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瀾夕站在正廳中央,垂眸看地,看著是在悉聽教誨,其實,卻是在想著自己的心事。


    剛才在花園,她是故意使上內力,為的嘛?就是證實她心裏的一個猜測。


    在荊州那樣偏僻的地方,她之所以練就了一身武功,並不是她有什麽天賦自學成才,而是有人在教她。


    那個人每天在三更時分會準時出現,起初是挾著沒什麽武功底子的她,到空曠的地方學武,到後來,她稍微有身手後,他就不開始帶著她,他在前麵疾步如風,她在後麵追得氣喘籲籲。


    如果不是她本身就精通毒術,或許就真的要以為夙長歌一點都沒察覺到,是他睡得太沉,事實上,他是被人點了睡穴。


    點穴,或許在很多現代人看來,隻存在於類似金庸或者古龍寫的武俠小說裏,殊不知,點穴真的存在於世。


    容瀾夕還在基地時,就知道有個和她一起訓練的人,他最擅長的就是點穴。


    她為什麽無緣無故的會把白洛軒給推到湖裏,說起來,正是和那個教了她大概五年半,在一個月前忽然就失蹤不見的師傅有關。


    那個人雖然每次都是帶著一張銅質的麵具,那身形,容瀾夕還是記住了,絕對不是她眼花,真的和白洛軒如出一轍。


    容司徒罵了大半天,看始終容瀾夕低著頭,一直都默不作聲,氣也消下去一大半,“洛軒是你的表哥,你怎麽能一迴府就把他給推到河裏?”


    容瀾夕抬起眼睛,正欲開口,有個聲音在她身後,比她早一步響起,“姑父,這不怪表妹,是我自己一個不小心自己掉河裏去的。”


    容瀾夕閉上微微張開的嘴,“受害者”站出來說話了,似乎沒她開口說話的份了。


    容司徒看到白洛軒,一改剛才的嚴厲,和顏悅色道:“洛軒,你不要幫著她說話,你是個多穩重的孩子,我心裏非常清楚,請張大夫來瞧了沒?”


    “多謝姑父。”白洛軒雙手作揖,非常恭敬的樣子,“侄兒並沒什麽大礙,已經喝過一大碗薑湯驅寒了。”


    “如此就好。”容司徒把話題又拉到容瀾夕身上,“路途顛簸也辛苦了,好好迴去休息一下,然後出席晚上的宴會。”


    從骨子裏露出來的疏離,並不如一般的父女。


    容瀾夕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擋住所有心思,什麽宴會,隻怕是好戲即將要上演了呢。


    ……


    何執雖是容瀾夕名義上帶進丞相府的貼身丫鬟,實際上就是丞相府最低等的丫鬟,他沒有進入正廳的資格。


    他在外麵等得都快沒耐性,沉穩如他,都差一點點衝進正庭,一抬頭看到容瀾夕從裏麵走了出來。


    看到容瀾夕,他飛快上前,沒著急著開口,而是拉著她的手,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確定和他離開去買酒時沒什麽異樣,這才放下心來,壓低聲音問道:“主子,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


    容瀾夕的性格,比很多中年男子都沉穩,做事從來都不衝動,他就離開一會兒的工夫,她怎麽就把人給推到湖裏去了,他實在是想不明白,最後,在大宅內院長大的他,自然而然的就把剛才那一出歸結為有人對容瀾夕的陷害。


    容瀾夕一揚眉,表情是一貫的雲淡風輕,“巧合。”


    淡淡兩個字,任何執有再多的問題想要問,一時之間也難說出口,他發愣間,容瀾夕已經越過他朝前走去,他顧不得再想下去,大步跟了上去。


    ……


    容瀾夕剛到自己的院子,就有怯懦懦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大小姐,奴婢叫蓉兒,是管家讓奴婢來伺候大小姐的。”


    容瀾夕麵無表情,對何執使了個眼色,何執轉身出門。


    容瀾夕剛在椅子上坐下,何執就把人帶了進來,是年紀大概在十五六歲的小丫鬟,膽子似乎非常的小,從走進屋就低頭不敢看容瀾夕。


    容瀾夕從來都不是個欺軟怕硬的人,相反的,在荊州六年,看多了很多惡人欺負人的事,她反而更憐憫弱者,“把頭抬起來。”


    叫蓉兒的小丫鬟慢慢抬起頭,看清她的長相,容瀾夕驚訝地瞪大眼睛,“紅梅是你什麽人?”


    蓉兒真的很膽小,容瀾夕不過是聲音提高了一點,她就嚇的噗通一聲跪到地上,“迴大小姐的話,奴婢才入府沒幾天,不認識什麽紅梅。”


    容瀾夕深深吐出一口氣,她察覺到自己剛才的情緒波動太大了,“你起來吧。”


    容瀾夕並沒有不要這個叫蓉兒的小丫鬟,卻也沒有完全相信她的話,反正以她目前的身份,不要這個蓉兒,還會送來什麽綠兒、紅兒,反正是要有丫鬟伺候著,她還不如留下這個和紅梅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至少那張臉不讓她那麽排斥。


    蓉兒手腳麻利,又勤快,容瀾夕不過是喝了一盞茶的工夫,她已經把整個屋子又收拾了一遍。


    何止的演技也不錯,既然把自己定位成是容瀾夕從荊州帶來的丫鬟,那麽在這個院子裏,他就要擺出一副高人一等,狗仗人勢的架勢來。


    鑒於他是個“啞巴”,在他目光的指點下,蓉兒把院子裏的地又掃了一遍。


    容瀾夕拎著一壺酒從屋子裏走出來,就坐在院子的凳子上,這具身體的記憶告訴她,很早以前,蘇如霜就是抱著年幼的容瀾夕坐在院子的石凳上,目不轉睛地盯著院門的方向。


    那個時候容瀾夕太年幼,並不清楚母親那樣做的原因,次數多了,她才恍然明白,她這是在等著容司徒有一天可以踏進這個院門。


    可惜啊……


    容瀾夕掀開酒蓋,濃鬱的酒香溢滿整個院子,也把她從記憶中來迴。


    她舉起酒壇,仰頭喝了一大口。


    蓉兒掃好地,剛轉身,就看到這樣一幕,驚得嘴巴長到可以塞入一個雞蛋那麽大。


    不管是在前生還是現在,容瀾夕最不在乎的就是別人的眼光,她仰頭喝自己的,何執並沒有阻止她,就是站在她身後,像個保護神一樣保護著她。


    蓉兒忽然覺得這樣的一幕,很刺眼,她飛快收迴目光,繼續去找其他活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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