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天地星宇自然朋友的打賞和評價。


    贛州劍崖。


    徐平趾高氣昂地抱著劍守在山門處,他一個貧苦人家的孩子,能夠進入劍崖這個名門大派,從此前途無量,怎麽會不驕傲。


    近幾日是十年一次的劍崖論劍大會,劍崖之主天劍顧絕劍將和鐵拳李沉帆、玄衣散人戚太衝、長河落日左行奇、拈花一笑智秀大師等人爭那武林第一的名頭,並決定《長生寶典》的歸宿。於是劍崖內是戒備森嚴,徐平這種後起之秀都被打發來看守山門了。


    想起《長生寶典》,徐平就是一陣向往和歎息,師伯杜禦寒當年得到這本秘籍後,於短短六年間就半步入微,很可能成為最年輕的武林宗師,可惜他卻也因為《長生寶典》招來了殺身之禍,十年前被幾名同境界的高手圍殺,師祖顧絕劍去遲一步,隻能斬殺掉所有人後,將《長生寶典》帶迴劍崖。


    為了武林中人不再因為這本秘籍而血腥殘殺,顧絕劍將它封存於自己蒲團底下。可惜卻鎮不住與他齊名的長河落日左行奇等四位宗師,他們聯袂至劍崖,讓顧絕劍交出這本秘籍。


    顧絕劍當然不肯,於是提出論劍比武決定秘籍歸宿,最終他力壓其餘四人,將《長生寶典》留在了劍崖內,並成為江湖中人口耳相傳的武林第一高手。同時五人約好十年之後再行比鬥。不過今次來的可不隻四大宗師,還有江湖中近十年來踏進入微境的後起之秀


    要是自己有一天能成為一代宗師,於劍崖論劍中擊敗其他同級高手,成為名副其實的武林第一高手,那該有多好!徐平正是遐想的心頭火熱的時候,一個淡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這位小兄弟,這裏可是劍崖?貧道向你打探一個人。”


    徐平抬眼看去,隻見一位衣著普通的年輕公子仿佛突然冒出來一般,出現在他眼前,嚇得徐平忙退後兩步,拔出劍來:“你是何人?怎麽來的我劍崖?”


    石軒背著手笑道:“怎麽來的?剛才小兄弟你發呆的時候貧道走過來的。”當年離開之時,石軒才知道燕巨劍原來是顧絕劍的師弟,同樣住在劍崖,當時心頭暗暗腹誹,這師傅的起名功夫,簡直比自己還糟糕。


    石軒的話說的徐平一陣臉紅,剛才確實做起了白日夢,哼,這年輕道人看起來年歲也不大嘛,居然叫我小兄弟!不過見石軒氣度風姿皆是不凡,徐平也不好惡言相向:“不知這位小道長來找何人?這幾日我劍崖正在進行論劍大會,恐怕不便接待。”


    “貧道是來找一位叫燕巨劍的故人,不知他何在?不便接待的話叫他出來見上一麵也行。”對於石軒而言,偷偷潛入劍崖找燕巨劍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可卻屬於自找麻煩,還不如直接詢問來得方便。


    徐平啊了一聲:“原來道長是來找燕師叔祖的,不過燕師叔已經過世五年了,道長不知道?”


    石軒微微挑了挑眉頭,雖然有些驚訝,但也算是在情理之中,二十年前燕巨劍就已經五十有二,年輕和中年時又受傷過多,損了本源,隻活到六十七歲倒也正常,不過石軒心中還是有些惆悵,說起來,燕巨劍是除開楚綰兒這個沒什麽其他欲望的小孩外,求道之心最為堅定的,可惜卻壯誌未酬身先死,不由石軒不感歎。


    “不知燕巨劍葬在哪裏?可否帶貧道前去。”歎了口氣,石軒問道,作為燕巨劍名義上的師叔,實際上的師傅,過去上柱香也算是應有之意。


    徐平先是順口迴答道:“燕師叔祖葬在埋劍軒。”然後他馬上醒悟:“不過這幾日道長你卻是不能去上香,那裏正在進行論劍大會。”


    可惜他沒聽出來石軒不是請求語氣,而是陳訴語句。於是他隻見石軒眸子內幽光一閃,整個人就暈暈乎乎起來:“那我帶道長前去。”說完立刻轉身帶路。


    石軒默不作聲地跟在徐平身後往埋劍軒而去,一路上其他劍崖弟子都沒有上來盤問,因為這幾日是論劍大會,少不得江湖上一些成名人物、隱世宗師前來參戰或是觀戰,石軒又有徐平帶路,那些弟子也就誤會了。


    …………


    埋劍軒,劍崖曆代高手墳墓之前的論劍場內正是人聲鼎沸。


    十年前那次事出突然,許多江湖成名人士都不知曉,所以隻有五大宗師自己參與,這十年之後,論劍大會已經廣為人知,不少隱世高手、新晉宗師都前來赴會,他們又各自帶著自己的弟子,加上一些人脈頗廣的江湖人士,論劍場內人數比起十年前多了足有幾十倍。


    長河落日左行奇擊敗了一位新晉宗師後,又以半招優勢取勝拈花一笑智秀大師,現在正是誌得意滿之時,瘦削陰沉的臉色也露出了笑意,對著還剩餘的兩位宗師天劍顧絕劍和鐵拳李沉帆道:“今日左某倒要看看誰是天下第一高手!”


