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我病得那麽厲害,明天真能渡過天劫嗎?”少女奄奄一息地從廁所裏扶牆而出,美麗的臉蛋上寫滿虛弱,臉頰也不再若平時那麽圓潤,變得下陷臘黃。


    “誰讓你嘴饞吃了十人份的火鍋,難怪會拉到月兌水!”外表貌似儒雅高深,實際一開口就泄了底的老人家沒好氣地說道。這丫頭真是會找事,明知天劫將至,居然不在家潛心修煉,非要跑去吃什麽火鍋。吃火鍋也就算了,居然不叫上他老人家一起去!真是一點沒將他這做師傅的放在心上!


    做了五十年的師徒,笛邐歌瞟了一眼就知道老頭子在想什麽,不禁在心裏嘀咕:個老頭比她還能吃,要是拉上他的話肯定付不起錢,隔天報紙頭條一定會登出爺孫吃霸王餐的新聞。她可是現代修真界的天才,是21世紀以來第一位有望飛升成仙的修士,絕不要留下這種一輩子的笑柄!


    “師傅,我知道你有能扛天劫的九龍神火罩,別再藏著掖著了,快給我吧。明天我成功升仙後,你也倍兒有麵子對不對?就連以後收徒弟都能再翻幾番學費。”


    “你就知道掂記我的東西!”老頭氣得直哼哼:“這次絕不會給你!”


    笛邐歌正準備捏著鼻子吞下奇苦無比的藥片,聞言動作一頓,鳳眼一眯:“你說什麽?”


    “不、不給你!”老頭往沙發裏縮了縮,心裏愈發憤憤不平:自從收了這徒弟後就被她吃得死死的,師綱不振。太沒天理了!到底誰是徒弟誰是師傅啊?!


    “理由?”


    笛邐歌把藥瓶捏得哢哢響,老頭嚇得又往裏縮了一下,吞了口口水,小聲迴答:“因為、因為我明天也要渡天劫飛升成仙。”


    “你說什麽?!”笛邐歌的聲音一下子提了八度。


    也難怪她會這麽驚訝,老頭收她為徒時聲稱已經修行了五百多年,卻始終衝不破關竅。見沒了成仙的指望才想收個徒弟,好將這一脈的心法流傳下來,不至於斷絕。


    老頭卻是一下子得意起來:“嘿嘿,我上個月在黑市拍賣會上搶到了甲子大補丸,一顆丹藥可以增進一個甲子的功力,我一口氣服了十粒,算下來就是六百年的功力。有了這些功力,我當然要飛升了!”


    “你哪裏來這麽多錢?”


    “存折裏取的——”老頭發覺失言,趕緊捂住嘴。


    “你你你——你個敗家老頭!我說呢,我好不容易打工存下來的錢怎麽突然沒了!原來是被你偷用了!”笛邐歌大吼一聲。


    喀啦喀啦——咣當!


    隨著她的音波攻擊,客廳裏的茶幾驀然多了幾條裂縫,最終裂成數瓣摔在地上。


    看著地上粉身碎骨的玻璃,老頭這才意識到自己得意過了頭,也許下一秒,變成碎渣的就該是他了。他這徒弟的火氣一上來,法術威力還在自己之上哪!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老頭立即竄迴臥室反鎖好門滾上床用被子從頭捂到腳:“為師睡了,徒兒有話明天再說。”


    “睡你妹!”


    笛邐歌想到打工的辛苦艱難,再想到存折上原本有好幾個0,現在卻隻剩下了兩個,還是在小數點後麵的,頓時悲從中來,怒由心起,一腳喘開了臥室大門:“把錢還給我啊啊啊——”


    飛起的門板狠狠砸在牆上,把掛鍾也一起砸了下來。


    時針亂跳幾下,突然蹦到了十二點。隻聽喀嚓一聲,壞掉的鍾後突然冒出條嗬欠連天的紫色小龍來:“已經十二點了?還好特地睡在鍾裏沒誤了辦差……那麽,笛邐歌,莫老頭,你們的天劫開始了,挺過這九九八十一再乘以十共計八百一十道天雷,你們就可以位列仙班了喲喲喲~切克鬧~”


    小龍**的尾音還拖在空裏,身體便嗖地一下飛出窗子,瞬間膨脹開來變成一條足有三條並列的主幹道那麽雄壯的巨龍。一仰首,數道驚雷便從他怒張的巨口中噴射出來,直直打向笛邐歌師徒二人。


    突然的變故讓笛邐歌徹底懵了,大張的嘴巴裏足可以塞得進一隻鵝蛋。她眼睜睜看著那條扭曲得像盤樹巨蟒的閃電劈頭砸下,卻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直到嗅到衣服燒焦的味道,以及周身傳來的錐心劇痛,她才清醒過來:“老頭,快把防火罩拿出來——啊——”


    說話時,又是上百道巨雷齊齊劈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兒響叮當仁不讓之勢,再度擊中毫無準備的笛邐歌。


