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三日,愛新覺羅·胤禛甍,其第四子愛新覺羅·弘曆繼位,年號乾隆。


    養心殿內。


    一個身穿明黃衣袍的男子平靜地躺在一張極致精美的雕花大床上,纖長的睫毛抖動著在昏黃的宮燈下投下一片斑駁的暗影,眉間峰巒疊起,唇色淺白,額上一片汗跡,似是睡得極不安穩。


    纖長的睫毛忽而不安地劇烈抖動起來——半響,男子的臉色一變,悠悠地睜開了雙眸,眸間水光瀲灩迷蒙。


    男子呆呆地望著頭頂上那明黃色的帳篷,像是反映不過來似的,淺白的唇不安地抿著。半天才好像發現了什麽,慢慢地將手舉起,黑亮的眸裏是一片不可置信,然後又慢慢地將那保養良好的雙手放下,如若有人在場,就會聽見男子淺白的唇裏逸出了一聲歎息。


    “兜兜轉轉還是迴到了中國,還迴到了大清。”男子狀似無奈扶額,眸底卻一片清冷,“不僅變成了男的,還變成了自家的兒子,難道我和愛新覺羅家族之間的孽緣就不能結束嗎?”淺白的唇抿緊,睫毛低垂。


    狹長的鳳眸輕輕地閉合,忽而一行清淚就那麽突忽地落下來,在男子的臉上畫出兩道弧線,像極了她此刻的心情。“胤禛……”她還是騙不了自己,騙不了自己的心,她曾多少次夢迴大清,曾多少次夢見那人的冰雪容顏,哪怕她輪迴九世,也始終將他的容顏銘記於心,現在魂迴大清卻發現那個她愛了九世又恨了九世的人已經沒有跟她同在一個空間內了,叫她情何以堪。


    她茫然,執著輪迴九世就是為了迴大清問一句那人究竟有沒有愛過她,現在卻發現那讓她執著的根源消失不見了,她覺得她就像那沒有根的浮萍一樣,了無生息。


    “癡兒……”一聲輕喃在她耳邊響起,卻猶如炸雷平地驚天起。


    “誰?”鳳眸劃開一片淩厲,她戒備地看著四周。


    “是我!”銀發及地,逶迤而開,清冷鳳眸迤邐了一室的寒涼,灰袍下的冰肌雪膚卻沾染了一室的妖嬈,五官似夢如幻,這是一種無法言明的美麗,這是一個美得讓人窒息的“人”?


    “師傅?”她一臉愕然地看著空中突然出現的女子,粉唇半張,“你怎麽會在這裏?”


    “哼!你還知道我是你師傅啊!”女子臉色冷然,“在為師順應天道成神之前,為師跟你說過的你可曾記得?”


    “師傅,徒兒記得。”她急急應道。


    “記得?你記得什麽了!既然記得為師的話,你現在就應該修煉成神了,而不是差點魂飛魄散,修為全無!”女子輕皺眉,“你可有把我的話放在心上了?”


    “是徒兒讓師傅失望了。”她低下了頭。


    “為師知道你一直執著,隻是不知道你執著著什麽。本以為那個你所執著的會助你大成,殊不知卻害了你。”女子輕聲歎氣,“是為師錯了。”


    聽見女子如此話語,她愣了一下,“不,師傅,是逝塵錯了,逝塵不該如此執著的,是逝塵辜負了師傅的期盼。”


    “癡兒啊……你可曾記得為師為何給你取逝塵之名?”女子望著她悠悠出聲,“為師的話你是否已經忘得一幹二淨了?”


    “師傅教導之言徒兒絕不敢忘。”她匆忙從床上翻身而下,跪在地上。


    “我看你是早就忘了,你若是有一點記得逝塵這個名字的意思,又何苦至於此?為師不能再放任你這樣下去了,再這樣下去你就廢了。”


    “師傅,你想做什麽?”她驚訝抬頭。


    “逝塵,不要怪為師。”女子眸裏閃過一抹流光,灰袍下纖手翻飛,然後她就那樣軟軟地倒在了地上,“你以後就知道,為師是為了你好。”


    女子手中變幻著各種手勢,將一道道法訣打入她的體內,把她體內的一些東西封印起來關在靈魂的細微角落。女子的唇色微微發白,“希望你在動情之前不要將這封印打開,否則為師為你所做的一切都前功盡棄了,望你好自為之。”


    “唰”地一個男子在半空中出現,接住了女子緩緩倒下的身影,眉目中帶著對女子舉動的不讚同。


    “蒂安,你怎麽會在這裏?”女子的眉宇間帶著微微錯愕,然後像是想起了什麽,微微將頭低下。


    “我感覺到了你靈力的波動。”男子看著女子的神態微微歎氣,然後將目光投向倒在地下的她,微微皺眉,“這次是安月了嗎?”


    “是啊。”女子微微歎氣,眉間帶著點點憂鬱,“真是奇怪了,怎麽這幾個丫頭都是這樣啊!一點都不像我。”


    男子聞言唇角微勾,眉宇間輕泄出點點邪魅,叫那張臉更加極致妖嬈起來了,“對啊,我很慶幸這幾個丫頭像我們,而不像你。”像你的話那些人的情路就難走了。


    女子聞言微微黑線,像她有什麽不好嗎,“好了,我已經將這丫頭遇見愛新覺羅·胤禛的那一世和她對愛新覺羅·胤禛的執著封印起來了,我們還是迴去看戲吧!”


