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


    看不清是東西還是南北。


    殷九茴眼眶通紅,渾身都被怒氣籠罩,微微顫抖著,將車子從豪華別墅裏麵‘吱溜’一聲開了出來。


    右手的掌心,到現在都還發麻發痛!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會給了那個男人一個耳光!


    而那個男人,是她的父親!


    迴想起剛才在別墅裏麵撞見的‘好事’,她心頭的怒火更甚,油門直接踩到底,開著車不辨方向的狂飆起來。


    這樣風馳電掣的速度,也不知道開了多久。


    直到一截枯敗的樹枝被風吹落,打在她的車窗上麵,她才發現什麽時候已經變了天色。


    天空中亂雲飛渡,黑壓壓的聚在頭頂,隻不過是片刻的時間,狂風驟雨就傾盆而來。


    “真倒黴!”


    她嘀咕了一聲,不得不放緩車速,打量四周的環境,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全然陌生的地方。


    不見鋼筋水泥的建築,也不見任何路標指示,道路的兩旁,是在雨幕中顯得黑黢黢的樹林……


    她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去調前方的定位導航儀。


    嘩啦一聲巨響!


    猙獰的閃電夾帶著雷聲,似乎就劈在她的車身附近,快速前行的車身明顯的震動了一下!


    殷九茴嚇得渾身一個激靈,本能反應的急踩下了刹車!


    傳說,打了父母的孩子,是要被雷給活活劈死的!


    天哪,不要這麽靈驗好不好呀?


    我不是忤逆不孝順的孩子呀,實在是父親和那個女人做的事情太肮髒,太齷齪,人神共憤呀……


    再說了,那種情況下,出手打人,也隻是本能反應嘛!


    她的身子蜷縮在座位上麵,雙手緊緊的握著方向盤,腳將刹車踩死,臉色蒼白,遲遲不敢睜開眼睛。


    過了好一會兒,驚恐不安的心情稍稍平息了一些,外麵的風雨聲也小了很多,她這才慢慢,試著將眼睛睜開。


    還好還好,自己毫發未傷,好端端的坐在車上呢!


    殷九茴暗唿了一口氣,虛驚一場之後,暗笑自己的膽小和心虛。


    微微探身向前,繼續定位導航,不管怎麽說,也要盡快弄清楚現在是什麽地方,然後,盡快的離開!


    她的注意力都在導航儀上麵,車身突然再次輕微的震動了一下!


    殷九茴剛剛放鬆下來的神經,再次緊張起來,目光從導航儀上麵抬起,往前麵慢慢看過去!


    “啊——”


    她驚唿起來,驚悚的看著車子前麵的玻璃。


    那上麵,出現了一隻血淋淋的手!


    殷九茴感覺到自己的心髒都會不跳動了,雙手捂著眼,目光卻從指縫中往外麵看過去。


    那隻沾血的手,慢慢的攀著她的車前玻璃,似乎正努力的想要站起來。


    幾番掙紮之後,卻頹然的倒了下去。


    看著車前玻璃上麵的血跡,九茴嚇出了一聲冷汗!


    自己剛才……撞到人了?


    這個鬼地方,也會有人出沒?


    不知道地上的人被撞得怎樣了,該不會死了吧?


    一身冷汗之後,九茴再次被嚇出了一身熱汗!


    雖然她已經會開車了,可,也剛剛才十八歲沒多久呀,這車還是那個剛剛被她打了一耳光的男人送的呢……


    今天晚上的遭遇,實在太驚魂了!


    她小小小小的心髒呀,過了好久才慢慢恢複了淡定!


    ……


    從車上下來,外麵的狂風暴雨已經停了,明亮通透的陽光正從雲層後麵灑過來,在空中幻化出七彩的光芒。


    地上,一個滿身泥濘的男人,正趴在泥地裏,一動不動。


    “先生,先生你還好嗎?”


    殷九茴蹲去,伸手搖晃地上的男人。


    借著這個機會,她看清楚了,這個男人身高近七尺,體形偏瘦。


    他的身上穿著一件長袍,袍身被泥水糊過,看不出布料和顏色。


    袍子外麵還罩著一件對襟褂子,同樣,滿是汙泥。


    九茴不由得微微皺了皺淡眉,這人的穿著,也太奇怪了點吧?


    更加奇怪的,是他的一頭長發。


    雖然發絲被雨水淋得起綹,顯得有些淩亂,但是還好有竹簪束住,所以,九茴可以看見他的側臉。


    他微閉雙眼,滿臉疲態,不過,也看得出他的五官俊朗,很年輕的樣子……


    九茴正在細細端詳那張臉的時候,地上的男人眉梢微微一動,突然睜開了雙眼。


    他的目光,在看見九茴的那一刹那,閃過很多情緒,震驚,狐疑,畏懼,狂喜……


    九茴被他奇怪的眼神看的渾身不自在,往後麵略略退了一些,問:“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你身邊的人呢?不會是你一個人在這裏吧?”


    九茴說著,從他的身邊站起來,到處打量。


    這裏偏僻如此,這個男人的打扮又如此奇怪,該不會是……拍電影的吧?


