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陳總。”


    德國的太陽還未落,陳驍剛從會議室出來,助理便幾步上前,說話卻不似平時幹練,有些猶猶豫豫。


    “說。”


    “張小姐在國內,出事了。”助理將平板電腦遞到陳驍麵前,他接過快速瀏覽了一遍。


    “這件事已經上升到搜索熱詞第一位,但誰都沒有個準確說法。”


    “打電話過去問清楚。之後幾天都什麽安排?”


    “明天早上您與德意誌銀行的g先生有個會麵,然後參加分公司產品發布會,中午要與i小姐在h餐廳用餐,j先生約了您下午談合作意向,下班之前您答應k總監給到企劃反饋。後天……”


    “全部延後,訂最早的飛機票迴國。”


    秘書應聲,默默在內心流淚,好不容易排上的日程說改就改,她簡直兩頭不是人,又要被罵了,又要加班了,想要逛的免稅店又成為傳說了……總裁狂霸酷拽叼有什麽用!全用來泡長腿大明星去了!


    而此時此刻的長腿大明星,正在醫院特別準備的病房裏躺著。剛送醫院的時候進的還是急診室,但消息通過網絡一散播,立馬就有大批的媒體從四麵八方蜂擁而至。毫無時間準備的醫院立刻被擠癱瘓了,張可他們也隻能從急診室撤離。給張可縫針的醫生顯然非常不爽,因為這阻礙了醫院的正常運作,救護車都沒有辦法進出醫院。


    張可深表理解以及很無奈的,可把氣往她的傷口上撒未免也太不有愛了一點。比如擦血就擦血吧,幹嘛非得用擦廚具汙垢似地力道?縫針也就縫針吧,但就不能縫得工整點兒嗎?張可甚是可憐地朝著醫生放電,央求道“醫生,您輕點兒~”,結果換來的隻是更粗暴地對待。


    雖然她很想用因為自己太過美貌所以總要在其他事情上承受一點非議,但這天地球對她的惡意有些太多明顯。


    張可躺在床上,廖馳此刻開門進來,頭也不抬就拿著手機在那兒叫喚:“亂了套了!網上說什麽的都有!有說你頭破血流的,有說你給英雄救美的,也有說你惡意炒作的……外麵好幾十家媒體全堵在門口,警察都來了,得清場。”


    “喂!”張可深吸兩口氧氣,蓄足了力氣把手邊的紗布往他那兒一扔:“姐都傷成這樣了,你不關心姐的傷勢,就知道在那裏看新聞!有沒有良心了還!”


    紗布飄飄悠悠地落到廖馳腳邊,他無辜地抬起頭,看著姿態虛弱的張可:“姐,你難道不是就被碎片割傷了手臂嗎?為什麽要吸氧?”


    “什麽叫就被割傷了手臂!你姐我差點就死掉了好嗎?!精神也受到了很大的傷害!”


    “姐,您這時候得振作!您有張異給您護著,隔壁宋博容傷得還比您重!我敢打賭,過不了今天,就得有您的黑粉到您微博底下罵您了,詞兒我都想出來了,什麽禍水啊,害了我家容容啊,張可滾出娛樂圈啊,諸如此類。”


    張可再度深吸了口氧氣:“你能少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說些重點的嗎?宋博容現在什麽狀況?洛,不對,張異現在又是什麽狀況?”


    “我剛聽醫生說,宋博容給掉下來的那玩意兒壓斷了腿,現在要上石膏,其它的也就是小擦傷,但之後的演唱會肯定是泡湯了。張異我讓他在車裏呆著別出來,現場有人錄視頻,雖然不清楚,可個男人衝出來以命相護那是不爭的事實,到時候一定有人扒他的身份,現在絕不能讓他露臉。”


    “那他沒事嗎?沒有受傷什麽的?”


