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林鳶隻是不知道,她並不覺得自己所看到的,趙粵向那個女生所說的不喜歡徐安安就是真話,可她也沒有證據證明,那是假話。“隻有人才會騙人,鬼不會。趙粵如果不喜歡徐安安的話,他怎麽會跟徐安安越來越親近。人的曖昧,都是建立在本身就有好感的基礎上,如果是沒有好感的人,是個人都會本能的保持距離。”


    周年年聽著這些話,總覺得,又不像是在說趙粵和徐安安。


    “林醫生,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你隻需要記得,如果有個男生你很喜歡他,他也跟你曖昧,卻遲遲不肯跟你說清楚,那這個人你隻需要遠離他。他喜歡你是沒錯,隻是沒有那麽喜歡,他如果足夠喜歡你,是不會吊你胃口的,什麽誤會、錯覺、條件的,都是瞎扯,喜歡你的人會不遺餘力的奔向你,沒有一點猶豫的。”林鳶意識到,自己的話的確受到情緒的影響,有些偏了。


    下意識閉嘴,開始調整情緒。


    人才會騙人,鬼不會......賀元柏一直在迴味她這句話,忍不住偷偷笑了起來。他還以為林鳶是那種特別克製、特別理智的人,沒想到她也有這麽“隨心”的一麵。


    不知道是不是也曾經被人傷害過。


    “林醫生,那他們跟我有什麽關係呢?”周年年想起,她不是來聽故事的,她是來......弄清楚自己為什麽會經曆這一切的。


    林鳶瞪了賀元柏一眼,才讓他收斂笑容。迴過頭來對周年年說,“人與人的相遇,是有前世因果的,你曾受過一個人的恩,她找上你,是來索要迴報的。”


    “誰啊?”


    什麽人......


    周年年想問得更清楚些,為什麽她覺得林鳶的這些話很奇怪,受過一個人的恩?什麽意思......為什麽這麽說?


    還未張口,她頓時覺得頭很疼,腦子裏的意識變得模糊起來,唿吸急促,心髒像是要被撕裂了一樣。一個女人的影子從周年年的身上一點一點的分離出來,借著桌上的焚香,逐漸聚攏成形,靜靜地坐在了她們對麵......


    在看到這一幕之後,賀元柏也嚇了一跳,屏住了唿吸。


    這個,這個女人突然之間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你是......”看清楚了她的樣子以後,周年年嚇得險些大叫。


    徐安安......她就是那個一直纏著周年年的女鬼。


    “林醫生,她,她是......”周年年語塞,完全表達不出此時此刻的驚慌,她手忙腳亂抓住林鳶,好像那個女人隻有她自己能夠看到似的。


    徐安安麵色憔悴,她已經快消失了,抬起頭看向周年年。


    一種特殊的氣息進入到周年年的鼻息之中,讓她緩緩安靜下來,掙紮的動作放慢了許多,一些本該在很多年前就消散的記憶,重現出現在眼前。那是她們的前世,隻屬於周年年和徐安安的記憶......


    她們曾經同住在一個村子裏,前世徐安安的父親,就是一隻鮫人。他和前世徐安安的生母相愛,生下了徐安安,徐安安的身體裏也流淌著鮫人的血脈。後來村子因為洪水發生瘟疫,村子裏很多人都死了,包括徐安安的母親。父親本來應該在母親死後便殉情的,可他還有女兒要照顧,咬著牙堅持了下來,獨自撫養女兒,照料女兒的一切生活。徐安安找到了在瘟疫之後活下來的鄰家女孩,那場瘟疫讓鄰家女孩的父母親人盡數死去,她獨自一個人在村口撿東西吃,徐安安把身上帶著的半塊餅分給了她......然後,把她帶迴了家,請求父親一同收留了那個女孩。


    而那個女孩,就是前世的周年年。


    這也是她們在球場的時候,通過徐安安留下的一點點氣息,進入到她的執念裏所看到的。


    前世,周年年欠了她的恩情,那半塊餅子的情意,是她們宿命注定的羈絆。而今生,徐安安不幸慘死,兇手至今在逃,她在這世上還留有執念未消解,就找到了她曾經施以恩情的周年年。雖然今世的周年年無辜被連累,連日來受到驚嚇,可她前世欠下了徐安安的恩情,今生就是一定要還的,還清了,消解了徐安安的執念,才能送徐安安離開,這一世還清了前一世欠的恩情,也算是解除了她們之間的羈絆,下輩子便再無虧欠,各自安好。


    活著的人可能並不懂,人生在世每一個小小的恩情,都是注定要還的,欠債還錢,不管是恩也好,恨也罷,雙方欠著那就會永遠都有羈絆,直到償還清楚,再不相幹。


    徐安安找上欠她的周年年,這也是周年年不能拒絕的。


    看清楚了她們之間的過往,周年年仍舊不敢相信這一切竟然是這樣存在的......前世那個曾經幫過她的人,落得這樣一個淒慘的下場。“你,你怎麽會......”


    “你找上她,是希望她如何償還你前世的恩情呢?”這樣的場麵,林鳶見得太多了。“你是希望她做些什麽?”


    “我迴不去家了......”徐安安很虛弱,在外飄零了一年,她卻始終迴不到她的家。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周年年不懂,所以她想到了去問林鳶。


    “她是枉死的,被害了。”林鳶說,“雖然她的屍體就在地下室被找到的,但是害她的兇手還沒有被抓到,所以她無法瞑目,就迴不去家的。除了我們,她沒辦法再更多的人麵前請求幫助。”


    她常常出現在電梯裏,想要迴家。可是卻始終做不到,每當她現身請求其他住戶幫助的時候,還沒等她說清楚,就已經把人嚇跑了,而且,她也不是可以隨心所欲的出現在任何人麵前的,每一次現身都需要耗費極大的精力,她的精力一直在消耗卻得不到彌補,這也是她現在為什麽這麽虛弱的原因。


    鬼,可不是隨便就能跑出來嚇唬人的。


    她和周年年的宿命有羈絆,所以她隻能找上周年年。


    “兇手?那這麽說的話......是不是我們隻要找到殺害她的兇手,就能夠幫助她化解她的執念了?那她就能迴家了是不是?”周年年忙問。


    話是這麽說,人死瞑目,那徐安安就能夠迴家了。


    “不對,可是警方這麽久都沒有找到兇手,隻憑我們的話,能找到嗎?”周年年在認真思考找到兇手的可能性,她想到了一種辦法,又怕又關心地問徐安安,“或者......你知道殺害你的兇手,是什麽人嗎?”


    “殺我的人,和害趙粵變成植物人的人,是同一個......”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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