?”這邊老人一臉的不悅。


    魅兒這時正一臉賠笑的安慰奶奶,又是錘肩又是揉腿。聽聞便好奇抬頭。


    長得還不錯。至少比李小人強。這是魅兒對他的第一印象。


    “奶奶,你怎麽可以這樣說我!我好歹也是您的後代阿!”那人踏進門檻先是畢恭畢敬的笑著看了老人迴了一句,又把目光對準魅兒:“呦魅兒!!好久不見!嘿嘿!來來,讓哥哥好好看看你!魅兒,你可嚇死哥哥了!”踏步上前欲擁抱魅兒,卻驚叫一聲。


    迴頭看,老人很可怕的拿著雞毛撣子是的,是雞毛撣子。


    “哇?古代竟有這玩意兒?!是我曆史學得不好麽?”魅兒驚奇的睜大黑眸,並不忘讚以哥哥同情的目光,同時見證了一位七旬老人的身體能健壯到何等地步。


    隨後的混亂情景,為了各位的身心健康,還是不具體描述了。


    虧得有人通報時辰已到,該起駕去艾府了,不然,真的不知道哥哥的屁股得開多大多燦爛的花。


    隨後魅兒得知,這是她三個哥哥中的其中一個排行老三,名為柳尚許,當問到另兩個哥哥的去向時,柳尚許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說是害怕某些人的責罰,說著看了柳夫人一眼,為了保命去跟隨父親駐守邊關了,縱然清苦了些,但男子漢,就該如此豪邁,能吃苦耐勞。當問及他自己為何不去時,他嘿嘿一笑,“因為我知道我的好妹妹不會有事的”,魅兒汗顏,太狡猾了,奶奶輕哼一聲,“騙誰啊?你不就是成天跟你那群公子哥瞎混麽?”魅兒望著柳尚許求答案,得到他憨憨的笑。


    轎子停穩,女子被人扶著從轎中走出,便迫不及待的抬頭張望。


    這艾府也如此氣派,古老堅硬的石牆上雕刻著各種美麗精致的圖案,在陽光下格外引人矚目。這麽想著,卻聽遠處有人喊了一聲,緊接著是浩浩蕩蕩的人流湧來。


    “哎呀真是漂亮”


    “哇神仙一樣的姐姐,果然名不虛傳!”


    “看你那眼睛,餓狼?沒良心的東西,她比我漂亮麽?”


    “那是不可能的。”


    “哼~”


    “嗯,你怎麽可能會如此有魅力?”


    “咦死老頭子,欠收拾!!”


    “……”


    魅兒被這麽一群人團團圍住,明知他們在誇獎自己,心裏還是不好受。


    因為她小時候就是這麽誇動物園裏那群奇形怪異的家夥的。


    “墨老弟,你飛過去瞅瞅,那群人在看些什麽?”那男子看著前麵烏黑一團一臉茫然,握緊手中折扇――為何要握緊?嗯,因為他害怕此言一出再讓身旁這白衣男子給毀掉。


    上次那扇子他命人打撈了三天翻遍整個河流都毫無蹤跡,可惜了這一幅絕世好作。心裏也默默猜測,這人背著他學會了什麽高深莫測的功夫?一般人扔個扇子怎麽可能會有如此大的力道,輕盈的扇子竟然沉落河流。


    “何必讓我大費周折?這樣吧清羽兄,你看――”說著手中運氣:“把你直接飛進去,看的更真切,如何?”雙手模模糊糊出現一團白霧,漸漸變大,氣勢也挺猛。


    “呃,嗬嗬嗬,不必不必,勞煩墨師弟”清羽一聽連忙按下墨子梵雙手。武林中人都知道墨子梵的功力深不可測,稍微動動手指頭都足以讓某生物飛出去老遠,然後空中一閃一顆星,格外耀眼。


    清羽一臉悻悻:“不鬧了,走罷,過去瞅瞅,興許是新娘子到了”


    然後大步邁去。


    可還沒走到跟前,艾府來人,便把穿紅裝的女子,一位老人,還有一個捂著臉表情痛苦的男子迎了進去。


    “還真是不幸,還沒見著人又走了,不過看那女子確實美,是吧?”清羽頓時後悔了,也是,這人半天都吭不了一句,便找台階:“咦?艾殤老弟人呢?想必在後院,我們看看去罷”很像自言自語,清羽默默歎口氣。怎麽就交到這樣的兄弟?損友損友


    “呦你們終於到了!等了好久!生怕你們不給麵子!”


