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冬至,方家照例要一起“過冬”,方雲陽提前幾天便在酒樓定好了位。♀


    方雲影已經決定不去看望江誌安,但這麽多年生活在方耀中的婬威之下,心中畢竟害怕,猶豫了好一會兒,既沒有去學校,更沒有去醫院,而是跑去了公司。


    “阿影,今天不用上課嗎?”


    方耀華看著她的黑眼圈,昨晚她三點才從書房出來,如果今天不用上課,為什麽不在家裏補覺?


    方雲影不敢說自己違抗父命,跑到二叔這裏來躲難,隻說看二叔忙,想來分擔一點工作。


    她的樣子要多乖巧有多乖巧,似乎昨晚那個頂撞父親的小野貓不過是他的錯覺。


    這才是方耀華熟悉的樣子,這麽多年,她一直都很隱忍,雖然心中很苦,但是從來不敢反抗父親。


    這一天就在公司躲過去了。


    由於是冬至,公司提前兩個小時下班,叔侄倆迅速收拾東西去了酒樓。


    方耀中,沈青瓷和方雲陽都已經到了。


    見麵打過招唿,方耀中直接問道:“阿影,誌安好點了嗎?”


    方雲影沒想到父親這麽快就追問這件事,心中害怕。


    “好多了。”


    “你什麽時候去看他的?”


    “下…下午…”


    方耀中見到她的神情就知道她一定沒去。


    “是嗎?他住在哪間病房?”


    一旁的方耀華接話:“下午我跟她一起去的,誌安好了不少,已經可以下床走路了。”


    他的神態自然無比,方耀中一時也不能確定他是不是有意幫方雲影撒謊,但不管怎樣,當著全家人的麵,他決不能不給弟弟麵子,因此沒有再繼續追究。


    這頓飯終於吃完了。


    每一次方家的聚餐結束之後,方雲影心裏都是這樣一句話。


    一家人正準備離開,方耀華突然說道:“大哥,最近公司比較忙,不如讓阿影跟著我住公寓,也好幫我分擔些。”


    方耀中心中那種酸楚的感覺突然又冒了出來,讓他覺得煩心。


    手一揮:“好。”


    一直到出了酒樓的門,上了方耀華的車,方雲影才長唿了一口氣,剛才她真怕父親不同意,更怕父親要追究她沒去醫院看江誌安的事。


    方耀華一邊開車一邊問道:“怎麽迴事,說吧。”


    方雲影裝傻:“二叔,你說什麽?”


    方耀華在她頭上敲了一下。


    “在二叔麵前還裝,說吧,為什麽不願意去醫院看望江誌安?”


    方雲影扭扭捏捏不願意說話。


    方耀華猜到她的心思:“你不喜歡誌安?”


    “二叔…”


    “有什麽話就直說吧,二叔給你作主。”


    方雲影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二叔畢竟還是疼她的。


    “其實我一直都不喜歡他。”


    “那為什麽要答應他的求婚?”


    “我可以說實話嗎?”


    “二叔就是要聽實話。”


    “我答應他,是因為他是二叔你幫我挑的,而爹地也對他非常滿意,但是答應他以後,我發現,我真的一點都不喜歡他,一想到要嫁給他我就好難過。”


    “他不是二叔給你挑的丈夫,隻是給你的一種選擇,他父親跟二叔一直是好友,而他也是二叔看著長大的,二叔覺得他不錯,這才介紹給你,至於是否喜歡,是否要嫁給她,那要由你自己決定,明白嗎?”


    “那就算我不喜歡他,二叔也不會生氣?”


    “二叔怎麽會生氣?感情的事是要看當事人自己的,你不喜歡他,你沒有錯。”


    “可是爹地他…”


    “這件事我來跟他說,最近你先住我這裏,等我解決了這件事,你再搬迴家住。”


    方雲影頓時開心起來:“二叔,你真好,有你幫我我就什麽都不怕啦。”


    “記住,下次有什麽事直接跟二叔說,不要像今天這樣,要是你爹地再追問幾句,非露餡不可。”


    方雲影吐了吐舌頭:“知道了,二叔。”


    方雲影一住就是一個星期,方耀華沒提讓她搬迴家住的事,她更懶得提,恨不得方耀華一直都忘記,她就永遠不用迴去了。


    方耀華也是真忙,而且江誌安的事也並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解決,因為這件事不止牽涉到方家和江家,還關係到方氏集團和光耀集團,他得想一個妥善的方法才好。


    他那邊還在想辦法,這邊卻又出事了。


    這天中午,方雲陽突然給方耀華打電話,說想單獨跟他談談,兩人約在公司附近的一棟咖啡屋見麵。


    落座後,方雲陽說道:“二叔,這件事有點麻煩。”


    “什麽事?”


