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裏一日,猶如城裏一年,一轉眼,溫明珠已經住在萬山寺半個月了。[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


    如今的溫明珠,吃齋念佛,手拿佛珠,除了頭上還長著那三千煩惱絲,真和遁入空門沒有差別了。


    霍舒城陪在她身邊,溫明珠在寺院後麵掃滿地落葉,霍舒城則拄著拐杖站在不遠處,看著她。


    曾經的夫妻,誰也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有這樣的相伴,多年前溫明珠怪過他,怨過他,在遇見陸德昭之後,那些怨恨早就被後來者對她的愛清除到蕩然無蹤攖。


    溫明珠不知道霍舒城一直守著她做什麽,怕她想不開麽?


    她倒是覺得好笑,她要是想不開,還能等到如今的安然無恙?


    手裏拿著長掃帚,溫明珠手裏頓了一下,抬起頭來看那不遠處穿著中山裝的男人,笑著叫他,“你過來。”


    霍舒城正看著遠處青山發呆呢,溫明珠一叫他,他怔了怔,慢慢走了過去償。


    “怎麽了?”


    “你迴吧,都來好久了。”


    溫明珠抬手擦了擦額上的汗珠,霍舒城從包裏摸了塊方巾出來,要遞給她,溫明珠笑著給他推了迴去,“我不用。”


    “明珠,你跟我迴去,你說你老住這裏也不是個事兒啊,澤南他們擔心你。”


    霍舒城收起放進,眉心緊緊擰起來。


    溫明珠搖頭,繼續掃地,“我迴去,迴去多煩啊,還得整天麵對陸家那些人,一個個的為了那點兒股份吵得我心慌,我不在,這些破事扔給我兒子就行了。”


    霍舒城也笑,“那我多陪你幾日。”


    溫明珠手上動作再次停下,蹙眉看他,“我說你這個人,你懂不懂避嫌,你這樣待在我跟前,給人看了怎麽想?”


    “哼,別人如何想,那是別人的事,老子行得端坐得正,還怕人說閑話不成?”


    霍舒城這個人就是這性子,凡事就照著自己的意願來,如今溫明珠孑然一身在這深山野林,雖說是住在寺廟,誰他媽知道安全不安全!


    前妻怎麽了,前妻好歹也是他兒子的媽,他一個男人,為自己前妻做點事不應該嗎?前妻丈夫死了,身邊沒人,陪一陪她不應該嗎?


    霍舒城至少也要等到溫明珠讓她兒子來接她迴去,這才能放心迴家。


    就是這他媽佛門淨地,沒酒沒肉,對一個無肉不歡的大老爺們來說,真是有點不習慣。


    霍舒城都覺得自己這段日子瘦了幾斤。


    真的是沒酒沒肉吃得不好才瘦的,但迴家之後肯定是會被鄭薈如想成他一心惦記溫明珠才瘦的……


    山裏溫度本就比外麵低,再加上最近降溫,陸彥均怕他媽冷,晚上開車給溫明珠送來厚冬衣。


    霍舒城陪著溫明珠,陸彥均倒是放心,但他不清楚這位老首長是不是對她媽餘情未了,作為晚輩,心裏有這疑問又不好明著問出來,隻得忍著。


    “你跟你媽商量一下,看看什麽時候把她帶迴去。”


    霍舒城送陸彥均走的時候,悄悄跟他說,“她不是怕你家那些親戚麽,迴頭你跟你家門禁講,平時登門之人,除非是你媽點了名放行的,其他的一概不準進大門。”


    陸彥均點著頭笑,“霍叔,這幾天就麻煩你。”


    “哼,老子沒酒沒肉的,頓頓吃不飽飯,早就想走了!”


    “不早說,我車裏有酒。”


    “是嗎?”


    於是這天晚上,在後山,霍舒城樂嗬嗬的灌了好幾口陸彥均從後備箱裏拿出來的威士忌。


    首長酒是喝了,也暖和了,但首長嫌棄,“哼,這些洋酒哪能跟咱們自己的酒比,真想我那一櫃子的茅台啊。”


    “……”


    “小子,迴頭再來看你媽,記得給你叔捎點好酒來,哦,還有肉,有酒有肉才是人生啊。[]”


    “好,過幾天我帶您帶來。”


