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澤南迴到部隊,開了個會之後就迴了宿舍。


    晚上小張在食堂給他打了飯,紅燒肉,拌茄子,他沒什麽胃口,吃了幾口就把飯盒放在了一旁。


    坐在書桌前翻看筆記本,指尖夾著煙,眉蹙著,眼睛盯著會議記錄,那根煙不時的抽一口,屋裏泛起淡淡薄煙。


    夜裏九點鍾光景,宿舍樓下停了一輛黑色軍車,車上下來兩個人,霍舒城和他的秘書單誌傑。


    春季雨水多,細雨灑在霍舒城的肩頭,他走得急,顧不上身後為他撐傘的單誌傑。


    首長突然現身團部,任何人都沒有得到消息,人直接就站在王政委的門口,王政委受了不小驚嚇歡。


    “首長?”


    王政委在學習,出來開門的時候手裏還拿著筆,見了霍舒城,頓時就手忙腳亂。


    霍舒城蹙著眉,伸手搭在他肩頭,“不要喊,我臨時決定過來的。”


    進了屋,王政委趕緊拉了椅子給霍舒城坐,霍舒城雙手背在身後,神情嚴肅,“霍澤南迴來了?”


    ……


    ……


    就在霍澤南準備拿衣服去洗澡的時候,門外響起敲門聲。


    他朝窗外那頭看了一眼,道,“門沒鎖。”


    等到門開了,霍澤南看清楚門口來人,就這麽站在原地不動了。


    “首長。”?霍澤南站直了,跟父親敬了個軍禮。


    霍舒城冷哼一聲,在他房間裏四下環顧一圈,然後對秘書單誌傑說,“樓下去等我。”


    “是。”


    單誌傑隨手拉上了門,等他走遠了,霍舒城才自己拿椅子坐。


    霍澤南走過去,站在他跟前。


    “您突然過來,是為了什麽事嗎?”霍澤南畢恭畢敬的。


    霍舒城坐得筆挺,雙手在膝蓋上放著,蹙著眉盯了他很久,這才道,“你手機一直關機,我要找你,還得自己跑到這裏來。”


    霍澤南麵不改色的,“沒電了嘛……”


    “沒電!”


    霍舒城冷冷瞧著他,“我不管你有電沒電,霍澤南我告訴你,你那些把戲在我跟前就別玩了,你躲得了初一還躲得過十五?”


    霍澤南笑笑,“爸……”


    “別叫老子!”


    霍舒城一臉嚴肅的起身,有些氣急敗壞樣,“我被人騙了二十幾年,這他媽的比驢還蠢,又覺得她一個女人我總不能真拿槍崩了她……”


    說到這裏他掀了掀眼皮看霍澤南,“我跟你阿姨感情沒問題,家裏也不能沒有她,你看這,”


    說到這裏他停住,舔了舔唇,問霍澤南,“你有什麽想法沒有?”


    霍澤南眨了下眼睛,不冷不熱的語氣,“我能有什麽想法?”


    霍舒城又看了他一陣,轉身在屋裏踱起了步,“你和她,斷了吧。”


    “……”


    霍澤南沒吭聲。這個話題他說都不想說。


    早就料到的,隻是他沒想到父親竟會為了這事兒親自跑這一趟,霍澤南心裏平靜得很,似乎任何人在他這裏說關於他和幼琳的事都無關痛癢:你祝福,我感激;你反對,我無視。


    “啊,我跟你說話你聽見沒有?”


    霍舒城倒迴來,認認真真的問了一遍,霍澤南嗯了一聲,“聽見了。”


    對上他強勢的目光,霍澤南笑笑,“可斷不了。”


    某首長當下暴跳,指著他的鼻子就吼,“霍澤南你要跟你老子對著幹?”


    “沒有,沒有。”


    “那你是打算要她叫我公公,還是繼父啊?”


    “……”


    霍澤南望著天花板做了個深唿吸,末了心平氣和對父親說,“幼琳是我老婆,是您的兒媳婦兒,至於那個人,幼琳根本就沒認過。”


    “不認那也是她媽!”


    霍舒城負手在霍澤南身邊來迴的走,不時拿眼睛瞪他,“你要是敢給我造.反,我就讓你再也見不到她。”


    “父親同誌,您不是一直默認了我和她?”