    當具有兩倍天劫威力的電流暫時消失後,她剛才所站的地方已隻剩下了一縷飛灰,和一個縮在防火罩裏的小老頭……


    雲上國,曜王府。


    朱梁畫棟,描金繪彩,飛簷鬥角,氣象萬千。這座府邸的華美非言語所能描述,每位有幸造訪的人雖然嘴上不敢說,卻都在心裏暗自讚歎:王府比皇宮來得更加華麗。


    所謂金玉其外,光鮮其內,王府內尋常房間已是世上罕有的精致,主人的居處更是舉世無雙的華美。清雅中透著富貴,華麗中透著古典,簡直神仙也能住得。


    這華美難尋的屋子裏,正有幾個婢女在打掃。乍眼一看不過尋常,仔細再看,卻能發現她們居然在打掃時使用了踏雪無痕的輕功,足不沾地。


    隻因這裏的主人潔癖十分嚴重,不喜歡任何人踏足他的臥室,卻又絕不會做這些下仆之事,所以便特地挑選了一批輕功絕佳的婢女。


    按說以她們的身手來做這種下人活計是種辱沒,但在她們臉上卻找不到分毫屈辱表情,反而盡是喜悅與憧憬:能替俊美無雙、才華傾世的曜王爺鋪床疊被,掃灑臥房,可是幾輩子都修不來的福氣!不知天下諸國有多少公主郡主、名門閨秀能渴望與她們交換身份呢!


    打掃完畢,婢女們按時退了出去。雖然有心想多留片刻,看一眼即將歸來的王爺,但這念頭也隻能想一想罷了。雲上國內誰不知道,曜王雖然有蓋世之才與傾世之容,脾氣卻也是教人捉模不透,往往前一刻還和顏悅色,下一刻便是雷霆震怒。如果不乖乖按他定的規矩辦事,絕對會死得很慘!


    但這世上從來不缺少膽大的傻瓜,並且總以為自己是最特別的一個。


    聽到王府門口遠遠傳來的鍾罄,一名美貌女子眼前一亮,趁眾人不注意時偷偷溜迴了王爺寢室,三兩下扯掉老氣的婢女服,露出裏麵薄如蟬翼的紗衣。又露出最妖媚的笑容,斜斜臥在榻上,香肩半露,酥胸半掩。


    適才的鍾罄聲是宣告眾人,王爺已然迴府,下人用心伺候。等了約有一刻鍾,聽到那熟悉的腳步聲,女子笑顏更媚,心跳卻不爭氣地越來越快。


    當那一抹修長頎秀的身形出現在門口時,女子簡直快激動得昏過去了。她嬌笑著剛要用軟得能哆出水來的聲音喚一聲王爺,卻聽到一個濃鬱華麗、有若蜂蜜滑過上等青花瓷器般清美魅惑的聲音說道:“燒了這屋子!”


    聲音清美,語意微怒,像淬了毒的蜜糖,明知沾上便是個死字,卻還是教人忍不住要做那撲火的飛蛾。


    “是!”跟隨而來的金吾衛早習慣了這一幕,知道王爺是嫌棄屋子被保庸脂俗粉玷汙,毫不廢話點起一個火折子就丟進屋內。


    “王爺!”看到室內瞬間燃起的熊熊烈火,薄紗美人頓時魂飛魄散,“您不能殺我!我是東林國的公主,我——”


    她邊說邊向外奔來,火焰漸大,熱浪騰身,將她原本就單薄無比的衣服又燎掉了一些。她幾乎是衣不蔽體地衝到了門口,賁張的曲線暴露無疑,隻要不是瞎子,是個男人都會動心。


    但那尊貴清華的男子,卻連看都不屑看她一眼,隻露出了一個鄙夷的表情:“連本王的半根手指都比不上,也好意思玩色誘。這麽肮髒的人居然敢踏足本王寢殿,實在罪無可恕。來人,把她拖下去處置了!”


    “是!”


    “王爺!求您饒我一命,我願為奴為婢侍奉您一輩子!王爺!”眼見兩名黑衣侍衛撲向自己,女子驚恐地大叫道。她知道曜王爺對於膽敢壞了規矩的女人從不手軟,不是剜眼黥鼻就是刺字烙印,再貶為庶民丟到叫花堆裏,讓她們生不如死。她以為憑她東林第一美人的臉蛋將會是個例外,會讓王爺喜歡上自己,可為什麽還是這個結局?!


    “侍奉?看到你那張臉,本王會惡心得吃不下飯的!醜八怪!”男子不屑地搖了搖頭。尋常普通的動作,經由他做出來卻是優雅無匹,誘惑人心。


    對女子的慘叫聲無動於衷,近侍公公小明子行了一禮,道:“王爺,這處寢殿是因東林郡主之故被燒毀,小人是否應立即修書一封,發致東林國討要索賠?”


    “這還用問,記得把賠款翻三倍,以補償本王被這醜八怪敗壞的興致。”男子懶洋洋地說道,“修書之前,把浴水送到洛神閣,本王今晚就在那兒歇息。”


    洛神閣是王府的一座臨水小樓,十分清雅,曜王偶爾也會在此下榻,所以向來掃灑得非常幹淨。


    但是今天,剛踏入小樓的曜王立即便頓住了腳,目光久久凝視著臨窗小幾,一瞬不瞬。


    雖然他見多識廣,博聞強記,這般情形卻也是頭一次看到。愣了一愣才自言自語道:“白毛狐狸也愛照鏡子?”


    他並不知道,此際他聲音裏已然帶了幾分興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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