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片寂靜。


    梁山伯,坐在旅館房間之中,膝上放著一柄長劍,劍名‘清水’,乃是他父親身前所佩戴之劍。


    慢慢的拿起清水劍,拔開,一道寒光浮現,劍身光華,如一潭清水,幹淨明亮。


    “馬文才或許不會讓我好過。明日是比武招親之時,此夜便是殺機來臨之日。”梁山伯眼露寒光,有些殺意。


    咻咻咻!


    就在這時,一陣破空聲響起,梁山伯耳朵微動,身體一閃,躲在房間一角,揮手間,蠟燭盡滅,屋內一片黑暗。同時間,他拿起一塊木板,擋在了前麵。


    蹦蹦蹦!


    急促的破風聲轟鳴,密密麻麻的箭矢狠狠地衝了進來,一片密集。射在木質的屋子裏,蹦蹦直響。


    同時間,房間外麵,火把通明,上百的戰卒圍成一圈,一手持火把,另一手持弓弩刀劍,臨陣以待。


    殺氣騰騰!


    “射!”戰卒護衛的中央,一人身穿官袍,臉色陰寒,指著房間,冷酷發令。


    他的樣子,與馬文才有幾分相似,乃是太守馬俊升。


    密密麻麻的箭雨,狠狠地轟在房間裏麵,桌子椅子窗戶大門,直接被摧毀,化成了碎片,一片狼藉。


    不過,以牆角為根基,再輔佐於厚厚的門板,梁山伯無恙。


    “放火!”看到半天裏麵的梁山伯沒有動靜,馬俊生大手一揮,眾人上前,火把紛紛扔向房間。滾滾濃煙伴著火光從房中冒了出來,那個小小的旅館在這一天的晚上,燦爛了上虞城的夜空。


    大火熊熊,封住了門窗,隔著三四丈遠,就得遠熱浪撲麵,炙得麵皮生疼,馬俊生為了殺梁山伯,可是下了大力氣。


    “眾軍準備!”馬俊生揮手,弓弩手眼神一凜,死死地盯著著火的房間,一動不動。


    絕不給梁山伯,一絲逃命的機會。


    房門燃燒,門窗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音,就象過年的爆竹一樣,熱浪滔天,濃煙滾滾。


    “咳咳咳!”躲在屋子裏麵的梁山伯,一下子遭殃了,火已越燒越近,讓他都有了窒息感和灼痛感。時不時的,會有一塊燃料的木料從房上砸下來,火星子就撲到他麵前,這幢房子已經快塌了。


    再不走,就要死人了。


    可弓箭手就準備在外麵,直接出去的話,會被射成馬蜂窩,馬俊生既然敢縱火,也就要絕殺自己的準備。


    “這馬文才真狠啊!”梁山伯嘴角抽了抽,從角落處出來,抬腳一踢,用一張方幾,撞飛了掉下來的一根木梁。接著在漫天火星中,他撿起一把椅子。


    砰!


    用力朝著前門窗戶狠狠地一甩,椅子便是激射而出,狠狠地衝了出來。


    咻咻咻!


    緊跟而來的,便是一群箭雨,密密麻麻,將椅子射成了刺蝟。


    “小心,這是調虎離山之計。”謹慎的馬俊生大吼,就聽見後門窗戶破裂,一道黑影飛了出來。


    “那才是他,快射死他。”馬俊生大吼,成批的箭雨襲向後門。“啊!”聽到這極為痛苦的慘叫聲,馬俊生急動,感到了後門處。卻發現,一群人對著一個人偶發呆。


    “計中計!”馬俊生的腦海中隻浮現出這樣一個念頭,就聽見前門傳來陣陣刀劍入肉的聲音,夾雜著絲絲慘叫聲。


    “快去前門。”馬俊生嘶吼,臉色猙獰,有些抓狂,率人趕到的時候,隻看見幾具屍體。


    而在前方,一道黑影,一閃而過,淹沒在黑夜中,消失不見。


    轟隆隆!


    接著,馬俊生旁邊的房子忽然搖晃了幾下,轟然塌了下去,火焰隨即大熾,烘得眾人一連退出十多步去,才能站得穩腳根。


    馬俊生有些傻眼的看了看倒塌的房屋,一臉癡呆。自己百多人圍在四周,竟然讓梁山伯逃了。


    “啊!”馬俊生一聲怒吼,發瘋了。


    “太守。”就在這時,一個人急忙跑了過來。


    “怎麽了?”看著這個熟悉的祝家人,馬俊生的心中浮現出一絲不妙的感覺。


    “我家小姐,她逃了!”


