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逸軒一歪頭,略帶玩味的笑容漸濃。


    身形太快,以至於傅少晨即使眼都不眨地看著,卻依然沒有看清裴逸軒的動作。然而五個影衛已被襲來的楓葉,打中了穴道。首戰的七個人中,隻剩兩個還在與裴逸軒纏鬥。


    “這……這個……他怎麽做到的?”傅少晨的語氣中,還殘留著一絲吃驚的味道,看向譚玨。


    譚玨臉上,又是接過戰衣時候的那抹意味深長。沒有迴答傅少晨的話,順手抽出軒轅,略微迴憶了剛才的一幕,緩步走出亭子。抬腳掃起枯葉,手腕揮動軒轅劍的寒光,殘葉順著四周便飛了出去。一片殘葉直指傅少晨的麵門,傅少晨稍作慌亂地退了半步,隨即抬手以兩指夾住了眼前的殘葉。


    “太子爺可看清楚了?”譚玨已背對風雨亭,專心欣賞眼前的好戲。


    傅少晨佯怒,也趕緊看向林子裏麵:“打岔!耽擱了我的好戲。”


    此時,被定住的黑衣影衛已有二十來個。裴逸軒的左臂上也已經有了兩道劍痕,然而那玩味的笑意卻絲毫未減。


    “有趣!”譚玨笑起來,稍稍偏頭對身後的傅少晨說了兩個字。


    傅少晨也走出亭子,和譚玨並肩而立。此時一黑衣影衛於半空中被裴逸軒點中穴道,順便就從半空中掉了下來,以一個五體投地的姿勢,砸得枯葉橫飛。這一幕惹樂了剛準備說話的傅少晨,結果被到嘴邊的話嗆得幹咳了兩聲。


    看了譚玨略帶鄙夷的模樣,傅少晨憋紅了臉,忍著咳嗽說了一句:“這譚府的影衛,果真是見麵不如聞名。”


    譚玨笑而不語,提劍遞到傅少晨麵前,劍柄相對:“太子爺,還請賜教。”


    傅少晨有些吃癟,卻一把奪過軒轅劍。手裏隨意掂量一下,略重。然而手握劍柄的感覺卻是如此不可言喻。似乎自己已經身處戰場,軒轅本身的劍氣順著劍柄,燃起傅少晨體內蟄伏的野xing。傅少晨不由喃喃道:“怪不得裴逸軒不用這把劍……”手腕轉動,軒轅入鞘,一如之前一般,靜靜地躺在風雨亭裏的石桌上。


    此時,被六人圍攻的裴逸軒,實在難以顧及全局,右臂和背後又多出兩條極深的傷口。待踢翻倆影衛,趁著這一個空檔,裴逸軒猛然一翻手腕,軟劍劍柄之中,竟shè出劍鋒,軟劍頓時變成了一柄十字型的兵刃。


    故技重施,腳下運足了內力,右腳跺地。枯葉紛飛,十字劍刃所到之處裂出一條條銀光,撕裂了葉片,四處橫飛。許是已經消耗了過多的氣力,又挨了幾劍,傅少晨明顯察覺到裴逸軒的速度慢了下來。然此時,譚玨卻出了聲,迴蕩在楓林中:“不可輕敵!”


    下一瞬,裴逸軒便衝出了黑衣影衛的重重圍困。詭異的身法讓傅少晨驚歎,隻是眨眼的時刻,便定住了數十人的身形。


    “還剩二十九人。”譚玨轉身迴亭中坐下。石桌之上,是葉溪已經備好的茶水。


    傅少晨挑眉看著越發氣定神閑的譚玨:“看來你是想好怎樣跟父皇交代了?”


    “如何同皇上交代,這向來是太子爺的事兒。微臣怎敢越俎代庖?”譚玨斟好茶,對著還站在亭外的傅少晨做了個“請”的手勢。


    傅少晨雙眸緊縮,頓時升起一股想把譚玨活剝了的衝動。大步走過去,將杯中茶水一口飲盡,權當泄憤。看到這一幕,譚玨再次輕笑:“想不到太子爺品評這上好竹葉青的方式,竟是牛飲?”


