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份的北地阿倫斯克省已是大雪紛飛,在這裏生長的那一片片不知道從何時就適應了這極寒的天氣的針葉林蓋著厚厚的積雪深深地紮在一座座雪山上。


    就在一棵樹旁,如果不仔細看,你不會發現有一雙黑sè的眼睛緊緊的盯著正前方一隻馴鹿,身上的白sè偽裝在老獵手看來也是不錯的。馴鹿顯然根本沒有意識到危險就在前麵,依然在雪地裏拱吃著稀疏的地衣和苔蘚。“傁”的一聲,一隻短箭便從隱身處shè出,快的幾乎隨著弓弦的震動,那隻剛剛還活力十足的馴鹿頭上已經帶著入肉數寸的箭在地上無力地掙紮。緩緩地那人掀開了偽裝,竟是一個連少年都算不上的男孩,他一身用各種皮毛縫製的袍子套在身上,卻仍沒有顯得臃腫,稚氣的臉盤帶著紅暈,一雙眼睛卻格外的亮,亮的讓人著迷。眉毛隨未長好,但輪廓卻有一點女xing的感覺。高挺的鼻梁,典型的北地阿倫斯克省的風格,更明顯的是一頭的黑發,雖然隻能看到露在帽子外麵的一束馬尾,手裏麵卻讓人驚訝的拿著一把帝國製式十字弩,顯然剛才那隻威力十足的箭就從這隻弩上發出。巴塞亞·羅特,男孩的軍弩上刻著這樣的名字,軍隊有在自己的武器上刻上姓名的習慣,比如自己的箭枝,這樣可以在統計戰果時贏得自己應得的榮譽。但顯然這隻軍弩不是這個少年的,少年的名字叫斯利納·羅特,父親老羅特曾是帝國北方玫瑰軍團的一名伍長,年輕時老羅特帶著年輕人對榮譽、戰爭的向往和對帝國的忠誠參加了對北方淩河帝國的戰爭。戰後的老羅特帶著一把長劍、一隻軍弩、一套帝國的製式鎧甲和一隻殘廢的腳迴到了自己的故鄉。憑著戰功老羅特領到了一筆在汀森這個邊境小鎮看來不菲的退伍費,老羅特冷峻的麵龐、銳利的眼神和薄薄的嘴唇在加上那套軍官鎧甲也讓一些一輩子生活在家鄉的姑娘們頗為意動,但殘廢的右腿讓大多數的女人卻步了,最後在老羅特父親生前好友達切德鎮長的撮合下娶了一位相貌平平的紡紗女。剛開始的ri子是不錯的,老羅特的退伍費讓兩人很是過上了一段好ri子,但自從老羅特和一


    位不知道從那裏來的雲遊牧師結成莫逆以後,手中的財富就在老羅特一次次的jing神升華中煙消雲散了。隨後,這位“品德高尚”的神職人員便不知所蹤了。當斯利納開始記得事情時,家裏就是父母的爭吵聲,通常是數落父親的母親和臉sè難看、沉默的父親。幸好老羅特還有打獵這份手藝再加上辛勤的母親,生活總還繼續的下去。


