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開始放假,早上那一章在10點多,晚上7點多。這兩天得攢幾章稿子存著,要不然之後春節事多應酬多就容易斷更了。


    這個問題問出來之後,眾位弟子皆是沉默,這種拷問內心的問題若是要唬弄著迴答還是很簡單,關鍵在於坐在講道台上的莫淵想要聽到什麽樣的答案,這才是大多數弟子內心揣摩的事情,隻有少部分弟子才真地在思考。


    石軒腦海裏亂糟糟的,這個問題要準確地迴答很難,這個阻道途的親朋好友平時對自己如何?是從小虐待,恨不得自己死一百遍的那種?還是關心愛護,遇到傷害恨不能以身代之的那種?若是前者,殺掉不會有半點猶豫。若是後者,那多半就是下不了手。而且就算是後者,那他如此愛護自己,又為何要阻自己道途,是被人蠱惑,還是諸般巧合?是否還有其他方法,不是簡單地殺與不殺?


    在思緒紛飛之中,莫淵開始請下麵的弟子開始迴答。


    “當然要殺,阻我道途者就不算是我親朋好友了。”卻是傲氣無比的俞問道。


    一位清純女修士站起來迴答:“不會,若是殺掉親朋好友,我反而會背上包袱,種下心魔,放棄一次成道機會,說不定另有收獲。”


    “成道之機,或許隻有這麽一次,而親朋好友隻是這一世的,若是成就元神,曆經千百世,還有誰不能殺掉的。”這次是一位挺拔英俊的蒼白臉色修士。


    “如此與邪魔外道有何區別?”另外一位男性師兄站起來反駁。


    餘若水也站了起來:“我聽聞修道如同修樓,若是地基打歪了、打錯了,日後斷然無法起高樓,我不會為了所謂道途,殺掉我親朋好友,毀掉我的‘地基’的。”


    “你怎麽知道地基就是愛護親朋好友,而不是阻我道者殺!”一位冷冷的女弟子反駁著餘若水。


    …………


    一時之間,眾位忘記初衷,互相辯駁起來。


    莫淵細心聽了一會兒,突然用手一指:“你如何選擇?”卻是指向的石軒。


    石軒腦海裏吵成一團,緩慢站了起來,思前想後,還是誠實地迴答:“不知道。”


    眾位弟子一下笑了起來,不過莫淵卻是點了點頭,然後袖袍一卷,化身雷光,飛出了聽道殿。


    大殿沉默了下來,難道莫師叔祖問這個問題就是想聽“不知道”?那還不如不問呢,完全是兒戲嘛。


    在諸位外門弟子的疑惑中,大家三三兩兩結伴迴自己洞府去了,而餘若水和周蝶蘭則跟著石軒到了朝日殿。


    同樣百思不得其解的餘若水皺著眉頭:“為何莫師叔祖會對‘不知道’這個答案點頭呢,裏麵有什麽深意?石軒你是怎麽想的?”


    石軒將腦海裏的爭論原原本本講給了兩人聽,兩人聽完若有所思,周蝶蘭喃喃自語道:“難道莫師叔祖的意思就是啟發我們思考,能夠開始拷問本心,而不是在乎什麽答案。”


    三人議論了一會兒,隻能勉強接受這個很勉強的答案,要不然難道還能當麵問莫淵去?


    閑談中,石軒問起一個很久之前就想問的問題了:“你們兩人每日最多服食一粒丹藥,相當於兩個善功,這兩年來,應該也積攢了五六千善功了吧,除開功法玉簡、修行經驗玉簡,也沒見你們兌換法器什麽的,用的還是宗門下發的青鋼劍。那些多餘的善功哪去了?或者說攢起來想兌換什麽?”


    餘若水和周蝶蘭一怔,想不到石軒問出這個問題,於是餘若水眼神遊移,周蝶蘭滿麵通紅,不過最後還是餘若水給石軒解了疑惑:“我們不久前才兌換了駐顏丹。”


    石軒心裏感歎,女人真瘋狂,一粒駐顏丹可是要五千善功啊,而能夠幫助修士突破到引氣期的太上感應丹也才一萬善功而已,她們兩人就眼也不眨地兌換了駐顏丹。


    不過一般修士突破到引氣期時,很少有隻服食一粒太上感應丹就成功的,大多需要三四粒,而超過八粒就沒有多餘效果了。因此,對於散修來說,若是沒有奇遇,或是不掠奪,很難在有生之年,攢夠買太上感應丹的靈石。


    第二日清晨,石軒剛做完早課,準備前往陰風洞的時候,一個俊美道童就駕馭著法器來到了他的朝日殿前。


    “不知這位師兄有何貴幹?”石軒客氣地詢問著這個道童打扮的少年。


    這道童笑嘻嘻地說:“這位是石軒石師兄吧,小子是天璣峰的道童玄衝,卻是莫師叔祖請你去天璣峰有事相商,還請隨我前往。”


    莫淵請自己去會有何事?這是石軒的第一反應,而第二反應則是,難道是孟離找人誑自己去殺掉,不過天璣峰和天權峰自己可不會認錯啊。


    按下疑惑,石軒跟著玄衝童子,架起劍光,往內門方向而去,同時小心戒備著,一旦有什麽不對的地方,立刻往天樞峰跑。


    不過一路無事,也確實是到了天機峰,然後跟著玄衝童子進了莫淵的洞府,他的洞府相當簡單,就是一個簡陋的石洞,分成了幾個居室而已。


    莫淵坐在石床的蒲團上,見石軒大禮參拜,也不請他坐下,而是問出了一句話:“我欲收你為徒,你可願意?”


