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今天下的棋?”桑原本因坊看著棋麵,沉吟半響,緩緩道,“不錯,有進步。”


    他指著中盤的幾枚白子,“這幾招很有意思,但從整體來看,不像是你會下出的招數。”


    “恩,以前我的啟蒙老師很喜歡這樣下,我到現在都不明白她是怎麽計算出的點,隻能比葫蘆畫瓢,先在這個地方占幾點。”


    桑原淺間指了指右下角,“森下九段很強,不過中盤後他加大了進攻性,中腹的棋子頓時薄了,這才給了我可趁之機。”


    “我也這麽想的。”桑原本因坊點點頭,“再下三到四盤,你就能通過循環賽了吧?”


    “恩,我已經是低段優勝了,如果能在高段比賽中保持前列,按照排名,就可以進入本因坊八人循環賽裏了。”


    桑原本因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很好,說不定後年春天你就能站在我麵前了。”


    “爺爺說笑了。”桑原本因坊有些不好意思,“我還沒有正式進入循環賽,更別提成為頭銜挑戰者了,再說了,今年您狠狠的耍了一下緒方九段,估計他正保存實力,等著找您報仇呢!”


    “哈哈哈哈哈!”桑原本因坊哈哈大笑起來,想起年初那七局棋他就得意,“緒方那小子還嫩著呢!想要頭銜?哈哈!做夢去吧!”


    桑原淺間無語的看著自家爺爺,他自己比緒方九段還要嫩啊!!


    “快要開學了?”


    “恩,再有一周。”


    “時間過的真快啊!”桑原本因坊悠悠的道,“這些年你一直考第二,能不能拿個第一給爺爺啊?”


    桑原淺間微微一笑,“您是想讓我這學期拿個第一嗎?”


    “當然了!塔矢亮那小子也不打算上高中呢!”桑原本因坊嘿嘿一笑,“國二是你們唯一能稍微放鬆的一年了,等國三估計你們都沒時間學習了。”


    桑原淺間慢慢點頭,“沒問題,我本來也打算考一個第一留念。”


    “那就好。”桑原本因坊笑眯眯的看著自家大孫子,還想說什麽,話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


    十五歲的孩子,他不能強求那麽多。


    月色下,他的聲音低沉沙啞,仿佛微風拂過,不留痕跡。


    “淺間喲,你還年輕。”


    桑原淺間抬頭,疑惑的看著桑原本因坊。


    “不需要那麽逼迫自己,也不需要心存焦慮,你擁有著無限未來,可以適當的放緩腳步,慢慢的充實自己。”


    桑原淺間微微斂眸,他輕柔的收起棋子,一言不發。


    “爺爺我還能活很久很久,有我在呢。”


    “謝謝您的鼓勵和支持。”桑原淺間收拾好棋子,正色看桑原本因坊,“既然如此,我就更不能放緩前進的腳步。”


    他狡黠的眨眨眼,“爺爺,你就等著我將你拉下馬吧!”


    桑原本因坊跨了臉,他怒氣衝衝,“本因坊是老夫的,你們這幫小崽子,等著老夫好好的收拾你們吧!!”


    桑原淺間大笑,快快的溜了。


    “這小子!”


    新學期開始,桑原淺間開始認真聽課,努力做練習題,在同桌跡部景吾不可置信的眼神下,還會拿著厚厚的題海去找老師解惑。


    “你這是……”


    “恩?”


    “你以前不都用些小手段考試嗎?”跡部景吾詫異不已,“怎麽……”


    “我總要能看懂題目。”桑原淺間給出了官方說法,隨即又道,“實際上我不打算上高中了,比起學業繁重的國三,我覺得在國二拿一個真正的第一比較有紀念意義。”


    跡部景吾驚呆了。


    “你不升學了?!”


    “我升學幹嘛?”桑原淺間奇怪的看著跡部景吾,“考試升學是為了有一個好學曆,將來能找到一份好工作,我都工作快一年了,還需要學曆幹嘛?”


    跡部景吾啞然,他有些感慨,“一眨眼明年就國三了,時間過的真快。”


    “是過的挺快,你居然還沒帶領立海大奪冠,真是太沒用了。”桑原淺間毫不猶豫的捅了跡部景吾一刀,“話說今年你們能行嗎?”


    跡部景吾死命瞪桑原淺間,“當然能行!!”


    桑原淺間狐疑的看著跡部景吾,“好吧,如果那天我沒比賽,我會去看的,當然,別再讓我看到你站在亞軍的領獎台就好了。”


    跡部景吾忍無可忍,抬手將厚厚的題海直接砸在桑原淺間的腦門上,“閉嘴!!”


    桑原淺間頂著題海,歎了口氣,“前幾天我寄信給老家,問他們那有沒有速記的法術。”


    跡部景吾翻了個白眼,“然後呢?”


    “然後表哥說你完全可以將課本交給式神讓他當場給你翻找答案。”


    跡部景吾沒好氣的道,“你以前不都是這樣的嗎?”