    鄞縣,與上虞城離的並不是很遠,但是地形險要,易守難攻。


    此時,鄞縣那三丈高的城牆之上,人頭密集,百姓忙得不可開交,在加築城牆。


    運土,砍木,送箭,推石在梁山伯這個鄞縣縣令的指揮下,一切進展得極為順暢。


    “這邊的牆,再修一下。”


    “那邊,也在需要補一下。”


    一臉勞累的梁山伯,眼神微紅,指揮著百姓軍卒,不時地打一個哈欠。


    為了防備馬俊生大軍襲來,他已經好幾天沒有睡過安穩覺了。


    “山伯,你去休息一下吧,我來幫你指揮。”旁邊,祝英台愛戀的看著梁山伯,玉手擦了擦梁山伯額頭上的汗液與塵土,焦急說道。


    “不行。”梁山伯搖頭,道,“現在我還不能睡,等打退了馬俊生之後再說吧。”


    “可是”祝英台一臉著急,突然腦袋一暈,差點倒地。


    “英台,你沒事吧。”梁山伯見狀,大急,大跨步抱住英台,溫柔的模了模英台的額頭,發現那裏一片火熱,不由著急,道,“銀心,四九,你們兩個快扶著英台去看醫生。”


    那語氣,很嚴厲,不容置疑。


    “是。”經過幾日的磨練,四九已經有了些軍人的氣息,行了一個軍禮,和銀心一起扶著英台離開。


    “專心做事吧!”看了一眼英台,梁山伯將心中的兒女私情壓下,現在大局為重。


    若是擋不住馬俊生的大軍,自己必死,那時那有機會與英台雙宿雙飛,事情緩急,他還是分得清。


    “都給我打起精神來,不要放鬆,要活命還是要死亡,全憑自己。”梁山伯大吼,走來走去,指揮著,鼓舞著士氣。


    這幾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讓梁山伯幾乎以光速進行了蛻變。


    不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而是一位馳騁沙場的戰將


    三天後,鄞縣東方,萬數大軍林立,排著整齊的方針,步兵在前,弓箭手在中央,嚴正以待。


    大軍轟轟向前,其目標正是鄞縣。


    兩千士卒,作為前軍,負責開路叫陣;六千人防守中央,還有兩千人處於後方。


    馬俊生騎馬上前,夾在前軍之上,冷眼看著遠處城樓。


    城樓之上,書童四九執劍而立,冷眼看向下方,四周城牆之上,更是弓箭手整箭待。雖然隻是個書童,可是突逢大變,他的變化也是很大,奴才氣慢慢減少,有了一絲戰卒的氣息。


    看著外麵的兩千大軍,和更遠處的萬數大軍,四九沒有絲毫焦急,因為,鄞縣地勢很高,易守難攻,出行的道路很窄,可以說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一萬人雖多,但並不可怕。


    更別說,現在隻有兩千人。


    再加上,十分相信梁山伯,對於他的話,四九可是言聽計從,絲絲的印在腦子裏。


    “梁山伯何在?”率領前軍走到不遠處,馬俊生對著城牆之處大吼道。


    早就得到了消息,梁山伯急忙趕來,就聽見了馬俊生的聲音。他走到城牆的最上方,站在露台處,看向下方大軍。


    “山伯小兒,罪大惡極,竟然擅自養兵屯城,壞我朝廷法度,此次,本府率軍就是前來消滅你這個叛賊的,你還不下城受伏。”馬俊生開口叫道。


    “哼!馬太守,別帶著高帽,本縣是不是真的,你心中清楚。”梁山伯冷冷喝道,“反倒是你,明知本縣受了皇命,為鄞縣縣令,卻假裝不知,還率兵來攻打鄞縣,你好大的膽子,是想謀朝篡位嗎!”


    說話間,拿起了一張金色的聖旨。


    同時,一頂高帽,便是蓋在了馬俊生的頭頂上。


    “哼!聖旨是真是假,還未可知,須得本府驗證之後才行。若你真的是皇帝親封鄞縣縣令,光明磊落,那就打開城門,引我等進城,以示坦誠。”馬俊生也不傻,一句話就將梁山伯置於危險境地。


    “那好。”梁山伯點頭,道,“檢查聖旨是否為真,不需要一萬人吧,再說鄞縣乃小城,容不下這麽多兵馬。馬太守還是先下令大軍退去,你帶幾人進程驗證,可否?”


