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原淺間在心裏瘋狂的咒罵自家不靠譜的表哥。


    這就是所謂的準備好了?!


    荒耶宗蓮是誰?這個家夥在除妖界沒有什麽名聲,但在僧侶界卻赫赫有名,不對,有名的是他的法號,這家夥在年輕時以救助天下人為己任,後來發現啊呀人類怎麽這麽黑暗我救不過來啊腫麽辦……


    於是這家夥的人生目標就變了,從救人,變成了記錄人死亡的過程和存在。


    他認為,人類好歹存活一世,總要有人記得那些死者,同時通過探究人類死亡的過程和原因,來找出終結人類罪惡醜陋之源。


    聽上去很高大上對不對?


    但桑原淺間覺得這家夥根本就是個瘋子,他還記得當初的場靜司將他請來幫忙檢查眼睛時,這家夥伸手撫摸著他的眼睛,那充滿憐惜的語氣和態度讓他毛骨悚然。


    ——在荒耶宗蓮的眼裏,他隻是研究人類的一個試驗品,或者說世人皆螻蟻,無人是真實。


    桑原淺間不知道為什麽自家表哥總是認識一些奇怪的人,但他本人卻對荒耶宗蓮敬謝不敏。


    看到這家夥的一瞬間,桑原淺間就有種轉身跑路的衝動。


    “哦?心髒病?”荒耶宗蓮翻了翻桑原淺間的病曆檔案,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來吧,讓我好好檢查一下。”


    這句話說的意味深長,桑原淺間指尖一抖,差點將黑條放出來。


    隻是……他定定的看著眼前的荒耶宗蓮,笑道,“人偶很漂亮。”


    很少有人知道荒耶宗蓮還擅長製作人偶,而且他的人偶做的惟妙惟肖,幾近於真,但在桑原淺間的眼裏,卻能真實的分辨出人偶和人的不同。


    人偶上,沒有靈魂。


    眼前的荒耶宗蓮就是一個人偶,真身應該不在這裏。


    荒耶宗蓮大笑起來,“真是一雙美麗的眼睛。”他伸手,指尖細細的摩挲著淺間的眼眸,眼中流露出一抹沉醉和火熱,“不知道在你的眼裏,世界是什麽樣的?”


    桑原淺間平淡的道,“看自己想看的就行了。”他挑眉,棕紅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厲光,“人類不就是這樣偏執和自以為是嗎?”


    荒耶宗蓮歎息,“要不要考慮當我的學徒?”


    “我對僧侶這一職業沒任何興趣。”桑原淺間強忍住一符咒拍上去的衝動,冷聲道,“檢查完了?”


    荒耶宗蓮聳肩,“你需要檢查嗎?”隨即他揮揮手,“好了既然不願意就別在我眼前晃蕩。”


    他喃喃的道,“真想將你解刨開,看看裏麵是什麽樣的……”


    桑原淺間翻了個白眼,快速離開了檢查室。


    出門後他立馬打電話找七瀨。


    “為什麽會是荒耶宗蓮?!”


    七瀨平靜的道,“因為他擁有醫師資格證,還是等級最高的那種。”


    “……”桑原淺間恨恨的掛了電話,迴家後他就寫了封投訴信塞進了東京綜合醫院的信箱裏。


    “希望下一次體檢別再是他了。”


    他衷心的祈禱起來。


    成績很快就出來了,桑原淺間以第二名的好成績考入了冰帝。


    第一名學生叫跡部景吾,聽說背景很大,剛從英國留學歸國。


    跡部景吾作為新生入學代表上台發言,桑原淺間一紙假條直接缺席了開學儀式。


    因為開學前夕他和爺爺桑原本因坊下棋下的太入神——最重要的是倆人下棋沒關窗戶,初春的寒風將兩人吹了個透心涼——於是二人同時感冒了。


    桑原本因坊年紀大了,感冒後自然要好好休養,桑原淺間的身體像紙糊的一樣,更需要呆在結界裏養病,所以盡管開學了三天,他卻始終沒去上學。


    直到第四天他才來到學校,開始了他的初中生涯。


    作為全年級第二名,桑原淺間被分在了一年a班。


    桑原淺間來的時候班上的位置都被分配完了,唯有跡部景吾身邊的位置沒人坐——確切來說是沒人敢坐。


    班主任老師笑眯眯的掃視了一圈,理所當然的將桑原淺間分配到了跡部身邊的座位。


    “就隻有這一個空位了,桑原同學若是覺得不適應,下課後可以和其他同學商量。”


    桑原淺間保持著微笑,心裏卻詫異不已。


    當班主任發話讓他坐在這裏時,班上所有同學的目光都變得詭異起來,男生是幸災樂禍,女生是……唔?羨慕嫉妒恨?


    桑原淺間低低的咳嗽了一下,臉色更不好了。


    他的臉色不好,跡部景吾的臉色也不好。


    入學考試第二名,隻和他差一分的家夥就是這個病秧子?


    一分啊隻差一分啊!!