    說話的人是艾府之尊――艾薄荷。


    是的,那中年女人的確喜愛薄荷,傳說她出生時,娘親咳嗽的厲害,泡薄荷喝了一杯水,便不咳嗽了,然後一聲嬰兒叫劃破天空。


    果然古代之事帶有濃烈的奇幻色彩,原來在這一代就被人毫不客氣的潑上一桶顏色阿。魅兒優雅的坐在椅子上找樂的想了想。


    她的丈夫死得早,家中一切事物由她打理,很是操心。不過,今天愛女出嫁,對方雖家境一般,那男子卻是真心愛她,想到這兒,心中負擔又少了一些,但是,隻是這大少爺至今不娶,聲稱沒有意中人。唉。艾夫人苦惱的揉揉眉心,歎氣。


    “不如――將我愛孫嫁給大少爺如何?”說話的是一臉慈祥的看著魅兒的奶奶。


    “咳咳”魅兒來不及反應,便被茶水嗆了。


    “哈哈,奶奶您舍得麽?我看不急”男子是魅兒的哥哥,柳尚許。


    恩恩,好在哥哥是在我這邊的。當事人很滿意的安慰自己。


    “去去,插什麽話!帶魅兒去後院看看艾幽姑娘”老人一臉不悅。


    語畢,柳尚許便流露出一副委屈的神色,不情願的引著魅兒走了出去。


    而後飄來聲音:“來來,我看這等親事很是不錯,迴來選個日子”


    魅兒一陣無力感,早知古代最喜這樣,封建思想嚴重,可這事真落在自己頭上,還是不高興。


    “妹妹不必煩心,哥哥挺你”像是看出魅兒的無奈,身旁哥哥便安慰道。


    你在奶奶心裏比空氣還輕,指望你?雖心裏這麽想,但還是畢恭畢敬的迴了一句:“那,魅兒謝過哥哥了”


    不知道折了多少個彎下了多少個台階,才見眼前的閨房。魅兒暈頭轉向,古代人都把院子當迷宮使麽?故宮也是,自己手中拿著地圖還亂了方向。


    “艾殤老弟,是你妹妹出嫁,又不是你,你這麽苦著一副臉,就跟生長了千年的苦瓜一樣”


    “有麽?”,艾殤無奈,知道見著蔣清羽準沒好兆頭,“妹妹出嫁,我這個做哥哥的喜憂參半理所應當阿”。


    “哥~~~”梳妝台前的身著火紅嫁衣的女子撅著紅紅的小嘴,紛嫩的肌膚吹彈可破,整個人看起來楚楚可憐。


    “好啦好啦,妹妹,那人若是敢欺負,告訴哥哥,哥哥一定給你出氣”,話剛落音,卻聽見身後一聲門打開的聲音。眾人迴望。


    然後鴉雀無聲。


    怎麽說呢,這個場麵。一方麵眾人都被這位死而複生的姑娘突然活生生出現在麵前大氣不敢出,另一方麵,這位姑娘的美貌和不一般的氣質令在場人大吃一驚。


    很多很多風雨過後,墨子梵這麽解釋當時的場麵來著。


    “呃,這這這很驚悚麽”魅兒看著麵前這些人有的皺眉有的瞪著眼珠,補充道:“你們都認識我麽?我失憶了,要不要先做個自我介紹?”頓了頓,額頭開始冒細密的汗珠:“咳咳,好吧,我叫柳小魅,各位仁兄小姐不妨叫我魅兒,省口水。那麽你們呢?”


    “哈哈,早聽聞魅兒姑娘的大名,現在滿城風雨都為魅兒姑娘而來阿,我和墨老弟”清羽最先反應過來,然後指著角落中的一個人,因為背光的關係,看不清他的神情,“他,對,就是這個冷峻的家夥。一睹了姑娘怎樣把李公子整的容顏盡失阿,哈哈”,接著對著魅兒一陣笑聲,忽而想起什麽,“對了,這是姑娘那天在碧雲閣中遺落的手絹,我已經幫姑娘洗幹淨了”說著,便從袖口中摸出一塊手帕,鐫刻著她最喜愛的太陽花。就是那個會跟著太陽轉腦袋的向日葵。


    “呀,我還以為丟了呢,謝謝這位公子!”魅兒雙手接過,對著清羽的俊臉笑的眉飛色舞。


    墨子梵的人生中不允許有一絲一毫的差錯,即使他已經得到她的芳心,還是對往日清羽兄揀著她的手帕一事心懷芥蒂。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也會有觸動的時候。他閃亮的黑眸瞪著清羽,散發寒冷的,如同鋒利而冰涼的刀刃。那時起,他很困惑,這有什麽好生氣的?


