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氣


    真正的愛,是不顧一切,是無言不聽,


    把整個心、肝、靈都交由你主宰。


    星期一,去上班的時候,在會議室看到陸勵成,他麵無表情,似乎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我也自然眼觀鼻、鼻觀心,暗中慶幸看來逃過一劫了。


    下午,宋翊把我叫進辦公室,第一句話就是:“陸勵成知道了?”


    我點頭,心裏又開始忐忑:“你怎麽知道的?”


    “it部正在給係統升級,以後所有的係統都會有更嚴格的權限分級,任何人如果把自己的密碼給他人使用,一旦發現都會嚴懲不貸。還有份內部件,要求檔案室的件非財務人員不得翻閱。”


    “陸勵成的提議?”


    “是的,所以我想應該是你的事情被他發現了。”


    我沉默著不說話,我不在乎陸勵成做什麽,所以談不上難受,但的確有些不舒服,陸勵成把我當成了什麽人?


    宋翊溫和地說:“他並不是針對你,他隻是在做他的工作,在保護公司整體的利益,如果……如果他私下找你,你有什麽不方便處理的,可以告訴我。”


    因為他的維護,我心裏的那點不舒服立即消失,笑著說:“他應該不會再找我的麻煩了。”因為已經找過了。


    宋翊點點頭,讓我出去,我到了門口,卻又轉迴身:“謝謝你!”


    他盯著電腦,似乎沒有聽見,我等了一瞬,看他一動未動,失望中輕輕拉開門,走出屋子。


    係統的升級沒有引起任何過多的評論,反正公司裏每隔一段時間,總會有一次係統的完善和更新。大家現在關注的焦點是要不要參加籃球賽。


    人力資源部打算組織籃球賽,給所有人的郵箱裏發了動員郵件,把這兩年新招的女大學生,組織成美女拉拉隊,動員郵件的附件就是這一群美女穿著超短裙的玉照。


    收到郵件時,整個辦公室裏男士們都如嗑了藥,圍在電腦前看得眉開眼笑。


    宋翊的私人助理karen告訴我這次籃球賽的最終目的隻是為了一個潛在客戶,所謂潛在客戶就是我們很有機會發展成客戶,我們也很想發展成客戶,但是人家還抱著繡球、左挑右選。據說對方的幾個頭目喜歡打籃球,所以陸勵成就告訴人力資源部組織人手,去和人家打友誼賽。


    人力資源部作為非利益核心部門,平常撿著個雞毛都要挖空心思去義正詞嚴地鬧騰一番,好表現出自己部門的存在價值,何況這次真有了個令箭?所以美其名曰為了更好地執行陸勵成的命令,挑選出公司裏最優秀的籃球手,人力資源部決定先在公司內部打一圈。


    我附在karen耳邊說:“我看是人力資源部的幾位姑娘愁嫁了,人力資源部陰盛陽衰,it部幾乎清一色的男士,平時各個部門老死不相往來,多少肥水流了外人田?”


    karen眼睛驟亮,我看到她的表情,剛喝進嘴裏的一口水險些噴出來,這下這場籃球賽不愁沒人貢獻出業餘時間,做誌願服務了。


    karen白了我一眼,大大方方地說:“這樣的認識方式很好呀!大家至少有共同語言,即使不會往下發展,也算多認識幾個朋友,總比相親好。”


    看來又是一個深受相親摧殘的難友,我拍拍她的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中。


    籃球賽在男士踴躍報名,女士積極參與的氣氛中拉開。人力資源部出手豪闊,直接租下整個體育館,一共四個籃球場地,小組循環賽,從星期五打到星期日,一個周末比完。


    星期六晚上,我們部門和陸勵成的部門打,peter他們一上場就被打了個灰頭土臉,在一眾美女麵前顏麵盡失,中場休息時,karen和另一個女同事sandy索性跑到另外一個場地,給別的部門的隊伍遞水、遞毛巾,peter他們哇哇大叫,我笑眯眯地和他們說:“要想享受美女的服務,也要自己有實力呀!”


    peter立即說:“我們打電話請外援,我的一個同學是cs……”


    大家齊聲噓他,mg和cs是老對手了,前幾年為了搶一個國有商業銀行的客戶,兩家出盡招數,最後這個國有銀行也很絕門,讓我們兩家共同幫它做上市,兩家勝負未分,梁子卻沒少結。


    我對著peter沒好氣地說:“自己家門口有尊神,還需要去人家廟裏請?”


    眾位男士都看著我,散發出求知若渴的目光,我小聲說:“alex。”


    “你哪裏得到的消息?”


    “消息可靠?”


    ……


    眾人七嘴八舌,我笑看著那邊的美女拉拉隊:“信不信由你們了!”


    宋翊來得晚,此時才到,穿了一身休閑服,抬著一箱運動飲料,看karen不在,就遞給我,讓我給每個人遞一瓶。


    他已經知道我們輸了,安慰大家說:“沒關係,還有下半場。”眾人都眼神古怪地盯著他,他上下看了看自己:“我沒有穿錯衣服吧?”


