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受到另一個時空中倒黴運的庇護,掉進坑裏的雲翊居然完好無損地爬出了陷阱,反應稍顯遲鈍的他迴想起剛才所經曆的一切才忽然感到了後怕。他甚至都無法想象當時自己是怎麽做出的那個荒唐決定,跟老虎套近乎那是為了活命,讓自家兄弟先行逃跑還算是出於義氣使然,但怎麽會想到要虎掌拔釘呢?


    幸虧人家虎大爺比較耿直,沒來個恩將仇報,不然自己這條小命還不得丟在這荒郊野外的?衝動,實在是太衝動了!下次說什麽也不能去做這種危險程度不亞於虎口拔牙的蠢事,即便要做也得讓別人去做!


    “翊哥,您看今天這獵……”眼睛裏泛起了崇拜的泡泡,褚南敢拍著胸脯保證,現在就算雲翊要他去把那老虎給綁迴來烤著吃都不帶眨下眼睛的。當然了,他更相信這位小兄長不會那麽無聊。


    “還獵什麽獵?迴家換褲子!”無比慶幸今天是偷著跑上山的,要是讓寨子裏其他人看到了丟臉事小,一旦把消息傳到那四位便宜外公的耳朵裏肯定會把自己圈禁在家中當豬養。


    “何方宵小,竟敢覬覦我逸雲山莊?”牆腳邊悉悉索索的異響引起了衛老五娘子注意。這些賊娃子也不打探一下這裏是什麽地方,大白天的就敢來踩盤子,還真是以為山上沒男人就好欺負了?


    “瑤琴嬸,是我!”雲翊深知這位昔ri的綿州花魁xing子異常剛烈,若不及時出言製止,人家手中那把明晃晃的剪刀還真有可能在自己身上紮倆窟窿。


    聲音聽起來有點耳熟?使勁揉揉眼睛,把那兩個從狗洞裏爬進來的泥猴子仔細打量一番,瑤琴嬸這才驚唿道:“少爺?褚公子?你們……你們怎地如此狼狽?”


    “嗨……這不是剛才一不小心……”能不狼狽麽?為了掩蓋住身上那股子非正常排泄物的臭味,雲翊和褚南在迴山前可是在那爛泥塘裏泡了足足一盞茶的功夫。


    “少爺,這衣服可還合身?”雖說這裏是山賊寨子,但自從兩位當世大儒留下來任教後所有人都把自家當成了書香門第,對雲翊的稱唿也都改成了少爺。隻不過這位少爺好象不怎麽安分,經常因為招惹到兩位先生而東躲xizàng不敢迴屋,所以寨子裏每家都準備了他的換洗衣物。


    “合身!很合身!瑤琴嬸蘭心蕙質……”反正討好的話不要錢,再說了人家做的這身衣服穿起來的確要比自己外公從山下成衣鋪子裏買的要舒適。


    “少爺這嘴就是甜!”瑤琴嬸一邊認真地幫他整理衣物一邊絮叨道:“少爺啊,不是嬸子要說你。那褚公子確不是什麽……”


    又來了!褚南名聲的確不怎麽好,至少在寨子裏他是被人當作反麵教材來訓誡自己的子侄。但也用不著天天念叨吧?再怎麽說那也是自己的兄弟啊,雲翊趕緊打斷道:“瑤琴嬸,您剛才可是要去學堂授課?”


    做為賣藝不賣身的藝ji,若沒點學問那還怎麽應付那些文人墨客?更別說瑤琴在被人贖身以前還是名動綿州的當紅花魁,雖說以她的才華和李清照相比完全不值一題,但在兩位先生忙著收拾雲翊這混小子的時候客串一下教書先生還是可以勝任。


    而對於那些將自家後生送來寨子裏識字的普通百姓來說,隻要有人願意教就行了,誰還管這位先生以前是做什麽的呢?再者說,人家那學問可不見得就比縣學裏的先生差多少!


    “哎喲,被少爺你這麽一耽誤,我可差點誤了大事!”經過這麽一提醒,瑤琴嬸才猛然想起自己剛才可是要著急趕往前寨的。“也不知道外子他們到了沒有,若是看不到我……”


    “衛大叔?您是說衛大叔他們迴來了?”瑤琴嬸後麵那些略帶羞意的呢喃細語被雲翊自動忽略了,倒是外子這個稱唿讓他眼前一亮卻很快又黯淡下去,垂頭喪氣地道:“他們這次是來接你們下山團聚的吧?”


    “下山?嬸子為什麽要下山?”不甘心被人誤會的瑤琴嬸嗔怪地瞪了雲翊一眼,“都說好男兒誌在四方,外子他們要報當年嶽元帥的知遇之恩繼續征戰沙場,我這做妻子的當然不能阻攔。可這寨子就是嬸子的家,想讓嬸子也跟著下山那是斷不可能,嬸子還指望將來能看著少爺娶妻生子呢!”


    雲翊聞言心中暗喜,若這些留守在山上的婦孺真不願離開那就太好了。別看那些矢誌報國的百戰之士沒法籠絡,但他們的子孫會從小就接受自己的忽悠,時間一長還怕將來手中無人可用?