    “你這麽一說還真是!我跑上台乍一看以為血肉橫飛,結果反而宋博容傷最厲害,張異倒好好的,你說他不會是內傷吧?醫務劇裏不是常演那種表麵上好好的,看著沒別人傷得重,但其實已經內出血,突然就啪嗒一下倒下了。”廖馳一個人在不斷假設,頓時改主意道:“不行,我還是得讓他來檢查下,就要他別到你這兒來就行。我越看他越像是內出血。”


    張可其實也挺擔心洛克的,於是便沒有阻止廖馳。廖馳走後,張可一個人躺在病房裏,因為打了點麻藥,她也不覺得那麽疼了。身體放鬆下來後,這才漸漸漫上恐懼。


    宋博容開演唱會可以說身經百戰,做舞台的團隊也是專業的,別說這樣正規大型的舞台,就是在出過事故的場地他們做的搭建也從來沒出過問題。所以張可半分都沒想到竟然好好懸在上頭的她的“座駕”會從天而降。


    當時兩個人都帶著耳返,秋千墜下來的時候觀眾的驚叫聲在如此快的時間內完全沒辦法傳遞,隻有耳返裏突然跳出一聲“事故事故,別迴原位!”


    但已經來不及了,張可和宋博容踩著拍子已經做了ending,張可正巧是抬頭的動作,睜眼瞧著一龐然大物在眼前放大,直直衝著她的臉砸下來。


    張可完全傻在那裏,張嘴冒出句“oops”,都沒有想到起碼應該低下頭以免自己的臉在數千人的見證下被正麵砸個稀巴爛。


    如果不是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洛克,張可真的就稀巴爛了。洛克的俊臉阻斷了她對秋千的注視,他將她整個人裹在懷裏,抱著她蹲了下來。張可依舊隻能聽見耳返裏的聲音,落幕的音樂和嘈雜的人聲。


    “那是誰?!”


    “有人受傷了!看台出現混亂……”


    “快叫救護車!”


    洛克並沒有用力地抱她,而是留出一定的空間,當他突然收緊手臂的時候,張可聽不見聲音卻知道那東西在這一刻結結實實砸在眼前人的背上。她不敢看他,隻是一手抓著他胸前的衣服,那幾十秒漫長而短暫。


    而後當洛克推開砸落在他和宋博容身上的秋千的時候,張可明明看見那用鐵做的東西完全變了形。她呆愣愣地看向洛克,他卻隻淡定地將她抱起,抱歉道:“還是讓你受傷了。”


    張可也是那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手臂被劃開了一刀口子,血迅速地順著手臂滑過指間落在舞台,跟著洛克的步伐在地上留下一溜兒印記。緩慢蘇醒的疼痛感讓張可意識到自己竟差點一命嗚唿,也驚訝於自己竟能死裏逃生。


    再多的權利、金錢,在生命關頭,還是敵不過超能力。張可無比慶幸,沒一時衝動舉報了外星人,現在他救了她一命,反倒是她賺大發了。


    廖馳說是說不讓洛克進她病房,但就他那本事哪能管得住外星人。果不其然,沒多久,洛克就找來了。他現在搖身一變成了張可的救命恩人,今時不同往日,張可見他進門一時竟不知道要說什麽。


    一句謝謝太輕,她斟酌了片刻,開口:“你真的沒事?”


    洛克像是為了證明她的話,用眼神把遠處的椅子挪到她床邊,然後坐了下來:“你的手怎麽樣?”


    “縫了十多針。”張可笑了笑,“你是不是又要說人類真沒用。”


    這句顯然是想調節氣氛的話並沒有起到效果,洛克一臉嚴肅,讓張可也收起笑來。


    “到底怎麽了?”她問。


    “艾琳,這個名字你有沒有聽說過?”


    “艾琳?你是說英文名嗎?這名字雖然不至於爛大街,但是我就認識好幾個造型師、三流演員叫這個名字,反正行行都能出個艾琳。你指哪個?”


    “我也不清楚,隻是這個名字最近總跳出來。先前在舞台上的時候也是。好像在我印象裏,你就是艾琳。”


    張可搖頭:“nonono。我不用英文名。姐姐我到哪裏都將漢字和拚音堅持到底!所有莫名給自己取的英文名都是崇洋的表現!就應該有全世界都說中國話的霸氣和魄力!”