    似問非問,頓時堵得傅少晨“紅光滿麵”。


    “爺,還剩最後九人。”葉溪提醒道。


    譚玨挑眉看看站在身側的葉溪,又將目光轉向傅少晨:“太子爺盯緊了,這才是最jing彩的時候。”說罷,便向林中看去。


    一身銀sè衣衫早已血跡斑斑,裴逸軒的吐息難免的加重了些,然而玩味愈深。此時,四周的一切似乎都凝固了,剩下的九個黑衣影衛,四人在下以東南西北之勢將裴逸軒圍住,其餘五人掠陣外圍,停在半空,都沒有動作。目光如同獵鷹,盯著立於中心的銀衣人。


    譚玨敏銳地發覺,那半張銀sè麵具下麵的笑容,略微一滯。右手食指在石桌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似乎看準的時機,發出了進攻的命令。


    九個影衛聞令而動,然而先出手的竟是空中掠陣的五人。劍尖為鋒,以刺破虛空之勢攻向裴逸軒。與裴逸軒相比而言,影衛的身法實在不值一提,然而其身體與劍鋒同成一線,如此攻勢,讓裴逸軒陣腳微亂。


    一劍已至麵門,然而身後、左右以及上方的退避之路已被封死。裴逸軒稍以偏頭,麵具便為其擋出了劍鋒。持劍的影衛一怒,猛然使力,然長劍應聲而斷。握著斷劍,影衛還在驚訝之餘,隻見裴逸軒身形前俯,身側刺來的幾劍都刺進半空中的殘影,好在及時收劍,以免傷了同伴。


    裴逸軒整個人都貼近地麵之際,左手手掌一拍厚實的落葉層,驟然轉身仰臥,貼著地麵突出重圍。先做出反應的三個影衛,還沒等裴逸軒站穩,便已出劍。然裴逸軒手腕翻轉,三把劍被十字星劍扣住,竟全部月兌手飛出。


    譚玨驟縮的眸子中,竟有一絲驚訝。


    製服了眼前的三個影衛,全然沒有喘息之時。另外六人迅速排出幻影陣法……


    譚玨有些無奈,略偏頭,餘光看向候在一旁的葉溪:“多少時間?”


    “大概半個時辰。”


    “還好,比我慢些。”聽到迴答,譚玨笑笑。聞言,葉溪也淡淡一笑:“他中了三十五劍,爺僅中了十一劍。”


    譚玨轉身,抬頭看著葉溪,笑意難得的明朗:“這算是安慰嗎?”


    葉溪愣了愣,臉似乎有些燒,慌忙偏頭避過譚玨的視線,不再言語。


    “我今兒真沒白來。”看完整場比試,傅少晨歎了一聲,“譚玨,就衝著這出戲,我給你當說客去。”


    譚玨看看亭外天sè,似乎想到什麽事情,下逐客令:“天sè晚了,趕緊迴宮吧。葉溪,送太子出府。”


    “別,又不是第一次來,還怕我走丟了?”傅少晨抬手示意葉溪別送,走出風雨亭,又迴頭叮囑了一句,“萬事小心。”


    譚玨並未迴頭,微微頷首,算是迴答。


    將劍收入腰帶劍鞘之中,裴逸軒緩步走進亭子裏:“譚將軍可介意賞杯茶喝?”


    譚玨示意裴逸軒坐下:“葉溪。”


    葉溪走至桌前,斟了茶放到裴逸軒麵前,再退到譚玨身側。


    “還望譚將軍借身衣裳,這身衣衫實在見不得人了。”裴逸軒飲了口茶,隨意扯了扯傷口處的破布,再看向譚玨。


    譚玨揮了揮手,讓葉溪去準備。他也不計較裴逸軒那並不似請求的語氣,反而再為其添滿了茶水。


    裴逸軒想著葉溪離開時,稍帶鄙夷的眼神,猶自笑起來。看著葉溪漸遠的背影,再看看譚玨氣定神閑喝茶的模樣,又開口了:“功夫不錯,樣貌也好,若是要做譚家媳婦,還怕差了點兒身份。”


    “咳……”沒料到麵前這個人能口無遮攔到這個地步,譚玨還是被茶水嗆了一下。卻終於讓他正眼打量起裴逸軒來:“勞閣下費心了。”


    “哈哈。”裴逸軒又笑起來,手中把玩著那杯茶,“名酒雖好,不如清茶。譚將軍想必不會受那些規矩,裴某多言了。”


    風穿過林子,吹進風雨亭。緊接著,青楓便帶著一個消息匆忙趕來:“爺,出大事了……”許是因為忙著趕來,青楓的氣息稍作紊亂,“**尹大人遇刺,韓府……”


    “快說!”譚玨已站起身,三兩步走到青楓麵前,“怎麽迴事?”


    青楓看了一眼坐在亭中,悠閑飲茶的裴逸軒。聲音裏帶著憤怒:“據太子爺侍衛傳信,韓大人已經死了。韓府上下,隻兩人幸存。”


    譚玨一怔,繼而問道:“幸存者可安好,可知兇手為何人?”


    “兇手在正廳留下幾個血字,是……”青楓眉頭緊皺,“大盜裴逸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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