    眾人齊齊搖頭,peter一臉悲憤:“alex,你籃球打得好,為什麽不幫我們,看著你的部下被人欺負,你忍心嗎?你都沒看到剛才我們如何被人痛打。”


    peter真是唱作俱全,我的目的已經達到,所以忍著笑,躲到一邊。


    alex愕然:“誰說我的籃球打得好?”眾人側過身子,手指齊齊指向我,“她!”


    我的心跳一滯,隻覺得血都停止了流動,隻怕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裏去。看他的表情,竟好像公司裏沒有任何人知道他會打籃球,我勉強地笑著:“我猜的,你身高這麽高,大學裏肯定不會被籃球隊放過。”


    peter他們可不管我這邊如何心驚膽戰,看宋翊沒有否認,已經明白我所說屬實,一群人立即擁上去,圍住宋翊,七嘴八舌地求他,宋翊終於點了頭,大家歡唿大笑,宋翊卻是遙遙地看向我。


    peter對我大聲叫:“armanda,待在那裏做什麽?去把karen和sandy叫迴來,這兩個叛徒,迴頭我們贏了,再好好教育她們。”


    我點了點頭,向看台下跑去,經過他們身旁時,和宋翊的視線一錯而過,忙低下了頭,心頭忐忑,卻不後悔。站在他的身後,看他打籃球,光明正大地為他助威呐喊,是我多年的心願。


    karen本來不願意迴來,我告訴她宋翊要打球,她才和sandy鬱鬱地跟我迴來。不過,等看到宋翊換了衣服出來,一身白色球衣,陽剛挺拔,兩人眼睛都是一亮,再看到宋翊一邊熟悉場地,一邊一個隨意的單手三分球,她們倆全都尖叫了一聲,peter他們也是立即士氣大振。


    我抱著膝蓋,坐在看台上,目不轉睛地追隨著宋翊的身影。耳畔的唿聲多麽熟悉!我們中間的時光仿佛不曾流逝,大學的頭兩年,我在籃球場的時間,比在自習室的時間長。我在陽光下看他打球,人卻永遠躲在黑暗中,那以後的無數個日子,我後悔,沒有跨出最後一步,走到陽光下,告訴他“我喜歡你”。他是否接受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竟然從來沒有讓他知道一個女孩子曾這樣愛過他。這世上,暗戀並不痛苦,痛苦的是,當你發現原來自己有過機會告訴對方,可自己並沒有抓住,而當你覺悟時,卻已再沒有機會。


    比賽開始,過去和現在的畫麵交錯。


    宋翊奔跑起來,如風般迅疾,輕易地帶著球連過三人,誰也不能阻擋他向前的身姿,當他瀟灑地一個轉身反扣,將球輕鬆地投進籃裏,他的身後是一地人仰馬翻,他卻隻是一如多年前,迴身看向眾人,翹著嘴角微笑,眼中灑滿陽光。


    這一次,我卻沒有如多年前那樣藏在眾人的身影裏,羞澀地壓抑著自己想高聲尖叫的**,我“嗷嗷”叫著,跳起來,揮舞著拳頭歡唿,這是我一直想做,而沒有做的,我將那個少女壓抑了多年的羞澀歡唿聲,和我今日的歡唿聲一並奉獻給他。


    他看到我的樣子,微笑有一瞬間的凝滯,對方的一個撞身,他的身子下意識地側讓。轉身、奔跑,俯身做了個搶球的假動作,成功掩護了隊友帶球,而他的視線卻一直沒有移開,一直看著我,我也定定地凝視著他,這是我欠那個躲在被子裏哭泣的少女的。


    人生有幾個十一年?十一年之後,我愛你依舊!而你竟仍在這裏!


    就在我們隔著球場彼此凝視的時間,對方進了球,滿場的掌聲,peter氣急敗壞地高聲叫嚷著,我看了一眼比分牌,38:61,向他笑著,做了一個握拳的動作,他也恰好看完比分牌迴頭,看到我的姿勢,他彎著嘴角,毫不在意地笑著,眼中有驕傲自信,還有一點點頑皮。


    他一邊奔跑,一邊向隊友做著手勢,peter他們充滿熱情和力量,隻是缺少一個靈魂的牽引。這一次,他不會走神,也不會留情,所以這將是他統治的國土,他將帶著他們任意馳騁。而我會在這裏,等待著與他共赴下一次的衝鋒。


    心有所感,側眸間,對上了一雙墨黑的眼眸。不知道陸勵成何時到的,一身休閑裝,抱臂站於看台上,他的周圍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大家有意迴避,所有的座位都空著。


    他的眼眸中有點點鋒芒,看似隨意抱著的雙臂,流露著濃烈的疏離與冷漠。可我今天很幸福,我隻願意將我的開心與所有人共享,所以,我甜甜地朝他一笑,扭迴了頭,專心看宋翊打球。


    40u61,43u61,45u61,48u63,50u63,53u63……


    也許因為宋翊的加入,也許因為比賽的戲劇化扭轉,其他場地的觀眾都看得心不在焉,頻頻向我們的場地張望,幾個拉拉隊美女,更是直接站到我們這邊,揮舞著花球,為我們助威:“加油!加油……”


    peter他們有美女助威,更是跑得全場虎虎生風,對方卻士氣已泄,比分更加迅速地拉近,55u63,58u63,60u63,63u63!