    張可一個勁兒地扯些有的沒的,洛克自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這幾個月他算是模清楚張可的屬性了。她心腸雖熱,自詡是利己主義,可到頭來還不是塊會算計的料。洛克要找迴關於自己星球的記憶,恐怕還是得靠他自己。但他堅信,他墜落地球,遇見讓他毫不猶豫就衝出去救的這個張可,還有“艾琳”這個名字,三者之間不會是偶然湊錢,其中必然有著聯係。


    瞧見洛克鎖眉沉思的樣子,張可猶豫了下,去戳了戳他的手。


    洛克挑眉,張可咳嗽了一聲,眼神飄忽,然後道:“今天,謝謝你。”


    “然後?”


    “沒啦,就,謝謝你。”


    “……”洛克撫額,“你還真是夠沒誠意。”


    “我是真的……”就在張可試圖用她蒼白無力地語言向洛克表明真心的時候,又有人敲門。


    張可一問,聽說門外是警察,頓時就想把洛克藏起來。外星人頗為無奈地表示他長得也不是電影裏的e.t,好端端一個正常人類的長相,完全沒必要藏起來。張可雖有些不放心,但如果讓洛克躲在床底下被發現了,反而更奇怪。於是戰戰兢兢地,也還是讓他們進來了。


    來的兩人自稱是負責調查這起案件的警察,過來也是想詢問一下他們現場的狀況。張可也懶得扯謊,問到關於洛克救她的問題上,她就拿當時太害怕,什麽都不記得了來迴答。不過整件事最讓張可擔憂的,是警察說,這次的事件初步認定是蓄意破壞,因為吊架事先被做了手腳,這才會突然高空墜落的。


    聯想到之前的血衣,張可不得不又冒出是陳清美的念頭來,雖然陳驍已經向她表示陳清美並沒有離開美國。警方問她對嫌疑人是否有所想法,她便把陳清美的名字告訴了他們。


    其實但年李甜穿著張可同款的衣服跳下去的時候,早有許多媒體把李甜的死和張可掛鉤在一起。張可收到過大批的恐嚇信、恐怖郵件,卻沒有一個像陳清美那樣是想把她置於死地的。加之陳清美和陳驍的那層關係,她想要知道張可的行蹤也並非難事,因而格外可怕。陳清美是做得出在街上給她潑硫酸的人,要說她現在打算用秋千把她砸成肉餅,這也是很可信的。


    警察說他們會將其記錄在案作進一步調查後,便離開了。但張可卻不認為他們能查得到陳清美的行蹤,給清美做精神鑒定,送她去美國都是陳驍一手辦的,沒經過第二個人手。他對張可,也隻是提過一次那家美國療養醫院的名字。


    張可此刻突然冒出一個念頭,讓她通過第三方,去查一查陳清美,到底現在在哪裏。她總覺得,少了那個答案,她就莫名地感到不安定。在她自己覺得後悔前,張可就讓洛克幫忙,找了家調查公司,以洛克的名義去找陳清美。


    但調查結果沒出,就先出了一件事。有個媒體刊登了一片煞有其事的調查報道,聲稱在此次演唱會事故中衝到台上救張可的男人,也就是張可的助理張異,真正的身份是張可背著陳驍養的小白臉。而她之所以要養這個小白臉,是因為陳某常年出差在外,並且女伴更換平凡,導致張天後欲_求不滿。並且該記者堅稱張天後苦等入豪門無果,現下破拐子破摔,把小白臉帶在身邊也是為了向陳某示威。沒想到這個小白臉那麽忠心耿耿,為了護主連命都不要很是可歌可泣,頗有譜寫成愛情詩篇的可能。就這麽一片毫無理據、滿口謊言、漏洞百出,但論點頗為新穎的文章,被轉載數次,越轉越推陳出新。


    於是當陳先生在迴公寓修整完準備去慰問張可的路上,就讀到這樣一篇關於張可養的小白臉如何上位擠掉他這個正主,演繹深情絕戀的精彩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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