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韓年輕棋手對抗賽的地點設在中國棋院三層的比賽大廳,提前半個小時,樸仁勇帶領著所有八位代表員成員來到這裏,離開賽時間尚早,於是樸仁勇吩咐大家自由活動,隻要在開賽前五分鍾迴到這裏就行。-<>-./-<>-./


    這次來參加比賽的都是韓國年輕一代棋手中的佼佼者,其中不乏曾經到過中國參加比賽者,象金伍中,樸泰衡甚至有三四次之多,故此對中國棋院並不陌生,見領隊下了自由活動的命令,便馬上拉著吳燦宇在大樓裏轉了一起,一方麵是讓第一次來這裏的吳燦宇熟悉情況,另一方麵也是看看能不能碰到熟人。


    “咦......,這不是金伍中嗎?”三個人正順著樓道閑逛之時,忽然聽到後邊有人在叫自已,不約而同地轉身去看,卻見幾人不遠之處有一個年紀約三十五六的中年男子站在門口,中等個,偏分頭,穿一件紫紅色襯衫,下邊是深灰色的西裝褲,足下踩著一雙黑色的皮鞋,皮鞋可能是剛擦完不久,光鋥鋥的快能當鏡子用了。


    “呃.....,啊,劉老師,您好。”認出此人是誰,金伍中連忙上前幾步,恭敬地躬身問好。


    “嗬嗬,你好。”中年男子微笑點頭示意,隨後把目光轉向金伍中身後的兩人。


    “噢,劉老師,我給您介紹,他是樸泰衡,他是吳燦宇,泰衡,燦宇。這位是中國國家青年隊的主教練劉誌峰劉老師。”金伍中忙向兩人介紹道。


    原來是國青內的主教練。那麽今天對陣的許多棋手就是這位劉老師的弟子了?


    得知對方是前輩棋手,樸泰衡和吳燦宇連忙躬身問好,不敢有絲毫的不敬。


    “嗬,你們好,樸泰衡去年的三星杯預賽上見過一麵,吳燦宇倒還是第一次見到本人,嗬嗬,牛犢三人幫,很讓人羨慕呀。”劉誌峰笑道——他的韓語說的不錯,不需要通過翻譯就能直接與幾人交流。


    “謝謝劉老師誇獎。我們現在做的還不夠好。還需要多多的磨練。”金伍中謙虛地答道。


    “哈哈,說的對,寶劍鋒自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想要成為一名真正優秀的棋手,需要努力的地方還有很多呀。對了,你們都是來參加中韓年輕棋手對抗賽的吧?”劉誌峰點頭笑笑,隨後問道——他是國青隊的主教練,中方參賽棋手的名單就是他擬定的,而韓方參賽棋手的陣容他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對於在樓裏碰到這幾個人並不意外。


    “是的。劉老師,不知道今天中方參賽選手都有誰,有沒有需要特別留意的人?”金伍中心裏想,既然碰巧遇上了。那就順便打聽一下兒情報吧——韓方是客,遠離大本營,棋手名單是在出發前就定好了的,一旦出發,便是想改也改不了,而中方是主,坐鎮中國棋院,有的是人手可以調派,所以比賽名單是比賽當天才定下來,反之。明年的中韓年輕棋手對抗賽將在韓國準行,到時韓國棋院的作法也是一樣。


    “噢,今天中方出場的棋手有鄧笛,王海椿,張禮文。尹玉生,魏國清。宋洋,溥家齊,譚浩強,這八個人中除了宋洋和尹玉生兩個,大部分你們應該都不陌生吧?”劉誌峰笑著答道——做為中方的教練員,他不可能向馬上就要比賽的對手述說已方棋手的虛實強弱,否則那豈不是胳膊肘向外拐了嗎?