    我“耶、耶”的幾聲大叫,手舞足蹈地跳了起來,karen本來也在歡唿,可看到我的瘋魔樣,隻顧著目瞪口呆地看我。宋翊的目光從看台上一轉,似在看我,又似沒在看我,沒等我捕捉到他的目光,就移開了。


    對方叫暫停,陸勵成穿著一身黑色球衣,替換下他們部門的一個隊員,顯然他要上場,陸勵成和宋翊對決!全看台的人都突地一靜,連旁邊場地打球的人都不能專心再打球,頻頻向這邊看。


    sandy吸了口冷氣說:“今天晚上沒白來,真是太精彩了!”


    我趕忙問:“陸勵成技術如何?”


    karen茫然地搖頭:“不知道呀!隻看到他和客戶打網球,打得不錯,籃球不清楚,不過是他想帶隊和那家客戶玩籃球拉攏對方,應該過得去吧!”


    哨聲響起,比賽繼續進行。全場的人,不管在哪裏,都盯著我們的籃球場看。人力資源部的女經理看大家都無心再比賽,索性和裁判商量後,叫了一個長時間的暫停,讓其他三個場地的隊員都休息。


    大家唿啦啦地都圍過來,開始看球。


    陸勵成打球的風格和宋翊完全不同。宋翊飄逸靈動、陸勵成沉穩猛健,宋翊靠著敏捷的身法、絕佳的彈跳力和球感,帶球衝擊對方的防線如同閑庭信步;而陸勵成則善於組織疏而不漏的防守和隨機應變的群體進攻,如果宋翊像鋒利的匕首,陸勵成則像厚重的大刀,如果把宋翊比做無往不勝的將軍,陸勵成則像運籌帷幄的元帥。


    陸勵成沒有上場前,宋翊帶領著球隊,一往直前,比分節節升高,但比賽沒有了對抗性,可看性很差。陸勵成上場後,他成功組織了兩次防守,士氣立即振奮,宋翊的衝鋒節節受阻,可正因為節節受阻,他真實的水平漸漸展現出來。


    將遇良才,棋逢對手,觀者在宋翊和陸勵成的一來一往中,欣賞到一場體力和智力的雙重較量。賽場內時而鴉雀無聲、時而歡聲雷動,宋翊和陸勵成的精彩對抗,讓大家酣暢淋漓、如癡如醉。


    宋翊的進攻多次受阻,陸勵成的前鋒趁機連進了兩球,他們再次領先。拉拉隊的美女們起了“內訌”,有人支持陸勵成,有人支持宋翊,壁壘分明,各自助威。除了我們這些本部門的人不敢隨意選擇,看台上的觀眾早根據個人喜好,陣營分明了,有人壓陸勵成贏,有人壓宋翊贏,也不知道他們怎麽組織的,竟然連口號都很快製定出來了,各自給各自的隊伍加油。


    我跑到了最前排,搶了一把哨子,宋翊一組織進攻,我就玩了命地吹。young看到我的樣子,也去搶了一把哨子,每次陸勵成中場突破,她就也拚命地吹。我們兩組的人一個瞪著一個,誰都看對方不順眼,都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更響,更大。


    哨子的尖叫聲中,宋翊終於成功突圍,高高躍起,將球輕鬆地送入了籃框,我立即吐了哨子,手圈在嘴邊,大叫:“宋翊!宋翊!宋翊……”


    我的叫聲夾在大家的歡唿聲和幾乎要震破耳朵的“alex”聲中,不可分辨,宋翊卻在轉身時,視線微微在我的方向頓了頓,我心花怒放地笑著。


    陸勵成叫暫停,和隊員走到場地邊,一邊喝水,一邊低聲說話,他的視線瞟過我時,很是陰沉,我心裏暗罵,沒氣量,輸個球就連叫好的人都看不慣了!我偏叫!


    等我們部門的三個女子拿著飲料趕到對麵,宋翊他們早被一群美女包圍住,遞水的遞水,送毛巾的送毛巾,karen停住了腳步,朝我直搖頭:“現在的小姑娘們真熱情呀!我們雖然知道alex是鑽石王老五,可更知道他是老板!”


