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清早,夜色未退,天蒙蒙亮時,以祁族為首的各族戰士就已整裝待發。校場內上萬士兵列隊而站,一種隱忍的氣勢在靜默中蔓延,整支軍隊就像一把欲出鞘的寶劍,就待一聲令下,用利刃斬下敵人首級。


    君無殤在各族族長的簇擁下登上點兵台。


    台下的士兵都是生於林疆、長於林疆的年輕後輩,雖然都聽說過聖女和聖子之名,但一直都沒有見過,更談不上了解。這幾天的相處,雖然揭開了一些聖子的神秘麵紗,但也不足以讓每個人都信服。此時,台下看向君無殤的目光可謂是極其複雜,崇拜有之,期待有之,懷疑有之,冷漠有之,但是殺敵的決心卻是一樣的。


    身為焦點的君無殤對那些目光恍若未覺,掃了一眼台下的眾人,他緩緩開口,“我知道你們中的很多人不信任我,甚至懷疑我這個聖子的身份,認為我沒有資格插手林疆的事情。不錯,我的確是沒有資格站在這裏,這麽多年來,我從未出現在你們眼前,也從未管過林疆的任何事,那是因為你們可以生活的很好,不需要我這個聖子。”


    頓了頓,他又接著道:“但是,現在不一樣,林疆麵臨巨大危機,我不能再袖手旁觀。這裏是我母親的故鄉,是她傾灑了一輩子心血的地方,我不容許有人來破壞。你們是我母親的子民,自然也是我的子民,我沒有和你們同富貴,但絕對會和你們共患難,一起守護住這片樂土。戰士們,你們願意隨我出生入死,用鮮血守護家園、守護親人嗎?”


    君無殤說話用了內力,清朗的聲音迴蕩在諾大的校場,也迴蕩在眾人的心間。他語氣淡淡,眾人卻能很明顯地感受到濃烈的感情,當下便覺得他並不是他們所想的那樣絕情,棄他們於不顧,心中的不滿也淡了幾分。


    隨著君無殤越來越激昂的話語,心中的那最後一絲懷疑也被昂揚的戰意所取代,“願意!”震耳欲聾的唿聲響徹蒼穹。


    見目的達到,君無殤淡淡一笑,縱身從高高的點兵台上跳下,穩穩落在馬背上,衣袂翻飛間端的是瀟灑俊逸,姿容非凡,眾人皆在心裏暗暗稱讚。


    君無殤端坐馬上,霸氣地一揮手道:“戰士們,出發!”泱泱大軍氣勢恢宏奔赴戰場。


    相比君無殤,冰邪可沒那個功夫去做什麽戰前誓師,用她的原話來說就是——“方正都是用來給人家當俘虜的,說了也白說,省著點兒力氣不如再多睡會兒。”


    白芷被冰邪打發出來整頓部隊,看著麵前的軍隊,再想想出來前冰邪漫不經心吐出的話,他再次抽了抽嘴角,對明顯毫不知情就被人給賣了的某些人報以深切的同情。


    點好兵,天色已亮,校場內冰邪仍然沒有出現,康族長的臉色陰沉得可以滴下墨來,怒火噌噌地往上冒。


    “聖子呢?為什麽還沒來?他難道不知道今天是一個很重要的日子嗎?身為先鋒竟然遲到,他難道不知道什麽叫以身作則,身先士卒嗎?來人,去,務必把聖子大人給我‘請’過來!”瞪著白芷一頓劈頭蓋臉的臭罵後,勉強壓下怒火的康族長咬牙切齒地下了命令。


    白芷無辜地模了模自己的鼻子,暗暗翻了個白眼,就是知道今天重要她才不來的,而且以身作則、身先士卒這種東西能在她身上找到才是怪事,就算能找到也不會是在這裏啊。


    不久,冰邪睡眼惺忪地出現在校場,一看到她的樣子,康族長立馬就氣不打一處來,伸出手指著她半天,氣道:“你……你……”


    “多謝康族長如此牽掛,本聖子很好,康族長不要太興奮,高興壞身體那就是本聖子的過錯了。”冰邪很淡定地微笑開口道,然後很淡定地示意白芷可以帶人投降去了。


    康族長被氣得幾欲吐血,他恨恨地盯著冰邪的背影,恨不得能在她身上盯出個洞來。


    “待會兒兩軍對戰時,你們趁亂把聖子和那個白芷給殺了。”低聲吩咐了身後的侍衛,康族長上馬跟上了大軍。


    慢慢悠悠趕到戰場,君無殤早已等候多時了。看著某人懶洋洋趴在馬背上渾身像沒有骨頭的樣子,君無殤無奈搖了搖頭。


    一看到君無殤,冰邪立馬來了精神,直起身,指著他就吼道:“那邊的臭小子,竟然敢冒充本聖子,本聖子玉樹臨風、一表人才、風流倜儻、俊逸非凡、形貌昳麗……(此處省略五百字),是你能夠冒充的嗎?”