    “譚浩強?......”聽到這個名字,三位年輕人都是微微一楞,麵露詫異之色。


    “呃......,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嗎?”四個人麵對麵站著,三位年輕棋手的反應劉誌峰怎麽會發覺不到,見三個人都是麵露詫異之色,猜想一定是有什麽緣故,所以好奇地問道——中韓年輕棋手對抗賽的棋手資格是按年齡而定,隻要在十八至二十五這個年齡範圍內的兩國棋院所屬的職業棋手都可以參加,至於這位棋手是剛剛打上職業段位的百分百新人,還是舀過世界冠軍的一流超一流高手,都不影響其參加比賽的資格,(當然,在實際操作中,那些舀過名人,王位,天元等頭銜,又或者舀過世界冠軍的超級棋手是很少會參加這種比賽的,原因其實也很好理解,就象新人王戰那樣,如果參賽的棋手不是新人,那麽即使決出冠軍,那又有什麽意思?),所以,譚浩強雖然是圍甲棋手,但參加這次比賽在資格上是半點兒問題都沒有的。


    “不是不是,呃......”知道對方是誤會了,金伍中忙連連擺手解釋,但話動嘴邊,卻又是不知該不該講出來。


    “有話就說,別悶在肚子裏,年輕人嘛,幹嘛吞吞吐吐的,痛快點兒!”看出對方在猶豫,劉誌峰催促道——若是真有問題,最好在比賽前就解決掉,棋院棋手眾多,雖然離比賽開始隻有二十幾分鍾,臨時換人也不是什麽難事兒。


    “呃......”三個人交換了一下兒眼色——對方既然問了,那就說吧。


    “嗯......,是這樣,聽說不久之前,譚浩強曾經和一個叫王仲明的人下過一盤十秒超快棋,是不是真的?”樸泰衡問道。


    “呃......”這迴輪到劉誌峰一愣了,他沒想到對方是因為這件事兒而好奇,“沒想到你們連這事兒也知道呀?嗬嗬,不錯,的確有這麽迴事兒,下這盤棋的時候,我就在旁邊,是現場目擊證人之一。”劉誌峰答道——這件事兒在中國棋院並非秘密,許多人,包括負責打掃樓道衛生的清潔大嬸都知道。對方既然已經曉得。自已也就沒必要藏著掖著。蘀譚浩強遮羞了。


    果真如此?......三位年輕人的眼中都流露出興奮的色彩——雖然有《圍棋天地》雜誌的介紹,雖然有崔精成小道消息的密報,但論起份量,又怎麽比得了象劉誌峰這種有相當身份的前輩棋手親口承認來得讓人信服?


    “劉老師,能把當時的情況講一下兒嗎?對於這盤棋,我們非常感興趣。”吳燦宇忙提出請求。


    “呃.....,好吧。”劉誌峰看了看手表,離比賽開始還有十八分鍾,抓緊時間應該不會耽誤正事兒的。


    把三個人讓進屋裏,大家分別找地方坐下。劉誌峰就開始講那天比賽的情況,雖然所講的內容和孫浩在《圍棋天地》中的那篇報道情況大同小異,但他身為棋手自然有棋手的視角,講述起來反而更加能夠貼近棋手的想法。聽得三位年輕的韓國棋手是目不轉睛,關鍵處,連唿吸都會屏住。


    “......總之,這盤棋下的可謂是驚心動魄,我萬也沒想到,一向快棋相當不錯的譚浩強會在十秒超快棋中會輸給王仲明,或許有人會以為這是輕敵又或者運氣不佳所至,以為王仲明贏的僥幸,是靠運氣撿了一盤,不過。做為現場的目擊者,我必須要說,那樣的想法和猜測絕對是錯誤的,譚浩強絕沒有輕敵的意思,事實上,當時他對那一盤棋的重視程度絕不比下一盤圍甲對局輕鬆,至於運氣一說,更是無稽之談,不錯,十秒超快棋由於棋手來不及深算。往往會造成錯進錯出的情況,運氣的成分的確比一般的正式比賽要高許多,但那一盤棋譚浩強至少有三處出現疑問手,而王仲明卻自始至終弈得是滴手不漏,沒有給對方一次扭轉形勢的機會。所以,與其說譚浩強的運氣不好。倒不如說王仲明的表現太出色,該抓到的機會全都抓住了。”把對局的經過講述一遍以後,劉誌峰發表著自已的感想。