    我本來已經止步,可突然想起自己以前無數次的止步。


    早早地買好紅牛,希望能在他比賽後遞給他,都根本沒希望過能和他說話,隻是希望他能喝到我買的飲料,可就是這樣,我都從來沒有勇氣走上去,把飲料遞給他,我隻是緊握著易拉罐,從開始到結束,離開時,那個易拉罐已經被我握得變形。


    我深吸了口氣,拿著飲料擠進人群,宋翊正在低頭係鞋帶,係完鞋帶,一抬頭,就看見無數瓶飲料橫在他眼前,等著他拿。


    peter他們都怪笑,等著看好戲,宋翊卻是早已習慣,自有自己的應付之道,微微一笑,轉身離開:“多謝了,我自己有。”


    轉身間看到我,我把飲料遞到他麵前,手腕子都有些發抖,他愣了一愣,拿過去,打開喝了兩口,隨口又吩咐:“再去搬一箱,放在這裏。”完全老板對下屬的口氣。


    我開心地應“是”,他為什麽拿我的飲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終於送了出去。


    可就是這樣,身邊的一幫美女們都已經無限羨慕,圍著karen和我問:“你們部門還有沒有空缺呀?進你們部門需要什麽條件?”


    karen趕緊拉著我逃迴來,young這邊的情形倒是略好,各部門的美女都是圍著其他人,陸勵成三步之內,隻有helen一人。等他喝完水,走向他的隊員,周圍的女士們立即全都自覺散開,好讓他們專心部署下一步作戰計劃。


    helen將陸勵成用過的毛巾和水瓶收到一旁,安靜地坐迴自己的位置。


    karen盯著helen看了半晌,低聲歎氣。我撐著脖子,一直看著對麵的宋翊他們在幹嗎,聽到karen的歎氣聲,很是莫名其妙地看她:“你怎麽了?難不成你心裏實際是支持陸勵成他們的?”


    karen掐我:“你今天晚上很神經病!簡直和辦公室的人是兩個人!”


    我哈哈地笑:“因為今天晚上我是青春美少女,我在實現自己多年前的夢想。”


    karen懶得理我的瘋語真言:“helen已經跟足elliott七年,從一個字錄入員,做到今天elliott的第一私人助理,不管公司裏發生什麽事情,helen是elliott的人,這點一直沒有變過。”


    “是嗎?”我心不在焉地說。


    karen一臉若有所思:“我覺得elliott這人隻怕不像外表那個樣子,應該是個很長情的人,而且應該對人很好,否則helen不會對他這麽忠心。至少,我已經做了好幾個老板的私人助理,但我從沒覺得任何人值得我對他們效死命,甚至時間一長,我會對他們的很多脾氣無法忍受,主動跳槽。”


    我咕咕地笑:“也許她暗戀elliott。”剛說完,就想打自己的耳光,helen上個月剛結婚,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吐了吐舌頭:“alex呢?你對他什麽想法?”


    karen很得體地微笑:“他是我的老板,我是他的私人助理。”她停了一會兒,卻沒忍住,小聲說,“alex是非常好的人,是我遇到的最好伺候、最沒架子的上司,可就是因為他太好、太有禮貌、太客氣,所以我跟了他已經大半年,卻仍和第一天認識一樣。”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陸勵成是用冷漠疏離作為拒絕他人靠近的手段,宋翊卻是用客氣禮貌作為拒絕他人接近的手段,兩個人乍看截然不同,實則殊途同歸。


    掌聲突然響起來,陸勵成再次進球,我不敢再胡思亂想,立即專心看比賽。


    宋翊在對方來攔截時,右手一個虛晃,好似球要向右邊傳,實際卻是球從背後轉了一圈,向左麵傳去。好球!我一邊鼓掌,一邊猛吹了幾下哨子,陸勵成他們的場地靠近看台,幾個聽到哨音的人都朝我瞪眼,我毫不留情地瞪迴去。陸勵成正在後場,卻是頭都沒迴,隻是背挺得筆直。他手背在後麵,迅速打了幾個手勢,球再傳迴宋翊手中時,他們的隊形已經變換,以陸勵成和其他兩個人為中心,成倒三角形的防守陣形,一麵將宋翊的接應和宋翊隔斷,一麵阻斷宋翊的繼續帶球深入,宋翊獨自一人深陷對方的包圍圈中,他借助姿勢的靈活,頻頻避開各種攔截,想努力衝出重圍,僵持三四秒後,陸勵成利用宋翊和另外兩個人對抗的縫隙,從一個宋翊完全沒想到的角度,突然切入,成功從宋翊手中搶過了球,看台上爆發出一陣歡唿大叫,young拿起哨子對著我吹,我嘟囔:“三個對一個,不公平、不公平!”


    karen一邊鼓掌讚歎精彩,一邊說:“籃球是團體比賽,通過個體配合取得勝利本來就是它的精神,哪裏不公平了?”


    我當然知道!隻是人都是偏心的。不過,不得不讚歎陸勵成剛才的戰術精彩,所以也隨著大家鼓了幾下掌。


    本來宋翊的個人戰術突出是一件好事,之前宋翊都是依靠他超強的個人技術,帶領全隊如匕首般插入敵人後場,成功進球,可陸勵成偏偏將它化作了壞事,利用宋翊在群隊中過於突出的個人技術,隊友無論奔跑速度,還是球感、方位感都無法立即跟進,配合宋翊的衝鋒,所以抓住這個滯後點,將宋翊和隊友切斷,造成宋翊孤軍深入,最終失利。


    掌聲中,陸勵成方再次進球,比分繼續領先,並且差距又在漸漸拉大。此時比賽時間隻剩十一分鍾。


    宋翊一邊慢速奔跑,一邊環顧四周,看看自己的隊友,又看看對方的人。


    karen看著表說:“陸勵成他們沒有誰的技術很突出,但實力平均,陸勵成的戰術又運用得這麽精彩,我們這邊,peter他們中有一兩個偏弱,而宋翊太強,強弱差距太大,配合上反倒漏洞百出,看來我們想贏很難了!”