    想歸想,雲翊卻還得不露聲sè地好言相勸道:“當今官家既然已重新啟用了嶽家後人,想必衛大叔他們今後的前途也不可限量,若大叔他們這次真是找好了去處,瑤琴嬸還是一同下山享福的好!”


    “享福?自打跟了他這一介武夫,嬸子早就沒了那心思!”瑤琴嬸不屑地癟了癟嘴,邊走邊道:“嬸子現在隻想著好生打理這個家,畢竟戰場之上刀槍無眼,他若真有了個甚閃失也還能有個落腳之地。”


    怨氣!好濃的怨氣!隔著老遠,雲翊就感覺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如烏雲般籠罩在大廳上空。該不會是自己的便宜外公們又犯糊塗,想扣著嶽家軍jing銳的家眷不放吧?真不知道那幾位老人家是怎麽想的,就憑寨子裏現存的實力人家想走還攔得住麽?


    “衛文遠,衛大人!您可是朝廷任命的堂堂正八品修武郎,咱家等人不過是一介草民,可實在當不起您的這份大禮!”沒出乎雲翊的預料,那股子怨氣還真就是從他那些外公身上散發出來的。


    “大寨主……”衛老五躬身立於廳中,身上卻沒了那件珍藏多年下山時還刻意整修一新的盔甲,就連隨身攜帶從不輕易讓人碰觸的戰刀好像也不見了蹤影。


    嶽家軍jing銳被人打劫了?看來對方的能耐還真不小,得抽空打探一下看能不能聯絡下感情套套近乎。這是雲翊的第一個念頭,若不是打小就跟這些人生活在一起相互間無比熟悉,他還真差點把麵黃肌瘦的衛老五等人當成了前來山上討口飯吃的難民。


    可這個世界上能打劫嶽家軍jing銳的人好像不多,而且這兩百多人也不應該在無一傷亡的情況下就被人繳了械。難道是上山裝窮,想要從寨子裏騙些錢糧去前線?看來這次四位外公要心疼好幾年了,畢竟寨子裏所有的家當都是人家親手給搶迴來的,現在想拿迴一部分也無可厚非。否定了第一個想法,雲翊心中又冒出了更荒唐的念頭。


    “官人!官人,你這是怎地了?你的盔甲呢?兵器呢?下山時我不是把家中積蓄都給了你嗎?怎麽會顯得如此的落魄?”沒容雲翊繼續在那邊胡思亂想,心疼自己丈夫的瑤琴嬸就梨花帶淚地衝了出去。


    “哎……”一個人也是說,一群人也是解釋,本來就不喜歡和人耍嘴皮子的衛老五幹脆來了個竹筒倒豆子,詳細講述起他們下山這幾個月來的遭遇。


    嶽家後人棄武從文不和朝廷玩了?衛老五等人要繼續迴來當山賊?忽略掉那些皇帝封賞,百姓道賀什麽的廢話,雲翊被這兩個關鍵消息震得目瞪口呆。怎麽會是這樣?傳說中統領大軍橫掃金朝,逼得擊敗北宋的大金國送迴天使歸還土地求和的嶽雷不是被封了忠訓郎,閤門祗侯,又蹭武略郎,翰林院大學士嗎?


    兩宋時期的官職極其混亂,雲翊原本也搞不清楚這些名頭意味著什麽,但架不住他身邊有個一心想要步入朝堂大肆貪腐的褚南天天在耳邊念叨啊。


    徽宗定武臣官階五十三階,而忠訓郎位列四十七不算最低的,再怎麽說也是個朝廷任命的正九品。而那個閤門祗侯也還不錯,用砸缸那位的話來說叫做“祖宗所以蓄養賢才,以待任使之地也”,意味著被扣上了這頂帽子的武官是賢良之才,將來可堪大任。


    至於那武略郎麽,別看前麵加了個蹭字,卻是實實在在的晉升台階!要知道兩宋時期有所謂的雙轉,即“有軍功人自武翼郎以上,每轉一官,即雙轉兩官”,也就是說隻要嶽雷能象他大哥那樣立下赫赫戰功那就可以平步青雲連跳數級。


    要說這三個沒什麽職權的虛銜都是好事啊,孝宗雖然礙於太上皇而沒有現在就重用嶽雷,但不還留下了伏筆麽?雲翊怎麽也想不通,嶽家怎麽會突然宣布子孫棄武從文,還拒絕了衛老五等人的投效,甚至連引薦給其他將領都不願意去做。


    “翊哥你好糊塗!”褚南湊到雲翊耳邊,悄聲道:“官家這是既要借機凝聚人心又要防著嶽家呢,他們若不這麽做必招大禍!”


    武職最高隻給了個從七品,卻偏偏給人家扣了個正三品的文官帽子。一個翰林院大學士的稱號是孝宗在隱秘地提醒嶽家後人,隻要你們聽話能耐得住xing子,朕是能夠給嶽元帥平反昭雪的,但重掌軍權這事就別再瞎琢磨了。你嶽家人可以不計前嫌jing忠報國,朕還擔心你們在某些別有用心之徒的挑撥下擁兵自重威脅我趙家江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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