    陸彥均心情不錯的離開萬山寺,迴到家中,一時深夜十一點了。


    樓下燈火通明,車子才開到草坪上,陸彥均就知道妹妹沒睡。


    陸彥均將車開進了車庫,停好車,然後才進的家門。


    愷悅今天加了班,這會兒正在廚房煮麵條,陸彥均在玄關換鞋,叫了一聲愷悅。


    愷悅轉身,看見哥哥自門口走過來,帶著一身寒氣。


    “吃不吃麵,順便給你煮一碗?”愷悅問哥哥。


    陸彥均搖頭。


    陸彥均並沒有立馬上樓,他站在妹妹旁邊。


    愷悅的目光又轉迴煮麵的鍋裏,雖然哥哥站在身旁,卻儼然沒有再多的話。


    陸彥均看著愷悅,眼底泛著寵溺。


    如今,愷悅已經不複往日的開朗模樣。


    父親的死對全家人來說是致命打擊,對愷悅來說,這打擊更為深刻。


    事後陸彥均仔細想過,關於父親的死,要真追究起來,真的犯不著怪罪愷悅,哪一個父母又不會與自己子女起爭執呢,並且那一天,就算父親不去找愷悅,他依舊是會出門的,連醫生都說了,父親視力不好,本就不適宜自己開車。


    陸彥均顯然是後悔車禍之後自己對妹妹的冷漠態度的,雖然隻有短短幾日,但那短短幾日,足夠令妹妹把自己逼近死胡同。


    他們是雙胞胎,他們是這世界上最為親密的人,媽媽怪她,情有可原,但他和愷悅,他們本就是心靈相通的,連他都怪他,那愷悅豈不是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境地?


    灶台上燃著藍色火焰,鍋子裏滾燙的水泡翻滾著,愷悅看著放進去許久的麵條,等到煮得軟了,才撈起來。


    以前的凱悅,高興的時候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陸彥均會嫌她煩,如今的凱悅,沒有高興或不高興,她可能不會再嘰嘰喳喳了,因為她根本沒有多餘的話。


    愷悅變成這個樣子,彥均很心疼,如果可以,他寧願那天晚上和父親起爭執的人是他。


    彥均在看著妹妹的時候,視線一動不動的,放在妹妹白淨的臉上。


    妹妹不說話,他也不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鍋裏的麵軟了,愷悅關掉火,把麵撈起來裝進放好調料的碗裏。


    突然,愷悅抬頭看著彥均,“如果爸爸不會死,今年過年,我們一家四口是要去蘇黎世度假的。”


    “愷悅……”


    彥均開口欲說點什麽,愷悅笑起來,“哥,給我找個男人相親吧。”


    …………


    …………


    兩個星期後,舊金山。


    看守所裏,霍澤南麵對著隔著一張桌子距離的諶子萱。


    她還是那個樣子,看人的時候,眼中分明帶著一種戾氣,作為女人,霍澤南覺得那種東西不該出現在她眼中。


    很多時候霍澤南一個人的時候會不著調的瞎想,他覺得,諶子萱會變成後來那樣,可能都是自己害了她。


    這些話自然不敢在幼琳麵前講,幼琳肯定會說他的,哪裏能是他害了她,要論起誰害了誰這種事,他和幼琳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當然,過去的事,如今誰都不願再提的。


    霍澤南看著眼前這臉色明顯不好的女人,真難想象,曾幾何時她那麽天真爛漫的跟在他身後澤南哥澤南哥的叫他,再迴首往事,真是不勝唏噓。


    霍澤南皺著眉,雙手交握放在桌麵上,嚴肅開口,“三年多前你害死奶奶,沒能及時讓法律懲治你,現在在美國,你虐待小孩,這次總不能逃過法律製裁――諶子萱,你做了那麽多錯事,我就想問問你,你有沒有哪怕一次後悔?!”


    諶子萱淡淡的笑,望著霍澤南那英俊的臉。


    那張臉對誰都可能是溫和的,偏偏,對著她的時候永遠都是冷淡,甚至是冷漠無情。


    “後悔啊,但最後悔的,就是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


    諶子萱往前湊過來一點,試圖離得霍澤南近一些,但是剛剛靠過去,就被獄警拉開。


    霍澤南看見她蹙著眉,臉色越發蒼白,她很是不滿。


    “不提以前,我們就說宜甄。”


    霍澤南無法原諒她對一個小孩做出如此殘忍的事情,他是一個當父親的人,他自己的女兒是怎麽疼愛的,他就希望曾經叫過他“爸爸”的宜甄,被怎麽疼愛著。


    雖然跟著諶子萱,他也沒指望過宜甄過得多好,但他永遠無法想象,終有一日再見到宜甄,她會滿身傷痕!


    “為什麽要那樣對她,當初我就讓你把她留給我,她才幾歲呢,這麽小就被你搞得神經衰弱,我甚至懷疑她會有自閉症,你讓她怎麽健康成長,你讓她的未來如何無憂無慮?”