    “二叔你還記得你和妹妹去歐洲旅遊迴來,她在出租車上被人搶劫的事嗎?”


    方耀華點點頭。


    “當時妹妹不是說她被打暈了,連歹徒長什麽樣都不知道嗎?”


    方耀華聽他語氣凝重,似乎這件事十分重大。


    “雲陽,你有話就直說吧。”


    “這件案子因為妹妹無法提供任何線索,就這樣不了了之了。但今天突然有人來報案,此人是一名攝像師,據他所說,差不多一年前,他幫一對夫婦拍婚紗,無意中拍到有輛車中,有個女孩被人拿槍指著,之後被人打暈,抱出來扔在路邊。因為鏡頭太遠,所以當時他沒有注意,最近整理資料帶的時候才發現,因此將視頻剪了出來,送到了警察局,看是否對警方有所幫助。”


    “你的意思是?”


    “視頻現在在我手上,那個被人拿槍指著的女孩正是妹妹,而搶劫她的人不止沒有蒙麵,還跟她麵對麵說過話,這個人你也見過的。”


    “是誰?”


    “就是在機場的時候撞倒妹妹的高清平。”


    “是他?可是看起來阿影跟他是認識的。”


    “不錯,他們早就認識,但每次我問起妹妹,她總是不肯說實話。妹妹被綁架的時候,高清平也參與其中,我還跟他見過麵,可是妹妹迴來以後卻說什麽都不知道。”


    “那個高清平是什麽人?”


    “他是香港最大的黑幫洪安幫的,是幫主張一龍手下的第一員大將,號稱黑道槍神。”


    方耀華大驚:“阿影怎麽會跟他認識?”


    “我也不知道,我幾次想好好問問妹妹,可是她對我十分抵觸,什麽也不肯說,所以我想請二叔跟她談談,讓她將知道的事都說出來。視頻雖然被我暫時壓下來了,但是我怕這件事瞞不住爹地,如果被他知道妹妹跟一個黑道大人物有什麽瓜葛…”


    方耀華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按照大哥那個火爆性子,方雲影非得月兌層皮不可。


    “你盡量拖著,晚上迴去我會跟阿影好好談談。”


    江誌安的事還沒頭緒,高清平的事又出來了,方耀華十分頭疼,一整個下午都沒心思工作,一直在想這兩件事該怎麽解決。


    快下班的時候,方雲影突然打來電話,說方耀中叫她迴家吃飯。


    方耀華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難道大哥這麽快就知道了?


    還真被他猜中了,方耀中在警察局的時候,無意中在餐廳聽到重案組的安文傑和鄭超提起視頻的事,當初這件案子,他也聽方雲陽提起過,隻是方雲影既然說不記得,他又哪會再浪費時間去過問?


    此時聽說方雲影根本就是和歹徒見過麵,還說過話,迴來卻說什麽都不知道,頓時就火了,這死丫頭敢撒謊?非教訓她不可!


    因此他直接撥了方雲影的電話,隻說了一句“晚上迴家吃飯”,也不理她什麽反應,就直接把電話掛了。


    方雲影倒是沒想那麽多,父親對她一向都是這樣的態度,當時趕著上課也沒給二叔打電話,直到放學才告訴他。


    方耀華打給方耀中,想探一探口風。


    “大哥,你讓阿影迴家吃晚飯?”


    “嗯。”


    “是不是家裏有什麽事?”


    “沒事,就是青瓷有點想她,所以叫她迴來吃頓飯。”


    “嫂子還好吧?”


    “她很好,你有空也迴家住住吧。”


    “好的,那先這樣了,再見。”


    “再見。”


    放下電話,方耀華心中的沉重感仍然沒有消除,從方耀中的聲音中根本完全聽不出什麽,他翻了翻手邊的文件,決定晚上還是迴家去一趟。


    方耀中對著手機冷笑了一聲,他何嚐不知道弟弟是想探他的口風,所以他以妻子為借口穩住了弟弟,就是不想他在場。


    方雲影放學之後就迴了家,家裏還是跟以往一樣,沒有任何異常,父親在書房看書,母親在廚房忙著。今晚是媽咪親自下廚嗎?方雲影想著。


    過了一會兒,方雲陽也下班迴來了,見到方雲影在家,心中打起了小鼓,在這個非常時刻,妹妹突然出現在家裏是怎麽迴事?


    他知道妹妹巴不得永遠不迴家,所以她不可能是主動迴來的,難道是父親發現了什麽,因此把她叫迴來了?


    他這邊忐忑著,方雲影卻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隻是靜靜的坐在客廳等著開飯。方雲陽幾次想提醒一下她,可是又不知道從何說起,萬一父親並不知道這件事,自己卻提出來,那不是反而害了妹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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