    此言一出,他的弟子、隨從、朋友們都是一陣驕傲,紛紛出言為左行奇助陣。


    李沉帆深情地看著自己的拳頭,笑道:“左老兒,你已連戰兩場,李某可不想占你便宜,你且歇歇,待李某和顧前輩一決勝負後,再與你戰。”十年前敗於顧絕劍之手,讓李沉帆對他多了一些敬意。


    顧絕劍當然也是這個意思,點頭道:“李幫主所言極是,左老兄你還是休息片刻,等我們兩人分出勝負。”


    權錢幫、劍崖弟子、其他旁觀武林人士,都為這兩位宗師胸襟磊落的氣度而讚歎不已。


    左行奇又不是傻子,兩戰之後確實有些疲憊了,嘴裏說道:“那左某就在這裏先看著,你們可不要讓左某等太久啊。”然後退到場邊通往劍崖曆代高手墳墓的道路前調息。


    場麵漸漸靜了下來,都在為兩大宗師之戰而屏氣凝息,這時,突然有人喊道:“誒,徐平,你們怎麽往論劍場裏走?!”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埋劍軒入口,隻見一名劍崖弟子帶著一位年輕公子,毫不猶豫地就往論劍場裏走去,他們看起來步伐不快,可奇怪的是,那些想要阻止他們的劍崖弟子,卻是怎麽也追不上。


    李沉帆看著那位年輕公子,瞳孔微微收縮,然後悄悄退開幾步,讓出了道路,隻有左行奇還是那麽桀驁地站在那裏,他不認為有誰能讓他退避。


    轉眼間,那劍崖弟子和年輕公子就走到了顧絕劍身前,顧絕劍問道:“不知來客何人,找老夫何事?徐平?”


    可那年輕公子和那劍崖弟子仿佛根本沒有聽到,腳步不停地就越過了顧絕劍,繼續往後麵而去,讓顧絕劍一時有些發愣,這是來幹嘛的?


    很快,兩人就走到了左行奇麵前,因為左行奇正好擋在路口,於是兩人停了一下。隻見左行奇毫不避讓地沉聲道:“兩位是來找左某?”


    那年輕公子淡淡道:“你擋了石某的道,請讓一讓。”石軒不想飛過去,步行算是對燕巨劍的一點尊重。


    左行奇圓瞪雙眼,不可思議地道:“擋路?”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於是心裏肯定這是來找茬的。他從來不是什麽好人,一旦肯定,立刻就是搶先攻擊。


    石軒袖袍一揮,左行奇就飛出了三丈遠,在地上打滾痛哼,想要爬起卻是怎麽也站不起來。


    這匪夷所思的一幕讓場麵頓時一片寂靜,眼睜睜看著石軒和徐平消失在了墳墓中的小道上。


    …………


    “道長,那裏就是燕師叔祖的墳塋所在。”徐平迷迷糊糊地指著不遠處的一座墳墓。


    石軒點點頭,收迴了術法,然後走了過去。徐平一個機靈,頭一晃,頓時清醒了過來,然後發現自己在墳墓群中,嚇得是寒氣直冒,直唿撞鬼,頭也不敢迴地就往來路而去。


    緩緩走到燕巨劍的墳前,石軒隨手拿起旁邊的三根殘香,然後點燃放好,這才看起燕巨劍的墓碑來。


    隻見墓碑上寫著:“師弟燕姓巨劍之墓,師兄顧絕劍謹立。”之後就是一連串的碑誌,直到最後才寫道:“師弟故前留有幾句話,現刻於此處‘恨!恨!恨!一恨蒼天無眼,不能早遇師叔十年!二恨年少輕狂,不知愛護自身!三恨方得真傳,已是壽元將近!隻願來生能一窺大道!弟子南天有愧師叔了!’”


    石軒歎了口氣,緩緩道:“可惜了。”歎息聲中,石軒化成清光而去。燕巨劍的一番遺言讓石軒感觸良深,仙道之路,真是半點兒也沒有情麵講,機緣、努力缺一不可,否則哪怕你道心再是堅定,到了壽元將近,也隻能徒自哀歎。同樣,也要防微杜漸,愛護自身。


    現在自己既有機緣,又有壽數,若是再鬆懈的話,那真是連燕巨劍這個師侄都比不過,這些話將是日後自己前行道路上的警醒詞。


    “可惜了。”


    “可惜了。”


    “可惜了。”


    ……


    當顧絕劍帶著弟子趕來的時候,似乎還有這一句歎息在風中迴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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