    “諶子萱,我從沒要求你對女孩子有多好,但至少,她叫你一聲媽,你能給她點起碼的保障嗎,你能別讓你的男人對她猥瑣下流嗎?”


    “我很慶幸宜甄能給了他一刀,如果當時宜甄身邊沒有刀呢,如果宜甄沒能保護到自己呢――諶子萱,如果當時宜甄出了事,你讓她怎麽辦?!”


    霍澤南情緒是激動的,但在這地方不能激動,他雙手緊緊攥著拳,憤怒的望著諶子萱,諶子萱卻一臉平靜的笑,甚至像是在麵對一件她覺得不足掛齒的小事,“出事就出事唄,她又不是我生的,我給她吃給她穿已經對得起她了,我哪知道那男人這麽變/態,能對一個小女孩下手。”


    “好,好。”


    霍澤南點頭,心裏倒是釋然了,“聽到你這麽說,我倒是放心了。你不在乎宜甄是最好,那我帶走了她,她才能毫無牽掛。”


    諶子萱轉開了臉,“你滾吧。”


    霍澤南起身,準備離開,“孩子我帶走了,以後她會有全新的生活,這三年你在她心裏留下的陰影我不知道她什麽時候很恢複,但是諶子萱,從此以後我不會讓你再見到她,哪怕一麵。”


    霍澤南走了,諶子萱神情呆滯的被獄警帶走,什麽時候眼中溢出了淚,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看守所外麵,諶子慎牽著宜甄。


    諶子慎看了時間,霍澤南已經進去有二十分鍾。


    大手拉著宜甄涼涼的小手,情不自禁就想握得更緊一些,想要讓孩子更暖和一些。


    舊金山的冬天,很冷。


    宜甄叫諶子萱媽媽,依舊還是叫諶子慎舅舅。


    諶子慎讓她一直這麽叫,叫舅舅,比叫叔叔或是伯伯,都要親得多。


    今天宜甄穿得駝色呢大衣,下麵是厚實的連褲襪搭配雪地靴,頭發是諶子慎給她梳的,兩條小辮子搭在肩上,戴著漂亮的滑雪帽――以前那個漂亮的宜甄又迴來了,但是,她還是太瘦。


    諶子慎想,是自己疏忽。一年迴來美國那麽多趟,見過宜甄那麽多次,竟沒有發現這孩子有什麽異樣,如果他能把心思多花一點在宜甄身上,如果他能早一點發現諶子萱虐待孩子,哪裏還會發生後麵這些事情。


    諶子慎不敢想象,一個孩子在童年時期就被人玷/汙,那她後來的人生,將會有多黑暗。


    “叔叔怎麽還不出來?”


    寒風中,宜甄開了口,聲音啞啞的,像是有點被凍到了。


    諶子慎蹲下來,雙手捂著孩子小臉兒,對著她溫和微笑,“很快就好。和舅舅在一起,宜甄不高興麽?”


    宜甄點頭,“高興的。”


    諶子慎笑著又捏捏宜甄小臉兒,宜甄也笑了,說舅舅捏得疼,伸手按在舅舅手背上。


    看見宜甄笑,不知道為什麽,諶子慎覺得心裏特滄桑,沒忍住,張開雙臂,把宜甄護在了懷裏。


    “宜甄還冷嗎?”諶子慎問懷裏的孩子。


    “不冷了。”


    “來,舅舅抱你。”


    諶子慎將孩子抱起來,然後站起身,轉身對著看守所裏麵,“很快叔叔就出來了,一會兒,我們迴去跟姥姥姥爺吃個飯,吃完飯,我們就迴國,迴國之後,你會和小遠在一起,你還會見到一個小妹妹,想想就開心,對不對?”


    宜甄緩緩迴頭看著諶子慎,眨眨眼,點了下頭,“開心。”


    幾分鍾後,一襲黑色羽絨大衣的男人從裏麵出來。


    在門口站定,霍澤南當即就給自己點了根煙。


    諶子慎抱著孩子走過去,沉默的看著他。


    霍澤南抬頭,宜甄叫了一聲叔叔,霍澤南笑著點頭,伸手摸她的腦袋。


    “我們走吧。”霍澤南說。


    “嗯。”諶子慎抱著宜甄走在前麵,他的車就停在那裏,走過去把孩子放在後排,然後去了前麵拉開車門,坐上去。


    霍澤南坐在後麵宜甄的身邊。


    車子啟動了,往諶子慎家裏去。


    臨走之前,霍澤南和諶子慎一起,去和他的父母吃個飯。


    一路上,霍澤南望著車窗外冬日的街頭,往日的一幕幕又浮上心頭。


    他來舊金山兩次,兩次,都是帶著沉重心情。


    他想,這個地方,估計是這輩子都不會再來了。


    宜甄乖巧的坐在霍澤南跟前,霍澤南每看她一次,就心疼一次。


    宜甄更小的時候,在和諶子萱來美國之前,什麽時候不是咋咋唿唿停不下來的鬧騰?