    梁山伯,讀了那麽多年書,口才可是很好的。說的話,也很中正,很正常,挑不出破綻。


    聞言,馬俊生眉頭微皺,退兵後,自己帶幾個人進去,那還不是虎入狼穴,必死無疑。


    “如此狡辯,不願意開門驗證,看來你那聖旨也是假的了!”馬俊生搖頭,不願進去。


    “是不是狡辯,馬太守心裏自知。”梁山伯冷冷。


    馬俊生想要通過言語,來打擊鄞縣百姓對後者的信任,卻不知,鄞縣的百姓,在梁山伯父親和其手下的治理下,已經固若金湯。


    “山伯小兒,還不出城投降,否則我大軍攻城,勢必要你血濺一地,死不瞑目。”


    “螳臂擋車,不知死活!”


    鄞縣城牆之下,看到言語攻擊無效,馬俊生有些惱羞成怒,身穿甲胄,手持戰戈,眼神冷厲,盯著城牆上麵的梁山伯,冷冷道。


    旁邊,戰戈謔謔,士卒高昂,密密麻麻,讓人膽寒。


    旌旗林立,隨風飄揚,兵戈揮舞,刺穿虛空,一股肅殺之氣。


    攻心不成,那就強攻。


    “開城投降,還有一線生機。若是等本府破城,勢必屠城以泄憤。”馬俊生威脅道。


    唿唿唿!


    同時,底下那萬數戰卒舉起手中戰戈,口中大喝,唿唿作響,氣勢混元,令人心驚膽寒。


    鄞縣,那些守城士卒見狀,均是一陣膽寒,身體顫抖,握著兵器的手,都是有些不穩,氣勢一陣衰敗。


    屠城,那可是深入人心的恐懼。


    “大家聽見了嗎?他要屠城啊!”


    “屠城,是什麽意思?所有人都要死!”


    “不僅是我,不僅是你,不僅是我的親人,就連你們的親人都要死,倒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累累白骨,數之不盡。”


    “親屬盡死,財產被奪,死無葬身之地!”


    聽到馬俊生的這話,梁山伯沒有緊張,嘴角反而劃過一絲弧度,隨即一臉悲傷的朝著四周的戰卒說去。


    “這等慘劇,你們願意看到嗎?看到自己的父母親倒在血泊裏,姐妹們被這些人淩辱這一切切,你們願意看見嗎?”


    “你們願意和狗一樣活著嗎?眼睜睜的看著父親兄弟死亡,那種無望的眼神,你們願意嗎?”


    梁山伯嘶吼,聲音嘶啞,眼神通紅,他想起了被馬俊生和祝公遠聯手害死的父親,一陣悲涼。


    身為主帥,他身上的氣勢,可以影響到士卒的氣勢。


    一言一行,皆是榜樣。


    “不願意?”眾人怒吼,一陣哀鳴,陣陣慘淡的氣息從他們的身上傳播出來。


    梁山伯,很簡單的幾句話,就勾引起他們內心的痛苦與憤怒。


    一陣悲涼之氣蔓延。


    哀兵必勝!


    抬頭,馬俊生看到上方守城戰卒,均是眼神通紅,血絲密布,看向自己,如同仇人一般,他就知道要糟。


    自己的一番威脅的話語,竟然被梁山伯利用,催化了守城戰卒的士氣。


    衝?不能衝!


    自己的人雖然多,是鄞縣的數倍,可是在這個狹窄的道路上,人數根本起不了作用,反而互相拖累;再加上,守城士卒的氣勢,在梁山伯的催動下,高昂無匹。


    此時的鄞縣,就是固若金湯。


    硬攻,劃不來。


    還是等鄞縣戰卒的士氣弱下來再說。


    “鄞縣百姓,梁山伯倒行逆施,妄造聖旨,等同叛國,城中百姓,隻要出來。盡可免罪,否則,與梁山伯同罪論處。”馬俊生再次威脅一聲,就下令鳴金收兵。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我就不信餓不死你們!”


    馬俊生迴頭冷冷的看了城牆上的梁山伯一眼,在親兵的保護下,騎馬退了迴去,帶著大軍,駐紮在鄞縣前麵。


    今天是打不成了,還是等明天再說。


    “兵分兩路,圍城,我就不信,餓不死他們。”迴到中軍大帳,馬俊生即刻發令。


    “是。”眾人應和。


    “少爺,你太厲害了。隻言片語,就能退去兩千大軍。”旁邊,四九雙眼迸出了強烈的崇拜。


    少爺,真的太厲害了!


    “退去?那隻是暫時的。”梁山伯搖搖頭笑笑,道,“不過,有這一段時間,援兵就能趕到了。”


    繼而,梁山伯就緩緩退下城樓,迴去繼續統籌這次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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