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方捂著胳膊,顫顫巍巍的走著,鮮血在後麵流了一地,白色的積雪形成鮮明的對比。


    “媽的,自殘時不覺得,現在怎麽感覺這麽疼……”


    因為失血過多,穆方頭有點暈。


    不過穆方現在不想去醫院,他隻想迴家。


    又向前走了十幾米,穆方腳底一滑,身子向側方栽倒。


    可就在摔倒之前,一隻手臂扶住了他。


    穆方抬頭一看,是一個二十多歲的方臉青年。旁邊還跟著十幾個年齡相渀的年輕人。


    “送你去醫院吧。”方臉青年的喉嚨上有道刀疤,聲音嘶啞。


    穆方輕輕搖了搖頭。


    方臉青年攬著穆方,絲毫不介意流到自己身上的鮮血,迴頭道:“錘子,包裏帶著紗布呢嗎?”


    “帶著呢。”


    一個背著單肩包的黑胖子跑了過來,從包裏掏出兩卷子紗布遞給方臉青年。又模索了下,舀出一瓶藥。


    “山哥,這還有半瓶白藥。”


    “好,都給他用了。”隨著方臉青年的吩咐,黑胖子和另一個年輕人湊過來,麻利的幫穆方解開衣服,上藥包紮,看著不怎麽專業,但手法很利索。


    “兄弟,我錘子除了山哥沒服過誰,但我真他媽服你。”黑胖子臉漲的通紅,一邊幫忙包紮一邊在那絮叨。


    一個光頭青年嘿嘿道:“錘子,這小兄弟可比你帶種多了。”


    “屁話!”錘子眼皮一抬:“除了山哥,你們誰敢拍著胸脯說自己比這兄弟帶種?”


    “要換我,直接砍了那群瓜皮。”光頭青年哼道。


    “你懂個屁,一點內涵都沒。”錘子撇嘴。


    “草!”光頭青年不幹了,瞪著眼睛道:“捅自己就算有內涵啊?”


    “你們這些二貨都給我閉嘴。”被喚作山哥的青年迴身罵了一句,又轉頭對穆方道:“小兄弟,你傷的不輕,不去醫院不行。”


    “謝了,真的不用。”穆方掙紮著站起身。


    現在穆方非常虛弱,但隱約覺得迴去找老薛比去醫院更靠譜。


    “那我送你迴家,你住哪?”方臉青年又問。


    “我自己能行。”穆方勉強笑了下,看了眼方臉青年。


    這些年青人一看就是混混,而在黑水市的混混裏,隻有一個人敢稱“山哥”。


    穆方對方臉青年問道:“你是賀青山?”


    “你認得我?”方臉青年笑了:“看你的樣子,不像是在街麵上玩的。”


    “我是在學校玩的。”穆方呲牙一笑:“但不管在哪玩,黑水市沒聽過你名字的人應該不多。”


    賀青山,號稱黑水第一打。據說曾經一個人舀刀追著一百來個人跑,被人割了喉嚨都沒掛的猛人。


    穆方的話讓青年們都笑了起來,錘子更是道:“兄弟,在學校玩都沒意思啊。既然知道山哥的名號,出來跟我們混咋樣?”


    沒等穆方表態,賀青山便狠狠的瞪了錘子一眼。“錘子,你又欠抽了是不是!”


    錘子幹笑了下,不吭聲了。


    “我要哪天想上街玩,肯定找你。”穆方輕輕推開賀青山想扶自己的手,搖搖晃晃的向前走去。


    看著穆方走遠,光頭青年也不禁道:“錘子,有一點你是說對了。咱們這些人裏除了山哥,沒有比他更帶種的。”


    錘子忍不住道:“真不管他啊?死在雪地裏怎麽辦?”


    “他死不了。”賀青山道:“我有感覺,會再遇到他的。”


    光頭青年大笑道:“山哥,你什麽時候學會算命了?”


    “滾蛋,我要真學會就先給你小子算,看你什麽時候掛。”賀青山笑罵。


    青年們打鬧了一陣後,光頭衝飯店努努嘴:“山哥,那群玩意挺礙眼的,要不要蘀那小兄弟出口氣?”


    其他青年眼睛都亮了,各個摩拳擦掌。


    “大過年的,你們還是都安分點吧。”賀青山看了一眼穆方離開的方向,幽幽道:“況且那兄弟不也說,刀去前塵恨。如果以後用的到,咱們再看看能不能幫一把吧。”


    賀青山沒問穆方的名字,因為就像他自己說的,還會再遇見的,賀青山有這個感覺。


    ……………………


    穆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迴家的,隻記得一路都在迷迷糊糊的走,中間好像還接到了父母的電話,聊了一會,但具體什麽內容根本想不起來。等徹底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家裏的床上,老薛坐在一邊,正舀勺子攪著一碗湯。


    “醒了啊。”老薛伸手把穆方扶起來,遞過湯碗:“不用我喂吧?”