    “見過魅兒姑娘”艾殤行了一個禮,雙手抱拳,補充道:“在下艾殤,是艾幽的哥哥”


    那男子抬頭,對上魅兒清澈的眼神,艾殤眼底浮起笑意,“呃,嗬嗬,艾殤公子不必多禮。那魅兒就叫您艾大哥了”她那張豐滿的櫻唇一張一合,像是在吸收某個人的魂魄。


    “啊啊啊啊魅兒姐姐!!”艾幽這才反應過來,推開前麵的男人們,撲到魅兒的身上,輕輕的撫摸著魅兒的容顏:“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說完便開始抹眼淚。


    艾幽因為幼年時家中與朝廷有幹連,敢與她玩耍的人並不多,當娘親把魅兒領到她麵前的時候,她就發誓一定要好好對待這個女孩。


    “妹妹,你都化好妝了,別花了臉,吉時快到了”艾殤看著眼前如同失散多年的姐妹,哭笑不得。


    “是阿,小幽,哭花了臉,就不美了,小心那人不要你哦”魅兒用手帕細細擦拭著艾幽臉上的淚珠。


    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有韻味的女子,寵溺的眼神,微微顫動的睫毛,明淨的笑意。她的每一個動作,被那人盡收眼底,不肯放過一絲一毫。這是個怎樣的女子?他凝視著魅兒,臉色竟開始解凍。


    “咳咳”在最後的男子右手微微握緊,放嘴邊輕咳,瞧見大家都已經看著他,輕輕一笑,似有似無,邁步走到魅兒跟前,注視著她一汪清水的鳳眼,微微拱手:“在下墨子梵,見過魅兒姑娘”說完又是莞爾一笑。


    是的是的,我瘋了,我可能被蠱惑了,這還是我麽?墨子梵在毫無意識的情況下默默做了一串自己都曉得自己在幹嗎的動作,心中惱怒。


    “哦,你不吭聲我們大家都以為沒有墨子梵這個人了”


    在場人靜默五分鍾後,清羽終於忍不住冒了一句。


    然後,他手中新買的折扇便被某仁兄一個動作破窗而出,消失不見。


    本來有些輕鬆的氛圍立刻被凍住。


    “墨公子好”魅兒很適當的脫口而出,優雅大方。


    墨子梵微愣看著眼前的女子,繼而流露從未出現過的溫柔。


    還是多年後的某一天。眾人圍坐一圈,談起當時的事,清羽說,他真的要膜拜魅兒了,以為再僵持一個半時辰不在話下,誰知到她那兒迎刃而解。而他也是那一刻注意到墨子梵的不同尋常,隻是為保自己不被某人扔出去,沒敢說,他安慰自己,賠了一把扇子也算物有所值了。


    婚宴後,眾人坐在一起,欣賞著高台上唯美的舞蹈。


    新娘子和其夫君出來給艾夫人敬酒,謝各路仁兄鄉鄰的捧場。


    艾幽這時插嘴:“魅兒姐姐,你有一副天生的好嗓音,不如讓我們享享耳福?大家還不知道吧?小時候,魅兒姐姐我們最喜歡在一起哼些小曲~姐姐,給我個麵子,好不好?”


    魅兒愣住,心中苦笑,幼時的事她當然不記得,也不曉得自己竟然還能唱歌的。


    無奈皺眉,看著艾幽和所有人期待的目光,隻好起身,走到中間:“若是艾幽妹妹強求,那小女便助興的來一曲罷”,說完微微行禮。清了清嗓子。


    她隻能保佑自己正常點,不要丟人。


    眾人掌聲如雷貫耳,他坐在台下目光緊隨她的纖纖細影。


    “一夜春風落盡梨花愁


    對岸流年已白頭


    執手相看煙波隨風飛


    指尖輕觸你溫柔


    我曾見過最綺麗風景


    你輕輕一笑迴眸


    我經曆過最流離烽火


    無助放開你的手


    浮生如逆旅


    而我在等著誰


    天下不及你的美


    你流散的言語


    漫天雪雨隨風歸


    聚散兩字最心累”


    歌聲悠揚,溫柔細膩。在座無不被深深吸引。


    你輕輕一笑迴眸。為誰迴眸?


    遠處飄來一片花瓣,火紅嬌豔,落在腳邊,他輕輕拾起,緊握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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