    看得出來,劉誌峰對王仲明的評價非常高,三位年輕棋手聽完以後,不住的交換眼色,在心裏重新評估那位‘業餘’棋手的實力。


    發表完自已的感想,發覺三個年輕人在交換眼色,劉誌峰的好奇好心更重了,“哎,我說,你們幾個為什麽對這盤棋那麽好奇,還有,你們應該是昨天才到北京的吧?是誰把這件事兒告訴你們的?劉主任?”劉誌峰自已也不大相信,以孫文東那種辦事作風的人,會把已方棋手輸給業餘棋手的事兒當有趣的話題講給對方,比賽在即,那不是自已掃自已威風嗎?


    “嗬,不是劉主任告訴我們的,我們是在上一期的《圍棋天地》中看到的,不瞞您說,我們對那位叫做王仲明的棋手非常感興趣,這次來北京,一方麵是要參加比賽,另一方麵也是想借這次機會去見見王仲明,向他當麵再請教一盤。”金伍中笑著解釋道。


    “再請教一盤?......”聽到這句話,劉誌峰有點兒糊塗了,既然說是‘再’,也就是說先前已經有過交流,下過一盤棋。王仲明怎麽會和韓國的年輕棋手下過棋?這不能不讓他心裏冒出一個大大的問句。


    “你們和王仲明交過手?”劉誌峰問道。


    “嗯,是的,我和他下過一盤。”吳燦宇鄭重答道,表情嚴肅,顯然絕不是在說笑話。


    “......結果怎麽樣?莫非......,輸了?”如果是贏棋,對方的表情應該不會那麽嚴肅,但吳燦宇是韓國年輕一代棋手中的代表性人物,其實力已經得到棋界的認可,絕對不遜色於普通的一流棋手,他居然也會輸給王仲明?.......,該不會也是十秒超快棋吧?


    “是的。上個月,王仲明曾經隨銀海集團圍棋代表團到首爾進行企業間的友好交流比賽,在其中的一場比賽中,我和他下了一盤棋,那盤棋,我輸了。”吳燦宇答道。


    “.......,是正式的比賽?”劉誌峰驚訝地瞪大了眼睛——讓他感到意外的不僅是王仲明贏了對方(王仲明既然能夠贏譚浩強,自然也就能夠贏吳燦宇,終究這兩個人的實力基本處於同一水平線上)。更讓他意外的是。聽吳燦宇的意思,那並非是偶然因素較多,容易爆冷出意外的十秒超快棋,而是真正的比賽。


    “是的,可以這麽說吧。”吳燦宇答道——雖然不是韓國棋院組織的比賽,但用時和規則卻都是參照正式比賽的規定,自已不承認,也不過是掩耳盜鈴,自欺其人罷了。


    “.......,嗬。還真是讓人吃驚呀。沒想到還有這麽件事兒......,嗬嗬,如果譚浩強早知道王仲明曾經和你交過手,大概就不會和對方鬥棋了。”驚訝半晌兒。劉誌峰苦笑著搖了搖頭,輕聲歎道。想想譚浩強還真是夠悲催的,大概以為王仲明不過是普通的業餘高手,所以才選擇以鬥棋的方式來解決兩個人間的矛盾,卻沒想到最終卻是自已一腳踢在鐵板上,不僅沒把人家怎麽樣,自已倒把腳趾頭給傷了。不過話說迴來,他又怎麽會知道有吳燦宇這檔子事兒?