    我盯著宋翊奔走的身影,堅定地說:“不會!我們一定會贏!”


    宋翊再次組織進攻,大家立即發現了變化。宋翊刻意放慢自己的速度,他將自己耀眼的個人光輝隱去,化作了一個普通的星子,和隊友們共同推進著進攻的速度,球在他們之間有條不紊地傳遞著,同時,宋翊利用自己對球勢的良好判斷,隨時組織隊伍變換隊形,對抗陸勵成組織的一次次防守反攻。


    宋翊之前耀眼的表現,讓他越接近籃板,對方越緊張,防守重心無可避免地落在了他的身上,可當他成功地拖住對方,對方也認為成功攔截住他時,球卻被他一個低首,從**傳給了被眾人忽略的peter,peter接球,繞過一個人就成功上籃。


    進球的榮耀凝聚在peter身上,宋翊隻化作了一個傳球者。peter激動地撩起球衣狂叫,看台上所有的人都給予他最熱烈的掌聲。


    宋翊在賽場上變得平淡無奇,眾人再難從他身上欣賞到華麗的彈跳、完美的進球,可是他的隊友們開始散發出光芒,雖不耀眼,卻能進球。宋翊雖然不進球,陸勵成卻不能放棄重點防守宋翊,因為他如同匕首尖端的鋒利,大家都已經領略過,稍不留神,他就會隨時突圍上籃進球。


    雖然宋翊一個球沒進,比分卻逐漸拉近,最後兩分鍾,比分差距是兩分。場上雙方是白熱化的爭奪,兩方的支持者都紅了眼睛,用盡全身力氣喊加油。我反倒叫不出來,隻是屏息靜氣地站著,心裏默念著“我們一定能贏”。


    雙方在場中僵持不下,球一會兒被白色球衣掌控,一會兒被黑色球衣掌控。看來陸勵成又迅速地調整了戰術,利用他們領先兩分的優勢,將防守線推前,這樣即使peter或其他人拿到球想上籃,他們也有足夠的時間調整防守重心,將其成功攔截。


    白色進攻,在黑色城牆前尋不到任何罅隙突破,時間在一秒秒飛速地流逝,已經到最後倒計時。


    59,58,57,56……


    球又傳到了宋翊手中,在最後四十秒鍾,而他的身邊有三個人防守,其中包括陸勵成,他已經絕對不可能突破防線投籃。


    30,29,28……


    宋翊突然翹著嘴角,笑起來,一邊笑著,一邊猛烈地帶著球向右麵撞去,陸勵成迅速向右麵移動防守,同時形成一個右傾圓錐形,將宋翊籠罩在圓錐形的防守勢力圈內,宋翊的身體卻不可思議地在高速運動中突然停止,而防守他的人的身體仍在慣性中向右麵奔跑,他在身體停止的瞬間,右手外翻,一個弧線,球從他的背後進入了左手,他的身體原地高高躍起,身子在空中左傾,左手將球遠遠地送了出去,球從眾人頭頂飛過。


    9,8,7,6,5,4……


    球進籃,當球落地的瞬間,比賽結束的哨聲響起。看台上靜了一瞬,才爆發出尖叫聲。


    73u72


    最後一個三分球,確定了宋翊的勝利。karen不能置信,一邊抱著我跳,一邊說:“贏了!我們贏了!”


    peter他們也不敢相信,愣了一會兒,才瘋狂地彼此擁抱,又都衝過去抱宋翊,不顧他的反對,把他高高地抬起來,一邊歡唿,一邊走。他無奈地尷尬了一瞬,終於大笑出來,高舉著雙手,接受大家的祝賀,彎彎的嘴角邊是毫不設防的笑意,眼睛裏麵也全是得意喜悅的光芒,這一瞬,他就像個孩子,或者說,他們都像孩子,他們用男孩子最本能的方式歡慶他們的勝利。


    我低下頭,偷偷印了一下眼角的淚水,我終於再次看到他這樣的笑。他現在隻是他,而不是各種名銜在身的一個男人。


    抬頭時,看見陸勵成獨自一人在看台的角落,靜靜地喝著水,滿場的歡聲雷動中,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肆意歡笑、慶祝勝利的男兒身上,他所在的角落出奇的安靜。他喝完水後,安靜地提起行李袋,衣服都沒換地就向外走去,賽場內燈光明亮,越到邊緣燈光越暗,他的身影也越來越模糊,很快隱入了黑暗中。


    他走後很久,才有人反應過來問:“elliott呢?”所有人都搖頭,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也許在更衣室。”


    “大概在衝澡吧!elliott有輕微潔癖,容不得汗臭味,每次打完網球,都要立即衝澡換衣服。”


    helen剛才被陸勵成吩咐去照顧一個有點扭傷的同事,也沒注意,所以此時麵對大家的詢問,隻能搖頭:“應該是在衝澡吧!”