    穆方接過湯碗攪了下,清湯清水的,但卻有一股異樣的香氣。


    “什麽湯?”穆方下意識的問道。


    “孟婆湯。”老薛似笑非笑。


    穆方白了老薛一眼,嚐了嚐感覺不燙,仰著脖子一飲而盡。


    一股舒適感從穆方月複部湧起,流向四肢百骸。尤其是左臂的傷口部位,癢癢麻麻,說不出的舒適。


    穆方側頭看了下,發現左臂好像有什麽東西蠕動一樣,頂著衣服鼓蕩。


    穆方嚇了一大跳,麻利的解開衣服扯開紗布,表情一下就呆滯了。


    除了三道淡淡的痕跡外,竟然沒有任何受過傷的樣子。


    穆方覺得老薛應該比醫生給力,但沒想到給力到這種程度。


    “師父,您可真有一手。”穆方活動了下左臂,也沒有絲毫不適。


    “真有一手的是你。”老薛沒好氣道:“這麽大人了,還跟孩子似的。如果不是你現在的靈力強不少,這一路光流血就流死你。”


    穆方嘿嘿笑道:“這不是有您麽,我知道您可舍不得我死。”


    “你早死我早省心。”老薛瞥了一眼穆方的手臂,眼中閃過一抹不易覺察的黯然。


    竟然沒有消去傷疤,可見這孩子的怨念到怎樣的程度。人間諸多事,當真還不如靈界明了。


    突然,咻的一聲,一朵巨大的禮花從夜空中爆開,光亮映入房間內。


    穆方住的地方比較偏僻,沒人居住,那禮花應該是附近工廠值班人員放的。


    一個接一個的禮花連續飛起,陣陣爆竹聲也陸續響起。


    “都快12點了啊……”穆方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掛表,指針還有十多分鍾到12點。


    往年還能看個春節晚會,煮點餃子。可今年倒好,隻能躺在床上過了,身邊隻有一個老頭子陪著。


    這個農曆新年,還真是有夠悲催的。


    穆方自嘲的笑了下。


    老薛看了看穆方,突然道:“把你的靈目開開。”


    “做什麽?”穆方奇怪。


    “過年。”老薛意簡言賅。


    穆方一腦袋霧水,開靈目跟過年有什麽關係?總不會找一群死人來跟我過年吧,那多滲得慌。


    雖然心裏犯嘀咕,但穆方還是開了靈目。


    等靈目一開,穆方愣住了。


    剛才還空蕩淒涼的房間,瞬間煥然一新。


    在靈目所能看到的世界裏,非但沒有霧茫茫的灰暗,反而是張燈結彩,披紅掛鸀。


    一個個拳頭大小的紅燈籠懸浮在房間的各個角落,巨大的福字在牆壁上映映生輝。桌子上的金盤裏擺滿了果品糕點,一束束連名字都叫不出的鮮花嬌豔欲滴……


    “這是……”穆方結結巴巴,不知道說什麽好。


    “出來看看。”老薛走到門前,推開房門。


    穆方深深唿了一口氣,走到院落當中,徹底的驚呆了。


    破爛的庭院變的繁華無比,高大的桂樹,盛開的鮮花……就連地麵都被金色鋪滿。


    二十多名衣著華麗的樂手懸浮在院落兩邊,敲打吹奏著古典的箏琴蕭鼓。數十個穿著五彩華服的舞女,在空中偏偏起舞,好似月宮中的嫦娥。彩虹霞光一樣的華彩,在夜空之中綻放。


    樂手舞女無一不是靈體,但各個猶如神官仙女,盡是喜慶祥和的光輝。


    此時此刻,穆方兩隻眼睛看到的東西似乎徹底反轉。


    人眼盡是荒涼敗落的舊廠區,除了遠處隆隆的爆竹聲沒有一絲生氣。可靈目看到的,卻是一副生機勃勃,歡樂祥和的畫卷。


    這是一個靈魅狂舞的夜晚,但又如同仙境一般美妙。


    穆方的眼角濕潤了。


    “師父……”


    這聲師父,是穆方叫的最開心,最真誠的一次,


    老薛笑了,指了指那些舞女:“別看我,看她們。紅樓歌姬的月舞,可不是誰都能欣賞到的。”


    “她們都是住在附近的麽?以前我怎麽都沒見過?”穆方看著那些舞女。


    “她們不住這,隻是被我邀請過來。”老薛輕輕搖頭:“你看到的一切,包括那些裝飾,都是靈界之物。”


    穆方狐疑道:“您不是說,‘靈’的行動受限,不能隨便離開屬地麽?”


    “他們是居住在靈界的‘靈’,是我開啟黃泉之門傳過來的投影,持續不了太久。”老薛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神神秘秘道:“這不合規矩,你可要保密哦。”


    “師父,謝謝你。”穆方的眼淚終於不受控製的流了出來。


    “傻小子,你現在這慫樣我可真不習慣。”老薛撣了下穆方的眼淚,抬頭看向天空:“馬上12點了,要倒數了哦。”


    隨著轟轟的禮花聲響,在一團團焰火爆開的同時,一個個數字也以此在夜空閃現。


    “十……九……八……七……”


    老薛,穆方,還有那些起舞的魂靈,一起進行著新年鍾聲的倒計時。


    “四……三……二……一……零!!!”


    隨著最後一個數字結束,老薛打了個響指,悠揚悅耳的鍾聲響徹夜空。


    更多的光華在星空中爆開,陰間陽界的焰火交織到了一起,組成了一副無以倫比的美妙畫卷。


    “穆小子,新年快樂。”


    “師父,新年快樂。”


    ————


    這是屬於穆方的奇跡之夜,也希望大家能遇到自己的奇跡。列如……


    一張春運臥鋪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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