    “這麽說,你找王仲明,是打算把輸掉的那盤棋再給贏迴來?”想起剛才對方所說的再請教一盤。劉誌峰關心的問道。


    “嗯,是這個意思。中國不是有那麽一句話,’哪裏跌倒的,就要從哪裏爬起來’,輸給王仲明的這盤棋,已經成為我的一塊心病,如果不把這個結解開,或許這輩子我都要活在這塊陰影下,所以,我必須和他再下一盤。將失去的信心找迴來!”吳燦宇表情堅定地答道。


    望著對方堅定的表情,劉誌峰可以感受到對方身上那種強烈的戰意——王仲明,倒底是什麽人呢?居然能讓吳燦宇這樣的年輕棋手如此鄭重對待,看這意思,向王仲明挑戰。找迴失去的信心對他而言,甚至比今天的比賽更加重要吧?真的很好奇那盤棋是怎麽下的。隻是可惜,離比賽開始的時間不多了,要不然,真想讓對方擺一遍。


    “你們打算什麽時候去找王仲明呢?”劉誌峰問道。


    “明天。”吳燦宇答道。


    “噢......明天是比賽休息日......,嗬嗬,別人都忙著遊玩散心,你們卻想著去複仇挑戰,真是熱血的青春呀.....,對了,這件事兒你們帶隊的領隊知道嗎?”想起這件事兒可能引起很大的波動,劉誌峰問道——雖說是棋手的私自行為,但吳燦宇終究是韓國圍棋代表團的正式成員之一,他去找王仲明挑戰,後果如果,實在難料,搞不好會引起兩國棋界的糾紛。


    “噢,這件事兒樸部長已經知道了,而且他也同意了。”吳燦宇答道——樸仁勇的確知道他要去找王仲明,但真正的理由卻不清楚,所以同意的是明天他可以脫離大部隊自由行動,卻不是去找王仲明挑戰對弈,但這就不是吳燦宇要去考慮的事兒了,如果能考慮的那麽周全,他也就不是吳燦宇了。


    “噢......,這樣啊......”既然人家代表團的負責人都已經知道了,自已還有什麽好操心的?劉誌峰沉吟片刻,“你好象是第一次來北京吧?知道棋勝樓在哪兒嗎?”他問道。


    “噢,我有地址,而且昨天在下榻的飯店遇到陶然居的曹英曹先生,他答應明天會帶我去棋勝樓的。”吳燦宇答道。


    “曹英?......,嗬,那小子。”聽說曹英也要在這件事裏插一腿,劉誌峰暗自好笑,上一次,譚浩強就是在曹雄的鼓動下在王仲明那裏碰了個灰頭土臉,這一次曹英又當起了帶路黨,這兄弟倆呀,該不是和王仲明有私仇吧?不過想來也不奇怪,原先曹英身為業餘四大天王之一,在北京業餘棋壇那是響當當的頭把交椅,結果突然殺出了個王仲明,生生將他從第一高手的寶座上趕了下來,有私仇,再正常不過了。


    “嗬,對你的這次挑戰我也很感興趣,明天我也想去看看,可以嗎?”劉誌峰笑著問道。


    聽說劉誌峰也想去湊熱鬧,三位年輕的韓國棋手大感意外,交換了一下意見後,吳燦宇點頭答道,“劉老師願意的話我們當然是求之不得。”


    “嗬嗬,好說好說。你們不知道,棋勝樓現在的教務處主任劉長春是我的同鄉,說起來也有兩三年的時間沒有見過麵了,這一次一方麵看你和王仲明鬥棋,另一方麵也是找老朋友敘敘舊,一舉兩得,便當的很。”劉誌峰笑道。


    “是嗎?那就太好了。那明天您是和我們一起去吧?”吳燦宇問道——昨天和曹英約的是坐他的車去棋勝樓,現在多了一個人,交通問題總得要考慮的。


    “嗬,我還是自已去吧,對了,你們什麽時候到?”劉誌峰還想和劉長春敘舊,自然沒必要和吳燦宇他們一起行動,不然豈造成人是自已給引來的誤會嗎?


    “噢,我們和曹先生約的是上午九點。”吳燦宇答道。


    “九點......,沒問題,到時候我會先去棋勝樓等著你們的。”估算了一下兒時間,劉誌峰笑著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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