    我張了張嘴,卻又閉上了。


    比賽結束,大家陸續離去,體育場內的人越來越少,隻有我們部門以及和peter他們私交好的一些同事還在,peter是個夜貓子,嚷嚷著要去慶祝,karen給他看表,他不屑地說:“才十一點,夜生活才剛開始。”


    宋翊一邊收拾衣物,一邊說:“你們去放肆地玩,費用我來負擔。”


    大家歡唿:“你呢?”


    宋翊朝賽場邊磨蹭著沒走的幾位女士看了一眼:“我去了,你們怎麽玩?我這個老人,還是自覺點,迴家去睡覺。”


    peter他們哈哈大笑起來,也知道宋翊所說屬實,他畢竟是上司,我們一個部門的人,和他混熟了,知道他不拘小節,可其他部門的人不會這樣想,所以,peter他們一群人都“拋棄”了宋翊,去開始他們才剛開始的夜生活。


    sandy的男朋友來接了她走,karen和我商量結伴打的迴家,宋翊聽到,笑著說:“加上我,更加確保你們的安全。”


    都知道他迴國後,一直沒買車,此時有人主動願意付賬,karen立即答應。


    我和karen先送誰都一樣,都無可避免地要再走迴頭路,我和她相互謙讓著說先送對方,karen是真客氣,我卻是充滿了私心,所以兩人的動力完全不一樣,眼見著我就要贏了,宋翊卻替我們做了決定:“先送armanda吧!”


    我的心一緊,用眼角的餘光看他,他微笑如常,無絲毫異樣。縈懷的失望中,我也隻能釋然。妾有心,郎無意,我總不能怪人家不解風情,畢竟karen是他的私人助理,算半個自己人,他這樣做,才是待客之道。


    理智歸理智,心情卻是無法排遣的鬱結,他對我也就是如待客人了!


    下車後,禮貌地和他們道了再見後,第一件事情是給麻辣燙打電話:“我很煩,需要喝酒。”


    “姑奶奶,我現在在父母家,出不來。”麻辣燙的聲音很低。


    我無奈,隻能掛了電話,想上樓,卻總是難受,索性跑迴路口,叫了的士,一個人衝到家附近的一家酒吧。


    這個酒吧,不是什麽名酒吧,地段也算不上好,所以雖是周末,人也不多。不過,我恰好喜歡它的清靜和離家近,所以常和麻辣燙在這裏喝酒聊天。


    剛進門,就發現我們慣坐的位置上已經有人,而且是一個熟人。陸勵成仍然穿著那身球衣,隻是在外麵加了一件擋風的夾克,他此時的行為顯然不符合一個有輕微潔癖的人的舉動。


    他聽著吉他手的低唱,自斟自飲。在這個沒有人認識他的小酒吧裏,他終於將他內心的情緒稍稍釋放了一些出來,眉宇間不見淩厲,隻有落寞,還有壓抑著的傷楚。那麽濃烈的傷楚,似乎不壓製好,一個不小心,就會讓他全然崩潰。


    我想了想,走到吧台側麵問老板要了瓶啤酒,付賬的時候,小聲和老板打招唿:“幫我盯著點那個人,如果他喝醉了,一定不能讓他自己開車走,幫他叫輛計程車。”


    老板爽快地答應了。


    我悄悄離開酒吧,拿著啤酒,邊走邊喝,寒風配著冰啤酒,讓人從頭到腳的冷冽。


    宋翊,他就像籠罩在一團大霧中,他的客氣友善,讓每個人都以為他很好接近,可他用他的客氣友善和每個人都恰到好處地保持了一個不遠也不近的距離。我努力著走近他,每次當我以為自己成功的時候,他又總是輕易地把我推了迴去。


    他已不是他。當年的他,唇角的微笑從不是用來保持距離的麵具,眼底深處也不是看不清楚的灰暗。可他也仍是他,今天晚上,籃球場上的他,和多年前一模一樣,眼中的明亮一如當年在陽光下燦笑的少年。


    不過,我也不再是當年的我,當年的我,絕無勇氣去做我今天晚上所做的一切事情。可我也仍是我,我仍愛他,隻比當年多,不比當年少。


    半個小時後,我打開門,把空啤酒瓶扔進垃圾桶。隨手打開電腦,宋翊的留言跳了出來。


    “你在家嗎?”


    “在嗎?”


    “在不在?”


    “如果上線,請和我聯係。”


    一連四條信息,雖然每一句話都很普通,可連著一起,卻讓人感覺出發信息的人對於我不在線上很著急。


    我忙坐了下來:“不好意思,剛迴家,有事嗎?”