    要是他寫錯一個字或許他就不是第一名了!那跡部大爺的臉不就丟光了?


    跡部景吾保持著看課本的姿勢,眼角餘光卻打量著同桌。


    唔,個子不高,身體的確如資料上寫的那樣差,臉色比紙還白,手指……唔?


    跡部景吾微微眯眼,桑原淺間的手白皙修長,看著柔軟,其實異常有力,真是打球的好手。


    難道說棋士的手都是這樣嗎?


    再打量衣著,唔,穿著校服看不出品味,不過這種儀態這種神情……倒是和居住在跡部老家的祖父祖母略相似啊。


    跡部景吾迅速調整了自己的態度。


    能養出這種氣度的家族恐怕不止是個單純的圍棋世家。


    他輕聲道,“跡部景吾。”


    桑原淺間微笑頷首,“桑原淺間。”


    ……之後兩人又冷場了。


    下課後老師布置作業離開,班裏的同學小聲的說笑起來,但詭異的是根本沒人靠過來,也沒人和桑原淺間說話。


    桑原淺間依舊微笑著,看不出一絲窘迫,從容的抽出一本棋譜,開始旁若無人的看了起來。


    跡部景吾:“……”


    上午的課程結束,桑原淺間鬆了口氣,他將東西收好,一直交流為零的同桌終於開口了,“今天已經是開學第四天了。”


    桑原淺間微微側臉,他一言不發,唇角含笑,眉梢微挑,眼眸靜靜的看著跡部景吾,仿佛在請他繼續一般。


    跡部景吾皺眉,縱使桑原淺間的表情很完美,看不出絲毫怠慢,可他還是微妙的不爽起來。


    “你的社團活動表再不上交,學期末的體能一項就要不合格了。”


    桑原淺間臉上的笑容擴大了一些,他從書包裏抽出社團活動表,遞給跡部景吾,“那麽勞煩班長幫我交給老師了。”


    ……跡部景吾的動作一頓,他看向桑原淺間,這家夥……


    他知道他是班長,也準備好了社團活動表,就等著他自動送上門嗎?


    他心下冷笑,抽過表格,掃了一眼,表情一僵,“仙人掌社團?!”


    這家夥居然參加仙人掌社團而不是圍棋社?!


    桑原淺間依舊笑著,不緊不慢的道,“修身養性是棋士每日必做的功課。”


    跡部景吾嘴角抽了抽,他收起表格,大踏步離開了。


    看著跡部景吾的背影,桑原淺間摸摸下巴,他是不是得罪這位班長了?


    中午吃飯時桑原淺間特地找了片無人的小樹林,布下結界後他愉快的吃了午飯,然後又趴在樹下睡了一覺,有式神黑條在身邊,他睡的很安穩。


    而另一邊跡部景吾上交了表格後就拿著便當跑到天台吃飯。


    天台上,他的小夥伴已經在等著他了。


    “今天怎麽晚了?”忍足鬱士笑眯眯的道,“學生會的人又來找你了?”


    跡部景吾搖搖頭,“你還記得入學第二的桑原淺間嗎?我剛才為他送社團表格去了。”


    “啊,當然記得!!隻比你低一分啊!”忍足鬱士挑眉,“聽說他身體不好,他來上學了?”


    “恩啊,身體似乎真的不好,不過那家夥……”跡部景吾想起桑原淺間那淺淡的笑容,“那家夥可不簡單。”


    “怎麽,你想將他拉到網球部?!”


    “……你以為我不記得他那張先天心髒病的病曆單了?”跡部景吾沒好氣的道,“而且他參加的社團是仙人掌社團。”


    “哦,種花養草啊,倒是挺適合他的。”忍足鬱士嗤笑,他換了個話題,“網球社的正選們今天會到場指點,怎麽樣,有沒有興趣?”


    “真的?”跡部景吾眼睛一亮,他大笑,“當然有興趣,我等這幫家夥很久了,就讓我看看占著正選位置的家夥都是什麽水準吧!”


    一天的課程結束,桑原淺間跑到仙人掌社團看了看,發現這個社團管理鬆散,要求也不高,隻需要每周上交一篇種植日記即可,他拿著那張病曆單和社長說了一下,就獲得了每日不來參加社團活動隻需要交作業的允許。


    愉快的迴到家,看看天色,居然才下午四點,這學校的課程安排的很輕鬆嘛!


    家裏沒人,父親還在自家的圍棋棋具會社上班,母親去幼稚園接弟弟了,爺爺……


    恩?爺爺在家?


    “爺爺?您沒去棋院?”


    桑原本因坊笑眯眯的道,“棋院有什麽好去的~”他拍拍棋盤,興致盎然,“快來,今天咱們下五秒快棋。”


    “好啊!”桑原淺間將書包丟在一邊,跪坐在棋盤前,“五之三。”


    夕陽落下,金色的陽光灑在迴廊上,照在老人和孩子身上,淡淡的金色輪廓被勾勒出來,這一刻,時間停止,時光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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