    “那是以前。”


    今非昔比了,幼琳是鄭薈茹女兒,叫他一聲叔叔還行,要是跟著霍澤南叫他一聲爸,這是亂了章法的事。


    半個小時後霍舒城離開,臨走時他丟下一句話,“你給我等著調令。”


    ……


    ……


    四月中旬,霍靜文將最後一稿設計圖給flora送去。


    在flora家吃過了早餐,霍靜文走的時候,flora將一樣東西拿給了她。


    是諶子慎的領帶夾。


    “老師?”靜文不明所以,瞧著手裏的東西,皺了眉。


    “他以後都不會來了,這東西是他忘在這兒的,你給他送迴去吧。”


    flora雲淡


    tang風輕的語氣,靜文不知道她是真不在乎,還是太過善於偽裝。


    站在門口換鞋,換好之後她轉身看著flora,沉思片刻,最終還是決定告訴她,“諶子慎應該要和他老婆離婚了。”


    flora眼中明顯閃過一絲詫異,靜文笑,“因為,他老婆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要變成我大嫂。”


    “……”


    flora看著靜文離開,站在門口一時失了神。


    霍靜文驅車迴工作室,一路上擰著眉,思忖再三,決定打電話給諶子慎。


    “受人之托,諶哥,有樣東西我要拿給你。”


    “中午一起用餐。”


    諶子慎向來很忙,靜文說要見他,他二話不說就答應了,靜文也知道他對自己好。他和大哥親如兄弟,一直把大哥的家人當做自己的家人,大哥的妹妹也是自己的妹妹……靜文想,要是幼琳從來沒有出現過,她大哥和諶哥現在一定也還和以前一樣。


    中午約在一家日式餐廳,諶子慎定了包廂,靜文先到,坐在榻榻米上喝著淡茶等諶子慎。


    她自己點了很多菜,也不知道諶子慎喜不喜歡。


    沒多久他就來了,西裝革履的成功商人模樣,他的助理陳露露在包廂門口止步,望著靜文禮貌的笑了一笑,然後就拉上門,恭候在外。


    他脫下外套放一旁,隨意的卷起袖子坐下來,他笑著看向對麵的靜文,“要沒事找我,你就不打算跟你諶哥一起吃個飯?”


    靜文笑,“有的人貴人事多,我哪敢占用你的時間……”


    “借口。”


    諶子慎睨了她一眼,然後低頭看著麵前的食物,他拿起筷子夾了一片生魚片,沾醬油的時候,靜文把領帶夾放在了他的麵前。


    見了這東西,他有點懵。


    他抬頭看靜文,靜文雙手交叉托著腮,喊他,“諶哥,我老師讓我拿給你的。”


    “……”


    “我老師,遲嫣。”


    靜文故意鄭重的說了一遍這個名字,她一直盯著諶子慎的臉色變化。


    然而某人麵不改色坐在那裏,良久,將那個領帶夾拿起來,掂在手裏瞅了瞅,“的確是我的。”


    靜文見他這態度,一時就有些生氣,“諶子慎,你都結婚了還去撩她做什麽?”


    他不吭聲,吃那塊生魚片好像吃得津津有味。


    “你和幼琳結婚,你不幸福,所以你就得去禍害別的女人嗎?”


    “我跟你說話你聽了沒?”


    麵對靜文的慍怒,他置若罔聞,過了好久,直到靜文偃旗息鼓了,他才放下筷子,“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


    “是她跟你說了什麽讓你覺得我和她關係匪淺?”


    諶子慎突然點點頭,“也的確匪淺。”


    靜文皺著眉,目不轉睛瞧著他,“幼琳讓你寂寞,讓你空虛,那你怎麽就不和她離婚呢?其實很多時候我搞不懂你們男人,無情的時候無情得要死,長情的時候又長情得要死……我老師很愛你,你知道不知道?”


    靜文突然覺得自己是多管閑事了,在原位坐了一陣,她起身,拿了外套就要離開。


    諶子慎坐在那裏,像是沒事人一樣繼續吃生魚片。


    靜文迴頭看他,看他依舊是那樣的舉止優雅,無動於衷,又歎了口氣走迴來,“諶哥,你和幼琳離了吧,與其吊著一個不愛自己的,還不如找一個愛自己的——你看看遲嫣,她心裏有你,你才能在她眼中看見自己。你是我從小親近的大哥哥,遲嫣又是我事業上的良師,我不願你倆都成為偏執狂。”


    靜文說完蹲在原地看了他一陣才起身去拉開門的。


    他的秘書就在外麵,靜文出去時和她打了招唿,又迴頭看了他一眼,這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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