    “沒事。現在很晚了。”


    “晚上有活動,活動結束後,我又去酒吧喝了點酒。”


    “一個人?”


    “一個人。”


    “開心的酒,不開心的酒?”


    我認真地想了想,才迴複:“既開心,也不開心。開心的是,不管他或者我是什麽樣子,我仍然愛他;不開心的是,不管他或者我是什麽樣子,他依然不愛我。”


    一會兒後,他的信息才到:“為什麽不放棄他呢?天涯何處無芳草,三步之內必有蘭芝。”


    為什麽不放棄?我撐著下巴,想起了那一天的雨和陽光……


    宋翊一直是學校裏的王子,因為他學習好,長得好,還打得一手好籃球,關注他的女生很多,可真正敢喜歡他的卻沒幾個,畢竟是重點高中的學生,智商都不低,大家的心智也都早熟,一早就拋棄了瓊瑤,看的是亦舒,本著愛帥哥更愛自己的原則,沒有幾個人願意做言情小說中的傻飛蛾,所以對宋翊,女生們有默契地保持了遠觀近賞,卻絕不親近的態度。我也是這些芸芸女生中的一員,我們會在宿舍臥談會上談宋翊,會為了看宋翊打籃球逃課,會在宋翊經過我們的教室時,腦袋貼在玻璃窗上偷看,扮演漫畫少女的花癡角色,但是,我們沒有一個人會去想象宋翊做男朋友的感覺。


    如果一直這樣的話,我的人生軌跡也許就不是今天這樣,按照我的成績,我會上一個普通的重點本科,也許會認識一個男孩,然後我們談一段校園戀愛。多年後,我也許會在感歎青春似水年華時,想起宋翊,但是他的具體長相肯定已經模糊。但是,一切在十七歲那年的一個雨天走上了一條截然不同的路。


    當時,宋翊已經高中畢業,考上了清華上學,也許是朋友邀請,也許是他懷念故校,在一個下著小雨的夏日午後,他和幾個朋友在籃球場上打球。一直以來宋翊打球,必定觀者雲集,可這次因為是暑假,所以學校裏沒有什麽人,籃球場上隻有他們在奔跑、在歡唿。


    我已經忘記我那天究竟為什麽去學校,反正就是去了,而且我聽見了他們的歡叫聲,所以順著歡叫聲,走向籃球場。快到近前時,我卻猶豫了,站在白樺林裏不敢再舉步。


    其時,太陽破雲而出,雨半歇半收,在如織的細雨中,日光輕且薄,白樺林的葉子翠綠如滴,好似隻要一點點風,就能從彌漫的濕意中吹出縷縷的草木香。


    整個世界都是清新、明媚、鮮亮的,而他們這群花樣年華的少年才是這副畫麵上,最令人心動的幾筆。


    一個個都衣服濕透,臉上也分不清楚是汗水,還是雨水,奔跑間,常帶起一連串的水珠,被陽光一映,光影變化間,竟有七彩的光芒。再配上緊致有型的肌肉,明亮純淨的眼睛,高大矯健的身姿,充滿力量的追逐和對抗,我第一次體會到“陽剛之美”四字的含義,眼前的男子們真正個個都是龍軀虎步。


    怕破壞眼前的畫麵,所以不敢舉步,隻能立在樹下靜看。彼時,並沒覺得自己的眼光會更多落在宋翊身上,在我眼中,他們每一個人都是運動的美、陽光的美,青春的美。


    遠處一個人一瘸一拐地跑來,操場上的人都停下來,有人罵來人:“你丫看看表,現在幾點了?”


    還有人關心地問:“你怎麽了?這麽打蔫?”


    來人坐到操場邊說:“我今天打不了了,你們接著打!”


    大家聚在他身邊,又罵又問:“大朱,你丫有屁就放!”


    “大朱,你的腿究竟怎麽了?臉上的傷哪裏來的?”


    在眾人的詢問下,終於弄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大朱的女朋友被一個小混混追求,小混混警告過他好幾次,他都沒理會。今天小混混終於動用暴力,四個人把他堵在學校附近的胡同裏打了一頓。


    大家聽完,也沒什麽好辦法,隻能勸他以後小心一點,大朱抱著頭不吭聲。沒想到性格最溫和的宋翊卻是猛地將手中的籃球砸到了地上,籃球彈得老高,遠遠地飛出去。


    “欺人太甚!我們走!這個場子今天非找迴來不可!”


    大朱抱著頭,木然地說:“他們手裏有刀。”


    宋翊一挑眉毛,不屑地冷哼:“大不了刀口舔血!”


    大家呆呆地看著他,宋翊冷著臉,一個個看過去:“有什麽好怕的,我們人多還是他們人多?平常喝酒的時候,說的什麽為哥們兒兩肋插刀都不算數了?還有你,大朱,連自己的女人都護不了,你還混個什麽?有抱著腦袋哭的力氣,還不敢豁出去幹一架?”


    都是熱血少年,被宋翊的話一激,大家都急了,七嘴八舌地嚷:“誰怕了?”