    附近難道有劇組?


    正在拍什麽驚世大片?


    裏麵會不會有巨星?成龍還是李連傑?吳彥祖會不會也在這附近?對了對了,還有鍾漢良……


    一想到這些,九茴的心情慢慢的興奮起來。


    小腿,突然被地上的男人一把抱住。


    九茴還來不及驚唿,那男人就開口了:“主人,賤奴該死!賤奴沒有完成主人交待的任務!整個暗衛組的人,全部遇害……”


    “你滿嘴胡說什麽呢?快點放手!”


    九茴嚴厲的嗬斥。


    剛才撞到這人的時候,心裏還有一點兒愧疚之心,這時候,也早就不見了,這個男人來曆不明,現在還試圖對自己動手動腳,實在該死!


    地上的男人見九茴嗬斥,馬上就將雙手收了迴去。


    不過,卻垂在身子兩側,直直的跪在她麵前:“主人息怒,賤奴知道我們控屍門的規矩,沒有完成任務,賤奴也無臉麵對主人……”


    自稱賤奴的男人說著,手一揚,手中已經多了一柄玄黑色的短刃,對著自己的咽喉就抹了過去!


    “等一下!”


    九茴的腦子裏麵,有無數個驚歎號,還有無數個控,屍,門……


    在不斷的旋轉,旋轉!


    但是,看見這個男人的短刃揮向咽喉的時候,她的嘴巴比腦子的反應還快,月兌口將他製止住。


    男人很聽話,刀刃已經挨著皮肉,卻還是堪堪停了下來,垂首:“主人……”


    殷九茴深唿吸,再深唿吸,再再狠狠的深唿吸之後,沉聲問:“你叫什麽名字?”


    “十一!”男人迴答,目光看著她的腳尖。


    九茴臉色微沉:“你是誰?你姓什麽?”


    “我是主人身邊的奴隸,我是十一,沒有姓!”


    叫十一的男人說著,目光慢慢的往上麵抬,卻始終沒有勇氣看她的臉,再次垂了下去。


    九茴不僅臉色微沉,連眉頭都緊緊的鎖了起來:“你憑什麽說我是你的主人?我根本就沒有見過你!”


    十一很肯定的口氣迴答:“憑氣息!主人身上的氣息,十一已經記在骨髓裏,不會忘記,更加不會記錯主人的氣息!”


    九茴深吸一口氣,在心裏得出了結論。


    眼前這個自稱十一的男人,不是哪個劇組裏麵落單了的演員,而是一個標準的神經病!


    幾番對話下來,也知道他除了精神上麵有點問題之外,身上並沒有被自己撞傷。


    這樣的男人,還是盡快離開為妙!


    聽說,精神病人就算是殺了人,也是可以不受到懲罰的呢!


    這麽偏僻的地方,他殺了自己,完全有可能,看他手中那柄寒光逼人的短刃就知道了!


    當然,自己長得這麽貌美如花的,他更加有可能將自己扒光,摁在泥地裏,那啥一番之後,再殺了自己……


    後背上麵陡然發涼,就好像有一條冰冷的小蛇,正蜿蜒著往上麵爬!


    全身都涼透了!


    趁著十一低首跪著的功夫,九茴飛快轉身,拉開車門,魚一樣滑進車裏,油門一轟,濺起泥花無數……


    眼風從十一的身上掠過,正好十一聽見響動抬起頭,往她這邊看過來。


    那雙黑瞳,裏麵有不明的情緒在流轉,九茴的心突然莫名悸動了一下。


    這樣將他一個人扔在這裏,會不會太無情了一點?


    就算他精神方麵有問題,可是,這樣調頭就走,似乎真的有些殘忍……


    心裏雖然閃過這些念頭,可是腳下卻一直轟著油門,半點兒沒有要減速停下的意思!


    父親正在外麵和別人搞外遇,母親正在醫院裏麵垂垂等死……,她的生活,本來就夠亂的了。


    她不想再給自己添任何不必要的麻煩!


    清麗的臉上,冷漠之色漸濃,目光盯著前方。


    導航儀這時候也開始電子導航,正在提示她前麵有一個岔路口,順著左手邊行駛,很快就可以迴到熟悉的市區。


    手邊的電話響了,九茴看了一眼,接聽:“媽……”


    “九茴呀,你怎麽迴事呀?你怎麽能對你父親動手呢?”


    媽媽的聲音聽上去很氣憤,可是,身體的虛弱讓她氣氛的口氣,很沒有氣勢。


    九茴的眼前浮現出母親蠟黃浮腫的臉,將心裏的委屈壓了壓,盡量平和的開口:“媽,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迴來給你解釋好嗎?”


    媽媽在那邊無奈的歎息:“九茴呀,媽媽的時間不多了,你和你爸鬧成這樣,讓我怎麽放心走……”


    九茴心頭的委屈憋得難受,慢慢在喉嚨處聚結,聲音開始哽咽:“媽,你都不知道爸爸他……”


    眼角的餘光,突然瞥見車窗外麵,一個有幾分熟悉的身影。


    長袍,長發,偏瘦。


    一張年輕俊朗的臉,就貼在車窗外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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