    “這次我不打算讓式神跟著我去考場。”桑原淺間聳肩,“再說了,我爺爺發話,讓我考個第一,他專門在考這個字上加了重音,顯而易見,這一次我要拿真本事了。”


    “你爺爺知道了?”


    “不清楚,也許他猜到了,不過他沒有明說。”桑原淺間翻著手上的題海,“反正下半學期我可能會比較辛苦。”


    跡部景吾想了想,“我記得圍棋周刊上說你快要進入頭銜戰循環賽了?”


    “還差好幾場比賽呢!”桑原淺間放下題海,眼中閃過一道亮光,“等我贏了再說吧。”


    跡部景吾看著麵前的參考書和題海,再看看桑原淺間抽屜裏那厚厚的棋譜,“你隻要別因為學習輸棋就行了。”


    “恩,我也這麽想。”桑原淺間掰著指頭算,“進入循環賽一局棋十來萬呢,就算輸掉一盤棋,也有八萬左右,這可都是錢!”


    跡部景吾不可置信,“你們輸棋也有錢拿!?”


    “當然了!這是國際慣例!”桑原淺間一臉你沒見識的表情看著跡部景吾,“進入循環賽,不管是否贏棋都有獎金可拿,尤其是最後的衛冕戰,一局棋五十萬,贏了更是翻倍,若非如此,我爺爺幹嘛非要打七局?那可都是錢啊!!”


    跡部景吾張大了嘴巴,半響才道,“這可真是無本買賣。”


    “所以絕對不能輸棋。”桑原淺間給自己打氣,“在進入循環賽之前,一定要贏!!”


    桑原淺間的時間變得異常可憐起來。


    他仿佛又迴到了年幼時代,空閑時間就下棋,上課時間就認真學習,很快他整個人就瘦了一圈。


    他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一方麵是東京的環境不好,一方麵也是他的心裏壓力過大,想要兩方麵都獲得優異的成績,就將自己逼的有些狠。


    夏目來看他時臉色很不好。


    “你才15歲,別這麽狠的逼自己!!”


    桑原淺間的臉瘦出了下巴,他笑了笑,眼睛亮的駭人,“人不到絕境,是永遠不會知道自己能有多強大的潛力。”


    “你總要好好休息啊!!”


    “恩,好。”


    桑原淺間嘴上答應的很好,等夏目走後又開始熬夜看棋譜。


    夏目很不滿,他出了絕招。


    他打電話給的場靜司,將桑原淺間的情況說了一番。


    的場靜司二話不說跑到東京,一手刀就讓桑原淺間去見周公了。


    他輕蔑的瞟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夏目,“這麽簡單的事情還要來找我?”


    夏目無語,“抱歉啊,還不等下手,淺間的式神就會將我丟出去。”


    的場靜司嗤笑,他眼神微閃,“正好有件事,我需要你幫忙。”


    夏目不明所以,“我還要上課。”


    “周末就可以。”


    “好吧,淺間呢?”


    “……我會找人的。”


    的場靜司很不甘願的找了南野秀一。


    或者說,據他所知,居住在東京對人類抱有好感的大妖怪裏,隻有南野秀一好說話。


    “五百年前來的場一門找麻煩的人又來了。”的場靜司坦然的告訴南野秀一,“上次有你的朋友幫忙,這一次就麻煩了。”


    南野秀一很驚訝,還有人類可以活那麽久嗎?


    “對方是個大陰陽師,可能有什麽特殊咒法吧!”的場靜司低聲道,“淺間好歹也算幫了你,還叫你一聲大哥,我覺得你最好知道這件事。”


    南野秀一搖搖頭,的場一門的首領就算求人也帶著傲氣,不就是想讓他幫忙照顧一下嘛!


    他想起了小夥伴飛影,那家夥說話也是這般言不由衷,他不由得笑了起來。


    “我知道了。”


    的場靜司滿意的掛了電話,他帶著夏目離開了東京。


    桑原淺間並不知道的場一門即將麵對大敵,相反,他直接被南野秀一用催眠花粉藥倒了。


    桑原鬆和謹慎的道,“不會有後遺症吧?”


    南野秀一一臉笑容,頗有種信我者得永生的氣勢,“放心好了,我南野秀一的草藥絕對沒問題,魔界知名,人界第一!”


    桑原鬆和雖然不知道什麽是魔界,但看南野秀一那股自傲的氣勢,就暫時壓下心中的擔憂,吩咐秀子好好照顧淺間。


    托南野秀一那神異的花粉,桑原淺間睡了個好覺。


    開學兩月後的期中測試,桑原淺間如有神助,他真的考了個年級第一迴來!


    他開心的不得了。


    隨即在第二天的王座賽二次預選中僅以半目之差,輸給了前王座座間九段。


    比賽結束後,複盤時他幾乎不說話,座間九段坐在對麵喋喋不休,從開局到進攻到中盤再到官子,他說了整整三個小時。


    桑原淺間攏在袖子裏的手緊緊攢在一起,看著座間九段那得意洋洋的臉,他特別想一拳砸上去。


    複盤結束,他立刻迴家,一頭栽倒在床。


    他發燒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就是心比天高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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