    大朱跳起來:“我們走!”


    大朱帶頭領路,一群人如衝向前線的戰士,慷慨激昂地向學校外擁去。


    白樺林裏的我,彎身撿起了滾到我腳邊的籃球,卻失落了一顆少女的心。也許每個女孩子都向往著一個英雄,都渴望著有一雙保護自己的臂彎,都希冀著有一個男子能衝冠一怒、拔劍為紅顏。宋翊那一刻的樣子,讓我感受到了大丈夫的情懷,他在我眼中,不再隻是一個品學兼優的男孩子,而是一個有擔當、有所為有所不為的大丈夫。


    我捧著籃球,佇立在白樺林中,天地之間如此安靜,如停止了轉動,隻有我的心,跳得那麽急,我已經隱隱明白,從今日起,我的世界不會再和以前一樣,有隱秘的欣喜和酸楚。


    他們返迴時,不少人掛了彩,可個個都神情興奮,搭著彼此的肩膀,高唱著嘹亮的軍歌,歌聲響徹操場。他們就如一群得勝歸來的戰士,宋翊被他們簇擁在最中間,他的一個眼睛烏青,半邊臉紅腫,嘴唇邊有血痕,形象實在不算好,但是卻成了我記憶中他最英俊的一瞬間。


    他們一邊四處亂尋著球,一邊高聲笑嚷,討論著剛才誰比較英雄,誰比較狗熊,誰平時最耍酷,剛才卻最孬種,最後一致同意宋翊是“不會叫的狗才最會咬人”。


    我走到宋翊身邊,對彎著身子在草叢裏找球的他說:“這是你們的籃球嗎?”


    他抬起頭:“是呀!多謝,多謝!”


    他抬頭的瞬間,太陽恰從烏雲中徹底掙脫,光線驀地明亮,他的笑容卻比陽光更燦爛。


    我把球默默地遞給他,他拿著球問:“你在這裏讀書?”


    我點頭:“九月份開學就高二了,”


    “小學妹,多謝你!”他微笑著轉身離去。


    我心裏脹鼓鼓的,也說不清楚是甜,還是苦,帶著少女特有的**和自卑,貌似很理智平和地說:“我的成績不好,進不了清華,擔不起小學妹的稱唿。”


    他停住腳步,迴身看我,眉目間有不以為然:“你還有兩年的時間,現在就給自己定下輸局,未免太早!隻要你想,就一定可以!好好學習,我在清華等你。”


    他對著我笑,飛揚自信的笑如同星星點點的陽光,灑落在我的身上。


    他朝我揮揮手,大步跑向球場:“籃球找到了!”大家看見他手中的籃球,扯著嗓子嗷嗷地歡唿,從四麵八方迅速匯集向籃球場。


    他們又開始打籃球,在他們肆意地跳躍奔跑中,青春在陽光下轟轟烈烈地飛揚燃燒,第一次,我覺得自己也是可以這樣自信的、飛揚的,那才是青春的本色啊!


    我的手緊緊地握著拳頭,凝視著他的身影,耳邊一遍遍轟鳴著他的聲音:“我在清華等你。”


    多少個夜晚,宿舍的人都已經熟睡時,我在衛生間門口的燈光下溫書;多少個清晨,大家還在夢中時,我捧著英課本,一個個單詞記誦。也曾努力一個學期後,數學成績仍然不好,也曾做了無數套化學習題後,化學不進反退。不是沒有疲憊懈怠、沮喪想放棄的時刻,可是每次覺得自己就是比別人笨,想認命放棄的時刻,總是會想起他眉目間的不以為然,想起他的笑容,想起那些星星點點、灑落到心中的陽光,所以,總是在抱著考試試卷,躲在被窩裏大哭一場後,握一握拳頭,又再次出發。


    我可以放棄他嗎?我在鍵盤上敲字:“放棄他,如同放棄我所有的夢想和勇氣,永不!”


    屏幕上很快就出現了一行字:“滄海可以變桑田,天底下,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永遠,包括你的愛情。”


    不喜歡這麽凝重的談話氣氛,和他開玩笑地說:“三步之內必有蘭芝,如果你願意充當這個蘭芝,我就考慮放棄他,怎麽樣?”話發出去後,開始後悔自己魯莽,但是後悔也晚了。


    “?,我是個內裏已經腐爛的木頭,不過,我知道很多蘭芝,可以隨時介紹給你。”


    我輕噓了口氣:“多謝,多謝!把你的蘭芝替我留著點兒,等我老媽拿著刀逼我嫁的時候,我來找你。”


    和以前的日子一樣,兩個人漫無邊際,卻快樂淋漓地聊著,然後互道晚安、睡覺。


    在夢裏,我夢到了清華的校園,他在打籃球,十九歲的我,緊張羞澀地站在籃球場邊,當眾人高唿“宋翊、宋翊”時,我膽怯地咬著唇,終於,我也喊了出來:“宋翊、宋翊……”


    他粲然迴頭,那一眼中,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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