    爸爸前爸爸後,一會兒這個一會兒那個,多可愛,多招人喜歡!


    現在呢,坐著就坐著,以前那雙靈動清澈的大眼睛,哪裏還有以前的神采,經常都望著某一處傻傻發呆,那不該是一個九歲小女孩該有的表情。


    霍澤南真是後悔自己當初意誌不夠堅定,如果當初就把孩子留在身邊,和幼琳一起照顧她,哪裏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很快就到了諶子慎家。


    沈君儀在家裏,已經做好了飯菜在等他們。


    沈君儀和諶啟良先前也去看過女兒,沒有惋惜,也沒有任何不舍,這是諶子萱自己犯下的錯,就該承擔這樣的後果。


    沈君儀人到老年,很後悔那些年對女兒的溺愛和縱容,父母對孩子過分縱容,孩子犯了錯,絕大部分責任還是歸咎於父母。


    諶啟良戴著老花鏡,頭發斑白的樣子,比起霍舒城,看起來是要蒼老許多。


    坐在餐桌上,這一頓飯吃得較為沉重。


    諶啟良話不多,端著小杯子喝著酒,聽著桌上的人說話,他很少吱聲。


    霍澤南倒是恭恭敬敬的叫叔叔,叫阿姨,從來沒有因為他和諶子萱的矛盾,亦或是諶啟良的衰敗,而對長輩有任何的不敬。


    “帶著宜甄迴去也好,我和你叔叔年紀大了,也照顧不了小孩。”


    沈君儀歎氣,主要就是有心無力吧,現在女兒變成這個樣子,隻顧著難受了,哪還能顧得上孩子。


    一直沒吭聲的諶啟良也點頭,“孩子交給澤南,對孩子來說是好事。”


    霍澤南敬諶啟良,“放心,我會讓宜甄好起來的。”


    美國時間,晚上十點的飛機,和諶啟良夫婦道別後,霍澤南和諶子慎就帶著孩子迴了酒店。


    在酒店休息到晚上七點,出發去機場。


    在舊金山這半個月,虧得諶子慎找了大使館那頭的熟人,不然宜甄的手續也不可能這麽快辦得下來。


    諶子慎在霍澤南給他打過電話之後的第二天就趕到了舊金山。


    男人到了一定年紀,都是很注重小孩的成長環境,尤其是霍澤南和諶子慎這種,一個是已經當了爹,一個是照顧過小孩的男人。


    在機場候機室的時候,兩個男人在吸煙區吞雲吐霧,宜甄則坐在座位上玩手遊。


    遠遠地看著孩子,諶子慎吐了口煙,蹙眉道,“想想就後怕,虧得那孩子還懂得自救。”


    霍澤南心情很是沉悶,點了下頭,“你沒看見當時那孩子的樣子,一身的血。大概是一輩子都忘記不了的吧,留下了陰影,連我都怕,就擔心她一直記著。”


    諶子慎垂了眼,“無法想象。”


    “她跟我說那男人把她綁著,讓她看他和諶子萱幹那事,完了還脫她衣服!當時我就覺得整個人徹底的不好了。這一輩子啊,見過的齷齪事不少,最不能容忍侵犯一個未成年的小女孩……”


    霍澤南扶著額頭,這大概是他最後一次提起這件事了,以後再也不要提了,真的受不了。


    諶子慎則冷笑,搖頭,瞧瞧自己都有一個什麽樣的妹妹!


    “喝不喝水?”


    諶子慎扔掉煙頭,轉身去買水之前看霍澤南,霍澤南點點頭,扔了煙頭雙手揣兜朝宜甄那頭走,“蘇打水,謝謝。”


    國內,崇達集團財務處。


    上午9:40,幼琳做好報表上交給了林經理,再迴到位置上,手機響起來。


    一看到屏幕上顯示劉猛的名字,幼琳就忍不住笑起來。


    “嫂子,霍哥和諶哥晚上迴來,今晚要不要一起吃個宵夜啊?”


    劉猛在外麵開著車,他霍哥要迴來了,心情很好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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