    石軒行完大禮,還彎著腰,然後就聽到了這問話,險些給嚇倒,差點就忘記了迴答,不過這麽多年修行不是白給的,立刻屏氣凝神,雙膝著地,口唿:“弟子願意!”不管莫淵為何要收自己為徒,但有這麽粗的大腿給抱,那還猶豫什麽,等著以後被孟離給燒死啊。


    莫淵點了點,從蒲團上起身:“那就隨我去天樞峰吧,過了儀式,你就算是我的記名弟子了,等到引氣期,又沒有劣跡,到時候就是入室弟子。”


    石軒跟著莫淵身後,心中又驚又喜,兼且疑惑萬分,莫淵為什麽突然要收自己為徒,若是欣賞自己,兩年前就可以收了,難道是昨天的迴答正是莫淵滿意的答案,從而讓他決定收自己為徒,不過用腳趾頭想都覺得那個迴答不可能有那麽強的效果。


    莫淵走在前麵一路沉默,石軒滿心疑惑也是沉默,轉眼就出了洞府,莫淵腳下升起一朵雷雲,連同石軒一起托住,往天樞峰方向飛去。


    在雷雲上,石軒很想問一問莫淵為何要收自己為徒,可轉念一想,要是問惱了他,覺得自己不知好歹,不識抬舉,不想收了,那自己到哪兒後悔去,還是等到收徒儀式過了,定了師徒名分再問吧。


    到了天樞峰,莫淵讓石軒先等在接天殿外,自己進去稟報掌門,不一會兒,就見靈星宗師緩步走了出來,笑著對石軒道:“石師侄,請到裏麵去吧,貧道去敲鍾。”


    越是這個時候,石軒越是不敢大意,對靈星恭敬迴完禮,才不快不慢地走進了接天殿。


    而在天樞峰上,很快就響起了八聲清揚悅耳的鍾聲,連綿不斷,其韻悠長,眾多內門弟子、外門弟子聽到卻是又羨又妒:“這是哪個金丹宗師要收徒?為何不是自己!”


    在蓬萊派,一到六聲鍾響表示貴客來臨,根據貴客程度,鍾聲不同。七聲鍾響表示金丹宗師隕落,八聲鍾響表示金丹宗師或是陰神尊者收徒,九聲鍾響表示有人成就金丹,十聲鍾響表示掌門圓寂或是掌門接位,十一聲鍾響表示大敵入侵,十二聲鍾響表示門派有人證道元神,十三聲鍾響表示有元神真人隕落。


    鍾響之後,諸位首座、長老、真傳弟子、內門弟子,都飛往接天殿觀禮,而外門弟子就沒有這個資格了,隻能事後得到消息。


    孟離走進接天殿,見到跪在大殿之中的那位弟子,卻是目光一凝,這人是玉嚐的仇人之一,本打算再找不出玉嚐的死因,就讓掌律堂將此人叫來,然後好好用術法盤問一番。現在成了哪個金丹宗師的弟子了?


    再往前看去,站在掌門之下的正是冷麵冷口的莫淵。


    莫淵收徒讓諸多人大吃一驚,要知道,這可是莫淵收的第一個弟子,日後很大可能成為門派的真傳弟子,而且莫淵之前完全就沒有流露出想收弟子的心思,要不然那些首座、長老們,可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自家資質優異的子弟大可以去推薦一二,就算莫淵不選,也可以混個臉熟,日後再收弟子的時候指不定就想起了。


    等到人來齊了,靈星宗師照例主持這次儀式,先是三拜九叩祖師宋衍的玉像,然後再對莫淵三拜九叩,獻上敬師茶,再依據古禮諸般折騰了一般,才算到了最後一項,就是莫淵贈言、贈禮。


    “金丹大道,艱難無比,隻有能堅定自身、堅守本心、堅持道路者才能最終到達,今日之言,願你謹記。”莫淵一臉嚴肅地說道,一改之前冷漠淡然的常用表情。


    石軒再次叩拜,然後迴答:“弟子謹記。”


    然後莫淵掏出一盞古拙樸素的青銅燈,燈盞、托柱、承盤都隻有一點符篆般的花紋,青銅燈盞中一燈如豆,閃爍著昏黃的光暈,仔細看去,又覺得燈花時青時黃,時紅時白,變幻無常:“這盞乾陽青燈是我少年時的隨身法器,其上燈火是用乾焰真火和太陽真火合練的乾陽真火,破邪、破妄、焚山、煮海、防身都各有妙用,已經祭煉到了七重天圓滿,後來因為與功法不合,於是舍棄,將此燈贈與你,不是因為它有多厲害,卻是讓你看到它就記得取舍之道。”


    石軒接過乾陽青燈,最後叩拜了一次,至此禮成,石軒成為蓬萊派內門弟子,第十六代弟子,在宗門傳承冊上留下了姓名,這個姓名就好比魂燈,若是有朝一日,石軒身死,那在上麵的名字就會變得血紅。而善功玉簡也被靈星宗師施展法訣,將裏麵的外門弟子標記改成了內門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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