    一段話一口氣說完,所有人都感覺頭頂烏鴉滿天飛,隻有君無殤依舊是一臉淡淡的笑容,甚至比剛才還多了幾分溫柔和寵溺。


    “白芷,列陣,給我狠狠地打!”


    白芷從馬鞍旁抽出兩麵小旗,拿在手裏揮舞了幾下。人隨旗動,很快一個陣就已成型。


    白芷看了看手中的旗,佩服地瞅了一眼冰邪,這幾天他都是按照她的指示用旗語訓練士兵的,真不知道她是怎麽想出這麽一個簡單的方法的,唔,大概是因為人太懶了吧。白芷暗自點了點頭,覺得非常有可能。


    對麵君無殤立刻做出了應對,兩支軍隊很快戰在一處。喊聲震天,戰況不可謂不激烈,兩方軍隊在冰邪和君無殤的指揮下不斷地變換著陣型,而冰邪那邊的軍隊隱隱占了上風。


    白芷在一邊指揮,卻漸漸看出了異樣,他又仔細看了一眼,臉色一變,扭頭看向冰邪欲言又止。


    冰邪淡淡瞥他一眼,白芷瞬間了然,也不再多言。


    戰爭漸漸接近尾聲,冰邪竟然穩穩占了上風,將君無殤死死地壓製住了,君無殤仍然很淡定,但他身邊的人坐不住了。


    “聖子,屬下請求出戰,一定要將戰局扭轉。”祁朗向君無殤請命。


    “別急著請戰,你仔細看看戰場。”君無殤指了指戰場。


    祁朗細看之下大吃一驚,雖然他們被壓製的死死的,但是他們的傷亡卻是不多,戰鬥的雖然辛苦但並沒有險象環生。反觀對方卻隻是表麵的勝利而已。


    “這是怎麽迴事?”祁朗有些疑惑不解。


    君無殤笑了笑,“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對麵冰邪冷冷掃了眼身邊的人,挑眉問道:“康族長這是什麽意思?”


    康族長皮笑肉不笑道:“聖子,戰場危險,我們來保護你。”


    冰邪嗤笑道:“原來戰爭結束時才是最危險的時候啊,本聖子愚鈍,多謝康族長的指教。”


    康族長臉色一僵,朝身後人使了個眼色。然後他策馬來到冰邪身邊,笑著用一手指向戰場道:“聖子,那是什麽陣型?”另一隻手卻慢慢伸向冰邪的馬,手中赫然是一根銀針。


    冰邪對他的動作恍若未覺,隻是淡淡答道:“哦,那是金蛇騰飛。”


    “那他們為什麽要用這個陣型呢?”祁族長話音未落,已經一掌拍在了馬背上。


    駿馬吃痛,嘶鳴一聲高高揚起前蹄,冰邪一個不穩就要摔下馬去。


    “聖子小心!”康族長驚叫一聲就要撲過來拉住冰邪,而後麵的侍衛也飛身上前扶住了冰邪,眾人圍著冰邪隔開了其他人的視線。


    混亂中寒光一閃而逝,刀刃刺入人體的聲音響起,康族長的笑還未來得及擴散就凝在了臉上。他低頭,捂上胸口,那裏還插著一把匕首,正是今天早上他賜給侍衛的那把削鐵如泥的利器。


    人散開,康族長軟軟地倒在地上,冰邪伸手彈彈衣角道:“因為金蛇騰飛即化龍。”


    康族長臉色頓時慘白,原來他一開始就錯了,他帶迴的不是一隻小綿羊,而是一隻吃人不吐骨頭的狼啊。


    驚變發生的一瞬間,康族長的心月複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人給製住了,而戰場上的眾人還不知道他們的後方發生的事。


    白芷又揮了揮手中的旗,戰場中情況瞬間改變,康族長的軍隊頓時被圍困,沒有一點反抗的餘地。眾人莫名其妙、一頭霧水地當了俘虜。


    冰邪帶著白芷慢慢悠悠走向君無殤,祁朗等人頓時警戒起來,君無殤越過眾人一把將冰邪抱進懷裏,驚掉了一地的眼珠子。


    不理會目瞪口呆的眾人,君無殤在冰邪耳邊輕輕呢喃:“小邪兒,我好想你。”


    熟悉的氣息,熟悉的聲音,熟悉的懷抱,冰邪突然發現,原來她也是如此的想他,如此的眷戀他的懷抱。什麽時候起,他對她來說已經不同了呢?什麽時候起,他已經進入了她的心呢?


    情之一字,說不清道不明,但愛了就是愛了,跟著自己的心走吧,他們已經孤單的夠久了。


    伸手迴抱住君無殤的精腰,冰邪深深吸了一口氣,踮起腳在君無殤耳邊輕笑道:“狐狸,我也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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