    男子揮手將她拂到床上,“為什麽不將其抹去呢?”


    女子低聲歎氣,“我當然是想將他們之間的那段經曆抹去,可是這丫頭好像知道我要那麽做,昏迷中也不忘記護住那段經曆,我隻好退而求之將那段經曆封印起來。”女子的手輕撫過床上她的眉目,“安月不像我,卻也不像你們,她隻是執著於愛新覺羅·胤禛的愛,卻未曾發現那份求而不得的執著並不是愛。執念太深,魔障便生。真是,癡兒……”低聲歎氣中兩“人”的身影慢慢隱去……


    “皇上,皇上,到時辰了,該起了。”迷迷糊糊中聽見一個奇怪的尖細男子音,安月心下還有著半分震驚,眼睛卻沒睜開,心下一片茫然,好歹前八世自己還是女兒身呢,怎麽第九世就變成個男子了,還是個帝王!安月無奈扶額,穿成康熙雍正也就算了,為什麽居然穿成了清朝最出名的種馬皇帝乾隆!?自己的人品有那麽不好嗎?


    “皇上。”安月正在傷腦筋的時候,外間又傳來了太監的唿喚聲。安月微微一愣。罷了,罷了……雖不知道夢迴大清是福是禍,但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自己又不是沒有做過皇帝的經曆。


    安月呆呆地望了頭頂那明黃色帳篷一響,慢慢地吐出一口濁氣,這才悠悠地起了身,撩開帳子,起身下床,“進來吧。”聲音無悲無喜。


    “嗻!”隨著太監的一聲令下,一群宮女魚貫而入。


    安月在宮女伺候完洗刷後,非常自然伸開雙手由著宮女們或跪或站地給自己穿上帝皇全幅行頭,帝皇之氣側漏。“去乾清宮。”


    “嗻!擺駕乾清宮。”安月撇了身後的太監一目,這是曆史上乾隆身邊叫高無庸的太監了吧,好像還是雍正留下的啊?


    乾清宮


    安月進了乾清宮就看見擺在正中的雍正帝柩,因為時辰還早隻有宮女太監在一旁燒紙。安月抿抿唇,從高無庸手裏接過香穩穩地插好,在雍正帝柩前跪下,然後淚如雨下。安月一邊哭一邊愣,怎麽迴事,怎麽看見雍正帝柩會這麽傷心,難道是身體的自然反應?難道乾隆還真是個大孝子不成?安月自發地忽略了心底那深沉的痛意,自己和雍正又不熟,怎麽可能是自己想哭的。


    等到哭完靈,安月迴到了養心殿,坐在寶座上。看來自己是穿到了雍正已甍乾隆還沒登基的時候,安月不自覺的撫上左手大拇指,卻愣了一下,倒是忘了自己已不在花顏皇朝了。


    “皇上,朝臣求見。”高無庸打斷了安月的思索。


    “宣。”安月停下動作。


    “宣各位朝臣覲見。”安月木著臉在桌後看著乾隆的叔伯兄弟和滿漢大臣魚貫而入,一身寒氣。


    乾隆的叔伯兄弟和滿漢大臣不由得抖了抖,“臣(奴才)參見皇上!”


    “平身!”


    底下麵,乾隆的叔伯兄弟和滿漢大臣麵麵相覷,心裏很是鬱悶,平時這位爺看起來挺和藹可親的啊,昨天還挺意氣風發的,怎麽今兒看起來這位爺的臉有向先帝爺的臉進化的趨勢?難道是因為這幾天先帝爺去了,這位爺守製居喪,慢慢地向先帝爺學習了?


    安月慢慢地掃了站在底下的大臣們一眼,被眼神掃到的大臣都寒了一下,心裏內牛滿麵,皇上,不要學先帝爺啊,我們被冰霜凍了那麽多年不想再受冰霜了啊啊啊!


    張廷玉被眾人推上前,“皇上,禮部已經將大行皇帝的諡文擬好,請皇上禦覽。”


    安月自內侍手中接過一張紙,上麵寫著“敬天昌運建中表正文武英明信毅睿聖大孝至誠憲皇帝”,微微點頭,“恩。就用這個。”頓一下,“這段時間朕要為皇考居喪,命十一叔、十六叔和十七叔為總理王大臣,與鄂爾泰、張廷玉協商辦理政務,若有疑事難決的再來乾清宮與朕商榷。”


    “臣等謹遵聖諭!”


    安月再掃了下麵一眾大臣,揮揮手,“朕乏了,你們退下吧!”


    “是!臣等(奴才)告退!”一眾大臣倒退著出去,等到出了養心殿之後,集體鬆了一口氣,媽啊,好像又迴到先帝爺那個時代了……眾大臣瀑布淚。


    安月看著眾大臣退出去後,身體一歪,像一條蛇一般軟軟地偎在那張寬大的椅子裏,閉上那雙涼眸。嗯,椅子硬了點,改天叫內務府換張軟點的。


    高無庸眼觀鼻、鼻觀心,目不斜視,隻是心下一片呐喊,皇上,你的坐姿呢,你的坐姿呢!


    ------題外話------


    新人……請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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