    斯利納熟練的開始切割這隻馴鹿,獵人通常是將這一整隻扛在肩頭,但斯利納還插幾個月才到十歲,他隻能條一些比較有價值的地方,比如鹿的頭,總有人在收購這些製成工藝品,鹿皮、鹿腿,再灌上一大壺鹿血。斯利納將這些掛在身上,很有節奏的走在雪地裏,這是很重要的技巧,能讓人保存更多的體力,父親從他五歲起就開始訓練斯利納,這在其他人看來無疑是很殘忍的一件事,但斯利納卻不在乎,在他累的半死以後老羅特總會和他說起軍隊的故事,斯利納就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父親慢吞吞地坐在雪地上、小河邊然後開始講“噢,當時那個人一劍從背後向胖子斬過來,呸,那是一個卑鄙的家夥,胖子已經躲不開了。”“胖子是誰?”“一個有趣的家夥,哈哈”老羅特的臉上露出了笑容,“我奮力一躍用我的劍架住了他的劍,就像這樣,然後胖子迴過身來狠狠地給了他一下。”斯利納又緊追著問了諸如那個人穿的什麽衣服,偷襲時是怎樣的表情,被擋住時有沒有驚訝,老羅特也對兒子的好奇感到滿意,耐心的說著,但畢竟有些太過久遠,或者當時並沒有注意的事,老羅特就想象著將故事說完,偷襲的人臉上表情當然是惡毒、猥瑣的,帝**人是無畏,驕傲的神sè,即使就義的前一刻,麵sè都沒有改變。於是,斯利納的腦海中就充滿了一串串的畫麵,還有父親的聲音,其他人的聲音斯利納想象不出來,不過這一點也不影響。老羅特有時候也會神情激動講的吐沫橫飛,這一般是在講由愷薩利伯爵親自指揮的那場意在打破僵局的敵境遭遇戰,老羅特這時的身份是一名騎兵,並且在故事裏離愷薩利伯爵大人很近。老羅特情不自禁的用右手握住了掛在腰間的長劍,挺直了有些佝僂的背,仿佛一下又迴到了年輕時的戰場。斯利納也攥緊拳頭,臉漲的通紅隨著父親一起在嘹亮的玫瑰軍團衝鋒號中用馬刺一踢,手執騎槍向前衝鋒。故事講完,父子倆都要好一會才能平靜下來,老羅特這時神sè黯然,呆呆的望著地麵。斯利納也沉默不語,眼神掃過父親一隻空的褲腿,忍住詢問父親是不是在這場戰鬥中失去了右腳的問題。片刻後,老羅特總會充滿愛憐的看著斯利納,撫模他稚氣的臉龐,說一些斯利納聽不懂的話,然後更加嚴酷的教授斯利納諸如格鬥,潛伏的技巧。次數多了,斯利納漸漸明白父親的意思,隻有軍功才能讓自己成為貴族,但斯利納覺得成為軍人這沒什麽,何況可以穿上父親jing心收藏的鎧甲但母親極力反對,甚至和父親吵得從未有過的激烈直至泣不成聲,讓斯利納心生猶豫。終於小孩子對母親依賴的天xing占了上風,一天斯利納鼓起勇氣在父親教授他騎兵衝鋒姿勢時,因為沒有馬,老羅特在一棵原木上做出了一個馬鞍形狀的缺口,斯利納就騎在這棵原木上,蹬著用繩子連起來的馬鐙練習姿勢,用有些虛卻帶著堅定的語氣對老羅特說:“父親,我不想參加軍隊。”老羅特拿著馬鞭的身體一僵,很嚴肅地盯著斯利納,過了好久才聲音顫抖的說:“斯利納,你不能一輩子都在這個小鎮裏,絕不能!”老羅特更像在對自己說話。這讓斯利納有些害怕,囁嚅道:“母親說我將來可以當一個木匠。”老羅特用一種悲哀的眼神看著斯利納,搖了搖頭,然後起身,斯利納已經做好了被揍一頓的準備,因為每當母親在提到鎮上的木匠然後可以送斯利納去當學徒時,父親總是勃然大怒地吼道:“你想讓我的兒子去受那份屈辱嗎?”母親則反問別人可以斯利納為什麽不可以。父親則氣的渾身發抖,語氣冰冷的道:“我寧願他死在戰場上。”母親每次聽到這句話都放聲大哭。斯利納也覺得父親說不定不愛自己。斯利納低著頭閉上眼睛等著但靈敏的聽覺聽到的是漸遠的腳步,斯利納偷偷的睜開眼看到的是父親僵硬背影。果然,接下來幾天老羅特隻是在遠處漠然的看著斯利納晨練,甚至在斯利納故意做出幾個不標準的格鬥動作後也沒有絲毫表示,斯利納有些害怕又有些高興,但還是不敢放縱。就這樣過了好幾個星期,老羅特似乎想通了又對斯利納嚴格要求起來,斯利納也發覺父親和母親似乎達成了什麽共識,本來火藥味十足的家裏居然和諧起來。斯利納的身體慢慢的強健起來,比起一般的這個年齡的孩子來說簡直是個怪物,高出了最高的孩子半個頭,渾身使不完的力氣,因為更多時間是在山裏麵,鎮上的孩子也不跟他一起玩,斯利納也不屑和他們玩一些過家家扮士兵,將軍的打仗遊戲。在他們拿著那可笑的木片做的劍和裝模作樣的弓時,自己使用的是真正的用來殺死獵物的十字弩和鋒利的短劍。更重要的是斯利納在唯一一次被邀請的遊戲中,大吼著衝出去的時候,直接嚇得對麵那個木匠的兒子叫莫裏的孩子丟掉了手中的小木片臉sè發白的癱在了地上。


    斯利納扛著獵物走出了森林,踩著被來往馬車和行人走的泥濘的小道到了鎮上的唯一一家雜貨鋪,將肩上的鹿腿和鹿頭重重的放在雜貨鋪那用劣質木材打成的常年散發著腐爛氣息的櫃台上。斯利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櫃台後麵立刻傳來了老板達茲的尖叫聲:“小鬼,告訴過你多少遍不要弄壞了我的櫃子。”達茲瘦的讓斯利納感覺出了門一陣風都能吹的他東倒西歪,真難為他能發出那麽高的聲音。達茲充分具備了jiān商能有的一切特質,即使是長相也是那種令人立刻jing惕的捂住錢包的模樣。斯利納卻不怵他,老氣橫秋的說道:“老規矩。”達茲嘟嘟囔囔的一邊數著一枚枚銅板然後心疼的看著斯利納一把講它們攬進懷中。一共六十枚銅板,帝國一百枚銅板可以兌換一枚銀幣,十枚銀幣兌換一枚金幣,因為金幣上鑄有帝國開國皇帝德萊尼的頭像,所以金幣被民眾稱為萊尼托爾,一個中等收入者每個月也隻有五枚銀幣的收入,斯利納撞大運的話一個月也就能收獲三四次馴鹿這樣的獵物,大多數時候還是一些小的動物。斯利納走迴到了自己的家中,房子並不算小甚至還有一個大客廳和一個一般人家沒有的壁爐,但卻夠老的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建起來的。斯利納進了門,老羅特正在壁爐旁坐在一張椅子上看著書,壁爐卻沒有生火,這是難得的悠閑,自從斯利納可以單獨打獵以後。斯利納抱來木柴生上了火,便坐在父親身旁---------斯利納所受的教育都是以這種形式傳導的。聽父親讀起那本紙張泛黃的書,《德萊尼戰記》。


    我的朋友,再向那缺口衝鋒一次,再衝一次。---------------德萊尼大帝進攻號稱不落之城的特比利克親臨前線鼓舞士兵時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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